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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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卒- 第1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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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玄奘并没接我的话,而是双掌合什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又低着头一动不动了。这秃贼好倔的脾气呀,想到这我哼了一声道:“不说话也没关系,再往前走三天就有我们一处哨站,到那后自有人将你押回去的,带上你的东西,跟着我们走。”
    带着他只走了几步,我就开始嫌慢了,这和尚居然有马不骑。回头看了一眼他后我对单良道:“他马背上那包东西是什么?”
    单良道:“都是些书,经文之类的东西,没什么违禁的。”
    我点头道:“那就把那些书和经文都扔了,让他上马,咱们可没空闲和他穷耗。”
    那和尚一听我要扔经文就急了,赶忙跑过来一礼道:“请将军手下留情,这些经卷乃是贫僧沿途花了大力气搜集来的孤本和残卷,万万损失不得呀。”
    还没等我说话,旁边的秦朗就道:“把那些经卷放到我这里吧,我的马比他的壮得多,驮了这些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见秦朗求情我也只好点头答应,秦朗帮着那和尚挪完经书后道:“大师上马吧,我们有将令在身,实在是耽误不得。”
    带着那和尚跑出一阵后我又头疼上了。他那匹白马居然慢得比驴也差不了多少,就算拿鞭子狠抽几下,也只是强跑几步就又变成了龟爬般的速度,望着那瘦得皮包骨的马后胯我有点泻气了,正不知该想点什么主意好。只听单良道:“扔下这个和尚吧,反正缉拿捕盗的事不归咱们管,就当没看到他,让他自己走吧,不然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地方。”
    秦朗听完单良的话后忙道:“这……这可不行,他无粮无草,前面又方圆几百里之内没有人烟,若放他自己走,只怕走不出多远就会死在这雪地里了。”
    哪知还没等我说话,那和尚就双掌合什道:“既然几位将军身有要事,那还是让贫僧自己走吧。”
    我闻听此言奇怪地笑道:“我说和尚,你知不知道这白龙堆乃是有名的死地,几百里之内连户人家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就凭你和你这匹瘦马,恐怕走出不到五十里就会被活活冻死了?”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生死之事,贫僧还尚未挂在心上,与其被将军送回大唐,贫僧其实更愿意冒一冒这个险呢?”
    我点了点头后道:“原来如此,那我倒想问问你了,你放着长安那好好的福不享,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干什么来了?”
    那和尚合什一笑道:“将军不是也在这里吗?将军有将军的事,和尚自也有和尚自己的事,既是都有事,那也就顾不得这个地方有没有鸟了。”
    单良在旁哼了一声道:“早就听说你们和尚都会贫嘴,问你什么你就痛痛快快地说,不然一顿马鞭子下去后看你这付臭皮襄疼是不疼。”
    我向单良摆了摆手道:“和尚嘛,我也见过不少了,有好有不好,好的和尚慈航普渡,一心为善,不好的和尚惑乱人心重利喜金,但象你这样,不去苦心修行,又不想法子留在繁华之地敛财贪货的,我还真没见过呢,和我说实话,你出关究竟要去干什么,说得明白了自有你的好处。”
    那和尚微一皱眉,然后叹气道:“其实贫僧出关的因由,早就在给朝廷送上去的表文中说过了。现今佛法混乱,杂而多妄,一些僧人只略习佛法,便以精通者自居,动辄开坛讲法,专以谋利为业,惑乱世人,使万千信者迷于歧途而尤不知,更为有识者鄙之。中土所传之小乘教法,渡已而难渡人,此乃佛法混乱之根本,唯有取得大乘教法三藏,才可渡化世人,宏扬我佛的真谛。然大乘教法只在西方的天竺国,所以贫僧才要出关去那天竺国的那烂陀寺,将大乘教法取回中土。”
    我听罢此话不由得又上下仔细打量了这和尚几眼,看他伶仃瘦弱的身子,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志向。这时单良也瞄了一眼这和尚道:“天竺国?那烂陀?那都烂成陀了你还去他干嘛?”
    我瞪了单良一眼道:“不可胡说,和尚,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点痴傻呀,这里离天竺国何止万里,路上又有雪山大河拦路,你就自己这么一个人,走得到吗?再说,就算你求来了那个什么大乘教法又当如何?挨饿的还是要挨饿,打起仗来也一样要死人,难道你以为有了你的这个佛法,人就可以不吃饭了?世间就没有痛苦了?也永远没人打仗了?”
    那和尚微笑道:“佛法是渡人,也变不出饭食来给人充饥,但佛法却可以让人心灵平静,五气平和,那杀孽之心,自然也会被化减掉了,也许短期之内并没有什么效果,但贫僧相信,等到天下众生都信仰我佛的时候,那千年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战争了。”
    我仰天大笑道:“和尚你好大的口气呀,居然会说千年之后再无争战,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当兵的可就没事干喽,不过我但愿你想的都是真的。和尚,你走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秦朗,你把咱们的干粮食水,还有厚皮褥给这和尚分一些来,再弄两块厚毡子,把他那两只脚包上。和尚,从这里顺着日落的方向走一天半,就有一个名叫梅花镇的地方,到了那里好好歇歇你这匹马,不然这畜牲就要累死了。”
    那和尚大瞪着双眼愕然道:“我乃是朝廷上缉拿的要犯,若是私自放我的事被朝廷知道,那不是要给将军带来大难的吗?”
    我笑道:“这个你放心吧,跟着我的这些人嘴都紧,只要你今后不说,那此事是永远也没人知道的。”
    那和尚双掌合什又是一礼后道:“那多谢将军了,只不知……只不知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捉了我将军是可以领赏的呀。”
    我又是哈哈一笑道:“莫叫我将军,我只不过是个兵头罢了,连那将尾都算不上呢,至于为什么要放你嘛,这也是有两个缘故,第一,早年我也曾受过两个和尚的恩惠,今天这恩报到你身上,也算还了他们当年的情了;第二,我很佩服你呀和尚,能有这么大的志向,千年之后真要是能象你说的那样再无战争,那该是个多好的年月呀。”
    那和尚点头道:“天下众生,其实一理,和尚做的只是应该做的事,哪里当得将军的佩服,其实将军所做之事也与贫僧一样的,只要心中有佛,那便……”
    我忙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道:“别和我讲什么一念有佛一时有佛的,那话我听着迷糊,我和你不一样,想不到那一千年后发生的事,只能顾得上眼前,当好这个兵,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图什么泽及百世,不图什么万古流芳,只图用手中的这把刀,砍出几十年的清平乐世来,也就知足了。”
    悍卒这个校晃鸬模幌胫溃卸嗌偃嗽诳次倚吹恼飧龆鳎嗌桨萆稀!逗纷洹返谌淼?2章尾声
    垫着营内那码得整整齐齐的柴草,我不禁有点担心,从这数量上来看,似乎少了点吧。
    在帐前报过名后进帐一看,发觉这帅帐中居然连个火盆都没升,帐中的两个人,却在浑然不觉般对坐着下棋,居然是李世绩和李靖,李世绩看上去变化不大,但那李靖,却是比在长安见到他时老了很多,颏下的一部胡须,都些花白了。
    他二人见到我后只是略一点头,就都又把精神回到那棋盘上了,此时我早已浑身冻透,见没什么么了刚想匝着胆子请令下去烤烤火,就听李世绩道:“你下的这步棋我怎么看不懂?”
    那李靖捻须笑道:“你再多看看,博弈之道,贵乎谨严。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占角,此棋家之常然。法曰:宁输数子,勿失一先。有先而后,有后而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两生勿断,皆活勿连,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势,与其无事而强行,不若因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必也,四顾其地,牢不可破,方可出人不意,掩人不备。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袭之意也。弃小而不就者,有图大之心也。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也。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也。诗云:惴惴小心,如临于谷。”
    李世绩点头沉思,那李靖又道:“其实这步棋的用意很简单,只是你已被这满盘的棋子锁住心神罢了,抛开这些,再想想,有的时候,越乱,反而越简单呢。”
    人说李靖乃是孙武再生,看来此话是当真不假呀,就在我也凝目看那棋盘时,只听李靖又笑道:“九郎,你观此棋如何?”
    我老脸一红,忙拱手道:“启禀总管,小人不懂下棋,刚才只是听您说的精彩,才看了一眼的。”
    此时的李世绩小心地下了一粒棋子后看了我一眼笑道:“听听他现在的说话,哪里还是个当兵的?简直就是个读书人了。”
    我忙拱手尴尬一笑道:“将军过奖了,我虽读过些书,但还算不得是个读书人。”
    李靖点头笑道:“年青人能懂得谦恭,是件好事呀,其实这次并非是我要你来的。让你来的乃是鸿胪卿唐俭,圣上派他去突厥人那里受降,他想让你做他的亲随同去。”
    我听完李靖的话惊喜的道:“受降?颉利可汗认输了?”
    李世绩冷哼了一声道:“不认输他还能怎么办?他的部落被我们打得四散分崩,突利已经投降了,又赶上今冬大雪成灾,牛羊无草可食,不投降,就是我们不追他了也是饿死,他颉利狡诈一世,这个道理会不明白?”
    我皱着眉想了一会道:“两位大人,你们有没有想过颉利的投降有多少是真心?我觉得……按他的性情来说是不大可能就这么屈膝于人的。”
    那李靖和李世绩对望了一眼后笑道:“九郎啊,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乃是圣上有意派你和唐大人来的?若真是这样,那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要回去当你的大将军了。”
    我被他说得一愣,想了想后才摇头道:“这个,小人还真没想过。”
    那李靖笑着摇了摇手道:“好了,圣上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透的?你去找唐大人吧,我让他们带你去。”
    随着一个亲兵正要迈步出帐时,忽听李世绩在背后叫我,等我回过身去只听他道:“九郎你……”
    他的话才出口,李靖却突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李世绩咬了咬下唇,叹了口气后才道:“士信生前……哎,一路上天寒地冻的。你要多加小心啊。”
    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我又摸不着头脑,但既然他不再往下说。
    我也只好辞了出来,随着那亲兵来到一间帐篷后我进去一看,只见那唐俭身着厚装,正坐在炉火前烤着手呢。
    我和他可是相识了,从前都在天策府内为官,整人称兄道弟的这交道可是当真没少打,但现在可不同了,人家是鸿胪卿,我只是个大头兵,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照礼数来吧。
    哪知还没等我施礼,唐俭就跑过来道:“自家兄弟,你和我还弄这个虚礼做什么?来,快过来烤烤火,这一路上冻得够说呢。”
    与他实在是相熟,见他如此我也笑道:“是冻得够说,还是你这帐子里暖和啊。”
    唐俭笑道:“你也就是在我这个帐子里能暖和暖和吧,也不知道李靖怎么带的兵,硬是不到睡前不让烤烤火,行军时也就罢了,这都扎营了,还要那个规矩干嘛?”
    我笑道:“这个唐兄你就不明白了,士卒平时艰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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