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楚争雄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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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争雄记-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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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十多日不停奔驰,桓度终於远离楚国,抵达宋国的大邑睢阳。
    睢阳在睢水之北,交通便利,因地向河谷,土壤肥沃,是宋国的首府。国君的宫殿、台榭、苑囿、府库、诸神庙、祀土神的社、祀谷神的稷、卿大夫的邸第和外国使臣居住的的客馆,这些建都集中在城中央,外面环着民家和墟市。睢阳城的墟市在廓门的大道旁。廓门外是护城河,依赖一条吊桥以供出入,入口处是一道可以升降的悬门,日间有人把守,夜间关闭。
    桓度来至关门,纳了入城的税钱,才可以进入城内。这等过门课税的惯例,是当时国君的一大笔收入。
    进城後,车水马龙,非常繁盛热闹,行人「金玉其实,文错其服」。这处地近鲁国,鲁国以巧匠着名当世,所以这里的刺绣车制,多由鲁输入,极为文明,桓度眼界大开,心情较为舒畅。灭家毁族之恨,让爱给巫臣之苦,舟车之劳,无处容身之痛,都暂且抛於脑後。
    桓度置身这等文明城邑,心下反而一片茫然,身边尽管人来人往,桓度却是斯人独憔悴!天地好像只是孤独地剩下他一个人。以往身在楚境,脑中所想到的是便是逃往国外,眼前有一明确目标。如今一旦身在宋境,前路茫茫,真不知何去何从。
    如果不是身负血仇,早痛苦得一剑自了。
    忽地一阵嘈吵声音从前面传来,街角处转出一队约二十人的宋兵,由一队长带领,在人群中搜索,似乎在追捕着某一些人。
    其中一个小兵蓦地看到牵马而行的桓度,神情一变,立即贴近那队长耳边说话。桓度心中大感不妥,那队长霍地回过身来,大喝道:「停步!」
    霎时间桓度陷在重围之内,桓度立在当中,虽然大惑不解,依然是夷然不惧。
    要知首先是这里远离楚境,囊瓦势力难及,况且宋国目下依附晋国,没有为楚国作爪牙的理由。那队长说:「孙武!今日你插翼难飞了。」
    桓度神情一愕道:「阁下可是错认某为另一人。」
    这次轮到那队长一愕,急忙从怀中探手取出了一张绘有人像的图画,比对着看了一会,才道:「细看又不太像,而且你话带楚音,我们要找的却是陈国人。得罪之处,还请恕罪。」
    桓度见此人谦恭有礼,心有好感,况且自己乃逃亡之身,略一施礼,牵马离开。不远处有间旅店,桓度交代了照管马儿,进房大睡起来。
    这一睡,足有六个时辰,醒来已是第二日的清晨。昨天的劳累,一扫而空。桓度忽然游兴大动,想起宋国供宋王祭稷神的宗庙,规模庞大,附近名胜林立,闻名已久,今天得此机缘,不应放过。
    桓度向旅店的人问明方向位置,步行前往。当时宋国与鲁国为邻,鲁国虽是一个弱国,受制於齐,但它是列国中文化最高的。宗周的毁灭,和成同在春秋时所经几度内乱的破坏,更增加鲁在文化上的地位。所谓「周礼尽在鲁矣」。说到物质文明,鲁国也是首屈一指,木工、绣工和织工,在鲁国都特别发达,当时的建巧器大师公输班,便是鲁国人。宋国近水楼台,文化自然有一定的水平,桓度细察其建规模和气象,眼界大开。
    桓度信步而行,眼前出现一座王陵,内外有两层长方形的陵寝,外层是中宫垣,内层是内宫垣。在内宫垣内有一座高台,台上一排有五座方形的二层建物,严谨对称。桓度暗忖此等在坟丘上建造楼阁宫室,并围以内外城垣之举,自然是要死者在死後,也能享受到生前的富贵荣华。
    忽然一阵马蹄声进耳内,桓度霍地回头,远处一大群宋兵,乘马而至。这批宋兵全副武装,下马後扼守着各处要道,搜查来往人等。
    这处是游人聚集的胜地,一时间产生起一阵混乱恐慌。有很多人游兴立时大减,便欲离去,宋兵一个不漏,向每一个要离开的游人搜身。
    桓度心下奇怪,不知宋兵要找何人何物。不觉大感不安,自己怀内珠宝无数,又带着印有族名的铜龙,一旦给搜了出来,实在很难预测会有什麽後果。
    就在这时,心中警兆忽现,度身形一闪,避进一所庙宇门後。
    几个人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带有浓重齐国口音的人道:「那孙武已中了我的剑,性命不保,我看他今曰插翼难飞了。」
    另一个人答道:「吕振老师的绝艺谁人不知,齐国要的兵书我们必可找到。」
    众人一齐得意狂笑,转眼远去。
    桓度心内念头电转,喑忖又是那个孙武,昨天宋兵已在街上搜索他,可能自己和他有点相像,所以误把自己错认。只不知道孙武是何许人,还牵涉到一部兵书。
    他自己的身分也是见不得人,只想速速离去。刚想审度形势,一队宋兵向这宗庙走来。
    这些宗庙是平民的禁地,桓度怎能让人发现,闪身躲入祭台之後。
    宋兵在门口徘徊了一会,转身离去。桓度正欲离开,一阵血腥,传进鼻内。
    血腥味从一堆杂物後传出,走近一看,有个人俯伏地上,桓度伸手一探鼻息,这人已经死去,但胸口微温,应是刚刚断气。
    这人形貌确有几分酷肖自己,心中想起那齐人高手说的兵书,心中一动,在体上搜索起来,果然从体怀内找到一份帛书,写着「孙武着兵法十叁篇」。
    桓度打开第一篇,上面写着「计篇第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一曰天,叁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桓度心中狂跳,书中字字珠玑,发前人之所未发,还想再看下去,庙门外一阵马蹄声传来。
    度想到当务之急,应是先谋脱身之计,便想即时离去,刚要起步,忽又转回身来,原来他突然想到一个大胆的计划。心下略作盘算,一把抄起身,又把帛书纳入怀中,出庙而去。
    好在这宗庙靠山而,所占范围非常广阔,一时间难以完全封锁。
    桓度展开身形,迅如鬼魅,不一会窜进山边的密林里。
    他带着体,掠上山头。拣了个丛林,挖了一个深洞,将孙武的体放了进去。
    他又沈吟了一会,缓缓解下铜龙,将它和孙武的体放在一起。这铜龙随他出生入死,又是父亲宛亲手赐与,这刻放弃,便似硬将一条手臂切下。
    桓度心中一阵难过,但形势所逼,若是还以桓度的身分四出招摇,恐怕随时丧命,这是不得已之着。
    决定了後,反而安心下来,动作加快了很多,迅捷地把穴口填平,又在旁边拔了一株树,种在其上,以作辨认。
    一切弄妥,桓度喃喃道:「孙兄你死应瞑目,我桓度必定以你之名,将兵法发扬光大,留下千古不灭的威名。」
    桓度从小丘的另一端急驰下山,这一回他身怀瑰宝,更不可给宋兵拦截。
    来到山脚,一看之下,叫苦连天。
    原来所有通路都给宋兵严密封闭,飞鸟难渡,心下急谋对策。
    桓度暗暗心焦时,左方驰来一辆大马车,前後都由宋兵护持,显然是大人物的座驾。
第10章 美人恩重
    桓度心中一动,想起那次躲进夏姬的车底潜入夏浦,又想重施故技。一看之下,废然若失,原来车底的形制不同,离地只有数寸,除非他变成一片布帛,否则全无挤进去的可能。这种形制的马车,显然不适合长途旅程,美观而不实用,应是皇宫的座驾,想到这里,决定冒一次险。
    马车在两旁植满松树的长道,缓缓驰向桓度。
    桓度提气跃上树顶,虎视着逐渐接近的马车。
    马车来到树底下,桓度随意折了根树枝,运劲向道旁另一方向射去。
    树枝「啪」的一声撞上另一边的树丛,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车前後各八名的侍卫,被声音所惊,一齐转头望向另一边。
    机不可失,轻盈得像只小鸟的桓度从茂密的树叶枝交错处倒翻而下,叶声轻响,像一阵微风拂过,一下打开门关,闪入了马车内。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瞬息间,完成了这一连串复杂的动作,错非桓度身手,拿捏的时间这样精确,如何能在宋兵眼前,偷天换日。
    其实更重要是桓度大胆的冒险精神,在多次的逃生中,他都显示了这种胆色气度,令他转危为安。
    闪入车内,桓度和车内的人同时一惊。
    车内的人惊的是无端有人在这等不可能的情况下闯入。
    桓度惊的是料不到车内坐的是名女子。而且这样娇柔纤美,楚楚动人。
    不知是否命运的安排,两次车上的都是美女。
    上次是夏姬,这次从这女子华丽的服装,看来是宋王妃嫔一类的身分。
    那女子还未来得及惊呼,桓度粗壮的大手已把她的小口掩个结实。
    女子的相貌极美,她又不同於夏姬的艳丽,清秀脱俗,有一种出尘的美态。
    桓度心下大感不安,自己这个俗子冒犯了佳人。不过现在已骑上了虎背。
    她俏脸的下半部被桓度的手掌遮掩,剩下最明显是一对明亮的眼睛。
    这对美眸变化万千,桓度突然惊觉它们竟能清楚传达出不同的感情,早先的惊惶,已被好奇所代替,然後又变成一种很复杂的感情。似乎混集着怜悯、同情和些许倾慕。
    这种反应大大出乎却桓度意料之外,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车子缓缓而行,外面护着马车而行的宋兵懵然不知,车内竟然发生这种惊人的变化。
    车内的桓度面对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在他的手掌下,他清楚感到她纤巧温润的红轻软湿润。柔柔的颤动触动着他的心弦。
    他本来打算一上来便点对方的穴道,但现在却完全下不了手。这等以硬手法封闭经穴,对体质纤弱的女子,可能会造成长期性的後遗症,他怎能不怜香惜玉?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
    桓度眼中威迸射,背脊微微弓起,处在高度的戒备状态下,以应付任何突变。
    那女子望着他的威武形相,眼中露出深感兴趣的神情。
    这微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勇敢的心。
    一个声音在车外响起道:「左卫范杰生,向夫人问好!」
    桓度大叫不好,刚要拼死冲出,忽地发现事有转机。原来那女子正点头示意,眼中同时射出愿意合作的神情。
    一来刻不容缓,二来尽管大叫大嚷,也不能造成太大分别。桓度决定押上一注,迅速收回大手。
    女子轻轻喘气。
    外面又道:「夫人!你没事吗?」语气比以前紧张。
    女子娇声应道:「什麽事?」「已到宫门了。」范杰生道。
    「嗯!」
    女子示意桓度在车厢内躲藏起来,她已为桓度的俊美容貌、潇风度所动,敬慕之心也不由暗中生起,却又不敢和他开声说话。此刻,她直视桓度,面上透着兴奋的神情。
    马车缓缓驶进宫门。
    两人默默无语。女子会说话的眼睛射出难分难舍的神色。两人萍水相逢,乍聚又分。
    马车停下。
    女子俯身在桓度的耳边飞快道:「我知你是孙先生,我国这样待你,是慑於齐国之威,幸好我已做了点补赎。珍重了,记着,我姓郑,闺字柔然。」说完推开车门下车而去。
    车外传来郑柔然的声音道:「马儿可以牵走,但马车却留在原地,我或者还要外出。」随从连忙应诺。
    这郑柔然身分奇怪,至於事实如何,看来没有机会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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