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你，自然是如此。”玉帝看着沉香，“朕来，也是提醒你，不要忘了答应朕的事情。”
“沉香从来不会出尔反尔，这点陛下大可放心。”沉香淡淡地一笑道。
玉帝转过身，对着两人道：“朕看瑶姬他们估计还要个两天，你们先暂时待着吧，两日后的早朝，朕会将这件事情提上议程，到时候你们也给朕做出个认错的样子来。”
“杨戬明白，多谢陛下了。”杨戬睁开眼道，“陛下为我们二人如此操心，真是难得。”
玉帝哼了一声：“朕也没有法子……”他看了沉香一眼，“谁让朕舍不得你们两个人才呢？”说完，玉帝挥挥手，“朕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儿等吧！”
待玉帝走后，杨戬对着沉香轻笑道：“现在，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样能够不受天牢的禁锢的？”
“这个么……”沉香伸手去触碰那金色的光束，那些光柱对于他完全造不出任何损伤，“因为我不是个神仙啊……”他是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是那九幽之下的灵魂，哪里会受这些法力的禁锢呢？
“沉香？”杨戬见到他的神色，有些不安起来。
沉香正襟危坐，笑道：“时候还早，不如……我说个故事给你听吧，清源？”
“故事？”
“是啊，一个…生活在一座小村子中的孩子的故事……”沉香歪着头，颇有些怀念地笑道。
杨戬望着他，直觉这个故事和自己有关，便点点头道：“说吧。”
“有一个少年，他没有母亲，跟随着父亲生活在一起，靠买灯笼为生。这个少年生来顽劣，整日里只会惹父亲生气。因为他没有母亲，所以他受尽了村里小孩的嘲笑，因此他就变得变本加厉地顽劣。别人打自己一拳，自己就要打回去三圈，打得别人不敢再嘲笑自己为止……”沉香的眼中有着怀念，“所以大家都说他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除了让他爹操心，什么都不会。”
“小孩子……尤其没有母亲的孩子，有这样的性情也不奇怪。”杨戬思索着，“我小的时候怕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天天淘气，然后被母亲狠狠地罚一通。”
“可是……在某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会法力，真的是法力，而不是妖力之类的——这是他父亲所说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沉香接着道，“他开始奇怪自己的身世，但是他的父亲依旧不愿意告诉他。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法子，就是经常使用法术，他想，这样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找自己。”
“有人来了吗？”杨戬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奇怪，与自己之前遇到沉香的经历出入很大，不禁追问起来。
“当然来了。”沉香微微一笑，“就在那天下午他见到了那个人……”
凌霄宝殿之上，玉帝和王母端坐在宝座上，下面的众仙议论纷纷，说得都是杨戬与沉香的事情。
“陛下！此等违背伦常，霍**常之事怎么可以允许呢？一旦助长了此风，天庭的威严何在？！”武德星君第一个站出来道，“却不能姑息了这两人！”
文昌帝君接着道：“陛下！正如上次老君与太白金星所言，此事并非没有先例，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成人之美呢？”
哪吒也接着道：“正是，陛下！既然是有先例可考的，就成全他们两人又如何呢？”
“女娲大神与西王母的情况怎么能与杨戬此事混为一谈呢？”申公豹出列道，“杨戬与刘沉香皆为男子，颠倒阴阳已是不对，更不要说他们两个违背伦常，此是大逆不道之罪！”
“阴阳之说本就不可只论男女，更何况我们乃是神仙，既然是神仙，就不要拘泥于凡间的礼数。”哪吒也毫不示弱。
“你……”
正当朝堂上争得不可开交之时，外面辛环来报：“陛下，瑶姬长公主、华山三圣母和华山仁圣大帝求见。”
玉帝听得，露出一丝微笑：“让他们上来吧！”
于是值日天官急忙召三人上殿，三人入殿，向玉帝和王母行了礼。
玉帝道：“瑶姬，你们来，是为了杨戬与沉香的事情吧？”
瑶姬起身道：“正是，瑶姬是来为我儿二郎求情，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玉帝朗声道：“朕与众位卿家正在说此事，如今……是各执一词，难下定论啊。”
刘彦昌躬身行礼，起身道：“陛下，小神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仁圣大帝请说。”玉帝示意他说下去，刘彦昌乃是神农之后，现如今众仙对于他也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新天条出世，事事都要按照新天条来执行。”刘彦昌接着道，“既然如此，此事也应当按照新天条来解决，可是？”
玉帝点点头：“正是！”说着，望向申公豹，“分水将军，你与小金乌和李天王暂管新天条，新天条上是怎么处理此事的？”
“这……”申公豹没有说话。
李靖上前一步道：“陛下，新天条上并无此例，故而……也没有处理此事的条例……”
刘彦昌随即接话：“陛下，既然没有，那就说明昭惠帝君与我儿沉香并没有触犯天条，既然没有触犯天条，那他二人就是无罪的！”
“胡说八道！”申公豹道，“他们二人明显是违背了伦常，不过是新天条有所疏漏，怎可就放了他们二人呢？”
“天规乃是天庭的法规守则，伦常道理不过是下界的礼法，怎么大得过天规呢？”刘彦昌轻轻一笑，“分水将军，还是你认为天规大不过下界的礼法？”
“仁圣大帝此言差矣。”佑圣真君上前一步帮腔，“礼法讲的是礼，天规说的是法，二者并没有冲突，也不存在着谁大谁小的问题，岂可混淆？”
“哦？那么照佑圣真君所说，天规还大不过伦常道德，那么当礼与法有所冲突的时候，是按照天规行事呢？还是按照礼法行事？”刘彦昌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好啦好啦。”玉帝挥挥手，“既然双方都有道理，朕先召杨戬和沉香二人上殿来，再想商议。”
已经有玉帝的心腹天奴去天牢找两人了，不多时，就见杨戬和沉香已经上得殿来。两人都是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杨戬散发微卷，穿了一件束腰宽袖白色长袍，外面罩着银色的纱衣。沉香的长发用玉簪挽了，垂在腰际，穿的是玉白色交领宽袖长袍，下摆和袖口上绣有淡青色的水莲花纹。有几个眼尖的，都看见了两人腰际的那块玉佩，一青一白，正好是一对。倒是有几个人发觉了沉香的打扮与往常极为不同，倒是与当日的沈檀一般，不禁对魔界四王子当日所说的话有了些许想法。
“杨戬，沉香，陛下召你们，你们想必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王母开口，“现在众仙为了你们各执一词，现在，陛下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玉帝接着道：“是啊，你们两个都是我天庭的人才，朕是都想留下你们两个。这样吧，要是你们两人愿意自此断了这段感情，此后老死不相往来，朕……就赦免了你们，如何？”
“小神斗胆问一句，若是我们不愿，陛下又打算如何处置我们？”沉香抬眼，望着玉帝。
玉帝哈哈一笑：“若是不愿么……十八层地狱算是轻的了，如何？”
杨戬看了看沉香，想起沉香刚才说得那个故事，那个长长的……历经了千年的故事……
舅舅死了……那个少年成为了新一任的司法天神，继承了他的位置，也继承了他的理想，同样的，也继承了他的骂名……他一步一步完成了舅舅的理想，一步一步顺利实施的新天条……
所有人都在指责他，指责他杀了自己的亲舅舅，指责他忘恩负义，指责他不敢对抗天庭，指责他为了权力不顾情谊……少年每天所做的，就是拿出那枚已经失去了作用的天眼，静静的看着。或者望着天上的那一轮圆月想着当初舅舅是如何望月千年的。只有回忆舅舅的过往，少年才能够支撑下去……
最后，少年完成了自己当初答应的那个条件，选择了自裁……
沉香没有说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杨戬也没有问，他知道那一定是个十分艰难痛苦的过程。就如同沉香所叙述的那段“过去”，那种寒冷与孤寂，杨戬自己也体会过，没想到……沉香也……
是的，自己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如此，让沉香来完成救母计划，可是……自己真的没有想过，一旦自己死了，沉香要面对的会是什么？那些人会如何看待他？自己所留下的这一堆问题谁来解决？这些事情，杨戬都没有想到。这个冰冷的天庭，并不仅仅靠一本新天条就可以解决。而沉香，就为了自己，在这个冰冷的天庭中待了一千多年……
“你觉不觉得，这个少年很笨？”沉香说完后问自己，“他明明早就可以发现，但却……”
“不会……”杨戬望着沉香微微而笑，“他是我见过的……最天真，最善良的孩子……”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善良，也不天真了……”沉香低着头，叹了口气，自己早就已经不再懵懂了，曾经有过的快乐，也早就不复存在了……
温暖的怀抱抱住了自己，杨戬将他搂在怀里：“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因为只有他真正的了解我，明白我。人生能有一知己，足矣……”
“……”沉香愣愣地看着他，“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司法天神，全天庭的天牢我都知道口诀。”杨戬笑微微地道。
杨戬你这个骗子……沉香在心里默默地道，我就不应该小看了你……
“杨戬？！”王母催促道，“你的意思呢？”
杨戬目视着沉香，清清楚楚地回答：“我杨戬就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会放弃刘沉香！我杨戬，这一辈子……只要刘沉香一个！”
你曾经为我付出了那么多，你曾经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曾经为了我甘愿付出一切代价……为了你，我杨戬也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放弃的……
沉香浅浅一笑，握紧了他的手，他举起两人紧握的手，冲着玉帝晃了晃——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陛下！此等……”申公豹正要开口，，门外的辛环又来报告：“陛下，八公主求见！”
一听此言，杨婵三人就是一喜：终于赶上了！
“儿臣参见父王母后！”八公主行了一礼，起身道，“父王，儿臣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二郎表哥与沉香的事情。”
“小八，你也要来求情吗？”王母道。
“儿臣并不是一个人来求情的！”八公主抖开一份卷轴道，“儿臣这里，乃有一份万言书，天庭的大部分女仙都请求父王，赦免了二郎表哥和沉香！”
瑶姬接着道：“瑶姬这里，也有一份奏折。”她递上来一份奏折，“三清和五老，都能请求陛下赦免了二郎与沉香！还有海外蓬莱三岛的诸位仙翁！”
接着，门外的邓忠也进来通传：“陛下，昆仑十二仙来了！”
话音未落，张节也跟着进来了：“陛下，西天佛祖的座下弟子迦叶尊者和观世音菩萨求见！还有……大圣和旃檀功德佛也在外求见！”
“怎么这个时候儿都一起来了？”玉帝惊道。
两人齐齐回答：“他们……都是来为杨戬和刘沉香求情的！”
两人刚刚通传完毕，昆仑十二仙就一起进来了，一个个手持宝剑，面带煞气，誓要将天庭掀翻似的。
玉帝感到隐隐的有些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