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神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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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神偷王-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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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从周纤宁死不肯复信中,暗暗察觉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既然心中的偶像已经破碎,既然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早已不复存在,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在小茅山苦守着这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陶瓷厂,为什么还要在烟熏火燎中去吃苦受累呢?
    感情的寄托一旦遭到破坏,王同山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想入非非了。
    在春节过后的几天里,他就开始酗酒。从前一直不喜欢喝白酒的王同山,现在也学会了喝白酒,而且他一旦喝起酒来,就会毫无节制地暴饮,不到醉意朦胧决不罢休。农场里的管教对此已经多次批评了他,可是王同山仍然我行我素。更让场领导为之不安的是,王同山两年来表现出来改过自新的行动,与他工作中任劳任怨的精神,不知为什么倏然不见了。他突然变得自暴自弃和为所欲为了。有时他喝醉了酒,还无端和同宿舍的人因一点点小事就大发其火,甚至还吵得不可开交。管教已经找王同山进行几次谈话了,希望他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倾吐出来。可是每次都不见效。王同山似乎把痛苦与失望都深深埋在了心底,对任何人都密而不宣。只是他的种种反常情绪不可避免地要反映在行迹上。王同山不再像从前那样准时上工了,他又不时地请假旷工,然后一个人在宿舍里喝得熏熏大醉。
    “既然这鬼地方这样苦,你又何苦继续留在小茅山呢?”本来王同山心里的痛苦过一阵子也许会得到自我调解,因为他有一天终究会理解周纤为什么不给他复信。他也估计到周纤当年与自己在火车上的意外邂逅,是在她对他的经历完全不知情的时候发生的。至于姑娘为什么两次主动接近他,一是到苏州他家里还书,二是亲自到小茅山农场来观察考察,其原因都在于她想进一步了解王同山。周纤回济南以后当即表明与他不能结为秦晋之好的理由,已经相当充分了。她这大学生不可能嫁给一个尚未解除劳教的人。王同山心里的痛苦也是可以理解的,在那时他的灵魂空虚而寂寞,正是渴望友情与爱情的青春骚动时期。而周纤在与他的短短接触之后便迅速地离他而去,并一去再也不肯回心转意,对王同山在心理上的打击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如果这时候王同山不遇上另一个来访者,也许他的愁苦心态会渐渐得到平复,然而没有想到的是,一个名叫马岳生的人在三月里的一天,竟然来到小茅山农场探视他。马岳生是当年王同山第一次南京作案时结识的南京小扒手。他们在南京车站曾经打得不可琥开交,后来王同山再从武汉逃到南京,又救过惯偷马岳山一命,所以两人的关系成了莫逆。
    “我不在小茅山,又能到哪里去呢?天下之大,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呀!”王同山对马岳生的话不以为然,连连摇头叹息。在他的理念中再也不想重蹈从前到处流窜的覆辙了。
    马岳生悄悄地告诉他:“王哥,你真是个傻瓜,既然在小茅山这鬼地方没有任何出路,甚至连花钱也受到限制,为什么不能到外边去看看?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现在去南京,可正是机会呢,因为前两天我和丁锋、毛子一伙人就在公交车上发了一笔财,警察现在管得又不严,何不再去试试运气?”
    “去南京?”王同山又动心了。自从他遇见了周纤,早就在心里对她发下过誓言,今后再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了。可是如今这一心里防线已经不拆自除了。没有心理防线的王同山,忽然又想起自己手边的困窘。父亲已经两个月不给他寄钱了,也许老人家又在生病,没有外出上街的机会。而他在小茅山只靠每月10块的津贴费生活,想买包烟抽也没有买成。此外他还想到南京去洗洗澡,看一场电影或者购买几本书。可是,当他看到农场到处都是忙忙碌的身影时,一丝愁苦又袭上了心头。
    马岳生已经看出他心里正在左右为难,便不失时机地纵恿说:“王哥,你一定是不好请假,是吧?这我有办法,我可以马上就到苏州去,以你父亲工厂的名义,往小茅山发一封电报,就说你爸爸病危了,你想,农场还能不准假吗?”
    马岳生离开农场以后,王同山的心一直不平静。他一个人来到那泓碧绿的湖水旁。只要他心里烦躁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来到他和周纤当年柔情依依的湖边,似在回想着逝去的往事。如果他现在再出去重操旧业,肯定是违背了他在湖边对周纤发下的誓言,想到周纤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想起他此次离开小茅山可能发生的事情。王同山面对悠悠的湖波喃喃地说:“周纤,我现在只能又一次对不起你了!”
    回到场部不久。就有人进宿舍叫他:“场长叫你马上过去。”王同山心里有数,表面上却不露声色,刚进场部,就见领导们都神色庄重地坐在那里,其中一位熟悉王同山情况的领导问他:“同山,这些天你家里有信来吗?”王同山摇摇头,不说话。他知道马岳生从这里回南京后,肯定已经去了苏州。领导忽然把一封电报拿出来给他看,说:“看来你爸爸的病情有些重,经我们领导班子商量,同意你马上回苏州去看一看。不过,最多也不要超过一周时间。万一老人家的病情好转,我们希望你早一些回来,因为场里现在的生产很忙。”
    “行,只要他老人家没有生命危险,我看看就回来。”王同山的心里兴奋得要命,两年多了,他无时不刻不感到小茅山的寂寞。如果他心里没有周纤行前提出的告诫作为约束,也许王同山早就重蹈覆辙了。现在他终归没有再采取从前强行越狱的作法,而是采取请假的方式经领导们同意才离开的。在他看来,只要在南京解决了自己的生活用费,他就可以马上返回小茅山。七天时间对于他在南京和马岳山等人作案,实在是太宽松了。
    卷一 第七次出狱·少年噩梦 第58节 灵魂,在天安门前净化(1)
     更新时间:2008…10…5 15:39:56 本章字数:2466
    南京还是从前的南京。古老的六朝金粉在历经了“文革”政治风雨之后,仍然保持着一定限度的经济繁华。前两天他和马岳生就十分顺手,只在山西路至新街口、鼓楼一带的公交车上,王同山故伎重演,技法娴熟,一口气就摸了七个包。而且每只钱夹里都收获甚丰。后来他又到36路车上作案,他和马岳生两人联手对付几个女乘客,自然也是手到包来,不费吹灰之力。到了第四天,本来王同山准备早一点返回小茅山了,可是没想到马岳生忽然又请他去宴宾楼喝酒,说是:“难得一见,我给你摆酒饯行。”
    王同山自然不能不去。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宴宾楼的雅座里竟然又见到了其他三个南京扒手高海林、丁锋和毛子,都是他第一次来南京作案时在站前广场打过群架的对头,如今居然变成了“铁哥们”,其中有那个叫毛子的人,还在小茅山农场劳改过。这些人见了王同山,都连连恭维敬酒,称他是“神头老大”。在弹冠相庆和推杯换盏过程中,又是马岳生出了一个新点子:“王哥,既然你已经从小茅山出来了,莫非还真的发傻,再一次自投罗网吗?”
    高海林马上说:“说什么也不能再回去了,既然你现在已经成了自由人,何苦再回去受那份苦呢?”毛子把酒敬给王同山,说:“像咱们这样的人,即便回小茅山也是别想有出息。因为咱们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注定今生今世离不开‘三只手’过生活了。你想,政府既然已经给你定了性,回去改造得再好,也是枉然。再说小茅山我也呆过,那是人呆的地方吗?”许久不说话的丁锋拍拍王同山的肩膀说:“王哥,依我看你不如跟我们再到北方走一趟。一是见识世面,二是去北方发一笔大财。你想,人生对于我们不过如此,回不回小茅山,什么时候回小茅山,我看对你都是一回事!”
    “这……这怎么行呢?”王同山没有想到几个哥们竟然缠着他继续在外作案,想起此次出来前场领导对他的叮嘱,心里一时拿不定主意:“这次我可是请了假才出来的。如果我这样不仁不义,将来万一回去又如何面对那些信任我的领导呢?”
    “收起你这套吧!”马岳生借着酒劲不客气地说:“王哥,你以为你按时返回就守信用?笑话,将来有一天场里的人发现你爸爸根本没有病危,你不还是在说假话吗?既然说一次假话是假,何不就把这假戏继续唱下去?反正在我看来都是一回事!索性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好了!上北边去闯一闯看!”
    王同山不再说话。因为马岳生和几个哥们的话已经冲破了他心底的最后防线,他心中贪图享乐的基因立刻与这种诱惑产生了共鸣。想起回到小茅山以后那无休止的劳动,他自然又对到处游逛,山珍海味大摆宴筵的生活充满了羡慕和向往。王同山就这样在马岳生等几个哥们的纵恿鼓动之下,再一次走了下坡路。
    那天晚上,王同山喝了许多酒。他回去的半路上,忽然有人叫他,王同山睁大眼睛一看,原来竟是一个微胖的女人。借着路灯的微光,他把她打量一番,这才认出原来她就是两年前在南京曾向他报告信息的苏北女人“老阿家”。两年不见,“老阿家”似乎比从前更加风流俏美了。她穿着当时最时髦的一件黄军衣,篷松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髻,又加了个漂亮的发卡,越加显出她的风骚。“老阿家”见了王同山,坚持挽留他前去自己的家里留宿,可是王同山的头脑尚且清醒,想到“老阿家”前次把他带回家里的情景,再想起她沐浴后故意把一只白缦头似的**裸露在衣外的样子,王同山的酒立刻惊醒过来。
    “不行,我今晚说什么也不能住到你家里,我已经在新街口那边租了一个客房!”王同山虽然扒窃行癖,可是他在私生活上却从来不肯随波逐流。“万恶淫为首”的古训似乎对他思想上起到了严格的束缚力。即便他和周纤在一起的那段日子,王同山也没有在女人身上动过邪念。现在周纤虽然和他分道扬镳,但在王同山心里仍然不想轻易改变他做人的一贯信条。特别不肯在“老阿家”这样的女人面前轻易解除自己的思想武装。想起前次他在“老阿家”租用的民房里遭遇的难堪,王同山二话不说就想离她而去。
    “你不去我那里住也就算了,我也决不会强求你做什么的。”不料“老阿家”仍然不想放他,索性把他拉到一边,说:“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在寻找你,打听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你又回了小茅山。现在好不容易见了你,又如何这样轻易地溜掉?”
    王同山愕然望着风情万种的“老阿家”,一时猜不透她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王瘸子?”刚才还没有把“老阿家”的话当回事的王同山,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震惊地震住了。做他们扒窃这个行当的人,王同山早就在苏州时就闻听到山东“王瘸子”的大名了,可是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王瘸子竟会主动到南京来寻找他。王同山急忙左右盼顾,当发现外面肯定没有窃听者时,才认真地向“老阿家”询问起“王瘸子”的来历:“你是怎么认识王瘸子的?他又是如何知道我在南京?他找我究竟是什么用意?”
    “老阿家”见他忽然来了兴趣,便口若悬河地解释说:“小苏州,你先不要这样连珠炮般地向我开火。我是怎么认识王瘸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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