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四十风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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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四十风花雪- 第5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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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奴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而得不到这女儿的谅解,一直是他最大的遗憾。

    我没有问他和小倩的事,他没有向我解释……事实上也没此需要,男的未娶,女的未嫁,怎需要我这个闲人在旁边指指点点?

    晚上朗奴设宴为我接风,公司里比较稔熟的同事都来了。亨利那两个“卧底”也有出席,像那个混蛋戴维一样,他们原来都是亨利的大学同学。他们两个虽然来了上海不久,但身边都已经黏着个颇漂亮的女人了。他们两人显然对朗奴十分顾忌,而且似乎都知道我这次匆忙赶来上海背后的原因,言谈中流露着嘲讽和挖苦的味道。

    那一顿饭很豪华丰富,但却很难下咽。我没有介意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混蛋那些肤浅的冷嘲热讽,也还可以忍受他们身边那些漂亮而没有气质的女人乱抛的媚眼,我只是不习惯小倩对朗奴嘘寒问暖的殷勤态度……

    我也注意到同桌的男人对朗奴的嫉妒眼光,尤其是那两个混蛋。毕竟小倩和他们身边的女人相差得实在太远了。

    晚饭后我陪着朗奴和小倩回到他们的住所。以往我到上海时都是住在朗奴家的,今次也不例外。只是,今次他的家里多了位女主人。

    我趁着小倩去沐浴时,向朗奴打听慧琪的事。但他却十分肯定的告诉我,大老板是没可能会有私生女的!我十分奇怪地追问他为什么会如此肯定,他左思右想之后,才向我透露出一个大秘密。

    原来大老板年轻时由于玩女人玩得太过分,曾经染上了很厉害的风流病,虽然最后把病医好了,但却因此永远丧失了生育的能力。还好当时老板娘已经为他生下了亨利来继承香灯,否则他便要绝后了。但是那一次他因为把性病也传染给老板娘,两人几乎因而弄到离婚,从此关系变得十分恶劣。后来更愈来愈水火不容,最后才演变成今天两人貌合神离的样子。

    我听得目瞪口呆的,想不到大老板两夫妇原来有着这样的过节?

    但……如果慧琪不是大老板的私生女,那她是谁?

    朗奴也是一头雾水的,但他答应替我向玛丽打听。凭着他们两人的交情,玛丽一定会告诉他的。



    我们一直聊到近午夜,小倩才擦着惺忪睡眼来催促朗奴休息。我看着他们结伴走进睡房的背影,心胸中一阵怅然。

    我怀着满腔郁闷回到客房,才刚睡下床,便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了。

    “阿光,阿光,快起来……!”是小倩,她的声音又焦急又彷徨。

    我连忙披上睡袍爬起来打开门,只见小倩满面泪痕,又惊又急的哭着说:“阿光,朗奴忽然感到胸口很痛苦……”我慌忙冲进朗奴的睡房,只见他倒在床边昏厥了,脸上红通通的不醒人事,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我和小倩合力把他扶上床让他躺好,这时佣人们也被吵醒了,手忙脚乱的跑过来帮忙。小倩更是六神无主、乱作一团的只懂得哭。我看朗奴的脸色,他可能是心脏病发作,也可能是中风了!无论那一样都是不能等的。

    我没有迟疑,连司机也不等了,第一时间把朗奴送到最近的医院。经过抢救后,医生证实了他真的是中风了。还好救治得及时,应该没有生命的危险了。但是一切都要等他苏醒过来才可以肯定,而且他将来很有可能会有局部瘫痪甚至半身不遂等后遗症。

    医生在检验时,同时也发现了朗奴的心脏附近长了颗肿瘤,而且位置刚好黏着大动脉,动手术切除的危险性极高。由于朗奴现在的身体太虚弱,必须等他身体康复了之后才可以考虑开刀。只是就算手术成功,朗奴的身体也会大不如前了。医生婉转的说,如果安心静养的话,他应该还可以有四、五年的安稳生活。

    那一晚我和小倩一直待在医院里伴着朗奴,谁都没合过双眼。

    朗奴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才终于苏醒过来。他看起来十分衰弱,但却很冷静,还坚持单独的和主诊医生谈了很久。

    之后,他把我唤了进病房。

    “小光,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我正想说话,他却摇头制止了我:“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我未必可以撑得过这一关了……”

    我哽咽着说:“不会的,朗奴,吉人自有天相……”其实我很想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但……我做不到。

    “傻孩子,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经的阶段。我这辈子活得很有意义,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了,除了对海潮……和她之外。”他叹了口气:“……她可好吗?”

    我忍住眼眶中涌出来的泪水,猛的在点头:“很好!她过得很好。而且她一直没有忘记你,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我想见见她!”他抓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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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紧握着那布满沧桑痕迹,曾经十分强壮厚实,但现在却软弱无力的手:“嗯,我替你找他。”

    “……不要告诉海潮。我不想她担心!”他闭上眼,开始吃力地喘气。

    旁边的护士马上跑上来再替他检查,外面的赵倩见状,也不顾一切的冲进了病房。

    “病人太累了,现在需要好好的安心休息。你们在这里会骚扰到他的,还是先回去吧!”护士小姐又哄又劝的把我们推出了病房。

    小倩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张望。这也难怪,朗奴醒来后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

    “小倩,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要是连妳也累坏了,还有谁来照顾朗奴?”我在回家的路上一直安慰着她。

    她抹着眼泪,幽幽的说:“朗奴刚才和你说什么?”

    “……”我有些迟疑。

    小倩别过脸,看着车子外面的晴空:“他是不是想见见他的女儿?”

    我吸了一口气:“小倩,朗奴和海潮的事妳都知道了?”

    她无奈的点点头:“嗯,朗奴曾经告诉过我。”

    “那妳也知道‘那个女人’了?”我试探着问。

    “是她?”她登时浑身一震,眼泪不自禁的滴了下来:“朗奴想见她?”

    “咦?光哥?怎么了,你竟然会从上海打电话回来找我的?”海潮的声音很惊讶,还带着点兴奋。

    回到朗奴住所,我便摇了个长途电话回香港。虽然朗奴嘱咐过我不要通知海潮,但我却没有听他的。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很挂念海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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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潮……”我一阵激动,忽然间竟说不出话来。

    “……不是‘他’出了什么事吧?”她感觉到那不平常的气氛,很快便联想到我打电话给她的原因,一定不是只向她问候两句那么简单。

    “海潮……”我竭力保持着冷静的语调:“小心的听我说……朗奴他昨晚中风,现在进了医院。”

    “怎么了!他怎么了?”颤抖的声音透露着心底里的焦急。

    我吸了口气:“海潮,妳不用太担心。医生说他已经渡过了危险期,暂时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她哽咽着,没有说话。

    “海潮,朗奴想见妳。”

    “……对不起,光哥,我还是不来了。反正他已经没事了……”她犹疑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拒绝了。

    “海潮,”我加重了语气:“难道到了现在妳还在恼妳的爸爸吗?我知妳一直因为妳妈妈的死而怪责朗奴,但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为什么妳还要那么固执?”

    “我不会原谅他的!”海潮在哭:“是他害死妈妈的!是他和那女人害死妈妈的!”

    “海潮,虽然明知妳不想听,但我却不能不说了!妳还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你母亲的死与朗奴和科娜根本无关!妳只是接受不了妈妈突然病逝的事实,硬要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到他们身上。”我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差不多是在骂她了:“海潮,朗奴不但是妳的爸爸,还是妳唯一的亲人。”

    “我不要听!……你说谎,你说谎!”海潮哭着在争辩。

    “要是妳认为我是说谎的话便算了,就当我没有告诉过妳。我只想妳多听一遍:你爸爸今次病得很重,可能会不行了。这一次可能是妳见他最后一面的唯一机会!”我沉着声音喝道:“来不来见他,妳自己决定。反正将来抱憾终生的又不是我!”我用力的扔下了话筒,挂上了电话。

    待心中的怒气平息了下来后,我再摇了个长途电话给科娜。她的反应和海潮完全相反,一听到朗奴病了,连问也没有多问一句,便说明早会赶到。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小倩一直静静的在旁边看着我讲完两通电话。



    “科娜?”我问道:“朗奴没有提起过她?”

    小倩带点无奈的摇摇头:“朗奴他不大喜欢提起亡妻的事,只是有一次我问到她的女儿,他才把大概的经过告诉了我。至于‘那个女人’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其实我也知得不多。”我跟着小倩走出露台,让清凉的晚风冷却一下我被海潮的固执惹火了的烦躁心情。小倩转身挨在栏杆上,曼妙的身段在夜色中分外显得幽雅。我好不容易才移开了眼睛,开始说出那一段往事。

    “妳也知道朗奴其实是我干第一份工作时的上司。我们的年龄虽然相差了十多年,但却相逢恨晚,很快便成为了忘年的莫逆之交,之后我还跟着他转过几份工作。在工作上我们是好同事,而私底下我们也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我把朗奴的往事慢慢的告诉了小倩,才发觉她其实也不是太了解朗奴的。

    “起初朗奴和他太太之间的关系是很好的,海潮对自己的爸爸更十分崇拜,他们一家简直是幸福家庭的典型。但到了大概是七、八年前,朗奴刚刚由旧公司跳槽到了现在的公司,而我那时由于在旧公司发展得不错,所以没有实时跟他走,和朗奴一家的接触也比较少了。不过由于我仍然不时上他家玩,所以对他的家事也还略知一二。”

    小倩静静的靠到我身边,用心的倾耳细听。

    “海潮的妈妈得了重病,要长期卧床休养。科娜是她的远房亲戚,刚巧在那时回流到香港定居。她在海潮的妈妈临终前,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朗奴他们一家人。我记得那时海潮好像也蛮喜欢她的。”

    “那她不是和朗奴朝夕相对了吗?为什么你还那么肯定他们之前没有暧昧行为呢?”小倩好奇的追问。

    我望着她清丽的脸庞,感慨的说:“那是我的感觉!朗奴太太发病那段时间,他很苦恼,我几乎隔晚便陪他喝酒。要是他当时已经和科娜有染的话,他哪用找我相陪呢?而且我们共事多年,他的朋友我几乎全都认识,我敢肯定之前我没有见过科娜!”

    小倩皱着眉不解的说:“那朗奴的女儿为什么又会认定科娜是害死她妈妈的原凶呢?”

    “这一点我也不很明白。海潮的母亲在约一年后终于不治,而在她过世后朗奴才开始和科娜走在一起的。我知道当时海潮心里对这个将会取代她妈妈的地位的女人难免有些芥蒂;但人心肉做,科娜尽心竭力照顾她妈妈的事她是很清楚的,因此她也没有反对父亲和科娜的事。”我摇着头说:“海潮当时虽然只有十多岁,但却绝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女孩子!所以那一次她突然哭着告诉我,要离开香港一个人到英国读书时,我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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