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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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12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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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窕娘摇摇头,道:“这是曲技班班主改的名字,小女子姓马,名成媛,功成名就之‘成’,淑媛之‘媛’。”
    虽说不是“思俊”、“念郎”什么的,可曹颙丝毫不觉轻松。
    马俊,字天成。
    马天成家的女儿?
    曹颙的眼神有些深邃,道:“你为何要称我为‘叔父’……”
    窕娘听了,立时泪如泉涌,咬了咬嘴唇,道:“小女子腆脸以大人晚辈自居,是因晓得大人是小女子亲长至交……”
    见她因激动身子如筛糠似的,眼神中带了几分迷茫与怨愤,曹颙对于她虽说的,已经有几分信了。
    想着被教养极佳的湘君与沅君,再看看眼前倔强无助的少女,曹颙还真硬不起心肠来。
    只是从感情上看,他到底不是圣人,同一个可能是马俊私生女的可怜少女相比,还是偏着马俊重些。
    他想了想,道:“这些话,你对旁人提过没有?”
    窕娘摇了摇头,道:“我不敢说。”
    曹颙刚想问她有没有什么信物,如此空口白牙的话,要是闹出个乌龙来,岂不是笑话。
    就见窕娘转过身去,在衣襟前捣鼓了好一会儿,再转过身来,手中已经捧了一方帕子,对着曹颙双手奉上。
    这是一块素色方帕,只是右下角有两条蓝色云纹。如此朴实之物,不似闺阁之物,像是男人惯用的方帕。
    曹颙哪里能看出什么?
    他即便同马俊是多年老友,可向来聚少离多,又是个男人,哪里会想到去留意对方到底用什么帕子。
    帕子八成新,四角有针眼,其中一处还有半截落在帕子上的丝线。
    看来,窕娘将这帕子看得极重,平素都用针线缀在衣衫内侧。
    她方才的“不敢说”,加上小心保管这帕子的做派,看来是怕旁人起了歹心,夺了她的“信物”;也透着可怜兮兮的不自信,怕没这帕子,马家就不会认她。
    这是马俊家事,即便这女子所言是实,确是马俊血脉,曹颙也不会在不经过马俊,就先认下个侄女。
    可要是将窕娘留在虎狼窝,任由那班主安排侍奉权贵,也委实不妥当。
    即便晓得有些棘手,可曹颙也只能先将事情敛下。
    他抬了抬手,叫窕娘起来,少不得又问了两句。无非是她既晓得自己父亲姓名,为何不直接去马家寻人什么的。
    原来,窕娘生母病故时,窕娘只有十岁,她只晓得父亲姓名,晓得父亲是京官,原也抱着寻亲的念头。
    在曲技班渐大,懂得多了,才晓得自己算不上什么正牌子的官家千金,是外室女,比庶女还不如。
    班里有个与窕娘差不多的小伙伴,是四川富绅家的庶女,为嫡母不容,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被悄悄带出来卖给了路过的人贩子,直接被带到数千里外。
    加上这些年,所见所闻,嫡庶之争,就是各种事端的缘由,其中最不缺的就是毒辣手段。
    窕娘虽没见过嫡母,可是在她看来,娘亲柔弱本份,这样的妾室都不让进门,那嫡母也是传说中的“悍妇”,父亲进京后,就失去音讯,也就解释得通,想必是被悍妻辖制。
    她如何敢自投罗网,她只能私下里打听同马家的事,曾听人提及过马、曹两家的交情,以及曹颙的为人……
    *
    花厅一角,赫山有些不好意思地纳兰富森道:“大哥别恼,老弟也是实在没法子……朝廷的俸禄,大哥也晓得,那三瓜两枣的,哪里够嚼用?偏生皇上又是眼里容不进沙子的,大家伙儿都不敢伸手,只好也另外想辙。兄弟们才安排了这个席,想着大家伙儿多吃两回酒,拉近拉近交情再开口,曹大人抹不开情面,说不定就肯援手了……并没有其他坏心,想要算计哪个……”
    纳兰富森不赞成的摇摇头,道:“孚若并不是刻板之人,你们要央求他帮忙,直言就是。大若是他能帮的就帮的,要是他帮不了的,吃两顿酒也帮不了。拉交情,就要送女子?这样反而生分外道,损了当年一起当差的情分。孚若真有心收外宠,也不会守着郡主一个过了这些年。即便晓得他不在女色上上心,还闹这一出,又有什么用?”
    赫山晓得纳兰富森说得在理,心里也有些后悔。
    要是大大方方地同曹颙将话摊开说,即便他不忙帮,也不过是当面抱怨两句,不会留下芥蒂;如此虚头巴脑的来这一出,曹颙再出口拒绝,那不只是伤脸面,还伤情分。
    他苦着脸,将提议用酒色拉交情的哥们在心里骂了一遍。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立时寻曹颙,直陈所图,就见自家的管事进来,神色有些诡异。
    “你不是在门房陪着其他人吃饭么?”赫山问道。
    大家来赴宴,身边多有长随小厮。赫山便使人往门房也送了两桌菜,让自家管事安排着招待众仆。
    那管事看了纳兰富森一眼,并没有直接应答。
    纳兰富森见状,起身要回避。
    赫山见不得这个,忙拦住,不耐烦地对那管事道:“有屁快放,这是纳兰大爷,又不是旁人。”
    那管事不敢再耽搁,忙压低了嗓子回道:“老爷,曹大人使人唤了曹府张管事,不知吩咐什么,张管事没有回席,骑马带人回曹府了……”
    他口中的张管事,就是曹颙身边的老人张义。
    纳兰富森与赫山认识曹颙多年,自是晓得张义不是寻常仆人。
    “这是为何?”赫山有些糊涂。
    既不是曹府使人过来,那就不会是那边的事了,否则的话,回去的就不是管家,而是曹颙本人。
    赫山与纳兰富森面面相觑,突然想起,窕娘过去这么久,曹颙还没有回来。
    如此说来,那岂不是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二张 沧海遗珠(下)
    看到曹颙的时候,赫山眼珠子乱转。
    他有心想要调侃一句,但是想着曹颙的性格,向来是正经的,话到嘴边只换来“呵呵”两声。
    纳兰富森看着曹颙,神色有些纠结。他在不久前,还曾与曹颙吃茶说话,自是晓得他没有醉。
    若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又有些没谱了。
    那个窕娘在今日陪酒的女子中容貌最佳不错,可同大格格相比,仍是稍逊一筹。
    莫非是喜欢这女子年轻?
    曹颙晓得他们误会了,却不好为自己辩白,只能岔开话道:“怎么都在外头?酒过三巡,是不是差不多就该散了,明日大家多还要往衙门当差……”
    赫山只当曹颙是急着纳美,挤眉弄眼,道:“差不多就该散了,只是大家伙儿都吃醉了,这数九寒天,道路上还有积雪,要是出点不是,岂不是我的罪过?这边备有客房,大家伙儿还是将就一晚得好。地龙拢得暖暖的……炕上那什么……又软乎……”
    看他笑得猥琐,曹颙哭笑不得。
    却是为了这一句话,也使得他明白不能将窕娘随意留在堂子这边。
    窕娘以前过的什么生活,不干他之事;在知晓窕娘可能是马俊之女后,还不管不顾的,就失了道义。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留宿就不必了,这窕娘生父,许是我认识的同乡,虽说现下还十分肯定,多少却要照拂些……”
    听了这话,纳兰富森同赫山都有些意外。
    纳兰富森松了口气,他同曹家是父辈开始的交情,他同曹颙又投契,内眷们也做通家之好。要是他同曹颙一起吃花酒,传到郡主耳中,往后走动起来也尴尬。
    赫山正是酒气上头,满脑子都是男男女女那点事儿。
    虽说这吃花酒吃出“同乡之女”的戏码,有些饶舌,可他还以为曹颙正人君子做惯了,放不下身段的托辞,心中少不得腹诽两句,笑曹颙干事不痛快。
    “这个照拂……看来孚若是有心来个长久的……长久的看顾……”赫山笑得越发猥琐,腔调也古怪起来。
    曹颙看出他醉了,也懒得同他多费口舌。
    再说这事,即便是出言辩解,旁人也只会当他是做婊…子还立牌坊,谁会信他心底无私。
    况且,他确有私心。
    别说窕娘可能是马俊的女儿,他的侄女,即便这窕娘只是诈言,不是马俊骨血,也不好任由她留在外头。否则,被有心人利用,舌头也能伤人杀人。
    “那窕娘的身契……”曹颙沉吟着说道。
    赫山咧着嘴,满脸笑意,使劲拍着自己前胸,道:“些许小事,包在我老赫身上。”
    纳兰在旁,少不得又跟着担心起来。
    赫山倒也并没有醉糊涂,多少还记挂着顾及些曹颙的名声,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赎买。而是将老板唤到安静处,才许以金银。
    这曲技班的班主,买来这些女孩,教以曲技,侍奉贵人,不过是为了卖个好价码。
    窕娘是处子,容貌又是众人之翘楚,赫山掏出一千三百两银子,才将窕娘的身契要到手。
    于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曹颙就成为窕娘的新主人。
    曹颙不爱占便宜,自不肯让赫山破费,要将窕娘的身价银给赫山。
    赫山却是坚不肯受,瞧那意思,曹颙再啰嗦,就要恼了。
    曹颙无奈,只好做罢,只是回过头来,小声对纳兰富森道:“纳兰大哥,老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寻我?今日来这一出,不似他往日做派。”
    往日里吃酒便吃酒,哪里有像今日这样,隐有卖好之意。
    纳兰富森见赫山绕了一圈,不提正事儿,就将他们想要参合海贸之事低声说了。
    曹颙本不是刻板之人,只是赫山这些人都是御前侍卫出身,如今在京城内外也都是紧要位置上,卖好给这些人并不是难事,可影响却是不好。
    要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定就给自己安个“居心叵测”的帽子。
    这个人情,不能自己做。
    心里虽有了决断,他面上却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表示记下此事。
    少一时,张义从曹府回来,带来一辆蓝呢子马车。
    曹颙吩咐张义带窕娘上车,自己回到饭厅这边,与大家打了声招呼,才骑马回府。
    马车上,窕娘的心“砰砰”直跳,抿着嘴不言不语。
    除了她之外,马车上还有两个五十来岁的嬷嬷,穿着打扮,都是不俗。
    窕娘想问问这两位是谁,又怕冒然开口,被误认了轻浮。她自怜身世,将自己当成那落难的小姐,生怕被人瞧不起,行事自带了十分的小心。
    那两位嬷嬷虽低眉顺眼,却也忍不住用眼角打量眼前这个妙龄女子,猜测她的身份。
    模样是好,可眼珠子乱转,透着不规矩,行事又带了些小家子气。
    她们是被初瑜打发来的,只让她们过来接个姑娘,送到庆丰胡同的宅子安置。
    庆丰胡同的那个宅子,是初瑜的嫁妆,一直闲着,留着两房家人看屋子。
    换做旁人家,男主人在外头认识的姑娘,女主人使人接人,里面故事就多了。
    可曹颙并不在女色上面上心,这两个嬷嬷心中不恭敬的想法只闪了一闪,就又转了旁的念头……
    回了府,进了内宅,路过兰院的时候,曹颙的脚步顿住。
    已经是亥正前后(晚上十点),兰院上房的灯还没有灭。
    曹颙晓得,李氏多半是为了高太君的病。他叹了口气,进了院子,入了上房。
    “老爷……”屋子里,有两个丫鬟值夜,见了曹颙,连忙起身。
    李氏在里屋,听到动静,扬声道:“颙儿回来了……”
    曹颙口中应着,挑了帘子进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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