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有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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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有嘉人-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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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玥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淡淡道:“妾身知道箐妹妹犯了大错,只是她到底是婷玉的娘亲,何况婷玉四岁了,也有些记忆,恳请太后娘娘看在公主的份上饶了箐妹妹罢。”随即又跪下求情。
    太后冷言:“谋害皇嗣之人,必死无疑。”挥手,“罢了,你回去吧,哀家乏了。”又接一句:“婷玉的封号为宜欣,过几日便会有旨意下来。”
    沈嘉玥听得死字,便要落泪,强忍了下来,只行告退礼,缓缓而出。命嬷嬷送婷玉回宫,自己便由如菊相陪,撑着伞徒步而行。
    皇清城东北侧有一园,每至秋天,花卉竞相开放,以菊花为甚,为皇城一景,即秋露园。已入秋,园中各色花开的浓烈,‘绿牡丹’绿菊、‘西湖柳月’白菊、‘凤凰振羽’黄菊、‘栩栩如生’蝴蝶兰、‘娇莹欲滴’白玉簪,放眼望去,甚美。
    沈嘉玥缓步徐行,遂神色凝重,却心中也有了主意,环顾四周无人,轻声告诉如菊,请杜昭训过来。
    如菊听罢,立刻往之。沈嘉玥缓步回宫。

☆、第四章 婉歌

夜晚很黑,黑的透彻,天空无一丝星光,只停了雨。
    沈嘉玥闲悠悠地坐在贵妃榻上,瞧着时辰差不多了,遂往内室。含笑道:“这宫人衣饰倒也合身。”
    如菊心中万分担忧,黯声道:“主子,一定要去么?会不会出事?万一,万一被人瞧见了,可怎么好?”
    沈嘉玥宽慰道:“从前在东宫时也去过,想来没什么的。何况,今日一见又不知何时能再见了。”
    如菊心中略释然几分,缓缓道:“那主子仔细些,主子等下和如花一同出去,有人问起便说是奴婢就好。体仁堂的侍卫已经买通了,主子进去时他们会假意没看见私放您进去的,而出来时,主子去杜昭训那儿,杜昭训那有您的衣裳,您换了再来。”
    沈嘉玥拍拍她的手,欣慰道:“你做事我放心,只是出来时肯定很晚了,我便在那儿歇下了,你假扮我在内室里睡吧!”如菊帮沈嘉玥立了立衣领,应了一声。
    一切准备妥当,如花和假扮如菊的沈嘉玥出门,往之。二人一并走着,静悄悄的。没成想遇上了熟人,原东宫昭训柳氏。
    柳氏,名婉歌,乃朝奉郎柳林之女。七年入东宫为奉仪,十年生下一女,晋昭训。为人恬静温和,一心为女,深居简出,与后宫众人交好。
    柳婉歌,人如其名,婉约柔顺。生的也颇柔婉,江南女子之风从她的言行举止,便可明了。听闻柳婉歌之母甚爱柳宗元之诗,故而其子女之名皆出自柳宗元之诗。婉歌,好一个‘留连树蕙辞,婉娩采薇歌’1。
    柳婉歌仿佛从丽正宫过来,与沈嘉玥二人相遇在繁花园。她身为昭训,两个宫女还是需请安。沈嘉玥实在别扭的很,她从未这样向比自己低的妾侍屈膝,只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屈身一礼,别扭道:“给柳昭训请安。”
    柳婉歌听着声音耳熟,细看下原是沈嘉玥,心下明了,不愿为难她,免了礼,又附耳过去,轻言:“我只当没瞧见你,只是希望你能保琼儿一世平安,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又接,“我只有她了。”
    琼儿即尤飘琼,排行第三,是柳婉歌的女儿。
    沈嘉玥不得说不,只重重点头,即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她的信任。
    柳婉歌此时也定了心,见侍卫走过,为不起疑心,悠悠唱道:“是沈姐姐那儿的宫人啊,我还想着明日去请沈姐姐过来坐坐呢,沈姐姐颇通诗词,为琼儿拟个好封号,既然在这遇上了也好,省的让影春跑一趟。”
    如花会意一笑,“请柳昭训放心,奴婢定会告知侧妃的。”
    柳婉歌嗯一声,自去了。
    如花忙扶起沈嘉玥,轻声言:“委屈侧妃了。”
    沈嘉玥摇摇头,说:“来日的委屈只会多不会少,我们赶紧去吧!”
    如花和沈嘉玥走在小道上,约莫一柱香时间,到了体仁堂。体仁堂外的侍卫,果然全做没看见,放了沈嘉玥进去,沈嘉玥轻声一句“谢过”,便急急入内。
    1留连树蕙辞,婉娩采薇歌:出自《种术》

☆、第五章 夜见

沈嘉玥入内室环视四周,体仁堂内比东宫禁足之地凉轩好上许多。只见一位身穿粗布衣衫素颜女子躺在床上,仿佛是睡着。
    沈嘉玥再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瞬间浸湿衣衫,移步至床边,轻声唤:“妹妹,妹妹。”
    赵箐箐睁开眼,缓缓起身,动作不甚利索。定睛一瞧,欢喜道:“姐姐?真的是你呀?”
    赵箐箐也是个美人儿,柳眉凤眼镶嵌在长脸上,看上去很是精雕细琢,皮肤光滑白皙。如今落魄了,装束不再那么精致,可她的素颜还是那么美,娇美却无傲气。
    沈嘉玥忙擦了泪,露出笑意:“嗯,是我,我来看你了,我没多少时间能停留,我们好好说说话。”
    赵箐箐连忙起身,下了床,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关切问:“你过的好不好?玉儿好不好?还有旭薇,她一向无宠日子会不会很难过?”
    沈嘉玥替她理一理前发,柔声道:“你放心一切都好,只等你出来与我们一同渡宫中岁月了。”悲伤涌于心间,哭腔着,“再难过哪有你难过啊!”
    赵箐箐眼眸空洞平静,失望道:“听你说好,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还有出来的那一日么?”又对答,“你和旭薇暗中照顾颇多,也不是很难过,只是思念你们罢了。”忆及它事,关切问:“皇上登基已有几日,后宫妃嫔可有册封了?你册为甚?”手握得更紧。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倒尴尬万分,沈嘉玥不愿她禁足时还知道这些腌臢事而烦心,遂瞒了下来,摇摇头,垂下眼敛,轻声言:“还没有呢,要过些日子呢!”话锋一转,嫣然笑称:“公主的封号第一字为宜,第二字由各母妃来定,婷玉的封号我本想着等你出来再定,可太后娘娘亲自择了欣,即为宜欣,可好?”
    赵箐箐本担忧自己的女儿会被连累,如今听闻此事,就安心了,哪有不好的,嘟囔着:“宜欣,宜欣…”抬头笑着说:“欣,乐也。甚好甚好,太后亲赐怎会不好呢。”
    沈嘉玥笑笑,不再多言。
    黑夜中的听雪堂,悄无声息,只室内尚有烛火微光。
    听雪堂是承乾宫偏院,种植小片梅林,临冬而开,很美。因与皇清城西侧暗香园相媲美,此处也有‘小小暗香林’的雅称。柳婉歌喜爱梅花,故而入住此地。
    柳婉歌已回听雪堂,入内室,正由着冬梅卸妆,心里念着女儿,缓缓询问:“琼儿可睡下了?这孩子认床,近日来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冬梅取下如意簪放入妆奁,镇定道:“小公主睡得很好,昭训放心吧!”
    柳婉歌对方才路上所遇之事,耿耿于怀,见内室只有影春及冬梅,遂问道:“你们是从小跟着我的,我们三人之间并非主仆这般简单,我只想问你们刚才做的对不对?那沈氏能保琼儿一世平安么?”
    影春已从冬梅口中得知方才之事,心惊而未多言,如今乍一听,欲开口,却听冬梅说‘昭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却见柳婉歌笑笑,不说话。方才开口:“奴婢听闻此事,只觉心惊,昭训这是要与沈侧妃一派绑在一起了么?”
    柳婉歌噗嗤一笑,未明着搭话,只淡淡说了一句,“多个朋友多条路,今日我帮了她,来日她也不会赶尽杀绝。”卸妆毕,入室睡下了。
    沈嘉玥依依不舍的离开体仁堂,往画心居而去。
    片刻至,瞧画心居灯火尚未熄,急急入内,杜旭薇还在正厅等着,见来人,起身相迎,担忧道:“姐姐叫我好等,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什么事发生吧?箐姐姐过的如何?身子好不好?”
    沈嘉玥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笑颜如花绽,含蓄道:“去的路上遇到柳婉歌了,你知道她一向不多事的,只在我耳边说让我保她女儿一生平安,我答允了。其他倒是很顺利,箐儿身子还好,过的至少比东宫时好,她还问起你呢,问你好不好。”
    杜旭薇听着尚好,倒也安心不少,笑意渐浓,“那就好。”又小心询问:“只是柳婉歌怎会那般说呢,她一贯都是明哲保身的,除非,除非……”
    沈嘉玥明白杜旭薇之意,伸手堵住她的嘴,示意她千万不能说出口,附耳过去,“咱们知道就好,切勿说出口,毕竟我们还没册封,指不定有多少眼线呢。”
    杜旭薇颔首,示意明白。遂拿开她的手,忆蓝嫣来报之事,笑眯眯称:“姐姐还不知道吧,那事成了!”
    沈嘉玥掩不住喜悦之情,“那就好,今儿不早了,我们去睡吧,想来好戏要开场了,要有精神看才好。”
    杜旭薇应一声,唤了婢子入内卸妆梳洗,二人弄到亥时才睡下。

☆、第六章 一场戏

次日,晴空万里,微风徐徐,天气甚好。嫡妃1姜氏下旨请各宫妃嫔往凤朝宫请安,从今起晨昏定省。各宫自应遵旨。
    沈嘉玥和杜旭薇一早起身,梳妆得宜,结伴同行,往凤朝宫而去。行至素银桥,前面有人,仿似慕容良娣,二人相视一笑,得来全不费功夫。
    沈嘉玥抬眼笑盈盈似水般柔和,声如一缕轻风拂过脸颊,飘渺清爽,“今日天气甚好,若不是怕请安迟了,真想在这儿多留会儿。”
    杜旭薇一听沈嘉玥开口,便明了此事,微微一笑,附和道:“是啊。”
    慕容氏缓缓回首,眸中划过一丝不解和疑惑,躬身道万福,“妾身给侧妃请安,侧妃安好。”
    杜旭薇忙避开,向慕容良娣请安,“见过慕容良娣。”
    沈嘉玥亲扶起身,“慕容妹妹不必多礼。”
    慕容氏,名箬含,乃怀化大将军慕容迪之女。九年入府即为良娣,东宫时颇受宠爱,擅音律。浓眉大眼,嘴角梨涡轻陷,一双纤纤玉手滑润修长,望去甚柔弱,楚楚动人。
    慕容箬含缓缓起身,一副受宠若惊之姿,道:“侧妃厚爱,谢侧妃。”又顺手免了杜旭薇的礼。
    沈嘉玥挑眉一笑,略明慕容氏之意,却假装不明问:“慕容妹妹怎么还如此悠闲,不该向嫡妃娘娘请安去么?”
    慕容箬含挥退众婢子,让她们处在两丈之远,眉心微蹙,轻言:“请安自是要去的,只是妹妹有一事不明,还望姐姐能告知一二。”不再是冰冷的侧妃,而是姐姐。
    沈嘉玥此时倒不着急了,缓缓而言:“妹妹何事需姐姐告知,姐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慕容箬含心中甚是瞧不上沈嘉玥一番做派,奈何此事只得问她,面上不好露出神色,嘴角含一抹笑意,出声,“听闻昨日太后娘娘召见姐姐,不知为何事?”又附耳过去,“可是册封一事?”
    沈嘉玥摇头,徐徐开口,柔声道:“其实什么事都瞒不过慕容妹妹的眼,妹妹玲珑剔透,岂有猜不透的呢。”压低声,“昨儿太后唤我,不过是让我为大公主择封号而已,并无什么事,还说了…”故意引得慕容箬含好奇心,停顿后言:“我本抱着侥幸心思,为赵奉仪求情,可太后却说了句谋害皇嗣之人,必死无疑。”既而微红了眼,抽泣着。
    杜旭薇亦痛心疾首道:“这,这,可怜宜欣公主小小年纪竟要丧母了。”
    慕容箬含七窍玲珑心转,已然有了想法,只故作玄虚,道:“唉,我也不信赵奉仪会做此等事,只如今…连个证据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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