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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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5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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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面面相觑,再回头看看远处,宫墙连绵,绿树红花,阳光明媚,可在众人眼里,却似见兵锋如铁,黑云压城。
  “兵锋如火,侵略如林……帝歌,还是要开战了啊……”臣子们摇头唏嘘而去。
  殿内,邹征面色铁青,将一封奏报狠狠地扔在地上。
  地上七零八落,已经散了一地的纸张,很多上面粘着黑色羽毛,以示是十万火急的军报。
  “襄国居然也这么轻易地过了!”邹征快速地在殿内走来走去,“不可能!这不可能!说什么摄政公主夫妇率军亲征,连追数日夜……以襄*力,如果真的拼尽全力,裴枢便是战神,也不可能来这么快,还绕过了玉照龙骑的防线!”他发狠地将军报砸了又砸,“一定有猫腻!一定有!”
  军报落地,纸张扯坏,一些纸张落在殿内一角铺洒开的明黄双鸾花鸟裙裾上,那裙裾一动不动,锦缎明润的光泽,在暗处闪动,如无数双明灭的眼。
  “还有玉照龙骑!”邹征狠狠地道,“阴奉阳违!裴枢要到帝歌,绝对不可能绕过襄国南部,我让他们守住襄国南部边境,连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过的,他们怎么守的!怎么守的!”
  “陛下。”女子的声音,在大殿角落里幽幽冷冷地响起,“稍安勿躁,您这模样,不像陛下了。”
  邹征浑身一颤,抿住唇,停住了焦躁的脚步,回头看去。
  明城从暗处缓缓走出,拖着她长达一丈的裙裾,她自婚后,就喜欢穿尾裙很长的裙子,越来越长,有时候人走出长廊,裙尾还在殿内。
  她喜欢长裙曳地的尊贵和优雅,喜欢裙裾经过木质长廊时锦缎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音,喜欢看见所有人俯伏在她裙裾后不断吃她裙角扬起的灰,喜欢这种因为裙裾厚重而更勒紧腰部的设计,这会让她的腰肢显得更加纤细玲珑,让她找回一丝做皇后做女人的自信——否则每次走过那些长廊花园和金砖地,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景横波,想起那女子从花廊间懒懒地走过,无论怎样穿都天生的曲线喷薄好景致,到哪里都收获一地的惊艳,在她身边,所有女子,都暗淡成青石下散发淡淡涩味的青苔。
  她不是青苔,她是这玉照宫真正的主人,她的风采,才该得这天下人景仰膜拜。
  想到景横波,想到她此刻也许就在帝歌城下,她心底涌上一阵恶意,似毒,幽深阴绿地泛开去。
  邹征厌恶地看一眼她的裙裾——他一直很讨厌这样的长裙子,拖拖拉拉,他总担心那里面藏着暗器。
  但他还是听进去了明城的提醒,明城的意思,不是说他不似皇帝,而是暗示他,这样就不像宫胤了。
  宫胤清冷高贵,一生从未有失态时刻,众人从未见过他咆哮激愤模样,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能令他咆哮激愤。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邹征声音已经放缓,无限疲倦。
  “难道,真的要让位于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么……”
  “让位?”明城低低冷笑一声,“你让了位,我算什么?”
  “你算国师夫人!”邹征不耐烦地低嚷。
  “呵呵。”明城又是一声更讥诮的冷笑,却道,“你真以为她能挡住景横波,护住帝歌?”
  邹征不说话,事到如今,战事不利,诸部不出力,连向来护卫帝歌的玉照龙骑都不听使唤,他隐隐已经觉得不对,他窃了他人的容貌和地位,却没能窃到真正的权柄和军队,此刻龙骑虽在,亢龙虽在,他却只觉两手空空,根本没有信心对抗任何军队。
  当初受百官呼吁登基,只觉天下景从,大权在握,政通令和,唯我独尊,才有了赐死女王的旨意——一个玳瑁女王,如何能通过六国八部,对抗他龙骑亢龙?
  可现在这般光景,他除了将希望交托给那个女人,还能指望谁?
  最起码那女人的“军队”,在他看来,帝歌之内,无人能敌,景横波也不可能。
  他不答,明城也不说话,半晌却道:“不能将希望,都托付于外人之手。一旦闪失,你我万劫不复。”
  “那你觉得应当如何?”邹征烦躁地道。
  等了一会不见回答,他转过头去,正看见明城,出神地望着宫外城门方向。
  她的声音很轻,却有淡淡的杀气,从齿间悄悄弥散。
  “你若敢来,我就敢杀。”
  ……
  这对在大殿中窃窃私语的夫妻并不知道,此刻有另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个方向。
  许平然在某座宫殿的殿顶,静静遥望玉照宫的主殿,似有意似无意地,慢慢弹着手中的信笺。
  她手势很轻,弹信笺的动作却似乎快了些,她向来渊渟岳峙,很少会有多余的动作,四周的属下眼角悄悄瞟着,都在猜测,来自雪山的到底什么消息,令夫人看起来心神很是不安。但又不像是紧张,倒似乎很有几分激动喜悦,虽然这份喜悦经过了隐藏,但跟随她多年的人,还是感觉得到这份不同寻常。
  许平然确实很喜悦很激动。
  因为信上说,有人带来了儿子的消息……
  她忽然手指一抬,一阵扑翅声响,手背上已经多了一只信鸽。
  身后属下取下纸条,恭谨地道:“夫人,横戟军已至帝歌城不过二十里。”
  许平然唇角露出淡淡笑意。
  世事如此完美。
  在即将得到帝位的前一刻,获得了儿子的消息。
  她所期盼的一切,就在眼前。
  杀了景横波和她的追随者,夺了这大荒江山。
  未来是她的,更是他的。
  ------题外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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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今日帝歌换我旗!
      大荒历三七二年九月初五。
  兵临城下。
  一字排开的方阵在青灰色的帝歌城墙远处巍巍,兵甲的寒光和护城河上翻涌的黑浪交映,
  鲜红横戟军大旗下,景横波以手搭檐,迎着清晨的阳光,看着城墙上那三座旗杆。
  帝歌三旗。
  中间,属于开国女皇的金凤旗依旧如前,在城头猎猎,旗上金凤凌空飞舞,乌黑的凤眼几分冷漠几分讥诮地下视大荒。
  左侧,艳红如血的当代女王旗,和金凤旗相比之下显得很破旧,这破旧是有原因的——因为它就没换过。
  一直是当初那幅旗帜,被她划了一个大叉的旗帜果然没有经过任何修补,城头大风,霜雪冰雹,将那裂口划得更大,远远看去,像几张撕裂的乌黑大嘴,在上空冷笑。
  所有横戟军战士凛然抬头,怔怔地望着那面旗,眼神满满不可置信。
  当初女王被放逐,城下怒劈帝歌旗的传说,早已流遍大荒,横戟军很多士兵也听说过,因此对打到帝歌,都有一份热血沸腾的期待,私下里也议论过,等到当真兵踏帝歌,直面铁墙的那一刻,是否真的还能看见那面被画了叉,羞辱了整个帝歌的旗帜?
  所有人都不抱希望,包括景横波自己。帝歌统治者不会允许这样一面充满羞辱的旗帜,依旧在大荒政治中心飘扬,不会允许一个落魄女王的誓言,凭借一面旗帜,依旧将阴影覆盖在帝歌人的头顶。
  然而今日帝歌城下,再见它。
  见到那面残旗的那一刻,所有人胸中热血都似被点燃——两年前那女子在城下搏命发声,两年后她终于率军重来,以敌人筋骨为线,以兵戈长矛为针,再补女王旗!
  女子微微慵懒沙哑的声音,仿佛回荡在每个人耳侧,回荡在城池上空。
  “那是我的旗,我的纹章已经刻上,就是这个叉!”
  “这个叉告诉你们:今天我先做傻×,来日你们全傻×!”
  “这面旗,迟早有一天我会来补好。有种你们就换了,谁换,将来我杀谁全家!”
  不知谁热血激发,“嗷”地一声大喊,“今日帝歌换我旗!”
  “今日帝歌换我旗!”万军齐吼,城墙上守兵脸色铁青,旗帜动荡不休。
  众人中,只有那个本该最激动的景横波,是平静的。
  她只是久久盯着女王旗,从看见那旗那一刻,她似乎有些震动,但这震动转瞬即逝,随即她便平静下来,将那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那旗果然是自己当初走的时候砍的那面。
  这一刻她眼神复杂——悲伤、愤怒、痛苦、无奈、惆怅、苍凉……清晨的光到了她此刻眼底也成夕阳,写满落日人尽天涯的离别和追索,唯独没有该有的激越和喜悦。
  她身侧,耶律祁忽然转头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女王旗,眼中光芒一闪,微微一叹。
  景横波目光已慢慢转向右侧帝歌旗。
  那里没有旗。光秃秃的旗杆也比其余两根矮了一截,上面砍痕斑驳,还是当初她留下的。
  那印着白山黑水,代表国师的帝歌旗,没有再升起。
  明明空杆,景横波却仰起头,迎着日光,死死盯住那位置,日光如此猛烈,将她眼底的一汪莫名液体,慢慢烤干。
  此刻这浩浩帝歌,巍巍大军,莽莽大荒,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城墙上忽然有了动静,士兵在加固城防,奔走甚急,远远的城上,黄罗伞盖一路迤逦上城来。
  皇帝亲临城头了。
  横戟军也发出低低的鼓噪,目光聚集在景横波身上,等着她一声令下。
  景横波一动不动,盯紧了黄罗伞盖下那个有点模糊的修长身影。
  虽然当了皇帝,但那人竟然还是一身白衣,似乎不想让身份的改变,抹杀属于他的最鲜明的个人特征。
  黄罗伞盖下邹征一眼看见底下大军,心中一紧。那万军前头,一袭如火红衣的,不用说就是那个艳名远播,近乎传奇的黑水女王景横波。隔这么远看不清容貌,只是那女子的姿态永远与众不同,万军整肃两军对垒的此刻,她竟然还是不穿甲,在马上坐姿随意微微斜腰,大红丝袍同微卷黑发在风中飘荡,身后兵甲坚硬线条刚刻,而她柔美慵懒如一卷艳红丝带。
  铁血与柔媚的结合,明明不谐,此刻瞧来,却又令人心中一动,似看见染血刀刃挑起一缕明媚朝霞。
  远远地,明明看不清人脸,邹征却忽然觉得,那女子似乎在笑。
  懒懒的,斜斜地,手指挑着缰绳,在对他笑。
  这感觉让他心中一颤——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不,隔这么远,不可能!
  再一转头,城头上的士兵们,大多数都盯着那一角红衣,那些青春少艾的脸上,流露的,不也是向往神情?
  他心中哑然失笑。
  或许,这满城男子,都觉得,她是在看着自己笑吧?
  天生尤物,便是如此。
  他倒松了口气,为免自己太受影响,干脆转开目光,随即他看见了帝歌三旗。
  他怔了怔,不禁勃然大怒,“这旗怎么回事?”
  他明明记得自己登基没多久,就曾吩咐过将女王旗取消,城头只留两旗,一个是开国女皇的金凤旗,一个是他为自己设计的金龙旗。
  然而此刻,三旗仍在,女王旗破破烂烂招展,他的旗帜根本没有!
  在横戟大军抵达的此刻,这种情况更让他尴尬,这岂不是帝歌自己示弱,在等人家来补旗?
  四面士兵面面相觑,无人能够回答,守城官一脸愕然——他从未收到过关于换旗的命令。
  邹征衣袖下的拳头紧紧一握,他再次生出那种不可控无所靠的感觉,但此刻根本不是追究或者发火的时候,那只能暴露他的无能,他目光向后一转,看见远远跟上城墙的那幅宽白裙裾,心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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