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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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羽幻镜- 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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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翩仙苦笑道:“该怎么救?那么多毒素之间相互作用变化,神仙也扛不住。”
    说话间,蒋百里的肌肤已泛起色彩斑斓的水疱,像融雪一样的朝四周化开,从里头流淌出深黑色的血水,腥臭欲呕令人掩鼻。
    他浑似不觉,眼神空洞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尹雪瑶淡然道:“你一心只提防我配制的毒药,却没想到恰恰是自己用以解毒的药材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叫做”请君入瓮“。”
    或许是回光返照,蒋百里的心神剎那间变得空明清晰起来。
    他嘶声道:“我明白了,妳从用冰蚕九变强解毒素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开始算计老夫,妳利用我争胜斗强之心,诱使我同样强解裘绒草,导致残余毒素麻痹头脑,远不如平日灵活。”
    尹雪瑶道:“你现在真的是什么都明白了,可惜已经晚了。”
    随着话音,蒋百里腐烂的身躯软软倾倒在所有人的面前,腰上那把曾经令西域仙林闻风丧胆的羽扇,自始至终都没机会出手,胜负已决。
    茅庐前的每个人,都将视线从蒋百里几已辨认不出的腐烂尸体上,缓缓移向尹雪瑶,心里的惊骇难以言喻。较之令人咋舌的毒技,她缜密的心思无疑更令人震撼,甚至是教人不寒而栗。
    “哇──”稍稍回过神来的晏殊猛然感到一阵恶心反胃,不由自主地呕出一口酸水,脸上一片煞白。
    众人的目光不禁被吸引过去,小蛋道:“曾婆婆,妳快瞧瞧晏仙子是怎么了?”
    厉无怨也颇感诧异,心道:“老夫手上并没使多大的劲儿,这桑土公的婆娘也忒娇嫩了。”
    尹雪瑶站着不动,眼神从晏殊眸中一扫而过,淡淡道:“她是怀孕了。”
第四章 救人保胎
    霸下好奇道:“可她的肚子一点儿也不大啊?”
    晏殊虽痛得死去活来,仍忍不住双颊飞红,啐道:“死乌龟,你的肚子才大。”
    敢情她怀孕不过三两个月,肚子尚未到隆起的时候,连一直挟持她的厉无怨也是不知,还当是晏殊禁受不住自己的臂力夹击。
    他略一犹豫,松开晏殊道:“晏仙子,厉某不知妳有孕在身,适才多有得罪。”
    晏殊扶住门框,刚想说什么,猛地腹下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眼前天旋地转便往地上软倒,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厉无怨猝不及防,赶忙探臂将晏殊一把挽住。
    这时他身前的泽地“骨碌碌”气泡翻滚,从底下跃出一道矮墩墩、胖乎乎的身影,正是取药而回的桑土公。
    他明明从泥泞污秽的泽地里钻出,身上的杏黄道袍却纤尘不染,左手拎着赖以成名的三棱乌金锥,右手紧紧攥着一簇火红色的九炎草,满头的大汗淋漓。
    望见晏殊昏倒在厉无怨的怀中,桑土公脸色大变,也顾不得去想家里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来,冲上前去叫道:“晏殊,妳怎么了?”惊急之中,这句话居然说得异常顺溜。
    厉无怨任由桑土公从自己手上抱回晏殊,苦笑道:“我可没伤到她半根毫毛。”
    桑土公揽住晏殊纤腰,猛然感到手上黏糊糊的湿了一大片,定睛一瞧,只见她下身衣衫已被鲜血浸染得鲜红,怵目惊心的血珠沿着靴子流淌进脚下的泽地。
    桑土公失手松了三棱乌金锥,连声喊道:“晏殊、晏、晏殊??”
    晏殊没有半点回应,气息越来越急促微弱,下体的血也越流越多。
    桑土公六神无主,惨然将手心里攥的九炎草扔给厉无怨道:“厉、厉副宫主,这──是你、你要的东西。她要是有、有个三长──两短,老、老子跟你拼、拼命!”
    厉无怨伸手接住九炎草,没有说话。以他的修为自然不怕桑土公,但晏殊如今的惨状,多少跟自己有关。何况九炎草业已到手,他也不想再去难为桑土公夫妻。
    尹雪瑶上前两步,探手想替晏殊号脉。桑土公已急昏了头,本能地伸手推挡道:“快、快走开,别、别碰──我娘子!”
    尹雪瑶玉臂微微一翻一转,避过桑土公的挡格,手指已然轻轻搭上晏殊脉搏。
    桑土公一愣,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就听小蛋道:“桑真人,我曾婆婆精擅医术,有了她出手救治,晏仙子必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桑土公这才留神到一旁的小蛋和柳翩仙等人,焦灼惶急的脸上,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小、小蛋,是你啊??”
    他的一双眼睛须臾不离地盯着尹雪瑶,只盼能够从她的嘴里吐出“没事”两字。
    然而尹雪瑶神情冷漠,丝毫看不出晏殊的病情是重是轻,蓦地弹指在她小腹周围连点数记,下体的流血立时止住。
    桑土公大松一口气,感激道:“这位姑、姑娘,多、多谢妳啦!”
    尹雪瑶摇头道:“你别急着谢我,尊夫人的性命和她肚里的胎儿能否保全,眼下尚未可知,还需作进一步的诊断。桑真人,先将她抱入屋中平躺在床上,然后在旁边烧上一壶热水待用。”
    桑土公听了这话心弦又再绷紧,忙依言抱起晏殊走进屋里,“喀喇”一声,魂不守舍里一脚踹碎了门口的一张椅子,自己也差点给绊了一跤。
    尹雪瑶回首吩咐道:“小蛋,你帮我在这儿守着,若是有谁敢往里闯,只管拿下。”
    其实不消她多说,这里也没谁敢轻易往屋里闯。就算不怕得罪小蛋,也得先想想自己的安危,小命是否又硬得过已然化为脓水的毒医蒋百里。
    就这当口,窦夫人三言两语将来龙去脉说了,听得孟翔冷汗直冒,暗暗庆幸自己方才没有鲁莽行事。毕竟他再是狂妄,也清楚自己的修为远不及风雪崖,即使尹雪瑶不用毒,一个小蛋也可以摆平了他。
    云夫人咯咯一笑,走上两步躬身施礼道:“属下拜见厉副宫主。这一路上多有冒犯,实是受人所迫、情非得已,厉副宫主可要多多宽宏才是。”
    厉无怨冷峻的脸庞难得露出一笑,道:“云夫人客气了,若非妳屡次三番地暗助厉某,我只怕早已命丧在蒋百里的手中。”
    众人目瞪口呆,柳翩仙期期艾艾道:“云夫人,妳这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道:“难怪柳掌门惊讶,小妹早在半年之前,便先诸位半步重归在叶宫主的麾下。此次厉副宫主被迫离宫事发突然,小妹不及禀报叶宫主知晓,惟有假装领命随着蒋百里一路追来。”
    孟翔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有两次咱们眼见要追到了厉??副宫主,一兜一拐却又失去了他的踪迹,敢情是夫人在──”
    他本想说的是“搞鬼”二字,幸亏反应及时赶紧改口道:“襄助厉副宫主。”
    云夫人道:“可惜还是阴差阳错,我本以为厉副宫主应该早已离开此地,孰料他为等这味九炎草,不得不改变计划留了下来,否则又怎会被蒋百里困住?”
    孟翔苦笑了声道:“困住了又能如何,就算寞少没有赶到,有妳云夫人在,厉副宫主照样能安然无恙。”
    他这话里一半是实情,一半却分明传递着恭维之意。
    白显道:“孟兄,如今咱们西域五大派已有四家重回叶宫主麾下,就看你的了。”
    孟翔二话不说,在厉无怨面前跪拜道:“无离派愿重奉叶宫主为尊,尽忠效命绝不退缩,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厉无怨伫立不动,冷笑道:“好个”重奉“,你们都当叶师弟和厉某是开客栈的么,想来就来,要走就走?”
    此言无疑将云夫人也一网打尽,她原本颇为自得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空,与柳翩仙等人齐齐跪了一地,惶恐道:“属下等人见事不明,又是一时胡涂,求厉副宫主责罚!”
    厉无怨嘿然道:“你们不是见事不明,更非一时的胡涂。正相反,诸位门主、崖主、宗主行事做人一个比一个机智灵活,所以全都贪生怕死倒向席、滕二贼。
    “如今风向变了,又立马改旗易帜,投靠回来。嘿嘿,厉某无能,白当了几天副宫主,若论聪明乖巧,比起诸位来自愧不如。”
    他实是虎落平阳,这一路被孟翔等人欺负狠了,此刻满腔怨毒尽数发作,听得跪倒在地的一干男女心惊胆颤,人人自危。
    还是柳翩仙心思最敏捷,偷偷扭头望向小蛋,目光中流露出恳求之色。
    小蛋见这些平日里威风凛凛的西域魔道魁首人物,在厉无怨面前噤若寒蝉,自己有心说话,可厉无怨明显正在气头上,恐怕谁的话都听不入耳,想一想,他改变话题道:“厉师伯,这次你为何离开了忘情宫?”
    厉无怨怒气稍减,回答道:“告诉你也无妨,半个多月前你师祖突然离宫出走,至今下落不明,我是为了找他才出来的!”
    白显失声道:“什么,楚老宫主失踪了?”敢情忘情宫严密封锁消息,连五大派的首脑也一样被蒙在了鼓里。
    厉无怨道:“我每日早晚都要前去拜望师尊,可那天晚上园外的守卫却胆敢阻挡老夫,说老宫主身体染恙正在休养,任何人不得入内。”
    他顿了顿道:“我心中生疑,想师尊早上还好好的,何以一转眼就病了?如果他果真染恙,我作为开山大弟子,有什么道理被拒之门外?”
    窦夫人大着胆子接过话头说道:“会不会是席、滕二贼已将老宫主给害死了?”
    厉无怨看了她一眼,冷冷道:“这倒不会,这两个老混蛋对师尊倚若靠山,惟恐有丝毫的照顾不周,又怎敢下手毒害?”
    他接着道:“我不管不顾闯了进去,找遍整座园子也不见师尊。滕皓闻讯匆匆赶来,厉某当面向他要人。
    “这老家伙支支吾吾,逼急了,反咬一口说是我将师尊藏了起来。厉某与他不欢而散,回到家中静心细想,才醒悟到师尊多半是自个儿偷着走了,所以滕皓才会误以为是厉某在搞鬼。”
    柳翩仙听了不住暗暗点头,心道:“这家伙看似暴戾粗豪,脑子也不全是糨糊。”
    只听厉无怨继续道:“想通此点之后,我当夜潜入园内擒了一个守护严刑拷问,终于探明了真相。原来师尊趁着别人以为他午睡的工夫,悄悄离宫而去。”
    孟翔道:“楚老宫主神志不清,他又会到哪里去了?”
    厉无怨哼道:“你凭什么说我师父神志不清?”
    孟翔自知失言,还好厉无怨并无追究问罪之意,跟着说道:“厉某查明之后也没多想,一路往东追去,在暗中四处打探师尊的下落,以免让正道中人得着消息,趁火打劫谋害他老人家。
    “再后来的事,你们都清楚,我也不多说了。”
    小蛋在旁默默听着,没有说话。他对楚望天始终有着一种微妙的感情。
    当年楚望天叱咤风云、杀人如麻的时候,这世上还没有他。他所见到的,只是一个老态龙钟、迟钝木讷的垂垂老者,教人怜悯同情。
    及至后来席魉、滕皓作乱,楚望天大发淫威重创叶无青,残杀蒙逊,还差点把自己逼得无路可逃。可无论如何,说到底他更多给人的却是傀儡的感觉,可悲而又可叹。
    待等他从厉无怨口中获悉楚望天突然离奇失踪的消息,莫名地也为这老人担心起来。
    忆起当初待在忘情宫时,自己闲来无事,陪着楚望天一起白天捏泥人、夜晚看星星的情景。此刻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竟可算得上是自己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厉无怨说完了楚望天失踪的事,冷然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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