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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斯诺看到的，仍旧是那一张冷漠的，没有半点人类感情的脸庞，连一双银色的瞳孔中，也满是杀意与憎恶。
“你不是她，我要见的不是你……”斯诺淡淡摇头，一双湛蓝色眼睛望向面前的天使：“能让我见一见她么？”
“哼，我最讨厌软弱的男人，你几日前的霸气哪里去了，天使永远只臣服于比自己强大的人物，绝不会……”
啪嚓啪嚓——
金色的光剑连根碎裂，斯诺身上若有若无的金光，似乎已经预兆他马上进入圣阶的实力：“这是她的身体，我不能伤你，但请记住，你并不是他，能对我肆意发脾气的人，也只有她……永远。”
“你不是说过，永远都不要说永远么？”天使丝毫不在意碎裂的光剑，一双银眸如电，盯在斯诺湛蓝色的眼瞳中：“人类都是喜欢如此反悔的么？”
“我对她的承诺，便是永远，没有什么比这更长远的……”
斯诺毫不躲避天使的目光，左手一抓，青色的火焰从天使体内剥离出来，慢慢收回到手心，渗入体内。
一个人类，一个天使就这样对视，没有谁再说一句话，没有谁再动一下杀气。
这是黑夜的时候，最为寂静的原野。
“我不能杀你”
这是天使在沉默许久之后，缓缓开口的第一句话。
斯诺并没有动容，他也许想到了这其中的原因，因为宿主的原因而犹豫，不能发挥出最大实力，不能做某些极端抗拒的事情……这就是复活与天使本来的差距，两者间，后者的束缚太多。
然而天使的一句话，却彻底打乱了斯诺的心思。
“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生命有些小意义的人类，所以你是我眼中不同的人类，杀了你，这世上还会让我觉得索然无味，平淡无奇。”
“就因为我打败了你？”斯诺挑了挑眉毛，与天使沟通，是他现在唯一的办法。
天使冷哼一声，很不情愿道：“没有人能打败我，我是太古时期的天使长，受尽太古人类的瞻仰与信仰之力，这世上都没有能够打败我的存在”
作为回答，斯诺同样冷哼一声。
“狡辩的女人。”
声音虽然很轻，但还是传到了天使耳中，除了面色有些微微动容，天使很异样的没有作出其他反应。
而斯诺，却也终于开口道：“强大并不意味着什么，越是渴望获得强大力量的人，失去的东西就越多，我获得了这一身实力，失去了几个好兄弟，失去了人生中最为珍惜的时光，还是去了一个爱过我的女子……这些，都是一生都找不回来的，即便我能有几千岁的岁月，也没有什么，能够再来偿还我……”斯诺抬抬头，淡淡道：“天使，其实也一样。”
冷漠的天使，眼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惊疑的目光。
这个世间绝美的女子，缓缓抬头看向漆黑的夜空，这漆黑如斯的夜，仿佛让她想起了太古时期的极昼，还有那处处洁白到令人生厌的光彩，还有那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生周而复止的日子。
她不喜欢那种生活，那样太枯燥……所以太古时期的她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做一个天使，她更喜欢做一个人类，做一个平凡的人类。
“你说的不错。”天使突然默许了斯诺的话，淡淡道：“太古时期，为了成为天使中强大的存在，我无数日夜的修炼，最终得到了所有天使的认可，然而站在最高地位上，我却没有了当初的冲动，那时候，我就开始羡慕凡人，开始羡慕这世上每一个生物，羡慕他们的自由，羡慕他们的无拘无束……”
“羡慕的，总是自己的没有的。”
当时说完这句话后，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沉默，又仿佛回到了整个太古时期，那一年年，一日日的岁月。
没有谁知道太古时期是怎样灭亡的，除了正站在斯诺面前的天使。
而斯诺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让这个天使离开这副身躯，他只想找回当初的那个女子，这个世间的女子……而不是天使，不是这个冷漠的没有丝毫人类感情的天使。
斯诺有些讨厌天使，甚至是一点点恨意。
似乎是感觉这样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斯诺直截了当的开口道：“告诉我，如何才能救她。”
“这算是请求么？”天使冷漠的表情上，忽然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面容，看向斯诺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点狡黠。
斯诺没有答话。
等了一会儿，天使才开口道：“你应该清楚吧，这个仪式需要的就是纯洁的灵魂，以灵魂牺牲为代价，才能复苏我，所以……只要等我的时间到了，你就可以得到她的身体了。”“我要的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傀儡”斯诺突然咆哮出来，一双原本湛蓝的眼睛，刹那血红。
“她的灵魂已经死了”天使的脸上再度浮起冰冷，丝毫不给斯诺一点余地。
两个相隔千万甚至是亿年的强者，再次把战意对视，只要一串火花，立刻便会点燃这场战斗。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一直到黑夜过去，黎明将至。
这是万物复苏的春天，也是西北送走酷寒的时候。
两人此时的位置，已经从天空上落下地面，脚下踩的冰冷的沙子，似乎也在一点点僵硬两人的关系。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斯诺双眼血红，楞楞直视面前这个天使，切齿道。
“杀了我啊，杀了我，你连这副身躯都要毁的一干二净，反正我早晚都会消失，还在乎这一天两天么”
一句话，让斯诺积攒了许久的杀意，再度凝固。
斯诺只知道，他现在真的非常想要杀死面前这个天使，可内心却在阻挠他的杀意，不要冲动不要鲁莽
一分钟，所有的杀气消失了。
斯诺静静的站在原地，转过头，不再看一眼天使。
一阵脚步声响起，那一阵洁白的光芒，带着天使慢慢想大漠另一面走去，这其中的忧愁，也许都踩在了冰冷的沙子上。
两人之间没有一点的缓和余地，一点都没有。
首次有一股无力感泛上心头，斯诺站在原地，鼻头酸酸的。忽然有一股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原来是去了重要的事物，这世上就真的变得索然无味了么？
这就是对自己惩罚吧。
本该如此，依旧如此……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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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二章 亿万年，一场梦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亿万年，一场梦
是岁月流转，践踏人心。WWw；
周而复始的，是开始，是结束，是往复循环之中，下一夜里灯光的遥远。
这是她在大漠之中的第七个夜晚。如今，她正安静的躲在一个岩洞中，身后六只洁白的羽翼，不知何时只剩下最后两只，洁白色的光华不断从她身上泛起，湮灭……一次又一次，仿佛让她感觉到了自己最后的时刻。
她躲在这小小的山洞中，蜷缩身子，只有胸前一块碧玉格外显眼，但佩在身上，却有一种不谐的感觉。
她仍在回想太古时期，回想自己的时候，一点点支离破碎的记忆。她只记得那片惨白的光芒，所谓圣洁的天使，所谓圣洁的世界，除了偶尔会想起一两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也许她该庆幸，这是一份破碎的记忆。
白光照亮的山洞，是黑夜之中唯一的亮点。天使静默在这片领域中，她只想要在这人间多呆一会儿，哪怕是一会儿，哪怕是一瞬间……
她不再奢求什么了，不希望有人来打扰自己，更不希望这夜晚早早离去——因为早在亿万年前，她就厌倦了光，还有无尽的晴空，无尽的白色。
她一直呆在这山洞中，直到外面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在预兆春草抽芽的季节，又仿佛在催促没有完全化开的小河，细细流淌的故事中，是多少年年来往复循环的日子——她喜欢雨，更喜欢夜里的雨。
“下雨了，应该有避雨的人来吧……”她静默的想着，眼前呆呆的，在等待这不可能发生的一切。
雨还在下……
从黑夜，一直到黎明，到清晨。
灰蒙蒙的天空中，霹雳声偶尔从远方天际传来，一场润泽许久的春雨，在这时间中仍旧继续滋润大地，若是再下上几天，沙漠也许会长出一两株植物吧
这雨，从清晨一直下到正午，雨声时大时小，每当雨声低沉的时候，她总会揪起衣服，害怕这雨早早停歇。于是，雨一直下着，直到下一个黄昏前，日落时分，一个人影慢慢走来……
仍是那头红色的，令人感到厌倦的头发，身上破烂的火红色长袍自大战之后就没再换过，头发打了结，正被雨一点点洗刷干净，唯独有一点不同的，那便是从这个男人身上，她感觉到了自己所拥有的领域能力，而这种能力还要更高于自己，强大了不知多少倍。
几日前，她还没有感觉到这股气息。
一夜成圣了吧……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红发男子经历了什么，但从他红白相间的发丝间，她仿佛看到了这个男子内心的挣扎，不甘，寂寞，还有无尽的冰冷。
“原来这世间的人，并不都是快乐的。”她默默感叹，眼睛慢慢其他地方，她不在乎对方实力是否强大，不在乎究竟是谁，因为她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在乎的了……
斯诺走近了，踩了踩脚下的泥土，站在洞口前，一言不发。
是请求，还是要挟？
天使淡淡的笑了笑，人类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也许上一刻还想要杀你，下一刻，也许就打算和你和好……人类，也是一种多变的动物。
“你挡着我看雨了。”天使不耐烦的催促一声，她喜欢雨，不喜欢眼前这个红头发的男子。
斯诺没有回话，只是把身子默默让开，蹲在一旁的角落里，不说话，也不动一下……
一个人的时候，寂静也许可以称作安宁，但两个人的时候，寂静就是一种沉默，一种无言的沉默。
许久之后，天使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打算求我了么？”
说话的时候，斯诺似乎微微抬了抬头，但随后，一句平淡的声音就传入天使耳中：“我在等她，不是你……”
“倔强的人类，你就一直倔强下去吧。”天使淡淡笑着，却没有生气。
不知何时起，斯诺的目光开始从黑暗中移到天使的身上，目光在天使慢慢消散的白光中停顿了许久，直到看见那最后两只翅膀也在不断化作白光，才道：“你就要消失了……”
“这样你不就可以看到你心爱的女孩了么，你应该高兴才对。”
天使带些讽刺寓意的话，似乎却又是在讽刺自己。
没有解释，斯诺淡淡道：“可她看不到我了……”
天使忽然怔了怔，目光中有一点点疑惑，但不久后，这一阵沉默却再次让她把目光转向外面的雨……一年年，万万岁，太古的天空下，这种雨不知下了多少次，可她从未正眼看过一次。现在，她却出奇的喜欢一场雨，喜欢这淡淡的寂寞，还有忧郁。
岁月无痕，有什么可曾刻在心间？
是光阴流转，为你抚平的故事……
亿万年前，可有人与你一同看过雨？
是夜太寒，伤心久了？
还是故人离逝，心如死灰……
天色的暗，渐渐消失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直到天使身上最后的光彩也不复有，她知道，消失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