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族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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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族传说- 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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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牧野静风道:“宫中事务繁杂,白辰那小子再留在我身边多有不便,你不妨将他安置于你麾下,将来他若能为风宫出力,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叶飞飞大惊!她心忖白辰与风宫四老有不共戴天之仇,白辰一旦离开牧野静风,栖身于寒掠麾下,岂不是羊入狼口?
    正待开口相劝,牧野静风已道:“白辰,你可愿意?”
    白辰竟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牧野静风扫了叶飞飞一眼,道:“难道你对寒老不放心吗?”
    叶飞飞一怔,她不曾料到牧野静风竟在大庭广众之下直言相问,顿时一股委屈之情油然而升,当下紧咬下唇,再不言语!
    白辰却径直走到寒掠身边,寒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年龄尚幼,先在我身边吧!”
    白辰缓缓点头,目光却是落在远处。
    叶飞飞忍不住颤声道:“孩子,你……多保重!”
    白辰望着叶飞飞,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笑!
    很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已被他看得很淡很淡!
    叶飞飞一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望着寒掠离去的背影,禹诗心中叹息一声,暗道:“宫主今日如此待你,他日若是再对付你,那么谁也不会怀疑宫主是公报私仇!可叹你此刻也许还是对宫主感激流涕!宫主将这姓白的小子交给你,多半不是因为信任你,而是要消去你的警惕之心!其实这小子对宫主来说,并不重要,而在你看来,那小子是宫主交给你的人,身分特殊,就绝不敢让他在你手上出什么意外……唉,寒老啊寒老,宫主之妻死于你手上,你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了!”
    △△△△△△△△△
    三个月后。
    叶飞飞在风宫虽不是地位超然,但要见一见白辰,仍是不会有人拦阻的。
    大概是对牧野静风不杀之恩的感激,寒掠甚至亲自陪着叶飞飞去看白辰。
    走在寒掠身后,叶飞飞心如潮涌:“身前三尺之距,就是杀害敏姐的凶手,而自己却不能为敏姐报仇!穆大哥有为敏姐报仇的机会,却莫名其妙地放过了!难道,这血仇就永远也不能报了吗?”
    正自思忖间,忽听得寒掠道:“白辰何在?叶姑娘要见他!”
    叶飞飞猛地清醒过来,抬眼望去,只见两名风宫弟子正垂首立于寒掠身前。
    当叶飞飞走进白辰几尺见方的居所时,看到白辰盘腿坐于地上,弓腰低首,手中拿着一根草茎,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头发凌乱如草,直到叶飞飞走到他的跟前,他才被惊动,猛地抬起头来,见是叶飞飞,眼中立时闪过惊喜之色,一跃而起,叫了声:“姑姑!”
    叶飞飞这时已看清白辰用草茎拔弄着的是一对蟋蟀,其中个头稍大的那只断了一根长须。
    叶飞飞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她皱眉道:“这虫子是你喂养的吗?”
    白辰用脏兮兮的手摸了摸脸,顿时在脸上留下五道指印,他道:“这叫蟋蟀,大的那只是‘冲天将军’,小的那只叫‘小斗士’,‘小斗士’可凶了……”
    叶飞飞打断他的话,有些不满地道:“玩物丧志,整日提笼架鸟多半是不成器之人。”说到后来,几乎有些声色俱厉!
    白辰转着手中的草茎,低声道:“寒老身边人多,很少用得着我,我便整日闲着——再说我们临安老家养蟋蟀的人颇为不少,我七岁那年,有一个叫黑七的人驯养了一只叫‘翼龙’的……”
    “别说了!”叶飞飞的声音很轻,脸上却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孩子,在这儿三个月,你过得还好吗?”
    白辰嘴角轻颤了一下,随即道:“他们待我都很好,有人还表示要传我武功,他们说我小小年纪,就能跟随寒老,只要努力用功,将来必有所作为……”
    叶飞飞越听心情越沉重!她像是不认识白辰般,怔怔地望着他,久久无语!
    她多想责问白辰,责问他是否忘了他的大哥白隐是死在谁手上的,责问他是否忘了白家上下是如何遇难的!
    但,他终究是一个孩子,问这些话,是否太过残忍?
    屋内气氛凝重至极!
    一声干咳,寒掠缓步而入,他似笑非笑地望着白辰,道:“临安白家为风宫所灭,你身为白家幼子,难道不恨老夫吗?”
    白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曾经恨过。”
    寒掠哈哈一笑,道:“曾经?那么,为何如今不再有恨?”
    白辰目光投向了冰凉的石壁,道:“因为现在我明白仇恨的对象是自己永远也胜不了的人,若要报仇,只会自讨苦吃!”
    寒掠大笑!笑罢方道:“无论你所说的是真是假,能讲出这一番话,便说明你极不简单!以后你常在老夫身边,杀老夫的机会自然不少!”说到这儿,他的声音轻了些,像是自语般:“但你要记住,你要有十足的把握才能出手,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白辰一字一字地道:“多——谢——教——诲!”
    △△△△△△△△△
    幽求与范离憎向西而行,但见竹林延绵,顺着山坡起伏有致,行出二里,果见一山谷中隐约现出房舍一间。
    当二人走近那间屋子时,幽求忽然轻轻地“啊”了一声,脸上神色惊愕欲绝!
    但见此屋门前有一青石路弯曲延伸,四周以竹篱隔挡,屋子西侧有三株枣树,绿荫苍翠,东侧则搭了个凉棚,下摆方桌四张,桌上各有一筒竹筷,一条黄白相间的狗趴在地上,正怔怔地望着两个不速之客。
    屋顶上则树了一杆旗帜,一个大大的“酒”字迎风飘扬!
    这分明是一家酒铺!
    范离憎甚至闻到了从屋内飘出的淡淡酒香!
    但此地周遭皆无村镇,纵是傻子,也不会在这荒谷中开设酒铺!
    幽求是因为这一点而吃惊吗?
    却见他脸现茫然之色,喃喃低语:“为什么这儿也有三株枣树?为何屋子里陈放的也是老烧?”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黄白相间的狗身上,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小高……”
    范离憎一怔,却见那狗猛地立了起来,呆呆地望着幽求。
    幽求神色更为古怪,他又轻声道:“小高,过来,过来……”
    狗迟疑着一步一步向这边走来,走出十几步,便一溜烟直窜过来,在幽求脚边蹭着身子,发出呜咽般的叫声。
    幽求叹息一声,低声道:“它果然叫小高……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在范离憎看来,幽求一直是冷漠傲然,仿若天空中遥远而孤零的寒星!但自从神秘莫测的柳风出现后,幽求忽然有了让人吃惊的变化!
    幽求仿佛猜知了范离憎的心思,他看了范离憎一眼,道:“假若你与我一样,在五十年前就见过与此完全相同的酒铺,就会与我一样吃惊了!”
    范离憎目瞪口呆!
    幽求缓缓地接道:“一样的枣树,一样的狗,一样的桌子、竹篱……惟一不同的就是五十年前的酒铺是在遥远的北方,那儿的冬天常常是冰天雪地。”他苦笑了一下,又道:“甚至,连狗的名字、模样与当年的那一条狗,也是一般无二!”
    范离憎虽未开口,但吃惊之色尽显脸上。
    △△△△△△△△△
    五十年前。
    五十年前的一个冬天。
    那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冷得连人的思绪都已冰封。
    这是一间很简朴的酒铺,来这儿喝酒的多半是一些穷苦人。经过一天的辛劳后,他们就会来这儿用一碗烈酒,换得短暂的兴奋与飘然。
    对有些人来说,生活永远是那么的沉重,快乐永远是那么难求,惟有在微醺的醉意中,才能淡忘一些东西,获得片刻的轻松。
    酒铺由一老一少打理着,老的是爷爷,花白胡子,少的是孙女,不很漂亮,但却生活得十分快乐,因为快乐,便有了另一种美。
    喝着酒,看着一个快乐的女孩忙忙碌碌,其实几乎可以说是一种幸福!
    酒铺门前有青石板路,有竹篱,有枣树——还有一只唤作“小高”的黄白相间的狗。小高本是老人儿子的名字,后来小高被毒蛇噬咬,不幸身亡,几乎每一个酒客都听老人说过他儿子遇害的经过。快乐的女孩就是小高的女儿。
    酒客们心中暗想:“为狗取一个与自己儿子相同的名字,这是否有些不合适?”当然这样的疑问只能存于各自的心间。
    那一天,酒铺的生意很好,但客人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酒铺中的烈酒固然可以让人热血沸腾,但坐久了,酒意一退,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返回家去,绝非妙事,倒不如趁酒意尚在燃烧沸腾时离去!
    客人走了一阵又一阵!
    火炉中的薪木添了一次又一次!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北方冬日的黑夜,总是那么的漫长!
    最后酒铺里只剩下一位酒客了,他静静地坐在远离火炉的那张桌前,重复着两个简单而机械的动作:倒酒、喝酒;喝酒、倒酒。
    酒是烈得像北方人性子般的老刀烧,一碗饮下,如刀割喉,体内如火焚烧。这是一个年轻人,他的身材高大伟岸,容貌俊朗不凡,衣饰华贵。
    但他那孤寒般的眸子中,有着深深的失落与悲愤!
    他是今天第一个出现在酒铺中的客人,从清晨到傍晚,他只说过一个字:酒!
    也只做了一件事:喝酒!
    他与这样简朴的酒铺是那般的格格不入!他手中所持的,本不该是瓷碗,而应是金盏玉杯;他饮下的不该是廉价的老刀烧,而应是陈年佳酿;坐在他身边的不该是一些粗俗的农人,而应是“巧笑嫣然”的美女。
    更何况,他的腰间还有一柄古雅的剑,这更让他人敬而远之。
    一碗。
    又一碗。
    沉默如石!
    沉默如死!
    女孩几次想上前劝止,但都被她爷爷的眼神阻止了,是老人数十年的人生阅历在告诉他,这不凡少年绝非他们这样的人所应该接近的。
    祖孙二人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只等年轻人离去,他们就可以打烊了。
    当年轻人喝下第二十碗——也许是二十一碗酒时,他忽然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佩剑,将剑缓缓抽出。
    剑芒如秋水,照映着年轻人英俊却又落寞的脸容。
    他的手指修长,却显得很有力量,握剑时的手势,几致完美无缺,优雅至极!
    纵使如酒铺中的祖孙二人不谙武学,也能感觉到这是一双为剑而生的手!
    默默地端详着手中的剑,年轻人的表情极为复杂!
    蓦然,他“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污秽之物!
    秽物喷洒在那柄古雅的剑上!
    女孩几乎惊呼出声!她觉得那样出色的剑,应该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小心存放着,如此糟踏,未免可惜!
    剑之光芒,顿时为秽物所淹没!
    年轻人呆了呆,忽然放声长笑起来。
    没有人听过如此凄厉的长笑,笑声中的无尽悲愤与难以渲泄的痛苦深深地震撼着他人!
    寒风更疾!
    快乐的女孩竟在年轻人的笑声中流泪了!那一瞬间,她忽然领悟了许许多多的东西。
    笑声中,马蹄声响起!
    由远及近,其疾如风!
    未等祖孙二人反应过来,三匹快马已迅如奔雷,掠驰而至!
    马是蒙古良驹,身躯较为矮小,但耐力极好,而且擅于在冰寒之地行走。
    马上骑士皆身着劲装,奔在最前面的是位中年人,面如重枣,背上斜插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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