《刀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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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枫-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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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是最甘醇的美酒,而亲情是最质朴的清水。
    一个人,也许可以不为美酒所动,因为没有美酒,人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但一个人,绝离不开清水,因为没有清水,人是不可能存活的。
    雪凌菲在进入慕容府的当晚就显得有些欲言又止,血枫问她怎么了,雪凌菲幽幽叹道:“枫哥,我们说好了要去山中隐居的……”
    “菲儿,父母在,不远行,我亏欠了父母二十二年的孝道啊!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决不会不做数的,你相信我,好么?”
    雪凌菲是个懂事的女人,她认真地点点头。当血枫转过身去时,他没有看见她眼中滑落的泪珠。
    但血枫还是察觉到雪凌菲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有一次掌灯时分,血枫想去看看雪凌菲。刚走到门外,忽听里面有人对话。
    “你忘了你是谁了吧?”
    “我没有。”
    “你忘了妈妈要你做什么了吧?”
    “我没有。”
    “那你安心在这里当起少奶奶来了?”
    “我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舍不得他……”
    “有我呢,你怕什么?”
    “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我……”
    “你先回去吧,到时候让他去找你不就行了?”
    “可是……”
    “可是妈妈很生气,你知道后果会很严重。”
    血枫觉得奇怪,推门而入,却只见雪凌菲独坐在桌前,对着红烛正在垂泪。再别无他人。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只有一间,房内也没有什么陈设,不可能藏得下人。
    “菲儿,刚才你在跟谁说话呢?”
    “我……我觉得闷……自己跟自己说话解闷……”
    雪凌菲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看得血枫心中无比怜惜。近日来,他确实陪她太少了。
    “菲儿,都是我不好……”血枫将雪凌菲扶起拥在怀中,柔声抚慰。
    “枫哥,我……我永远都忘不了你!你……你一定要记住我一辈子!”雪凌菲的双臂以大过平常几倍的力道将血枫紧紧抱住。
    “傻菲儿,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呢?别胡思乱想了,日后我一定多陪陪你。”
    轻风徐来,烛火摇曳了几下,倏地熄灭了。
    窗外有明月高悬,修竹曼妙,清辉疏影下的雪凌菲若出水芙蓉般羞涩纯洁,婉转流离的眼波令血枫的心海荡起层层涟漪……
    明月虽无言,但看着一对恋人如此深情相吻,它是否也会觉得妒嫉?
    此后的雪凌菲,不再那么矜持忧郁,整日呆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而是开朗活泼了许多,她开始对慕容府感到好奇,经常出去探奇,她的皮肤因为经常在户外走动而晒得黑了一些,她的身体似乎也因为经常在户外走动而变得强壮起来。两人相拥时,血枫甚至有种自己不如她有力的错觉。但只要雪凌菲能够高兴起来,血枫觉得,这样也很好。
    有一次,雪凌菲悄悄溜进花厅偷看到了洛婉婷后,对血枫说:“天那!这女人是人是鬼?”
    血枫顿时生气了,她明知洛婉婷是血枫的母亲,自己未来的婆婆,即使抛去这些关系不谈,这样议论一个身染重疾,每日都在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中承受煎熬的病人,也是血枫无法接受的。血枫感觉自己的心受到了伤害。
    这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发生争吵。尽管事后雪凌菲向血枫道了歉,但血枫总觉得心结难解。血枫对雪凌菲明显地冷淡了。
第十一章 慕容战天
    几天后,一个暮春黄昏,洛婉婷去世了。
    庭树不知伊人已逝,合欢花在花厅温室中怒放依旧,只是日日眷顾它们的神情、目光已不再有。
    慕容府沉浸在一片悲恸之中,除了依旧卧床的苏舒阳,所有人都集中在花厅和正堂料理后事和布置灵堂。
    按惯例习俗,血枫要为父亲送上素服。
    血枫努力控制着极度悲哀的心情,手捧素服,一步步走向慕容战天的卧室休心斋。
    休心斋外一片寂静。几株梧桐枯立在苍茫的暮色中,令血枫心中更觉萧瑟。
    “爹……”血枫在门外请呼。但屋内毫无动静。
    血枫的心不禁揪了起来,父亲如今身体虚弱,结发三十年的母亲去世,父亲莫不是经不起这打击……一想到这里,血枫急忙破门而入。
    还未待血枫喊出声音,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就掐住了血枫的脖子!
    素服掉在了地上,血枫拼命挣扎,他已被紧贴着墙掐得双脚悬空。
    厚厚的丝绒窗帘在挣扎中被血枫拽落下来。
    尽管已是暮色苍茫,但血枫看得真真切切!
    掐着自己脖子的,正是慕容战天!
    只是,此刻的慕容战天与平日里的慕容战天已完全不同!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
    一件与在金刀门地下大厅里出现的黑衣人完全一样的黑色长袍!
    他的身后,地上,是一个脖子上仍残留血迹的婴孩。婴孩的身边是那个面具。
    血枫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他看到了慕容战天的脸,那张脸上,嘴角边是龇出唇外丑陋阴森的带血的獠牙!那张脸上原本锐利有神的眼睛,双眸已变作灰白,恶毒而疯狂地直勾勾地盯着血枫脖颈上被掐得在皮肤上条条凸起的血管!
    血枫拼尽全力收起双腿重重踹在慕容战天的胸前。
    “啊!”慕容战天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松开手跌倒在地。
    血枫趁机夺路而逃,慕容战天一跃而起追了上来。
    血枫在狂奔中突然想起狂刀的话来,急忙折向自己的房间。他需要他的刀!
    慕容战天一个轻灵的纵跃便挡在门前。
    慕容战天步步逼近,死神样的黑袍在夜风中无声地飘扬,一如恶魔的双翼。
    血枫步步后退,突然,他踩到了一个花盆,一个趔趄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慕容战天立即扑了上来。
    血枫就势一滚,慕容战天扑了个空。
    血枫手脚并用不顾一切地扑进房门,立即将门反锁。
    就在他刚刚将刀抓在手中,“咔嚓”一声格窗碎裂,慕容战天如鬼魅般滑进了房间,跳上桌子用脚踩住了血枫握刀的手。
    一阵钻心的疼痛令血枫痛不欲生。
    他咬牙反身用左手将“开天”一把抽出,顺势向慕容战天的小腿砍去。
    “开天”毕竟是天下第二名刀,就连不惧怕的金器的慕容战天也不禁收回了脚。他凌空一个翻身,在空中伸出手来再次将血枫仰面掐倒在桌上。
    血枫的身体反弓,毫无还手之力,被掐得几乎失去意识。
    慕容战天的嘴慢慢凑近已不再挣扎的血枫的脖子。
    那里,是他渴望的鲜血!
    突然,血枫扔掉左手的“开天”,奋力抬起双腿死死攀住慕容战天的大腿将他紧紧贴在自己身上,双臂合围将“开天”乌黑的刀鞘狠狠刺入了慕容战天的后背!
    慕容战天顿时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嚎叫。
    血枫并没有松开双腿,他拼命地将刀鞘刺得深一些,更深一些!直到他感觉到刀鞘已顶在自己胸口,才收回腿一脚踢开慕容战天。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血枫颓然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夜色,已经降临,黑压压地包围了血枫。
    血枫从未如此憎恨过夜!
    他摸索着将蜡烛点亮。
    温暖明亮的烛光中,血枫看到被“开天”的刀鞘洞穿的慕容战天正在恢复原形,獠牙慢慢地消失了,双眼也由灰白变为黑色,只是他的容貌正在迅速衰老,转眼已是皱纹满面,白发苍苍。
    “二十多年前,东域城的军队需要锻造一批兵刃。我去邀请锻造兵刃的世家——南苑鬼器和他的女儿鬼手前来。在弑神窟逗留期间,我发现了一些失传已久的上古摄魂术心法残片……咳咳……”慕容战天艰难地继续说道,“我向来对上古神秘学颇感兴趣,于是偷偷收集起来带回东域潜心钻研。”
    “越是深入其中,我越是感到此术力量的强大。世间最难得、最不易揣测的,不就是人心么?设若我能够操纵人心,这世间还能有谁可以与我为敌?我不满足只龟缩在东域这个到处是山的小地方当土皇帝!我渴望君临天下!我渴望一统整个江湖,成就像轩辕黄帝那样的伟业!”
    “经过十余年的苦心研究修习,我已经能初步运用此术来左右身边的人按照我的意志做一些简单的事情。但是我也发现越来越难以进行下去。因为后面的心法越来越晦涩难懂,我只能试探着去修习。”慕容战天皱缩得更加厉害的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
    “然而,不幸终于发生了!十年前,当我发现自己已经走火入魔时,已经迟了!我唤醒了上古邪魔!它附身于我,每到夜晚便控制我的行动!我反抗不了!每到夜晚我就成了魔鬼!”
    慕容战天已经开始灰败的脸上老泪纵横,“我的贪欲毁了我!毁了你母亲!也毁了我自己!我对不起你们!我是自作自受!我不能乞求你们能原谅我……因为……因为……我早已不再是人……我只是半人半魔的怪物!”
    慕容战天泣不成声。
    血枫的心疼得令他缩作一团。
    “枫儿,我……我要走了,不知道在那边,你母亲是否会愿意见我……你带来的那个女孩子……来历不明……你……你……要小心……她身上,戾……戾气很重……”
    慕容战天的骨骼“哗”地散落,化为了一地灰烬。“开天”的刀鞘也同时跌落地上,扬起了一阵灰雾。灰雾妖娆地在空中袅娜一番后随即缓缓飘落回地上。
    “开天”的刀鞘蒙上了一层灰色的尘埃,或者说蒙上了苏舒阳的骨灰。它失去了锃亮乌黑的光泽。
    “爹!”血枫大喊一声,便昏了过去。
    血枫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喊他,然而他的眼睑似有千斤重担压迫,想睁却睁不开。
    过了很久,这种沉重的感觉才渐渐消退。血枫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个老人威仪堂堂刚毅的面孔。血枫想了很长时间方才想起,狂刀!
    “少主,您终于醒了!这里有一封信是雪姑娘留给您的。我退下了,您有事请尽管吩咐。”管家超叔知趣而得体地退出了屋外。
    “小枫,哦,不,慕容少主。”狂刀微笑着慈祥地看着血枫。
    “狂老前辈……”血枫突然想起了母亲和父亲。声音顿时哽咽起来。
    幸福往往就像海边的流沙,当你伸出双手,满把紧握,以为已经牢牢把握住它的时候,它却眼睁睁地从你的指缝中溜走。当你摊开双手,就会发现,手中,与你来的时候一样,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只是,倘若凡是幸福,终究都要失去,那为何还要让人曾经拥有?为何还要让人尝透了陶醉其中的滋味再生生夺走?倘若从未拥有、从未品尝这令人永志难忘的滋味,人生,将少去多少哀愁烦忧?
    造物既然终究弄人,何必造物?何必造人?
    狂刀将一只手轻轻搭在血枫肩上,“孩子,节哀顺变。东域城今后还要依靠你来治理。要为你的父母争口气!”
    血枫心中百感交集,无以言表。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七日之后一百零八个门派的掌门人同上战神殿找陆千秋,要他毁了魔刀!你就安心恢复,雪长空的事情,我会代你质问陆千秋的。”
    血枫感激地点点头,目送白衣胜雪的狂刀走出门外。
    他拆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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