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眼的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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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眼的夏娜- 第3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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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种气氛,琪尔诺伯格也相应地加重了语气。
    “你也应该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意味着什么吧?”
    她将那一直垂到地板的巨大右臂的最前端——没有光泽的指甲,微微地握紧。
    “为什么,你要帮助杀害同胞的‘魔王’们?”
    “我想,我也差不多活够了,该是时候结束啦。就是这么回事。”
    刚才在几条臂膀间轻松玩弄着的大铁锤,被两只手稳稳抓住。那是马上就可以站起来作战的姿势。
    琪尔诺伯格从话里感到了危险气息,暗暗防备着戈比达的突袭,可是,戈比达却用无力的声音继续说道:“大约四天前,有两个我以前照顾过的美女来拜访我,还把你们'葬式之钟'的企图告诉了我。”
    “那,你为什么不站在我们这边?”
    琪尔诺伯格丝毫不怀疑“壮举”的正确性。
    可是她那种想法,让戈壁达觉得很愚蠢。突然间,他拄着大铁锤站起来,镗的一声敲了一下脚下的银色水盘。
    “你没听说过吗,这个水盘?”
    “……是‘凯拿’吧。”
    “髓之楼阁”戈比达喜欢人类,这一点在“红世”中也很有名。
    虽然宝具主要由操纵“存在之力”的人类制作出来,但也有红世使徒在其过程中提供帮助的情况。戈比达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个,他很久以前就和人类一起,制造出了以“天道宫”和“星黎殿”为代表的众多优秀宝具。
    他喜欢人类的理由很简单。是为这个种族所创造的“通过对物质的加工和以不同的形式加以表现而产生的附加属性”——也就是艺术——所倾倒。为了理解其真谛,他走遍了古今中外,乃至整个世界,获得了数不清的成果,也因此造成了不少惨祸。
    现在,他脚下的银水盘“凯那”,也是那些成果的其中之一。
    在水盘上的“使徒”只要保持静止不动,就不会消耗“存在之力”。这是他为了和人类朋友们一起制作某种宝具,为了能和他们进行永久的真挚交流,为了舍弃身为啃食人类存在的立场,而制造出来的特殊宝具。
    “既然你知道,那就应该明白我会反对加害人类的企图吧?”
    听到戈比达如此武断的职责,琪尔诺伯格不由得愤怒。
    “你那样说就错了。”
    但是,戈比达用冰冷的语气断言道:
    “一点也没错。在奥斯特罗德有多少人被卷入了‘都食’?一千?一万?”
    琪尔诺伯格没有任何用以反驳的材料。
    本来,蔑视人类的存在,是“红世使徒”的基本习性。
    (——令“使徒”和人类双方都受益的,变革时代的“壮举”——)
    对亚西斯的这个雄心壮志,她和其他'葬式之钟'的成员也从心底里敬服不已。无视其实行时将给人类带来的灾祸,只关注“使徒”一方的可能性的扩展。这也可以说是作为命中注定拥有物理优越性的种族,对他人遭遇的一种迟钝反应。
    不仅限于她们的'葬式之钟',这个“壮举”也得到其他众多“使徒”的广泛支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中世纪末期对人类来说,是一个黑暗幻灭的时代。人类凭借着高度发展的文明而让“红世使徒”们抱有憧憬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遥远未来的事了。
    而现在的人类世界在异种族“使徒”们眼里的反映,只不过是君主和教会之间的权力斗争,国家间无休止的战争,受陈规陋习支配的生活等等,这种一如往昔的混沌局面,再加上各种灾害和伦理崩溃——这样一个充满灾难的世界而已。因为“使徒”们变得越来越像人类,跟人类越来越接近,就连他们也受到了人类的无力感和厌世情绪的影响。因此,能超越这些的优越种族——“红世使徒”自然地蔑视起无力超越这一切的劣等种族——人类。
    戈比达作为一个旁观的隐士,对这里面的含义和感情都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愚蠢和优秀,“使徒”的率直和傲慢,全都能理解。所以他将看法明确地说了出来:
    “不管如何伪装,所谓的‘壮举’都只是为满足‘冥奥之环’一个人的野心而已吧。”
    “不要……用那已经舍弃了的名字……称呼主人!”
    “那是因为你们'葬式之钟'是个把人类视为草芥的战斗军团啊。那样的话,自然就单方面无视被卷入灾难那一方的死活,而只是沉醉于对自己一方有利的甜言蜜语之中了。”
    戈比达无视她轻微的抗议把话说完,同时,熄灭了包围着身体的火焰。
    不知不觉,琪尔诺伯格注视着黑暗的深处。慢慢地谴责起对方那令人无法接受的立场和主张来。
    “那就是说你身为‘红世魔王’,却跟杀害同胞的那些家伙一样,跟他们的道具一样,为保护人类而来吗?”
    “你别把我说得那么伟大嘛,刚开始不是说了吗,我拜托那两人帮我传话,作为酬劳我才送她们到这里来的。”
    琪尔诺伯格想起了戈比达说过的关于口信的事情。
    (——“我的朋友——某个纯情的老头儿想对我的另一个朋友——某个害羞的小姑娘说的话……”——)
    接着联想到,“拉比林托斯”发起之前,“首塔”外面的“炎发灼眼的杀手”喊出来的话。
    (——“……戈比达叫我传话!他说‘多纳特和我说了’!”——)
    当时,之前不管和她说什么都不作反应的“小夜啼鸟”那个少女,听了这句话之后却睁开了眼睛。也就是说,那个名叫多纳特的就是“纯情老头”吗。她这么想着。
    (这帮家伙,一定掌握着把“小夜啼鸟”向我们所不知道的方向驱动的关键。)
    非常危险。宝具“小夜啼鸟”是“壮举”实现的关键。将她引向非预期行动的一切因素,不管是什么,都一定要排除。
    在黑暗中,琪尔诺伯格将巨臂上的利爪张开,向前跨出悄然无声的一步。
    “留你这家伙活在世上,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同时戈比达也开始用六只手臂轻松而灵巧地挥舞旋转着大铁锤。
    “果然是那样吗。嗯,或许吧……”
    鲜明的青色火焰仍然在“首塔”的顶部——“九垓天秤”房间照耀着,尽管被“拉比林托斯”所笼罩,但这房间的情景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除了那一个人留在天秤上的“凶界卵”加利偶尔大声叫嚷着类似“你那神奇的力量”“宽容,伟大的智慧”“充满了你的身体”等等一些不知所云的话以外,四周一片寂静。
    亚西斯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化身——青色火焰注入到悬浮在上方的鸟笼。
    与囚禁自己的鸟笼一起被合称为“小夜啼鸟”的少女,正无力地坐着。在她那低垂着的茫然若失的脸上,布满了作为被亚西斯支配的标志的图纹。
    就差一点点,在她身上的作业就要完成……某个自在式就要开始启动了。
    但是她却一如往常地无视着使用自己的人的意志。
    反正他只是利用这个鸟笼的力量随意摆布自己而已。就算自己什么都不管,他也会独断专行地将一切进行下去……这十多年来,她就一直沉沦在这一片懦弱与心如死灰的泥潭之中。
    但是——
    在这泥潭中数十年来久违的两个名字却使得她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似乎在寻找希望的光明一样。
    (……戈比达……?)
    她头脑中浮现出那个在自己刚来到人类世界时,教会了自己各种常识的乐于助人的“红世魔王”。想起自己在他的宝具上注入新的力量之时,他那张时而愤怒时而惊讶时而又不服气的铁面具。想起他如亲人一般对自己的危险处境给以警告,想起自己沉醉于无忧无虑的快乐中,从他身边离开的那一天。
    (……多纳特……?)
    她想起了在自己还能自由自在飞翔的最后那段时间里,在伦巴第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邂逅的那个立志要成为艺术家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自己是魔法师,经一个劲的对自己解说神的教诲的年轻人。想起那个虽然这样说,却在看到自己的自在法后激动地两眼放光的说“太神奇了”的年轻人,想起那个相信他们能一直在相互嘲笑和怒骂对方所做的蠢事中生活下去的年轻人。
    (……多纳特……给我捎来的口信……?)
    想起那个得知她的自在法是靠啃食人类得来后,非常生气,而内心却在伤心地哭泣的年轻人。想起了那一天,他以自己的一切来否定那种自己认为是理所当然的啃食人类的行为。想起了那一天,自己因为害怕那样的他,还有害怕让他如此愤怒如此伤心的自己,而从这一切逃开。想起了那一天,两人之间的一个虽小但却让人很开心的约定永远成为泡影。
    (……多纳特,从那以后……过了多久呢……?)
    她又想起在那以后,茫然若失的自己不久就被一个“红世魔王”及其协助者捕获,并被囚禁在这鸟笼之中的这些日子。然后又想起放弃了计算日子而生活的自己的懒惰。
    (……多纳特捎话给我……?)
    好想知道,他要对自己说什么。
    但是,对于他要给自己捎的话也很担心,万一那是否定自己的话……
    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而且让别的“红世魔王”传话。
    不知道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既想听又不想听。
    (……多纳特……)
    但是,她依旧是没有动。
    那些图纹,已经爬上了她的脸。
    化身为揽布罗肯山蹲伏之巨牛“拉比林托斯”的“大拥炉”摩洛远远注视着在战场上奋战的同伴们。他虽然平时不怎么上战场,但也并非对战斗一无所知。
    (经常被索卡尔达人和尼尔塔大人耻笑,说我是“纸上谈兵”呢……)
    他缅怀着这两个只要坚持不懈地说服,最后也总是会接受自己意见(他并不认为是服从)的人——已经牺牲了的战友。
    他认为在作战会议上,大家是因为被他的诚心所打动才同意他的主张的。然而实际上,却是因为他所主张的这个“纸上谈兵”到头来却成了最好的方法,然而他自己本人并没有发现。其实在他那惴惴不安和怯懦的“并非假装出来”的一面中,也有着随时顾虑危机而慎重行事的另一面。
    (乌利克姆米大人是打算让中央军前进,来破坏敌军的配合吧……促使敌人将兵力分散到追击'化妆舞会'方面,真是高明。)
    现在,这个没有自我意识和威严的贤者,从山上俯视着战场,心中祈祷着同伴的平安。
    (在主人实现“壮举”之前,请你不管怎样都要坚持下去呀。)
    宰相摩洛明白戈比达的想法。即使如此,他却丝毫没有感到良心的谴责。心地善良但却很理智的他,却将人类定义为“虽然和自己有同样的精神构造,但绝对是个弱势的种族”。他的善良仅仅是对自己的同胞而言,而对于戈比达所说的“草芥”就要另当别论了。
    正因为是这样的他,才能胜任'葬式之钟'的宰相这一职务。另一方面,对于“壮举”,他也非常坚定毫无迷惘地相信这是“对同胞们来说有意义的行为”,并且为了贯彻这一思想,他一直尽力地做到现在。
    (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明确的方针,将其用于指示同志们的行动。)
    他这样思考着:要想从根本上杜绝那些不断滋生的,“带着毒素、企图不轨的‘草芥’”——火雾战士队伍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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