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缥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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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缥缈录- 第1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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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最低等的革甲战士,但是他却拥有一个镜武士的身份地位。颜静龙是个星相师。蛮族诸部的星相学远不如燮朝发达,可是太古流传的星相典籍中依然包含了很多高深的智慧。可惜蛮族尚武的风气使年轻人不喜欢花费时间在智慧术上,所以蛮族的星相师也是逐年地没落,直到颜静龙的出世。
    颜静龙从小就表现了对自然的热爱,他喜欢凝视着一根花草去沉思,也喜欢仰望天空的星辰。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夜观星相的变化,脱口说出了一句话——“兵灾到了”!仅仅三个月后,燮羽烈王姬野挥军北上,战吕归尘于归望城。
    (电  脑阅 读 w w  w 。1   6   k  。 c  n)
    ……
    片刻,武士小心地捧着孩子走回了内帐。
    “怎么?”吕归尘挑了挑眉锋。
    “殿下说她和大王成婚两年,自己还没有生育,不能抚养别人的孩子。”
    “请殿下来。”吕归尘沉思片刻才说。
    稍顷,貂裘曳地的美貌少女踏着轻缓的步伐走进了吕归尘的内帐。像她这样娇美而弱不胜衣的蛮族少女极其罕见,分明王母在为吕归尘挑选妻子的时候也费了很多的心思,照顾了他的喜好和性格。可惜,毕竟有些东西是无法弥补的。
    吕归尘的正妃远比他小了十多岁,可是她也是蛮族贵族的后代,蛮族少女性格又刚硬,所以明知道吕归尘是因为不满她的无礼而召唤她前来,可是王妃依然满脸倔强的神色,很不情愿地跪在那里。
    出乎意料,吕归尘只是笑了笑,挥手让她起身。
    王妃这才有些诧异,她记忆中的吕归尘素来寡言,而且很少会笑,偏偏吕归尘现在不但在笑,而且笑得有些凄凉。她这才发现成婚两年来,她并不真正了解自己的丈夫。
    “王妃,”吕归尘亲手把孩子放进了她的怀抱里,“我让你抚养这个孩子,并不是想给你一个负担。我也知道作为女子,你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我希望你能帮我。”
    王妃不解地看着吕归尘。
    “我要为这个孩子找最好的母亲,”吕归尘说,“身边的人,我只能相信你。”
    “他是大王的骨肉么?”
    “不是,”吕归尘缓缓说道,“可是我爱这个孩子,希望你也能爱他。”
    “是……”
    吕归尘轻轻把孩子放回了妃子的怀抱中,他的手指拈起孩子脖子上的指套,那枚苍青色的铁指套被一根银链悬挂在孩子尚且稚嫩的脖子上。
    “这个指套,对你太沉重了吧?”吕归尘的手指点了点孩子的小脸。最终他没有摘下那枚指套,虽然他并不想把那个过于沉重的使命留给睡梦中憨笑的婴儿,可是总是要有人继承勇士的理想。
    “在我有生之年,我将用我的剑与血捍卫你的幸福。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女儿!”
    瀚州的海崖上,烈风如刀一样割着吕归尘的脸。
    火云静静地站在海风里,背上是青阳国主和黑色斗篷里小小的身躯。面纱后那双黯淡的翠绿色眼睛眺望着大海的对面,看不见陆地,只有低飞折回的海鸥。
    “对面就是中州,”吕归尘说,“虽然我们看不见,可是中州就在那里。”
    “他说,很多年以前,他在这片大海上漂流了三天三夜,为了看一个朋友。”
    “是啊,”吕归尘说,“那时候我们还是朋友,而且是最要好的朋友……”
    “曾经我们都是朋友……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恨我么?”
    “曾经我们都是朋友……”吕归尘低声说。
    滔天的巨浪以摧毁一切的力量拍击在山岩上,无数水花飞升而起去冲击阴霾的天空。水丝和泡沫迷乱了她的视线,她忽然伸出手指着大海上空的虚无说:“看啊,看啊,我又看见他了。”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点燃了她的精神,已经衰老的身体挣脱了吕归尘的控制。黑色斗篷裹着的小小身躯向那片虚空中跃出,她说:“等一等我啊!”
    吕归尘没有阻止,他静静地看着一袭黑色的斗篷落进了雪白的浪花和泡沫中,就像一只投水的黑燕子。海浪的力量卷着她不断地捶击礁石,吕归尘策马的手微微颤抖。
    “火油!”吕归尘喝道。
    “大王,”远处的精骑急忙驰近,“我们没有带,大营中或许有……”
    “火油。”
    没有迟疑的余地,青阳主的号令一路传了下去。五里外的大营开始,上千袋的火油被骑兵们肩扛着运输到海崖上,又被倾入大海,巨大的油斑覆盖了周围一片的海面,乌黑的油层随着波浪滚动。
    吕归尘将火把掷入了大海,冲天而起的烈火中,他策马转身而去,再也不回头一顾。
    水与火之间的黑燕子最终化为灰烬。
    来于虚无,归于虚无。
    那是燮敬德王二年,后世传说星相圣典《天野分皇卷》在那一年被悄悄传入蛮族。在蛮族一代星相大师颜静龙的努力下,后来蛮族星相术的发达竟然远远超过东陆,隐约证明了传言的真实。
    不过后人关心的只是那本神秘的古籍,故事中的人物和他们的悲欢却已经被埋葬在历史的烟尘下。
    (完)
    外传·狮子白雪 一
     更新时间:2009…10…22 23:23:44 本章字数:6694
    “终于可以回家了。”这是她最后一句话。
    那是胤成帝七年的十二月,僻处东陆之南的离国竟然下了雪,她就是融在那片渺渺茫茫的细雪中。
    “君侯,第一个拿下天瞑阁的,必将是我们离国的雷骑了。”黑甲黑氅的年轻武士一振马鞭,扫过前方硝烟弥漫的修罗场。
    铁灰色的天空沉重的压在人们头顶,骑在马上,似乎就离天空更近了一丈。拖曳着火蛇的箭雨一泼一泼投上了天空,划着千万条零乱的弧线落下,将秋叶城的城墙淹没在火海中。早晨的北风将呛人的浓烟远远送来,其中还杂着焚烧肢体的焦臭。
    弓箭手雁翼大阵的后方,被称作君侯的武士罩在火铜的重铠中,褐色的眼睛里蕴着冷硬的目光。呼喝、哀嚎、兵器砍斫的声音、羽箭破风的声音,一切汇成了血肉沙场恢宏的背景。对战的双方有一方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这战场的声音就低落下去,耳边的喧闹中留出了一片空白,就像这冬天的旷野一般,荒芜、辽远。
    君侯默默地竖起了右手。背着红旗的传令军士们一跃上马,沿着雁翼大阵向两侧奔去,在马背上吹起了沉浑的犀角号。号声在清晨的战场上远远地扬播,层层相叠,有如在山谷中回荡。
    守城的士兵从燃烧的木栅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彼此交换着眼神。离军的火箭忽然停了,异样的平静让人别有一种惊惶。离军的石炮已经打碎了城上的所有塔楼,宽可四匹马并行的城墙上,找不到一条完好的城砖。他们与其说是守城,不如说是躲藏在一片碎石乱砖的废墟中。而曾和他们并肩守城的士兵以各种各样的姿势匍匐在城头的垛堞和木栅上,身上的火苗尚未熄灭,尸体的焦臭味此时在鼻端分外的清晰,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呕吐,虽然他们已经足足一天一夜没有时间进食了。
    “弓箭手停下了。”有人低声说。
    “难道是离人的箭用完了?”这个声音里分明带着一丝侥幸。
    “都趴下!”守城的千夫长喝道,“小心离人诡计!”
    “我……我看见离军撤了,”一个年轻的守城战士忽然站直了,指着远方离军列队的弓箭手,“离军撤了!离军撤了!”
    “离人撤了?”
    “离人真的撤了?”
    “莫非是北山大营的援军来了?”
    “离人撤了!”
    越来越多的战士不顾律令,从避箭的木栅后直起了身子,瞪大眼睛眺望着敌军的阵营。随北风而去的浓烟遮蔽了离军的雁翼大阵,但是眼神好的战士们还是看见黑衣的离军射手们拔起插在土中、尚未射完的箭枝,扑灭了引火的柴堆,整齐有序地背向退了出去。雁翼大阵渐渐缩聚成防守的鱼鳞阵,离军射手营的三千强弩渐渐隐没在尚未散去的黑烟中,只剩下三骑停留在方才列阵的地方。
    “离人……真的撤了?”最后连千夫长自己站了起来。他怔怔地望着北风吹散了黑烟,渐渐露出初冬荒芜的原野。眼前的一切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差一步就可以将秋叶城北门化为灰烬,离军竟然悄无声息地撤退了。
    除了神迹,再没什么可以解释眼前这一幕的了。
    “天神佑我晋北啊,”千夫长颤抖着拔刀指天,“雪天之神,雪天之神啊!”
    幸存的战士们欢声雷动,一个魁梧的百夫长大喊着冲向了垛堞边,将素白色的晋北大旗向空招展。被血迹和烟熏的痕迹包围着,象征晋北的淡青色雪菊花又一次盛开在秋叶城的上空。
    一面漆黑如夜的旗帜几乎是在同时扬起,就在离军射手刚刚撤去的阵地上。当战场的风将黑旗拉开,一个有如鲜血浇成的赤字仿佛从黑旗上自己跳了出去,变作了天地中无法束缚的狂龙——“嬴”!
    “嬴……”千夫长不由自主地念出了这个字。
    战场上仅剩的三骑中,黑甲黑氅的武士打起了这柄大旗,他身边背着四面赤红色靠旗的武士从腰间拔出了修长的马刀,而裹在火铜铠中的君侯自马鞍上提起他的武器,赫然是刃长六尺的斩马刀。离军仅剩的三名武士一齐抬起眼睛,眺望着晋北的城头。
    风声忽然紧了,冷瑟的北风忽然变得刺骨,带着啸声从城头上擦过。更强的风势将战场上的黑烟卷上的天空,烟气散去的时候,灰色的原野上竟是一片赭红,一片起伏的赭红,有如波涛。
    “杀!”君侯拉下面甲,忽然高举起他的斩马刀。
    “杀!”整个原野都在应和离国君侯的命令。仿佛拉开了闸门,那片蓄积以久的赭红色流水激荡盘旋,倾泻在战场上,漫过了大地的每个角落,直扑向晋北的城门。在这场声势逆转北风的冲锋中,一切人的声音都被吞噬了,只剩下千夫长有如呻吟般的一声……
    “赤……潮!”
    远处的喧嚣逼得更近了,成千上万的呼喝声汇聚在一起,远远听着就像山间的风,让人误以为是秋天。一只晶莹剔透的手将斜切下的白梅插进素瓷瓶里,细而黑的笔直长发垂在梅花之畔,梅花越发白得惊心动魄。
    “听声音,似乎是南门的离军先破城了。离国的赤潮,毕竟是世间数一数二的悍兵啊。”
    “枫……”
    “虽说早就有为晋北而战,至死无悔的心,可是听到这样地狱般的喊杀声,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战栗呢。”
    “枫……”
    “公主殿下,到了我也上战场的时候了,”蓝衣佩刀的武士忽然自坐席上半跪而起,“那么,就此诀别吧。”
    对面的女人低着头,嘴唇翕动,却没有说什么。
    年轻的武士双手按住右膝行礼:“国家的祸乱,是武士们履行忠诚和责任的时候。能有为国尽忠的机会,是西越枫的荣幸。可惜没有时间报答公主的恩遇和赏识,是我毕生的憾事。如果果真还有来生,希望还有机会去清冶湖边,聆听公主的箫声。”
    “我也准备好和秋叶山诀别了,来生的时候,会去清冶湖边吹箫。”
    “这样么……”西越枫的脚步在门边迟滞了一下,“那么,再见了。”
    他转身拉上了门,按刀而行,走廊中响起他从容不迫的脚步声。
    屋中只剩下插花的女人。她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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