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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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4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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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横波停也没停,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一个瞬移。
  半空里飘血如带。
  下一瞬她砰一声,砸在车顶上!再从车顶滑下,啪地栽在马背上,脸对着马屁股,身背对马头。
  马儿受惊,仰天长嘶,开始狂奔。
  她什么也来不及想,扒在马屁股大叫:“菊花!不想我死就别起身!”
  叫声里她手中握着的马鞭已经狠狠抽在马屁股上。
  马车呼啸而奔,她的坐姿不对,此时狂奔之中无法调整,她怕被颠下来,只得伏下身,死死抓住马屁股。
  她面对着车门,车门先前被她已经拴好,这车本身还算牢固,她暗暗庆幸之前自己有先见之明,把宫胤给固定住了,不然车子这么突然猛撞出去,车门撞开,他就可能滑下去给车轮压伤。
  里头没动静,不知道他怎样了。
  但现在状况也不妙,因为那个人,已经从地上飞起,追了过来。
  夜色里他身形飘荡如风摆草,一闪三丈,哪里还有一丝中毒重伤的迹象?
  景横波心中大恨,从她出帝歌来,还没被人这样骗过!
  他为什么没中毒?难道根本没喝下那酒?
  此时也没法好好思考,她紧紧揪住马屁股,自己屁股被起伏窜动的马头颠得发麻,马屁股被她死死抓着,疼痛之下奔跑更剧烈,这是双马马车,景横波想要挪到另一匹马上,但身子僵硬未解,能把马屁股抓紧就不错了。
  她肩头伤口在这样激烈的运动中不住扩大,曳血未绝,身后如飘开彩带一缕。但此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脸和全身都是麻木的,有毒的麻,也有冻的麻,她盯着对面车厢,生怕车门被震开,生怕看见宫胤滚出来,他被自己绑住,虽然有助于他固定,但也失去了行动自由,弄不好就会坏事。
  而那人飘飞着,不知道是故意逗弄,还是多少中了点毒,没有很快追上,也没有落下去,就在车后不远吊着,这迫使她不得不驱马狂奔,黑夜旷野之上,陌生地带,完全不辨方向,也无法辨认方向。
  这么紧张的时刻,她居然忽然想起和宫胤初见,似也曾有马车和奔马,似也有他独坐马车之内,自己屁股向后落在马上,还是被他赶出去的,两年后情境重现,真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难道是从哪幕开始,就从哪幕结束吗……
  这么想的时候,她激灵灵打个寒战,赶紧甩掉了脑中的想法。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又在改变,在帝歌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出帝歌时一腔悲愤但心气不灭,如今却多了许多顾虑和不安,越向前走,势力越大,心思越重。
  到此时她忽有些理解了宫胤的心态,身在高位,背负如山,每一步迈出都足迹重重,哪里还有丝毫轻忽?
  车轮忽然撞上一块石头,右侧车轮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一声嘎吱大响,整个车身都猛地一震,她紧张得心跳都似乎停了,生怕下一瞬听见人体撞在车壁上的声音。
  宫胤怎样了?
  马车里宫胤,在先前景横波下车时,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心思被景横波牵动,睡着也挂记着她,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座板上,就半直起身,看窗外动静,正看见景横波俯身去撕那人面具,而那人肩头极其细微地一动。
  想也没想,一声大喊冲口而出。
  之后就是一声砰,车顶大震,那声重重撞击声险些撞裂他的心,生怕景横波这一撞,哪处骨头断了。
  马车之后开始疯跑,他并没有试图打开车门,立即去救景横波,一旦开了车门,景横波注意力转移,而他自己体力衰弱,一个抓不住她就会落马被轧死。
  他先就着车窗仔细看看外头地形,先前他醒来时,已经看过四周。身为独掌大权的国师,他熟知大荒六国八部所有地形,推断出这里大概是翡翠和易国交界处的碧野原,再往前就是天裂峡谷,易山瀑布,和属于易国的易山。
  随即他发现马车并不是乱跑,而是被那吊在车后的人,有意无意驱赶向峡谷方向。
  那人到底要做什么,他已经清楚了。
  是了,杀人太露痕迹,很容易被查出来,驱车入峡谷,让人自己摔死,是个好办法。
  他一眼看过便回头,挣出手去够座位下的绳子,马车晃动不定,绳子滑到车厢边缘,够起来很艰难,手腕被绳索磨破,他却并没有找武器割断绳子。
  景横波那个性子,自己本事不大,却像母鸡护崽一样喜欢护住所有人,现在她认为他被固定,在车厢里是安全的,如果他解开绳索,碰撞到马车发出声响,她就会紧张不安,她自己都九死一生了,再分神操心他,不出事也难。
  好容易将绳索兜到手,他往后颈一摸,在发下摸出薄薄刀刃。
  他身上隐秘武器还是有几件的,换再多衣服也不会被发现。
  刀将那个绳团截开,截成各自几丈,这个绳团的一头栓着铁钩,武人行走江湖,带绳索和链条的铁钩,是爬高上山必备物品,但一个铁钩,还不够。
  车厢四角镶铁边,他选靠近自己的部分撬下,一个固定好的桌子下端也是铁的,也撬了。
  刀削铁如泥,将那些铁质东西都撬下后,再捏合在一起,做成钩形。
  这需要运用真力,他体内永远有一股真力保真元不失,非生死之境不可动用,他还在疗伤期,擅自运用真气会影响恢复,但此时他停也没停,指掌覆冰雪,铁钩渐渐成形,再栓在绳头。
  如此炮制,凑齐四个钩子,因为铁不够,最后一个只有三爪。
  他一身大汗,脸色苍白,这下真的快连解开绳索的劲都没了。
  绳索很结实,桐油泡过,掺了铁丝,希望等下能撑住车子重量。
  “砰。”又一声撞响,车子下方开了一个洞,他趁机把车内原本的一些杂物重物,都往那洞里扔去,尽量减轻车子的重量。
  东西滚落在地,看起来像是漏下来的。
  他稍稍喘息,将车门搭扣打开,却用根棍子先抵住,棍子上缠了绳索。
  外头景横波并不知道就在这样狂奔颠动之中,他迅速做好了这么多事,她只是隐隐觉得不安,在黑暗中努力扭头向后看,却只看见沉沉的地平线,地平线那头似乎有些巍巍的影子,离得还远,但激烈的风声里,似乎有种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
  身下的马勒不住,两匹马已经跑疯了,直直向前冲去,像要冲入无穷的黑暗地狱里。
  那个影子还在,飘荡若舞,她似乎看见他嘴角,戏谑又残忍的笑容。
  即将达成目标的快意笑容。
  那种震耳欲聋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她的不安预感越来越浓。
  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然一句话闪过脑海。
  “……过了碧野原,就是天裂峡谷和易山瀑布……”
  瀑布!
  那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是大型瀑布的水声!
  瀑布对面,就是峡谷……
  峡谷!
  她浑身一冷。
  再抬头,看那飘荡的影子,似一只潜伏在暗处的鬼魅,正待推出罪恶之手,将她和宫胤推入万丈深渊。
  水声如雷,响在耳侧。
  她再次回首,就看见了前方出现了断线!
  她在这一霎什么都来不及想。
  拔刀,斩!
  斩断马和车身的牵绳,要掉,就她掉吧!
  一道寒光闪来,击飞了她的刀,力道奇大,她虎口震裂,鲜血涔涔。
  她怒而抬头,就看见那影子,高而远地挂在月亮末梢。面具上一道裂口,似在讽笑。
  她忽然放手,跳起,直扑向那影子。
  既然你不许我砍断绳子,我先杀了你,再砍断,也还来得及。
  车轮轰隆隆轧过碎石地面,只余五丈。
  人影一闪,全力瞬移,下一瞬她已经在那人所在的位置,手中刀早已飞回,毫不犹豫一捅。
  却捅在空处。
  那人早已不在原地。
  随即她后心一痛,嘴一张,一口淤血喷出。
  一条人影从她背后,冷笑着翻开去。
  马车狂奔,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前,离峡谷只有三丈距离。
  对面瀑布如匹练,反射这一刻的月色,清冷万丈。
  她倒飞的身影如断线风筝,越过马车,先要落入万丈峡谷之中。
  忽然车门砰然打开,一根棍子伸出,递向她双手。
  半空中那人目光一闪,满满期待——你终于出手!
  衣袖一拂,“嚓”一声,棍子断裂,离景横波的手还差一尺。
  但棍子上忽然飞出一截绳索,闪电般飞向景横波。
  景横波手一探,已经抓住绳索,迅速在手腕上绕了一圈。
  这一着,半空那人影没想到,眼神有点惊异,有点不服,随即淡淡冷笑。
  料敌机先又怎样?
  悬崖就在你身后半丈!
  景横波抓好绳索,正想拉出宫胤,忽觉一只脚下一空。
  她已经在峡谷边缘!
  这一霎什么都来不及想,她竟然仰头,迎着随后撞来的马车,双手扑出。
  她竟要以自己的身体,生生将马车逼停!
  她体内气息第一次如此滚滚调动,明月真气穿越丹田,过明堂重楼,狂涌而上,她在瞬间似乎听见破关拔节的声音。
  她身周起濛濛光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好像被冲散,但她不知道,顾不得。
  两声厉嘶,两匹马从她身侧越过,扑入了峡谷之中。
  与此同时“崩”地一声,马和车身之间的绳索断裂,车身一顿。
  “砰。”一声,她的手和半边肩膀,先撞上打开的车门,啪一下车门粉碎,飞入谷中。
  她整条手臂顿时就麻了,掌心痛如火烧,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知道自己那点可怜真力,绝对不可能将车逼停。
  此刻她心中大悔,恨自己将宫胤绑在了位置上,限制了他的自由。否则此刻他便可以冲出。
  不能救他,就一起死吧!
  她扑向车身,要穿进空掉的那块车门,进入车厢。
  腰身忽然一紧,她被生生提溜而起,在空中荡出一个半圆,眼看着车厢从自己头顶滑过,轰隆隆一路碰撞,栽向峡谷之下。
  而此时那先落谷的两匹马落地的砰然震响才起。
  她倒仰在空中,眼看巨大的阴影从头顶一滑而过,像天瞬间砸在头顶。
  她眼底涌起泪花。
  这一刻心情惨痛,她只愿立刻坠落死去。
  但身子却在向上拔,与此同时她觉得脚踝似乎一紧,但极度痛苦绝望之下也没在意,注意力都在上方。
  她在半空荡一圈,眼前就是崖壁。
  求生的本能使她下意识伸手扒住了崖壁,吊在了悬崖边。
  底下轰然一声坠响,一缕烟尘笔直上冲,她觉得心都似被这一声响震碎,哇地一声吐一口鲜血。
  血溅青崖,色泽狞丽。
  宫胤!宫胤!
  此刻悔恨痛苦,便如怒海浪潮,一*将她淹没,她浑身发抖,全身剧痛,只想这么松手扑下,伴他一起葬身绝崖。
  但她却更紧地抱住了崖壁,慢慢抬头。
  她知道,既然那人最后关头出手把她拎上来,那定然是还要表演一番的。
  她不趁此机会瞧清楚仇人怎么成?
  哪怕下一刻就死了,也得先把仇人搞清楚再死,她都穿越一回了,说不定走狗屎运还能重生报仇呢?
  崖边,缓缓露出一双黑色的靴尖。
  景横波对着那靴尖,吐一口带血的唾沫,呵呵笑一声,又笑一声。
  她此刻居然在笑,果然引起了那人的好奇,那人慢慢探下脸来。
  景横波懒得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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