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弯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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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弯刀-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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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为她的遭遇设想时,她已经把他的全部财产吃光了。
    不但牛肉、豆腐干全吃完了,连馒头都吃完了,只剩下十来颗花生米。
    她自己好像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悄悄地把这点花生米递过去,悄悄地说,“这些给你屹。”
    丁鹏笑了。
    他本来非但笑不出来,简直连哭都哭不出的,却又偏偏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女孩子也笑了,脸红得不得了,红得就像是阳光下的花朵。
    笑,不但能使自己快乐,别人愉快,也能使人与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他们都变得比较自然了些,这女孩子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丁鹏刚才自己的幻想,和她所说的差得并不太多。
    这女孩子的确是被一群恶人绑架了,剥光衣服关在一问题窑里,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吃过一粒米,那些恶人已经知道她饿得不能动了,对她的防备才放松了些,她就乘机逃了出来。
    她对他当然有说不出的感激:“能够遇见你,算是我的运气,”丁鹏的手一直摸着剑柄:“那些人在哪里?我跟你去找他们!”这女孩道:“你不能去!”
    丁鹏道,“为什么?”
    这女孩迟疑着道:“有些事现在我还不能说出来,可是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
    这其中仿佛还有隐情,她既无法说,他也不便问。
    这女孩子又道,“现在我去找到一个人,就可以安心了。”
    丁鹏道:“你要找什么人?”这女孩道,“是我的一位长辈,已经有七十岁了,却还是穿大红的衣服,你要是遇见他,一定能认得出来。”
    她抬起头,美丽的眼睛充满了恳求之意,轻轻地问道:“你能不能替我去找他?”
    丁鹏当然不能击,实在不能去,绝不能去。
    现在距离决定他一生命运的那一战,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
    他还饿着肚子,还没有练过剑。他—定要好好地培养情绪,保留体力,去对付柳若松,怎能为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去找一个从未见面的老头子?
    可是他偏偏没法子把‘不成’这两个宇说出口来。要在一个美丽的女孩子面前说“不”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那不但要有很大的勇气,还得要有很厚的脸皮。一个男人一定要经过很多次痛苦的经验后,才能学会这个“不”宇。丁鹏在心里叹了口气,道:“不知道这位老先生在什么地方?”这女强子眼里立刻发出了光,道:“你肯帮我去找他?”丁鹏只有点头。这女孩子跳了起来,抱住了他,“你真是个好人,我永远忘不了你的!”丁鹏相信,自己这一生中,想要忘记这个女孩子恐怕也很难了。“你沿着溪水往上走,走到水源尽头就看得见一棵形状很奇特的古树,天气好的时馒,他一定会在那里下棋。”今天的天气就很好。“你看见他之后,一定要先把他正在下的那盘棋搞乱,他才会听你说话,才会跟你来!”
    棋述都是这样子的,就算天塌下来,也要下完一局棋再说。
    “我在这里等候,不管你长不找得到他,都一定要快点回来。”
    溪水清澈。
    丁鹏沿着溪水往前走,走得很快。
    他当然要快点回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太阳已经渐渐升高了,他忽然觉得很饿,饿得要命。
    今天很可能就是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决定他一生命运的时刻巳在眼前。
    他却像个呆子一样,饿着肚子,替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孩子,去找一个穿红衣服的老头子。
    这种事如果是别人说出来的,他一定不会相信。
    唯一真实的是那女孩子的确很美,不但美,而且还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让人不熊拒绝她的要求,也不忍拒绝。
    能够在这女孩于面前说出“不”字的男人,一定不会太多。
    幸好这条溪水并不长。
    溪水的尽头当然有棵古树,当然有两个人在下棋,其中当然有个穿红衣服的老人,丁鹏总算松了口气,大步走过去,伸手就想去拂乱他们下的那局棋。
    他实在很听话,想不到他的手伸出去了,脚下忽然踩了个空,地下竞有个洞,他一脚就跌了进去。
    幸好洞并不太大,他总算没有掉下去。不幸的是,他刚把这只脚从洞里抽出来,另外一只脚又被套注了,地上况竟有个绳圈,他刚好一脚踩了进去,绳圈立刻收紧。
    他另外一只脚还是悬空的,这只脚一被套住,整个人的重心就拿不稳了。
    更不幸的是,这个绳圈是绑在一根树枝上的,树枝本来弯在地上,绳圈一动,树枝就弹了起来,他的人也被弹了起来。
    最不幸的是,他的人一被弹起,刚好正撞到另一根树枝,被撞到的地方,刚好是他腰的附近的一个软穴,只要被轻轻撞一下,就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了,于是他就糊里糊涂地被吊起来,头上脚下,像条鱼以的被悬空吊了起来。
    地上这个洞。这个绳圈,这根树枝,难道都是故意安排的?
    那女孩叫他到这因来,难道是故意要他来上这个当的?他们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害他?
    树下那两个人只是在专心下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像根中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来了,而且已经被吊了起来。
    这两人真是棋迷。
    棋迷下棋的时饶,总是不愿别人打扰的。
    他们布下这圈套,也许不过是预防别人来打搅,并不是为了对付他。
    那女孩子当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圈套。
    想到这一点,丁鹏心里总算比较舒服了些,沉住气道:“两位老先生,请劳驾把我放下来”下棋的人根本没听见。丁鹏说了两三遍,他们好像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丁鹏沉不住气,大叫道:“喂……”他只叫出了这一个宇,这个字是开口音。他的嘴刚张开,就有一样东西飞了过来,塞住了他的嘴。一样又臭又软又粘又腥的东西,也不知是烂泥,还是什么比烂泥更可怕的东西?这样东西是从对面一根树枝上飞过来的,—只穿了件红衣服的小猴子正骑在树枝上,咧开了嘴,看着他嘻嘻地笑。红猴子手里掷出来的,还会有什么好东西!如果是烂泥,已经算运气不错了丁鹏几乎气得晕了过去‘在经过那段多年艰苦的时间、眼看已达到成功边缘的时候,他竞遇见了这种事。
第二章 棋高一筹
    一个洞,一条绳子,一根树枝,就把一个苦练了十三年武功的人吊了起来。
    丁鹏真恨自己,为什么这样不小心,这样不争气,这样没用!
    其实这个洞,这根绳子,这根树枝的方位、距离和力量都像是经过精密的计算,不但要一个超级的头脑,还得加上多年的经验,才能计算得这样精确。
    那红袍老人的脑袋比别人大得多,满头白发如银,脸色却红润如婴儿,身材也长得像个胖孩子。
    另外—个老人却又轻又瘦,脸上阴沉沉的,黑布长袍,看来就像是个风干了的无花果。
    两个人全神贯注,每下一个子都考虑很久。
    日色渐渐升高,又渐渐西落,正午早已过去。如果没有这件事,丁鹏现在应该已击败了柳若松,已名动江湖。
    可惜现在他却还是被吊在树上。
    他们的棋要下到什么时候为止?难道他们正准备想法对付他?
    那阴沉的黑炮老人,下棋也同样阴沉,手里拈着一颗子,又考虑了很久,轻轻地,馒慢地,落在棋盘上。
    红袍老人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这一着棋,汗珠子一粒粒从头上冒了出来。
    无论谁看贝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局棋他已经输定了。
    这局棋他下大意了些,这局棋他分了心,这局棋他故意让了一着。
    输棋的人,总是会找出很多理由为自己解释的,绝不肯认输。
    他当然还要再下一盘。
    可惜那黑袍老人已经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红袍老人跳起来大叫,大叫着追了过去。
    “你不能走!我们一定还得下一盘。”两个人一个在前走,一个在后面追,好像并没有施展什么轻功身法,走得也并不太快,可是眨田间两个人却巳连影于都看不见了。
    对面树上那只穿红衣裳的小猴子,居然也已踪影不见。
    天色渐黑,他们居然就好像一去不返,好像根本不知道还有个人吊在这里。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丁鹏一眼。
    荒山寂寂,夜色渐临,当然绝不会有别的人到这里来。
    一个人吊在这种地方,吊上七八天也未必会有人来把他救出来。
    就连活活地被吊死也不稀罕。
    丁鹏真的急了。
    不但急,而且又冷又饿,而且脑袋发慌,四肢发麻。
    他忽然发现自己简直是头猪,天下最笨的一头猪,天下最倒霉的一头猪。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倒霉的。
    到现在为止,他连那女孩的贵姓大名都不知道,又把自己唯一的一件衣服给了她,全部财产也都被她吃下肚子,而且还为了她,被人像死鱼般吊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吊到什么时候为止。
    他简直恨不得狠狠地打自己七八十个耳光,再大哭一场。
    想不到就在这时候,绳子居然断了。他从中空中跌下来,虽然跌得不轻,可是刚才被撞得闭住了的穴道也已解开了。
    达些事难道也是别人计算好的?
    他们只不过想要他吃点苦头而已,并不想把他活活吊死。
    但是他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子修理他?
    他没有想,也想不通。
    现在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嘴里的烂泥掏出来。
    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赶快回到刚才那地方去,找那女孩子问清楚,可惜那女孩子已经走了,把他唯一的那摔衣服也走了。
    从分手后,他很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当然也不会再见到那位穿红抱的老头子。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可能他这一辈子都没法弄清楚。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赤着上身,空着肚子,带着一嘴臭气和一肚子怨气,赶到万松山庄去赔罪。
    现在去虽然已有些迟,但是迟到总比不到好。
    如果别人问他为什么迟到,他还得编个故事去解释。
    因为他若说真话,别人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万松山庄的气派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大,连开门的门房都穿着很体面的缎子花袍。
    知道他就是“丁鹏少侠”之后,这门房就对他很客气,非常客气,眼睛绝不向他没有穿衣服的身子看一眼,更不去看他脸上的泥。
    大人物的门房,通常都是很有礼貌、很懂得规矩的人。
    但是这种规矩,这种礼貌,却实在让人受不了。
    他被带进厅里,那门房彬彬有礼地说:“丁少爷来得实在太早了,今天还是十五,还没有到十六,我们庄主和庄上请来的那些朋友,本来应该在这里等了少爷来的。就算等上个三天五天,实在也算不了什么。”
    丁鹏的脸有点红了,哆嗦地说道:“我本来早就……”
    他已经编好一个故事,这位很有礼貌的门房并不想听,很抉地接着道:“只可惜我们庄主今天恰巧有点事一定要赶到城里去。”他在笑,笑得非常有礼貌:“我们庄主再三吩咐我,一定要请丁少爷恕罪,因为他只等了三个时辰就有事出去了。”
    丁鹏征住。
    他不能怪柳若松,无论等什么人,等了三个多时辰,都已经不能算少。
    可是他怎么办?
    现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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