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不是比木乃伊强多了去了？”
萧灵虚一怔，点圣夜的头笑：“别叫天合听见，天合要知道你这么说会气得吐血的。”
眼前的雾还是厚重，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人一刻也不想多留。天地都是一样的阴冷的颜色，连风都没有，四顾去还是绝望的无边无际的浓重的旋天雾和阴水。这样的地方，怪不得妖怪们不敢触犯界规。
死寂的雾里，隐隐露出鲜艳的颜色，却异常地诡异凄艳。那是桃树妖的地方，只见花红一片，在这死地里耀眼地绚烂着。
圣夜忽然想到，为什么狐族能那么轻易地弄到通行的灵符，上次落天尊者他们也是说进来就进来了。是天合把修道的妖怪引到这圣灵界，表面上看圣灵界懒散闲适，好象无人管理，可是一出事情了却会被扔进这种鬼地方，而且要进来还得向天合老道讨灵符，这么说，天合老道就是这里的土皇帝了？
可是不像啊，这个老道怎么看也不想是皇帝级的，住在小院子里，这里捣鼓捣鼓，那里捣鼓捣鼓，还不时地出去找妖怪，看不出他有时间管理圣灵界。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萧灵虚的俊脸侧过来问，圣夜一激灵，回过神来，放大一号的俊脸近在眼前。圣夜一怔，抬头就在温润如玉的脸上“啾”亲一口。
萧灵虚雪白的双颊顿时浮上红晕，温柔垂眼一笑，那姿态清雅明净，好看得仿佛一幅画，在浓重死寂的雾中，就象一抹温柔的希望叫人心醉。
圣夜恼恨地叹一声，感觉自己太像花痴了，其实一想到萧灵虚就觉得叫人琢磨不透，藏了无数秘密，却不肯向她敞开心扉，在他的心里，自己是什么样的存在呢？狠心别过头不看他，把对天合的疑问倒了出来。
萧灵虚不介意地笑了笑，挽着圣夜一边走一边道：“圣灵界当年是太上老君布下的，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不能随便进出。也没有什么管理机构，不过有长老会，里面是几位道行高深，德行深厚的修道者。平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一旦有妖怪犯了界规就由长老会出面，根据罪行决定发配到水天境的时日。其他人要进水天境也必须经长老会同意发放灵符才能通行。”
“啊？这么严格。”圣夜吐了吐舌头，萧灵虚侧过脸来，弯弯的眼睛里有柔和明亮的水波笼着，噫？他的心情怎么突然这么好了？他眉眼含笑道：“只是，狐族人数庞大，有单独的族规，女王也是长老会之一，所以我们行事会方便些。”
这么说天合肯定也是长老会成员之一了，那萧灵虚呢？他为什么这么特殊，明明是仙家，还能混做人在这里。圣夜终于揪住了萧灵虚的尾巴：“你和女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呆在狐族？为什么你和天合一样随便出入圣灵界，你在外面做什么？”
到了桃树的势力范围了，绚红的桃花映得萧灵虚的脸流光异彩，他看着圣夜微微叹息一声，眉间突然浮上淡淡的愁，梦呓般说道：“日后，你自会知道。”
即使他顶了现在这样的皮囊，还是气宇高华，丰姿天成，一举一动都美得叫人挪不开眼，这一点愁既然他不想说，那就不问了呗反正，反正他跑不掉就是了……
圣夜一口咬住他红润的指尖，萧灵虚一怔，竟僵在那里。圣夜开始耍赖：“我要看你本来的样子！”
萧灵虚眨了眨眼睛，辰星一样的双瞳中有温柔的涟漪荡漾，却只是一闪便垂下眼帘：“你那天晚上不是见过了么？”
“我现在也要看！”
“……”
“我要看么！”
萧灵虚别过头，浓密的眼睫垂下来：“一个苍露你还没看够么？”
恩，这个，算不算吃醋呢？圣夜扁起嘴：“我不要看他，我只要看你。”
从萧灵虚的手上传来一阵轻颤，他却没有回头，平淡地道：“走吧，不能耽误多少时间……”说完又轻轻加了一句言语，“等会回来的时候给你看便是。”
耶！圣夜的心雀跃欢快地跳起来，悄悄靠紧他，为自己的阴谋得逞而欢喜不尽。嘿嘿，要把他的心也悄悄收起来秘密藏好，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圣夜满心欢喜笑得一脸狰狞奸诈，真是白白糟蹋了这一张幻化的绝色俊脸。
大片的桃花，花瓣四周却是浓密得不能再浓密的旋天雾，包裹着，涌动着。被镇住不能动弹的桃树妖瞥见圣夜这没出息的模样，忍不住跟着笑。
“两个大男人……嘿嘿……”阴森森的尖笑，从那桃树干上颤悠悠地传出来，穿过浓雾在圣夜耳边打转，让人直哆嗦。
萧灵虚回头淡然皱眉道：“奇怪，桃妖的法力似乎比以前略强了些，看来得找人过来修理了。”笑声立刻遁地无形，消失不见，这桃妖果然——识时务。
路上会经过一些枷锁和铁链，在雾中若隐若现，似乎都栓着什么东西，却是静寂无声，远远看去很凄凉。还有几棵树，应该也是被打回原形的树怪，栓着从地里冒出来的铁链。偶尔一些形状模糊的东西在旋天雾中抬起头，呜呜咽咽哀叫，仿佛半夜鬼哭阴寒入骨。
圣夜头一回进来，看见这景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圣灵界搞这么恐怖干什么，把一个囚禁罪犯的地方弄的像地狱，好象，那个，不太——人道，哦妖道吧？一面不由自主偎紧萧灵虚。
萧灵虚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没事的，这边大多是二百年前圣灵界刚开时进来的魔物，其后到现在，除去这几只魔物，包括蛤蟆精跟李龟在内，水天境一共也才关过12个人，而且大部分都已经放出去，只剩下一个了。待蛤蟆精跟李龟神炽醒悟，改过思善，自然也会放他们出去。”
这种地方——不来也罢。可是，总有哪里不太对，圣夜不安地抓紧了前面的人。
穿过这一片地，就望见了杏树妖，妩媚地立在雾中妖冶地绽放。
曾几何时，昆仑山遍野的杏花，开了一年又一年，落了又开，开了又落，幼小的圣夜在海边等了一年又一年，他终究——还是没来……那山水一样烟波浩淼的眉宇……
圣夜仰脸痴痴望着满树的杏花喃喃道：“葡萄……”
萧灵虚静静看着纷纷如蝶翼的杏花，没有说话。
到了关押蛤蟆和李龟的地方，萧灵虚和圣夜都白了脸，那里一片狼藉，除去干涸的血迹，什么也没有，骨头渣都不剩下。
在没有一只妖怪能逃出的水天境，蛤蟆和李龟凭空消失了。
第二十六章 曦月
圣夜小心瞥瞥大帅哥的脸色，像蚊子一样嘤嘤咛咛：“其实，那个，你上回离开圣灵界后，大家到处找不到月神石，我听说落天尊者他们一怒之下闯入水天境去审问蛤蟆，说如果这两只畜生不说出来，就，就活吃了他们……后来没什么消息了，我想，大概他们……”
哎，早知道进来前就告诉他蛤蟆和李鬼可能已经被吃掉了……惹得他这么不高兴。
萧灵虚皱着眉头扫视一遍凌乱的现场，叹息一声，没有任何情感地道：“走吧。”
圣夜见他头也不回，心里还挂念着他刚才答应的给她看美人脸的事情怕是泡汤了，只好跟在后头，又不甘心，就立住脚步拖住萧灵虚：“你不要生气嘛，落天尊者他们也是……”
萧灵虚看了看圣夜：“我总怀疑蛤蟆他们两个一定是受了什么蛊惑，现在这个样子是查不到了，即便不是为这个，他们修行千年也实属不易，一夕之间元神俱灭，对他们……也太残忍了而且，我更怕有人在背后窥视月神石，那样，你……”
圣夜终于明白萧灵虚的心思，不知怎么越发地高兴，原来他心里装的事都是为自己挂心，这么说跟美男相亲相爱的日子不远了，嘿嘿……
萧灵虚瞧着圣夜歪瓜裂枣的笑容一怔，咬着漂亮的贝齿皱眉白了圣夜一眼：“哪来这么多口水？”
“啊？……”圣夜舔舔嘴唇，笑道：“其实……你不要担心月神石的事情，我知道是谁拿了去，也知道月神石在什么地方……那天晚上我太着急没顾上仔细想，醒过来一想我就猜出来了。”
萧灵虚惊讶地挑起眉头，进而神色一恍，点头道：“是了，那时候知道你拿回月神石的人除了我，还有谁？”
“茶壶。我不知道茶壶为什么要偷走月神石，我们做了几百年的邻居，他一直还算规矩。不过，他不知道我找回月神石的时候，就已经按照历代天狐的心咒，让月神石吸了我的三滴血，以此让月神石辨认主人。而且，我一直在用自己的内丹修复月神石的元气，现在的月神石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感应到。茶壶把它藏起来吸收日月精华，这两天月神石的灵力又增强了些。我没有取走月神石，就是想知道茶壶到底想干什么。”
萧灵虚的眉头果然舒展了些：“若是这样便好，我叫人暗地里注意茶壶的行踪，你……”他眼睛明亮地注视着圣夜，手上用力握住：“你以后不可以这么冒险随便行动，现在魔道的势力已经在侵入圣灵界，即便你在宫里，也要小心。知道么？”
甜，只是甜，原来轻轻一句话也可以叫人这么甜的。只要你心里多想着我，我冒险也是欢喜的……圣夜出神地抚上他的眉间，“你刚刚答应的……”
萧灵虚轻轻一笑，挪开圣夜的手，恍眼间，只见白衣胜雪，衣带当风。
仍是那夜的眉眼，如诗如画，明眸中似是春光闪烁，有温柔的笑意，从容淡泊，一瞬间仿佛天地都宁静祥和，只剩下他俊美如浩淼烟波的风华绝代……
圣夜的心跳再次停止了，这人，为什么，每望一眼，都觉着是早就相识了的，每望一眼，都醉在他的眼睛里不想再过问世间冷暖，每望一眼，都想这里一定是极乐之地，每望一眼，心都会觉得哀伤到心痛欲绝……
萧灵虚抿嘴一笑，拉着痴呆的圣夜往回走，圣夜突然希望这路长些，再长些，最好永远都走不到头，只有他们两个，只有他拉着她……
涌动的浓雾里，忽然有片片花瓣飞舞。永不调谢的杏花，竟然漫天飞舞，一片一片，华丽地缤纷落下，仿佛一场绚丽的花雨，伴随这美丽的落花的，是淡淡的清香。
为什么？为什么杏树妖的花竟然落了？这怎么可能？
“杏妖，杏妖，你怎么了？”
没有任何的回答。
浓重的雾围过来，绚丽的花瓣更加美丽。圣夜呆望着飞舞的花，道：“也许，他开了几百年烦了，想更新换代？”
萧灵虚疑惑地看着周围，静寂，没有任何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