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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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唐- 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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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感慨的张宏在心中暗自猜测着楚图与孙修究竟有何渊源之时,那楚图倒是一副对此事毫不在乎之态,仍是那般打量着张宏。
二人都是不言不语,厅内气氛愈发奇怪。
片刻之后,终于在楚图首先耐不住了这厅内气氛之后,他似有要离去之意,起身言道:“黄不学之事,我这几日倒为你探知了不少。你不必担心因他父亲黄贾仁现下与宗楚客合谋一处而放弃黄不学,据我所知,黄不学与他父亲不仅关系不好,甚至是有所仇恨。”
黄不学之事,张宏自然也是极为在意,其实从一开始黄不学主动向他示好时,张宏便在打探黄不学之意图,不过在当时张宏自认即便黄不学心怀不轨也对他不会造成太大伤害时,张宏倒也依然留下了他了解不多的京中纨绔黄不学。不过,在他将那些暗中布置之事交由高不危与黄不学共同负责后,却得知黄不学的父亲黄贾仁正与宗楚客等人合谋共处,这,不能不让张宏防备。
并未因楚图这主动为他暗探黄不学之事而有任何感谢之意的张宏在闻及楚图之言后,未有惊喜,反而疑虑,中指轻叩着桌面,张宏此时显得极为不解,不知是在作何想法,只是喃喃道着:“黄不学……”
……
黄不学。
位于京城偏南的一处繁锦闹区间,有一片自外看来都是极为奢华不凡的房屋群。而即便这些房屋看来都是荣贵无比,但事实上仍是少有人艳慕此处,原因倒也无他,只因在这商人低贱无比的唐朝间,这一处所居住的都是京中富贾贵商。
此时的黄不学便是在这一处富贵荣华的宅子中坐着,这是他黄家在京中的宅院之一,以他家中这等京中皇商富贾之身份,即便是在这富贾云集之地仍是其中翘楚,任他别家再为富绰,也是人人羡慕。
端坐在一胡凳之上的黄不学,此刻再无平日那些谄媚之颜,反而严谨十分平静,在他这般看着他对面所坐着的那名与他正好截然相反两种神色的老人之时,丝毫不觉他所坐胡凳似要承受不了他的体积而有欲垮之意。
他对面所坐之老人,乃是他爹,也便是两大皇商之一的黄贾仁。
第九十二章 过河
    黄贾仁心中暗自盘算着他有多少年头未在他这儿子黄不学脸上见到如此严肃神情时,脸上却仍是那副独属于他的招牌式奸商笑颜。便就这般带着笑意看着黄不学的黄贾仁,像是丝毫不介意他儿子此时在看着他时所流露出来的敌意与戒备。即便以往每次他这儿子回来后都只是从帐房支取着一笔笔数目不菲的银钱后根本不会知会于他便就离去。
    知子莫若父。对于黄不学此时严肃神情下的敌意,黄贾仁当然知道为何黄不学会有如此神情,只不过不知出于何种念头的黄贾仁只是这般看着黄不学,却不曾开口说些什么。这让与他这样干坐着对峙了许久的黄不学心中微有沮丧,他一直都很清楚论城府他根本不是这玩弄了商权谋术一辈子的老爹对手。
    后来,终于还是黄不学先开了口,他看了似是这辈子都会永远那般谦卑着站在他爹黄贾仁身后的富贵一眼后,才紧皱着眉头言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黄不学话中含意,是指黄贾仁近日来与宗楚客,裴谈等人走的极近,在谋划着一些什么阴谋之事。而黄贾仁自然也知道黄不学这般问其实是担心因他与宗楚客等人合谋之事极有可能导致那少年张宏对黄不学失去那份本就不怎么牢靠的信任。所以黄贾仁只是高深莫测的笑着:“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还不须你来指点。再者来说,关于你的事,你可曾记得我何时多言过?”
    黄不学微怔,隐约记起似乎从他懂事起无论他做些什么,他这老爹都不会在一旁指手画脚,甚至是他从长安道掳来的妇人小姐之时,善后的事情也都是他这老爹一手操办的。不过对于如此这般对待于他的老爹黄贾仁,黄不学显然无一丝感激之意,只是在黄贾仁这般言后,更显敌意:“你不要以为你这些年如此纵容我,便会让我忘了你当年是如何害我娘我兄长的!”
    害死自己的妻室,以及亲生儿子。这般严厉且重的话语口吻根本未引起黄贾仁的任何神色变动,像是黄不学口中的事件根本与他毫无关系。
    见他那老爹黄贾仁一如既往的显得根本不在意此事,仍旧挂着那副令黄不学讨厌作呕的微笑,黄不学心中大恨间却也实在无可奈何。近十年了,无论他怎样去旁敲侧击这件事,他也总是不能让他老爹心中起一波涟漪。而黄贾仁表现的越是冷静,黄不学心中便越是大恨,不过即便是如此切恨之下,黄不学却也深知凭此时的他是根本奈何不了他这老爹黄贾仁一分,所以在大恨却又无奈下,黄不学心中的沮丧一时无二。
    在这父子二人如此奇怪的对视有一个时辰后,黄不学终于觉得他快要崩溃,于是黄不学起身,狠狠的一脚将他所坐胡凳揣飞的老远,咬牙切齿般又深看了他那老爹几眼后,扬长而去。
    只不过,在他走出这房门时,终于还是不由自住的稍停了下脚步:“韦后那群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你跟他们混在一起,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高不危曾经向张宏进言,说黄不学于政事一窍不通,但其实高不危并不知道对政事一窍不通的黄不学只是他不想通。政事与商权这两种东西无论何时都是一体而化的,黄贾仁既然断言他这儿子黄不学将会比他走的更远,那黄不学便不会只是个纨绔败家子弟。
    黄不学扬长而去,黄贾仁并未去看向于他,只是奇怪的看着地上那犹自翻滚不停的胡凳时,因听到黄不学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而显得有些感慨:“富贵啊,你说我这儿子,将来能站多高?”
    富贵。本身不富贵。却在遇到黄贾仁后带给了黄贾仁大富大贵。小说整理发布于ωωω.ㄧбk.cn
    像是黄贾仁身后地影子般。富贵永远只存在于黄贾仁地背后。在黄贾仁开口问着他时。富贵憨厚地笑着:“不好说。但绝对要比老爷您走地远。”
    黄贾仁因富贵一言而显得极为快意。大有意气风发。竟然起身:“那是当然!”如此肯定一语。黄贾仁微眯眼睛。又道:“京中多少亲贵只知我这败家儿子十年如一日般横行长安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但他们怎会知道。要十年如一日这般做着恶人。也不是谁都可以做到地!”
    富贵笑意更浓。深以为然:“不过老爷这些苦心。少爷显然是不懂地。”犹豫了下。富贵又道:“难道老爷真地不担心少爷会恨您一辈子?”
    “恨?”黄贾仁笑着:“有了恨这种东西。才能使他站地更高。而总有一天。他定会俯视于我!”
    富贵看着老爷。也是笑着。不知为何这是他第一次不再那么渴切地想要让这对父子和好。
    良久,在黄贾仁终于平复了心中激荡而安坐好之后,富贵这才也收拾了心思,转而想起黄不学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他显得担心:“老爷,看来您近日确实是与宗楚客那帮人走的太近了。”
    黄贾仁有些奇怪,因为当初之所以答应助宗楚客成事本也是富贵的提议,所以在转身去看了富贵几眼后,黄贾仁这才开口:“走的近?我倒不这么认为,裴谈现下看来已是对我十分信任,而借此机会我其实更想与宗楚客走的再近些。”
    富贵微有踌躇,眯着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就怕到时不能脱身。”
    摆了摆手,黄贾仁竟然有些疲态:“日后的事日后再想。只是眼下我们那位宰辅大人的胃口越来越大,竟是让我有些吃不消。”微微思考了下,黄贾仁终于决然:“让江南那边也动手快些,最近我这混帐儿子也是急须大量银钱。”
    富贵点头,他从来都不会去反驳黄贾仁的决定:“好,那江南那边就暂时放一放吧。”说罢,富贵显然还是未能放下宗楚客等人之事,抬眼细看了黄贾仁几眼后,终于还是又道:“老爷,要么暂时我们首重少爷这边?小人还是担心那宗楚客会过河拆桥。”
    …
    …
    “过河拆桥?”面上光洁一片,根本看不出已是四十有余年岁的宗楚客,如狐狸一般挂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看着他府上今日的不速之客裴谈。而近日来深得韦后宠信的刑部尚书裴谈,此次前来他的府上,开口竟是要宗楚客提防韦后,以防韦后过河拆桥。
    这让宗楚客在看着裴谈之时更显玩味,要知道裴谈现下是深得韦后宠信的,而他宗楚客在近日却是与韦后显得大有隔阂。
    宗楚客看着面上只是微笑的裴谈,心道莫不成裴谈已经识破了他与韦后定下的要裴谈,张希等人作为问路石的计谋?如此玩味间,宗楚客倒是觉得裴谈这人越发的有趣,而这场游戏似乎也是越发的有意思。
第九十三章 裴谈
把玩着手中瓷杯,宗楚客此时似是完全专注于他此时手下的动作,而只是如此这般反复重复着以杯盖研磨着瓷杯的他像是完全忽略了坐于他对面的刑部尚书裴谈。
裴谈不急,他二人都是侵淫权术大半辈子的人,论及城府,裴谈不认为他不如宗楚客。所以他只是那般轻捻胡须微笑着看向宗楚客,不言不语,静待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大人。
片刻之后,在宗楚客终于摇头轻叹了声,随即也起杯浅饮了他手中那杯茶水之后,终于抬头,看着裴谈之时,显得叹息:“裴尚书此言当真是让我为难。想我二人俱是一殿为臣,竭力为我大唐江山操劳忙碌,又怎能言及皇后娘娘对我等会有过河拆桥之意呢?”随手将瓷杯放在手旁桌上,宗楚客肃然又道:“况且来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道理,想必裴尚书也是深了于心的。”
明显的推委敷衍之言辞并未让裴谈有丝毫不快,失望之色,他只是在看着宰辅大人宗楚客那般光洁的容颜,乌黑的头发之时,却是心下暗自感慨这近十年来,宗楚客似乎从未老过。而也在宗楚客如此言罢,裴谈却还是那般令人琢磨不透的微笑:“宗宰辅一心为国之忠诚,满朝文武谁人不知?谁人不敬?”见宗楚客假意谦逊摆手,裴谈笑意更深,眯紧了眼睛:“只是我以为,当此局势,皇后娘娘深处宫闱,难免会为小人谗言所惑,而若因此使得皇后娘娘对宗宰辅有所猜忌,那实是我大唐之不幸。”
裴谈此言,让宗楚客也是不经意间有了抹奇怪笑意,他此时已经可以肯定裴谈定是知晓了他与韦后近来的疏远之意其实是故作示人之态。只是,宗楚客想不出,他想不出裴谈怎会知道这些事?难不成自己先前那番猜想倒果然应合?这裴谈当真会是太平公主的人?不过太平公主又怎会知晓?若是她真的知晓,那……
脸色连连变换,暗自思量着这些的宗楚客,落在裴谈眼里却是让他看出了几分宗楚客此时的疑虑,惊惧。察言观色这个东西,裴谈自认他虽不说是登峰造极,却也实能说为纯火炉青。所以裴谈不待宗楚客开口,便略微苦笑了笑:“宗宰辅切勿多想,我与你一样,都是忠心于韦后的。”在提及忠于韦后之时,裴谈奇怪的刻意加重了语气,而神色也是十分奇怪。
这让宗楚客微有愕意,他在看着这并无太多书生之气,反而更多了几分与黄贾仁一般的奸猾之意的裴谈之时,有些猜不透裴谈此番前来的真正意图。一时,暗暗皱眉的宗楚客并没有再急着去与裴谈再说些什么,而在他只是打量着仍是那般笑着的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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