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风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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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 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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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小七心里难过,不想让大哥误会小七,可又不能说。怕现在孙先生一去,就是再没个人能继承他的遗志了。”

杨大帅抬起弟弟的脸,凝视着他说:“小七,你这点反不如汉辰看得明白。你是杨家的人,生出来就被烙上了杨家的标志,洗不掉磨不掉。这路如何去走,走去哪里,你只有听命。”

子卿回到奉天,来到毓婉的外宅。

这一年来子卿忙得四蹄翻飞,实在是冷落了毓婉这个“可人儿”。

每天睁眼,秘书就会读给子卿听那排得满满的日程,什么“九点替大帅接见日本王室黑男公爵的来访;十点二十去新芽学校参加奠基典礼;十二点陪北洋外务次长的秘书罗文用餐,下午去讲武堂为优秀学员颁奖~~”就连去卫生间喝水的时间都紧凑的安排下来了,从早就晚,怕他胡孝彦早已不是自己,任性的大少爷每天要堆起笑脸在公众面前演着他东北军少帅该演的角色,在前呼后拥中没有丝毫的自我,甚至不能由了性子表现出些许不满,子卿想想就难过。七先生曾经听过他诉说苦闷,也曾耐心的开导过他正视这难以躲避的责任和义务。

子卿走到门边,孙嫂没出来迎接他,院里冷情。怕连毓婉都没料到他今天会意外来临,正好给婉儿个惊喜。

子卿调皮的一笑,蹑手蹑脚的来到门边,想着如何闯入屋才能唬得毓婉惊叫着扑到他怀里来。

忽然屋里传来对话声,子卿停了脚步。

“毓婉,真是委屈你了呢。子卿不经常回家,你又不被大帅接纳,不能进胡府。寂寞了就找嫂子来陪你吧。”听声音竟然是霍文靖的妻子林惠娟来了。

毓婉莺声燕语:“霍嫂子不必担心婉儿,这里面的分寸婉儿拿捏的好呢。子卿小爷就是个骄傲的小王爷,这种人说来好哄。男人吗,哪个不爱脸面,爱虚荣,多恭维几句他们就高兴得忘乎所以的。只要分寸拿捏得好,凭他飞到哪里,这风筝线也在妹子手里呢。”

毓婉的话语里充满得意,惠娟赞叹的说:“呦,瞅你这小鬼东西,还挺机灵的。”

就听婉儿的笑声:“哄人开心的话谁不会说,何苦都和卿哥家里那‘古董少奶奶’一样说些他不爱听的话把他往外推呢?这男人呀,有个柔弱似水的女人能被他们保护,比他们打了胜仗还满足他们的好胜心呢。何苦不给人家这个机会。倒是嫂子你,总这么刚强,女人这么强是要吃亏的。就是嫂子骨子里是强人,在霍大哥面前也一定要装出小鸟依人的柔弱,不然就危险了。脸上要常带了笑容,不管心里有多苦,这样丈夫才不会被人抢去。”

“看你说的,这父妻间还弄成战场上排兵布阵了。”惠娟爽利的笑声传来。

子卿听得诧异,毓婉何时变得此多的心机?子卿落寞的出了门,心里充满了厌恶。为什么女人都要化妆把自己的真实面貌遮盖起来?一旦卸装露出本来俗恶的面目就令人作呕。

领洲外公家在一个荒凉的山谷里,连茅草篷里燃着油灯都觉得十分奢侈。

小七好奇的问外婆,家里如何来这般清苦,不是霍文靖表哥好歹也是东北军的高官了吗?

外婆叹气说:“你表哥呀,几年没回家了。自从他那年去当兵,跟他爹和你外公闹翻脸,你外公就不想见他,说他这心太要飘去云里了。他寄回来的钱也不肯要。就连我这老婆子,还是那年大孙孙出生去奉天看过他们夫妻一眼。”

病痛中的外公拉了小七的手呢喃:“豹儿,外公对不住杨家,没有面目见你。”

外婆哭了扭过头去。

小七贴了外公的床边坐了,一脸温和的笑容:“外公,你老别这么讲,外公的病会好的。”

“看到你,外公就可以安心闭眼了。”外公艰难的喘息着说。

小七为外公抚着背,那谦和恭顺的样子哪里像一位叱咤风云的将军。

三舅一直在进进出出的在屋里忙着,一张枯黄的脸没有一丝笑意。外婆喊着他说:“三儿,给豹儿倒点水喝。”

“我自己来。”小七几步追出柴门,三舅停住步子,指了门外一口井说:“自己去水桶里舀了喝吧。”

外婆这才蹒跚着小脚跟出来,嗔怪的低声同三舅讲了些什么,又过来帮小七去井里汲水。

“豹儿,你快放下,你干不来的,外婆来做。”

“外婆,豹儿可以的,豹儿干得来。”

看了祖孙二人在井边说笑,三舅忽然冷冷的甩了句:“下次来咱们这穷山沟,就自己带了仆人来伺候。霍家沟就是这么个穷地方,养不起杨家的少爷。”

“你这是做什么?”外婆捶了三舅两下,小七能看到三舅的眼睛里带了敌意。

第198章 恶制

临离开霍家沟前,小七听外婆絮絮叨叨的讲了些往事,也明白了霍家的汗颜和顾虑。

“你娘她生前就是那不认命争强好胜的性子。当年你外公不许她去城里投奔亲戚,她偏偷跑了去。去了不算,不久杨家老爷就来提亲了。我和你外公虽然穷,可也没狠心到卖女儿的地步。你娘就说,她就不信命,这小老婆怎么了,她迟早能做大的。嫁到杨家,她嫌娘家穷,在杨家抬不起头,就不许我们去看她。后来杨家老爷过世那年你外公带了我去龙城看她,才知道发生了那么多事。这再后来,就听说她死了,说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活下来,若不是你那年跑了回来寻亲,我和你外公真不知道你还活着。”

小七笑笑,就像听一段不属于自己的故事一样。

“眼巴巴的看着你被杨家大少爷从霍家沟拖走,不是外公外婆不疼你,实在是你是杨家的血脉,你毕竟姓杨呀。就是你娘活着,也是宁愿你在杨家受罪,不想你在霍家吃苦受穷的。”

小七为外婆擦着眼泪,眼前总也抹不去那年他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找回到外公家时,霍家人的冷漠,直到大哥寻到这里强硬的带走他时,他哭求外公外婆留下他,那二老和舅舅们都是一脸的漠然。只有表哥霍文靖出来拦阻,又被舅舅呵斥了回去。

那个恐怖的夜晚,被大哥擒回杨家的路上就开始遭受暴打,小七记得那是他头一回想到去寻死,但被大哥敏感的发现了他偷偷藏在衣袖里那块碎玻璃片。

直到后来看了侄儿汉辰每每在大哥暴戾的家法下挣扎,小七都会像是看到自己的当年。是霍家一个不甘贫贱命运的女儿,拿了他这条无辜的生命当做了踏上杨家夫人宝座的垫脚石。他到底应该感激生母给他以生命呢,还是该抱怨这命运的无情。

“第二年过年前你外公去杨家看过你。这才进了二门,就见杨家大少爷在挥了鞭子打人。你外公还寻思是在打下人,就看地上一个半大的孩子被剥的赤条条的浑身是血在地上翻滚。”

外婆说着哽咽的老泪纵横。

小七淡然的一笑,那沉痛的往事都怕随云烟化去了。他仿佛记得那次挨打,但已经记不得是为了什么。

“你外公说你看了他都当作不认识了,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他试探过杨家少爷,说是你要太顽皮,就带你回霍家算了,说你娘这是造孽生了你。可杨家少爷说,你生在杨家就是姓杨了。后来你外公也层让你表哥去杨家看过你,可你就是不见。”

小七哄慰着外婆,这只是一种机械般对长辈的义务罢了。

汉辰从军队回到家就听说七叔昨天回来了,此刻正在大太太房里说话。

汉辰军装都来不及换下就赶去东屋见分别近半个月的七叔。

屋里传来阵阵的笑语,听到的是七叔那开心的声音。

“我哪里知道那糙棉布不比在家穿的衣料结实,本想帮三舅去提那两桶水,也省得霍家觉得我娇气。我就这么一弯身,两桶水就不费气力的拎起来了,就听‘嗤啦’一声,这裤裆撕裂了。”

一阵开心的笑声爆起,汉辰隔了窗都看到母亲和师母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的样子。

七叔还继续那插科打诨般的逗趣:“我的脸顿时就红到耳根了,这丢人到家了。趁了三舅没明白,田里耕作的小媳妇大婶们没看到,小七就急中生智,故意把水桶弄洒,自己一屁股坐到泥地里。那时候,哪里还顾得旁的,顺势解了外衣围在腰上,气哼哼的爬起来骂那路不平绊了我摔跤,才遮掩过去。”

寻常的一个小插曲,七叔的口里说出来却有滋有味。

汉辰见七叔贴靠在母亲身边,母亲和师母疼爱的为他剥着花生吃。

母亲抚弄着七叔的脸说:“看这半个月,小七这是饿的吧。”

“做梦都想师母熬的鸡粥。”七叔那撒娇般的话语,连母亲都戳了他的额头说:“越大越赖了。”

汉辰寻了个时机进屋,七叔见了他倏然从床上站起,本是一脸调皮的笑忽然变得沉稳多了。

“龙官儿回来了,你这些天一直在驻防?”

“才到家就听说七叔回来了。”汉辰答道。

“看这孩子,天热,怎么捂得这一头汗也不知道换件凉爽的衣裳。”大太太边说边拉过汉辰要给他擦汗,汉辰却向后闪了一步,随即略含羞涩的从母亲手里接过帕子擦着汗说:“听说七叔来了,就赶过来见一面,汉辰这还要出去的。”

汉辰回房去换衣服,才走到院门就听见墙内一阵尖声嘶叫,汉辰紧走几步跨进门槛,竟同抱了亮儿逃奔出来的奶娘撞个满怀。

“大少爷,不好了,乖儿少爷拿枪要杀人了。”

汉辰匆忙进了院,乖儿正挥舞着一把手枪追赶着满院乱逃的四儿。

四儿见到汉辰,凄厉的喊了声“姑爷”,如见到救命稻草般扑过来。

“姑爷,乖儿是疯了,我就不许他玩枪,他就拿枪来打我。”四儿失魂落魄的哭泣。

乖儿毕竟是有些怕汉辰的,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大哥慌张说:“爹爹喊乖儿过去呢,乖儿走了。”

撒腿就跑,冷不防绊在台阶上跌在地上,枪飞了出去。

“乖儿,枪哪里来的?”汉辰也是吃惊不小。

乖儿见跑不了,坐在地上怯怯的说:“是爹爹的。”

汉辰卸下子弹夹,居然里面是满的,汉辰暗出一身冷汗。

汉辰堆出笑,抱起乖儿:“乖儿,你会打枪了吗?大哥五岁的时候就会打枪了,像你这么大,一枪就能打只野兔了。”汉辰得意的炫耀,小乖儿忽闪了眼睛回答:“爹说,乖儿再大些,就教乖儿打枪。”

“想不想跟大哥出去打野兔?”

面对大哥善意的邀请,乖儿毕竟是个孩子,立刻露出兴奋的笑:“好呀好呀,乖儿要学打枪。”

“走吧,跟大哥去。”

汉辰抱了乖儿上了“千里风”骏马,出了后门奔了黄龙河方向奔去。

中午的阳光正足,汉辰拴了马带了乖儿在树林里打了两只野兔,乖儿激动得拍手叫好,对哥哥无比的佩服。

汉辰领了乖儿来到河边,带他下去游泳。

乖儿在水边玩弄着水,见了大哥游了一个来回过来。

“乖儿,你那日为什么要对父亲扯谎?”汉辰将乖儿抱到一块大圆石上。

“大哥,乖儿日后不敢了。”乖儿偷眼看着大哥沉肃下的脸,揣测着大哥为什么转回这个话题。

汉辰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惬意:“你的话,大哥再也不能相信,你这‘不敢了’说了千百遍了。”

汉辰一把夹了乖儿来到河边水深的地方。

“怕吗?”

乖儿眼睛里充满了惶恐,他并不会游泳。

“怕~~”乖儿的声音都在打颤。

汉辰只是轻声一笑说:“怕就对了,就怕你又是在扯谎,大哥如何信你是真怕?”

说罢一脚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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