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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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低头(又名:枪手·手枪)-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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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为了这一点?”秦松冷冷的问。
    “这一点就已足够。”
    秦松盯着他的脸:“你常常为了酒和女人打碎别人的鼻子?”
    “有时我也打别的地方,只不过我总认为鼻子这目标不错,”
    “你出手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谁?”
    年轻人摇摇头:“我只知道他也很想打破我的头,要打入的人,通常就得准备挨揍。”
    秦松冷笑:“你现在已准备好了么?”
    他的人一直站在门口,这时忽然向后面退出了七八步,他退得很快。
    就在他开始向后退的时候,门外就已有十来条大汉冲进来。这些人其中有南宗“六合八法”的门下,也有北派“谭腿”的高手。
    年轻人仿佛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职业性的打手,远比刚才他打倒的那三个人要难对付得多。
    但是他却还是在微笑着:“像你们这种人若是变成残废,说不定就会饿死的。”他又轻轻叹了口气,“我并不想要你们饿死,可是我出手一向很重。”
    他微笑着站起来,已有两只拳头到了他面前,一条腿横扫他足踝。
    他轻轻一跃,就已到了沙发上,突又从沙发上弹起,凌空翻身。他拳头向前面一个人击出时,脚后跟也踢在后面一个的肋骨上。
    然后他突又反手,一掌切中了旁边一个人在颈后的动脉。
    他出手干净利落,迅速准确,一看明明已击出,招式却又会突然改变。
    他明明想用拳头打碎你鼻梁,但等你倒下去时,却是被他一脚踢倒的。
    他明明是想打第一个人,但倒下去的却往往是第二个人。
    四个人倒下后,突然有人失声惊呼:“反手道!”
    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会用“反手道”,一个是罗烈,一个是黑豹。
    难道罗烈终于来了!
突变
    一
    东方刚刚现出鱼肚白色,乳白的晨雾已弥漫了大地。
    五点三十五分。
    黑豹还是坐在那张沙发上,一直没有动。
    酒色之后,他突然觉得腿上的枪伤开始发疼,他毕竟是个人,毕竟不是铁打的。
    可是真正让他烦恼的,并不是这伤口,而是秦松带回来的消息。
    “你带去了多少人?”黑豹问。
    “十一个。”
    “张三从南边请来的那批打手都去了?”
    秦松点点头:“谭师傅兄弟两个人也在。”
    “他们十一个人,对付他一个也对付不了?”黑豹的浓眉已皱起。
    秦松叹了口气:“他们本来也许还不会那么快被打倒的,可是他们看出了他用的是‘反手道’之后,好像连斗志都没有了。”
    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反手道”是种多么可怕的武功,因为黑豹用的就是反手道。
    黑豹眉皱得更紧:“是谁先看出来的?”
    “是谭师傅,”秦松回答:“他看过你的功夫。”
    “你看呢?”
    秦松苦笑:“他击倒‘六合八法,门下那姓钱的时候,用的那一手儿乎就跟你击倒荒木时用的招式完全一样,我看到他使出这一着时,就立刻回来了。
    黑豹没有再问下去。
    他全身的肌肉已又绷紧,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恐怯?过了很久,他才慢慢的说:“会使反手道,天下只有两个人!”
    秦松点点头:“我知道。”
    “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就是罗烈。”
    秦松又点点头,罗烈这名字他也听说过。
    黑豹握紧了双拳:“但罗烈以往并不是这样的人,他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臭婊子跟人打架的,除非他……”
    秦松试探着:“除非他是故意想来找麻烦的。”
    黑豹又一拳重重的打在沙发上:“除非他已知道上个月在这里发生的事,已知道胡彪的老大就是我。”
    “你想他会不会知道?”“他本不该知道,”黑豹咬着牙:“他根本就不可能到这里来的。”
    秦松并没有问他为什么?秦松一向不是个多嘴的人。
    但黑豹自己却接了下去:“他现在本该还留在德国的监狱里。”
    秦松终于忍不住道:“像他这种人,世上只怕很少有监狱能关得住他。”
    “但他是自己愿意去坐牢的,他为什么要越狱?”黑豹沉吟着,“除非他已知道这里的事。”
    可是一个被关在监狱里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几千里外发生的事呢?
    “也许那小伙子并不是他,也许他已将反手道教给了那小伙子。”秦松这推测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也许……”黑豹缓缓道:“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罗烈,只有一个法子。”
    “你难道要亲自去见他?”
    黑豹点点头。
    秦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腿。
    他当然明自秦松的意思,忽又笑了笑:“你放心,他若是罗烈,见到我绝不会动手的,我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本是老朋友。”
    “他若不是罗烈呢?”
    “他若不是罗烈,我就要他的命!”黑豹的笑容看来远比秦松更残酷,“这世上我若还有一个对手,就是罗烈,绝没有别人!”秦松好像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时他已看见波波从后面冲出来,眼睛发亮,脸上也在发着光。
    “罗烈。”她大声道,“我听说你们在说罗烈,他没有死,我就知道他绝不会死的。”
    黑豹沉着脸,冷冷的看着她,突然点点头:“不错,他的确没有死。”
    波波兴奋得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他是不是已回来了?”
    “是的,他已经回来了。”黑豹冷笑,“你是不是想见他?”
    波波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一颗心突然沉了下去,突又大叫:“你若不让我见他,我就死,我死了也不会饶过你。”
    “我一定会让你见到他的,就好像我已让你见到金二爷一样。”黑豹的表情更冷酷:“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波波发亮的眼睛忽然充满了恐怯:“你难道也想对付他,像对我爸爸那样对付他,”
    黑豹冷笑。
    “你难道忘了他以前是怎么样对你的?难道忘了反手道是谁教给你。”波波大叫,“你若真的敢这么样做,你简直就不是人,是畜牲!”
    黑豹却不理她,转过头问秦松,“下面还有没有空屋子?”
    “有。”
    “带她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放她上来。”黑豹的声音冷得像冰,“若有人想闯下去,就先杀了她!”
    下面是什么地方?
    当然是地狱,人间的地狱。
    妒忌有时甚至比仇恨还强烈,还可怕。二
    十一个人,并没有全都倒在地上。
    这年轻人停住手的时候,剩下五个人也停住了手。
    房间里就好像舞台上刚敲过最后一响铜锣,突然变得完全静寂。
    然后这年轻人就慢慢的坐了下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六个人。
    他们脸上部带着很痛苦的表情,但却绝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他们曾经让很多人在他们拳头下倒下去,现在他们自己倒下去,也绝无怨言。
    这本是他们的职业。
    也许他们并不是懂得尊敬自己的职业,但是既然干了这一行,就得于得像个样子,纵然被打落了牙齿,也得和血吞下去。
    这奇特的年轻人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他们,也不知是怜悯同情?还是一种出自善心的悲哀。
    他忽然发现站在他面前的这五个人,脸上的表情几乎和他们倒在地上的同伴是完全一样的。
    “我说过我出手一向很重。”他轻轻的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现在就带他们去救治,他们也许还不会残废。”
    他们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残废对他们做这种职业的人说来,就等于死。
    没有人真的愿意死。
    他们看着面前这既残酷,却又善良的年轻人,目光中忽然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激和尊敬。
    然后还能站着的人,就悄悄的拾起了他们的伙伴,悄悄的退了出去,仿佛不敢再发了出一点声音来,惊动这年轻人。
    他们只有用这种法子,来表示他们的感激和敬意,因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并没有将他们看做野兽,也没有将他们看做被别人在利用的工具。
    他听见他们走出去,关上门,还是没有动,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他忽然觉得很疲倦,几乎忍不住要放弃这所有的一切,放弃心里所有的爱情、仇恨和愤怒、远远的离开这人吃人的都市。
    现在他才发现自己不是属于这种生活的,因为他既不愿吃人,也不愿被人吞下去。
    他发现自己对以前那种平静生活怀念,竟远甚于一切。
    那青山、那绿水、那柔软的草地甚至连那块笨拙丑陋的大石头,忽然间都已变成了他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东西。
    也许他根本就不该离开那地方的。
    他紧紧闭着眼睛,已能感觉到眼皮下的泪水。
    然后他才感觉到一双温柔的手在轻抚着他的脸,手上带着那种混合了脂粉、烟、酒和男人体臭的奇特味道。
    只有一个出卖自己已久的女人,手上才会有这种味道。
    但这双手的本身,却是宽大而有力的,掌心甚至还留着昔日因劳苦工作而生出来的老茧。
    他忍不住轻轻握住这双手:“你以前常常做事?”
    红玉点点头,对他问的这句话,显然觉得有点意外,过了很久,嘴角才露出一丝酸涩的微笑:“我不但做过事,还砍过柴,种过田。”
    “你也是从乡下来的?”
    “嗯。”
    “你的家乡在哪里?”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红玉的目光也仿佛在盼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那地方很穷,很偏僻,我直到十一岁的时候,还没有穿过一条为我自己做的裤子。”
    她的笑容更酸楚凄凉:“但是那也比现在好,现在我总觉得自己就好像没有穿裤子一样,我身上就算穿着五十块一套的衣裳,别人看着我时,就像还是把我当做完全赤裸的。”
    他忍不住张开眼睛,看着她,轻轻叹息:“也许你也跟我一样,根本就不该来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忽然也充满感激,固为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将她当做一个“人”看待,而没有将她看做一种泄欲的工具。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红玉没有回答,她只是慢慢的跪下来,跪在他肢下,抱住了他的腿,将面颊倚在他腿上。
    他立刻可以感觉到她面颊上的泪水。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就在这一瞬间,他才真正体味出这两句诗中的悲哀和酸楚。
    他轻抚着她的头发,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冲动:“你肯不肯跟我走,再回到乡下去种田、砍柴?”
    “真的?”红玉抬起脸,泪水满盈的眼睛里,又充满了希望,“你真的肯带我走?……你真的肯要我这个脏得快烂掉的女人?”
    “只不过我们乡下可没有五十块一套的衣裳,也没有七十年陈的香摈酒。”
    红玉凝视着他,眼泪又慢慢的流了下来,这却已是欢喜的泪:“我从来也不相信男人的,可是这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相信你。”她紧握住他的手又道,“虽然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却还是相信你。”
    “我叫罗烈。”
    “罗烈?罗烈,罗烈……”红玉闭上了眼睛,反反复复的念着他的名字,似已下定决心,要将他的名字永远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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