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兰得意地瞟了丁爱莲一眼,笑笑地说:“不必了,不必了。哪知道您发展得这么快啊。”
易兰往外走,丁爱莲也气呼呼地往外走,王经理忙说:“哎,你别走啊。”丁爱莲说:“我不走,你留我吃饭啊?”王经理说:“你这人怎么这不讲道理啊,你打坏了我的商品,我还要留你吃饭?许夫人说少赔点,我看啊该赔多少赔多少。哪有这道理呢。”
易兰回头轻蔑地一笑说:“这粗鄙的人啊,就是这样,敬酒不吃吃罚酒。”
这无疑是火上加油,烧得丁爱莲五脏六腑疼痛不已,她恨不得杀了她。此时,她真的不想活了,她觉得这世界太残酷了,猛然间,她一头撞到门上,“轰”的一声,经理手上的茶杯吓掉了,两保安吓呆了,丁爱莲昏厥在地上。
“快快快,扶起来,放到沙发上。”经理慌忙说:“看看,要不要紧。”大家把她守着,经理也不敢移步,直到她醒来,还是把她身上仅有的五十元钱作了赔偿。
五十元啊,那是她留了好久的一张新票子,五十元啊,要买好几袋藕粉哩。丁爱莲气得全身发抖,满眼冒金星地跌跌撞撞的回到家里,凭着剩有的力气,把桌子凳子掀得一地,把坛坛罐罐的砸得稀烂,砸得不能动了,才蹭到床上,捂着被子嚎啕大哭了一阵,然后死呆呆地躺着不动,除了眼睛偶而眨巴一下证明她还话着,她直挺挺的就象死了一样。这次,她的心死了。她认为她已输得干干净净,输得再也没有输的了。她的心铁硬起来,她下定决心总是一赌,由心痛玩到心跳,老娘失掉的无非是失落,而她,那个抢盗婆失掉的却是所有。她任凭泪水在她无色的脸上纵横。
何乐放学回来一看,心里“格噔”一下,又惊又怕。她小心地收拾着,整理着,然后轻轻地推开她的房门,悄悄地看了看她,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地正想走开,丁爱莲喝道:“看什么看,把门给我关上。”
“妈妈,我想您一定还没吃饭,我端了一碗鸡汤回来,还是热的,您趁热喝了吧。”
“什么,鸡汤?”丁爱莲一弹地坐了起来,问:“那要多少钱,你哪来的钱,是你爸给的不是,是你到哪偷的不是?”
“妈妈,您想到哪去了,是我们同学多买了一份,给我喝的,我带回来了。”
“哼,骗人,你这些时没找我要钱,必定是有外路子,玩了男朋友,是吗?”
“妈妈,我本想好好地调养调养我们的身体……汤在这儿,我走了。”
“站住,你站住,说清楚,钱哪来的。”
何乐把本想给丁爱莲的一些钱连忙塞回衣袋里说:“是姑姑给的,您有意见吗?”
丁爱莲望着那一碗汤,真感到肚子饿极了,才想到自己一天都没吃东西,真是给气饱了,气傻了。她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刚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鸡肉往嘴里放时,突然想起,嗨,这小妖怪哪有这么好啊,还给鸡汤我喝,里面没毒药吗。于是她大叫:“何乐,何乐,你来看看,鸡汤凉了没有。”
何乐坦然地拿了把勺子试了试说:“不冷不热,正好,要不您就别喝了,我试着喝完了算了。”
丁爱莲又急又气地叫道:“别试了,你都试完了我吃什么。你滚,你个小妖怪。”
第二十六章 逃跑
天气渐渐地炎热起来,到了中考前的最后冲刺阶段。读书的气氛达到空前来未有的高潮,平时不想学习的同学也学起来了,只是恨之太晚:想学习的同学已如痴如醉了。何乐把所有的功课都复习了好几遍,现在正查缺补漏,她对自己很有信心。叶妮进步也很快,但因平时迟到旷课多,有些吃力。前几天干劲十足地说:“哎呀,真希望考试时间再往后延期一点,好多复习一些。”近两天又说:“哎呀,快点考了算了,太磨人了。”
这天,她发现叶妮精神有些恍惚不定,一页书看一节课还是一页。何乐看了她几次,她躲开何乐的眼光。放学了,何乐守着她不走,她叹了口气,把手上戴着的一个钻戒取下来递给何乐,说:“我什么也没有了,只有你这个可以说几句真心话的朋友。万一我有个什么事,你就留着作个纪念吧。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
“你要干嘛?”何乐还没说完,叶妮已跑出了教室。“哎哎,叶妮,你上哪?”何乐不顾一切地追上去,追过两条巷子,没人影了。她能上哪儿去呢?一定就在这附近。何乐想着,转悠着。不一会就听到嘈杂的人声,顺着声音找过去。好家伙,巷子的两头各一队人马,已摆开阵势力。何乐爬上一家断缺的外楼梯上,看得清清楚楚,一边喊:“坚守阵地,不怕牺牲!”另一边喊:“排除万难,夺取地盘!”一声尖利的哨声划过空寂的小巷的上空。“哥儿们,冲啊!”是叶妮的声音,她喊着举着刀,不要命地冲在前面。何乐心里象打鼓一样地紧张着,眼看着两队人快打在一起了,说时迟,那时快,她端起脚边的垃圾面盆,朝两队人中间砸下去。“哐当”一声,灰尘扬起,不等两队人反应过来,何乐大叫:“警察来了,警察来了!”决斗的哥们都怔了一下,何乐把手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哨声,哥儿们慌乱了,黄毛这边的人首先散了。何乐跳下来弯进巷子,把四处张望的叶妮一拖就跑,跑到堤上,都累得席地而坐,谁也不讲话,俩人在黑暗中默默地看着滔滔东逝的江水。叶妮忍不住了说:“你骂我吧,你骂我一顿你好走路。你的时间是金,我的时间是混。”
何乐问:“为什么,嗯?”
“那边的绿毛帮擂肥,擂到黄毛的地盘上来了,不抢不斗,地盘就没了。你以为我想去啊?”
“给你多少报酬?”
“每人十元。”
“十元,十元钱你就跟他拼命啊?你知道有多危险,你们都是拿着明晃晃的匕首、短刀啊。你杀了别人,你偿命,别人杀了你,你没命啊!”
“可你知道我吗,几天以来,就是你借给我一点钱过日子。这书我没法读了,我不读了,我就要杀人,我愿意!”叶妮吼叫起来。
“你叫什么叫?还有一层,你还没说哩,就是黄毛在你困难时,给过你吃,给过你睡觉的地方,陪你说说话,你的哥们义气也使你愿意不要命,是不是?”停了一会,何乐又是说:“你啊,有一半是你父母丢的,有一半是你自己丢的。即或是你两边的父母都不管你,如果你好好读书,你的外婆、舅舅是决不会不要你进门的。如果你不下决心走一条光明正道,那么谁也救不了你。”她站起来给她钱说:“今天的十元钱,我给了,明天,你到哪去抢、去杀、去赚钱,与谁都无关,你走吧,你不走,我走。”
“哎哎,何乐,你别走啊你,你这完全是掐着我玩啊!”
何乐头也不回地说:“没必要。”
叶妮拉着她说:“我下决心,我真的洗手不干了。来来,这,我这把弹簧刀也交给你,这还不行吗?”
何乐接过弹簧刀在手上掂了掂说:“那黄毛再来找你呢,你能不去?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呢。”
“嘿嘿,啥感情,只是义气上,我觉得欠他的,我想好了,以后发了财,还他一笔。其实,他身边也不缺女孩子,比我土匪的女孩有好几个都缠着他哩。”
“你还蛮秀气的,是吧?刚才你是多少的勇猛啊。”
“别说了,你也凶了我这大一会了,我也保证了。我也饿极了,我们吃点东西去,怎么样,你请我。”叶妮挽着她边走边说。
“好啊,只要你能考上学校,我天天请都行。”
“真的?”叶妮喜出望外,但又有些不信地问。
何乐诚心诚意地说:“真的。”
叶妮可高兴了,到了餐馆她要了一碗热干面,一笼生煎小包,一碗糊米酒。何乐就只吃了一碗热干面。叶妮边吃边问:“哎哎,乐乐,我发觉你最近啊,荷包里”暖和“着哩,能不能告诉我,你在哪”黑的“。”
“嘿,三句话不离本行。我不会走那条路的,相信我。”
“相——信。你对我严如师长,义如哥们,我不相信你还相信谁。其实啊,小太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叶妮叹了口气说。
“是啊,你一直在混混的边源游荡,在”渣子“的周围徘徊。看你这次能不能坚持下来。”
“你做诗啊,乐乐。”
“不做诗,妮子,你想想看,三年来,我起早摸黑的是在怎样的用心,你也看到了。而你经常迟到旷课,作业不做,上课不是讲话,就是睡觉,但你用心了两个月,你的成绩已不差了。你是人才啊,小姐,你是一个好聪明的人啊。”
“好好好,我会以一天等于三天的时间拼搏的。”
叶妮说到也真做到了。她每天跟何乐在一起上课,吃饭,做作业,进步很显著。但是,平静快乐的表面却往往潜伏着意想不到的事端。
一天,下了晚自习,何乐因为要做清洁,就最后一个人走出校门,没走几步,冷不防地被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孩架到巷子里,何乐高叫着:“你们干什么?”那高个子上来就是两巴掌,打得何乐眼睛直冒金花。她奋力地用手抵挡着问:“你们干什么,你们是什么人?”
黑暗中又出来一个人抖着狠说:“嗨,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跟老子听好。第一,不许跟那个叫什么川的讲话,听见没有?第二呢,不许在班上出风头,逞能。第三,第三是……”
“啊,你是黄毛,对吧?”黑暗中的何乐问。
“你不管老子是什么毛,如果你不照办,就把你打平,你知道吗,打平。”
“知道,不就是平躺吗?你不就是黄毛吗?叶妮还说你有义气,你连叶妮的朋友也敢下手……”
“别谈叶妮了,她象避瘟神一样地避开我,不都是你挑唆的。”然后对那两个男孩下着命令:“一千元,两巴掌太少了,上,打!”
何乐一惊说:“等等,那我给你一千,你还打不打?”
“嘻嘻,你也给一千,嘿嘿,你有吗,你也有钱?”黄毛显钱动心了。
“是的,无非就是钱嘛。”何乐说。
“当然,没钱老子们喝西北风去啊。”黄毛兴趣来了。
何乐乘机移出巷子的死角,刚移到有出口的地方想跑,一个声音在高处叫着:“黄毛,你打不打,你尽罗嗦什么?她是个穷光蛋,她哪有钱啊!”一听就知道是安雯的声音。
那高个说:“是啊,别上当,要兑现的。”
“兑什么现,别拖延时间,让她好跑。打啊,快打啊!打得她叫饶,打得她爬不起来!”安雯大叫着。
“安雯,你出来!”何乐脑火地叫:“你违法了,你雇凶伤人。”
安雯走着台步慢悠悠地摇出来说:“本公主违了,你又怎么样?雇了,你又怎么样?我要打得你成白痴,打得你没人要。打,是给你提个醒。我恨不得杀了你才好。上啊,你们还楞着干嘛?!”
何乐见他们围上来了,威严地大叫一声:“谁敢上来,见刀。”她把叶妮那把明晃晃的弹簧刀亮出来,黑暗中那把刀闪着寒光,吓得黄毛三人直往后退。
安雯急了:“上啊,上啊,你们这些狗熊,一千块啊,你们到底打不打?”
何乐乐了:“如果你们不打,我也给一千。如果你们要打,我是学过武功的,何况我手里还有武器。不怕死的,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