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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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末商贾-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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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强云刚才对张何氏所说的话,大家全都听得一清二楚,也理解张本忠的心情,不过,除了陈归永之外,所有的人都没法体会到那份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心境。
陈归永失去过妻子,对此深有体会,明白这时对张本忠来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多余的,只有让时间去抚平他内心的创伤。走到张本忠的身边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再轻轻地一拳打在他的肩上。
林强云也走过去,学着陈归永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不过他可没有打上一拳,不是不敢,而是林强云怕自己的手会打痛。
另一边,三叔则止住要开口说话的凤儿,悄悄地把有关张本忠的所有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听得这小丫头也是泪汪汪的,直抽鼻子。
张何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特别是张本忠这山东大汉毫不作伪的感情外露,更是让她叹息不已。想到为了让自己母子三人逃命,以一命换三命的丈夫,一时间悲从中来,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丫头默默地走到母亲身边抱着她的头。
在厅外玩耍的倔牛儿听到哭声,也跌跌撞撞地跑进厅中扑到张何氏的怀里。
张何氏一把抱着一双儿女,哭声不断。
不知何时出现在厅口的胡铁匠“唉”了一声,用他那苍老深沉的声音给厅里的众人讲了一番话。大家这才明白,张何氏一家的悲惨遭遇。
张何氏的丈夫张从伯是凤州(今陕西凤县东北)人,从小跟随伯父到遂宁府(今四川省遂宁市)经商,嘉定十二年(1219年)兴元府(今陕西省汉中市)大军闹饷兵变造反,在张福、莫简的反军攻破遂宁府城前,张从伯与伯父逃出城,辗转逃到赣州的会昌县(今江西省会昌县)投奔亲友,张从伯年长后也在当地娶妻生子。
去年,绿林好汉陈三枪、张魔王公然举旗造反,会昌城内一夕数惊。至去年底,张从伯只好带了妻儿出逃。原准备到兴化军(今福建省莆田市)投奔其伯父的好友,却不料方出城走了四十里,便被一伙饥民拦住,非但抢走了全家赖以活命的一些银钱,还要把刚出生的男孩和五岁的女儿夺去当粮果腹。
张从伯为了保住张家的根苗,,在取得那伙饥民首领的保证后,舍身为粮束手投入饥民手中。那饥民的头领果然没有失信,给还了十贯钱钞后就派人送他们母子三人到往瑞金的路上。
他们母子三人于今年二月逃到本县,当时也还有七贯钱,却又被人抢走了六贯,亏得她还留有一贯钱在鞋底没被抄走,才能活到林强云救他们的时节。
若是林强云迟出现数日,他们定然会在这汀州境内死于非命。
这顿饭,十多个人吃得沉闷无比,就连凤儿也没有什么开口说话。
饭后稍作歇息时,林强云交代凤儿去找沈念康,把那天逃回来的挑夫叫来一起到瑞金去。自己则按陈归永的提点,独自匆匆到州衙去了一趟,取得所需的文书关防。
他回来后陈归永就让大家立即起程上路。
城西门口,凤儿拉着林强云的手不放,悄悄地说道:“大哥,稍等一会我有话要说。”
看到众人走远,林强云问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罢,再不赶上去就迟了。”
凤儿道:“大哥你看,倔牛儿他一家人好惨,你那张大哥又没了家,不如……”女孩儿家的,后面的话不知道如何出口。
林强云倒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你是说要为他们说媒?这个我可不会。不过么,如果能说合他们,倒也是一件好事。这样吧,我会先问问清楚,然后再说不迟。好了,你放开手,我要赶路了。”
默默的走了一个时辰,行程有二十余里,虽说走得没有上午般的辛苦,但也让人觉得很累
林强云想想要打破这种沉闷的气氛,自己所知道的最好就是唱歌,唱一首能使人振奋精神的歌。可是,唱什么歌呢?
林强云搜肠刮肚的想了好半天,记起了以前看过的动画片电影《龙梅和玉荣》,清了清嗓子,出声唱道:
天上闪耀的星星多呀,
星星多,
不如我们公社的羊儿多。
天上飘浮的云彩白呀,
云彩白,
不如我们公社的羊绒白。
啊……嗬依,啊……嗬依。
不如我们公社的羊绒白。
啊……嗬依。
……
林强云的歌声不大,仅够他们十几个人听清楚,音调也准确。歌喉虽然不是多么的美妙动听,但这首歌的曲调欢快,充满了童趣,加上他吐字清晰,歌声清亮,倒也满能把这时的气氛活跃起来。
随着歌声的响起,满怀心思埋头赶路的人们逐渐活跃起来,脸上忧郁压抑的神情慢慢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淡淡的笑容。
就连张本忠也渐渐地化开了浓浓的悲痛,脸色开始转为平静。
林强云把记得的歌词唱完,自己也觉得开朗了许多。再看看同行的众人,感觉确是不错。心想,难怪有人说一首好的歌能使人振奋,靡靡之声能使人沉沦。
陈三叔缓缓地说:“强兄弟这样一唱,当真令人心怀大畅。这使我想起了小的时候,那年我八岁,我爷爷也还在世。我牵了牛去后谷放牧,在那里任牛自去吃草,我自己则去采了许多的乌饭子(一种南方山上的黑色小野果),吃饱了躺在草地上惬意的晒着太阳。唉!这事我早已经忘记了的,不知为何,刚才一听强兄弟的歌就想了起来。”
陈归永也说:“正是,这首歌好奇怪,听着,听着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小时候的事儿,心里隐隐有一种得到爹妈爱抚后,跑出去疯玩时的快乐感觉。”
林强云听到他们这样说后,不由得兴致大起,想了想,觉得《闪闪的红星》里那首主题歌不错,也是能放松大家心情的歌曲,再次开口唱道:
小小竹排江中游,
巍巍青山两岸走。
红星闪闪亮,
照耀我心头。
第七章 亲人?路人?(三)
       一曲歌毕,黄根宝靠近林强云说道:“师傅,你唱得真好听,让人觉得精神了不少,刚才连身上的酸痛也要忘了。”
黄全福也抢过来说:“是啊,是啊。我现在就觉得很有精神,走起路来不怎么费劲。”
林强云打趣他道:“那好啊,既然你们都有劲了,那么我们就走快点,今天赶到新路岭上的罗坑隘罢,明天就只要走三十余里的下山路,早早便能到达瑞金城内,也好早点接回我们急需的布料和铁料。”
黄根宝、黄全福两人大吃一惊,黄全福叫了起来:“师傅哎,你就饶了我们吧,即使我们到古城投宿,今天也走了百余里路,够多的了。”
黄全福扳着指头算道:“明天上山十里,下山又十里,最多三个半时辰就到瑞金县城,在城内准备一个时辰,再回头。又是四个半时……”
林强云打断他的话说:“回头可就没有那么快了,我们回来可是有二十来副担子的,挑担子走路好快么,明天你来试挑挑给我看看。”
黄全福连忙道:“是是,是。还是师傅说得是,要算上挑担的人,回来那就算五个半时辰好了。我来看看,三个半加一个,再加五个半,一共十个时辰。一天十二个时辰,哎哟明天一天是肯定回不到了,那我们只好在瑞金城住上一夜。我们明天不要太早出发,从古城卯时动身,从容些就算是四个时辰能到瑞金,后天我们总能回到长汀城了吧。师傅,这样算不会错吧?”
走在前面的陈归永回过头来,笑问:“全福,那么我再问你,万一我们遇到陈三枪、张魔王的手下盗贼,你这样算的时间还能准吗?”
黄全福张口结舌,一时答不上话来。
林强云看了好笑,开解地说道:“我们这次去接回我们的货物,时间不是很紧,不必用时辰来算的。明天能顺利地回到长汀当然最好,如果明天遇上盗贼,一时回不来也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反正拖个一二天也可以的。好了,今天还是到古城投宿,明天卯时初出发。”
黄全福和黄根宝松了一口气,都是自我安慰地拍拍胸口。
古城,距长汀县城五十里。
据说,五代时王延政割据福建西部,为了防备南唐的入侵,特地在紧挨汀、赣间唯一通道桃源岽的山脚东侧筑城,后人称为“古城”。
林强云等人酉时住进了一家客栈,因为赶了一天的路,明天还要赶赴瑞金,一路上也不知会出些什么事。林强云和陈归永要大家不要外出,就在客栈中歇息,以免多生事端。
他自己则由陈归永陪同,到城中的汀州兵马监押衙门去见统率本州厢军的罗成玉大人。
他们回到客栈时已经是入夜,当日一宿无话,一觉睡到天明。
从古城到新路岭上的罗坑隘,说是十里路,在从没走过这条路的人来看,走完这十里上山路,并不比在平路上走二十里路轻松,恐怕不亚于在平路上走三十里。
罗坑隘,是一座踞守在驿道正中的关隘,于本朝嘉定元年(1208年)秋开始兴筑,次年初建成。是当时的知州邹非熊为防备罗世传、李元砺的瑶汉起义军入侵汀州而建,至今刚好十年。
这里“峭险壁立,沙砾崎岖”,十分难行。
自去年四月陈三枪、张魔王造反后,知州林岜林大人得到消息,立即到此巡视。他却发现这里竟然只有十余名厢军役兵。细问之下,才知道这是前两任的郡守傅康,把此隘的三百守卫换成了役兵,并不时从这里抽走军士服役,故现在就只有这些人了。
林岜心里大为吃惊,万一陈三枪、驻魔王这时要进入汀州,这道只有小猫小狗十余只的险隘还不是形同虚设?
慌得林岜当时就派人急速知会在古城的监押罗玉成,责令他马上调三百曾经训练过的厢军到关隘上驻防。
目下,这里扎有三百多人的厢军,统军的是汀州监押(南宋地方驻防军的长官,负责镇压造反和地方治安,官品高的叫都有监,官品较低的叫监押)副使邱胜。
查验过出关的文书和林强云的腰牌,四十多岁的邱胜拉起林强云的手,顺便在他的肩上打了一拳,呵呵笑道:“大名鼎鼎的打虎英雄林强云林飞川,原来是这么一个年轻人。”
林强云被打得身子一晃,皱着张苦脸道:“邱大人,你轻点好不,那么大力下来会打死人的。”
邱胜调侃道:“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装的,这一点力也能打痛你?”
林强云有苦自己知,但又没法和别人说清,心想,若是每个人见了面都给自己来这么一下,那还不成了他们的练拳沙包了?
邱胜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强云,不胜感慨地说道:“想不到,想不到啊!林兄弟,看不出你身子骨不大,本事却是不小,竟然把一头三百多斤的巨虎给打死了。原本我还不信,直到在林大人处见到那张虎皮时,才知道这事竟然是真的。”他的话里连用了两个“竟然”,实实在在的体现出他英雄老去的感慨。
林强云生怕他高兴过头时又来上一拳,只好顺着他的话,做作地谦虚一番:“哪里,哪里。只不过是我的运气好,瞎猫碰上了死老鼠而已,不敢当得大人谬赞。”
邱胜哇哇大叫道:“这是什么话,连你都是瞎猫,那我们这些人成什么了,这不是变着法来骂我们么?不行,赔,不对,不是赔,是罚,罚你认下我这个粗人做你的哥哥。”
邱胜一把抓住林强云的肩膀,装出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喝问:“说,认不认罚?”
林强云苦笑道:“好了,邱大哥,我认罚,你就不必再抓着我了吧。”
“那就好,呵呵,那就好。林兄弟,你跟我说说,今天去赣州有什么要紧事吗?要知道,如今赣州被陈三枪、张魔王一伙反贼占据了南部一片,兵锋数度直逼赣州城下。其游骑活动到雩都(今江西省于都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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