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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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第2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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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不但是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可行之计,只 不过……唉!
他已完全放弃了阻止任青媞行此一着的任何念头。人是现实的,自身的利益最重要,一 旦让司马道子完全控制乃兄,操掌升迁大权,刘牢之说不定会投向司马道子,那他刘裕将肯 定完蛋,且死得很惨。
他对刘牢之有此看法并非偏见,只看他既不满王恭,仍要忍受他看不起寒门的闲气,便 可知他为了权力名位,可以作出牺牲。
所以谢玄没有挑刘牢之作继承人,因为谢玄清楚刘牢之虽是沙场上的猛将,却是个利令 智昏、没有骨气的人。
何谦更是不堪。
谢玄挑选他,是要刘裕代他完成未竟的北伐壮志,更晓得他灵活多变。
想到这里,忽然间他再不把任青媞的最后一棋视为心中重担,而是没有办法中的唯一反 击之法。能成就大业者,必须有过人的手段,他刘裕只好豁出去了。
孙无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你在想甚么?”
刘裕重重舒出心头一口气,沉声道:“何谦想杀我还不容易,只要派出麾下高手,趁我 落单时聚众围攻,我必难逃大劫。之所以要如此耍手段,是因为他想活捉我,再押解往建康 任由司马道子处置,如此方可以泄王国宝和司马元显对我之恨。”
孙无终点头道:“对!”
刘裕苦笑道:“以后我的日子将很难过。” 
孙无终道:“我和刘爷商量过这方面的问题,均认为你最好先避风头火势,待刘爷正式 坐上大统领之位,方回来归队。”
刘裕心中暗喜,此或许是近日来最好的消息。事实上他正苦于如何可脱身到边荒集与奉 善等连手对付竺法庆,忽然间问题已迎刃而解。 
道:“是啊!我还要为孔老大与江文清穿针引线呢!”
但另一难题又生于心底。
如任青媞没有说谎,自己带着心佩离开广陵,岂非会引来安玉晴甚或安世清穷追不舍吗? 不由又暗恨起任青媞来。
孙无终道:“你可以赶往边荒集,再和江文清一道来见孔老大。哈!差点忘记了,最近我们缉获数批私盐,数量有百车之多,刘爷交待下来看你可否与江文清交易,换回五百匹上等战马。私盐在北方的利润很大,该算是公平的交易。”
刘裕心中暗骂刘牢之,一车私盐换两匹战马还差不多,百车私盐换五百匹战马,还要上 等货色,当然不是公平的交易。
不过他可以说甚么呢?沉声道:“五百匹可能多一点,四百匹如何呢?”
孙无终道:“刘爷指明不可以少于五百之数,你看着办吧!”
刘裕终认识到刘牢之的贪婪,只好希望江文清肯看在他份上,做一次赔本的生意。
他本想告知刘牢之对付竺法庆的行动,希望能得到刘牢之的助力,因为说到底刘牢之是 谢玄一手提拔的人,谢家有难,刘牢之该不会袖手旁观。可是进一步认清楚刘牢之的为人行 事后,便怕谢玄将对付竺法庆的事交给自己去办,会惹起刘牢之对自己的猜忌,所以终于把 念头打消。
道:“我该何时走呢?”
孙无终道:“最好当然是立即走,不过却像我们怕了他何谦似的。所以待明天刘爷做好 文书上的安排,正式任命你到边荒集探听敌情,才大模大样的离开。”
刘裕失声道:“如此岂非教何谦派人来追杀我?”
孙无终笑道:“不要瞎担心,我们会派战船送你到颖口,到时你随便找个地方下船,凭 小裕你的山野飞纵术,谁人可截得着你呢?” 
又道:“由这刻开始,你离开军舍半步,也要有自家兄弟陪着。我会调派魏泳之和几个 武功高强的兄弟出入相随,如此便不怕何谦可以弄出甚么花样来。”
说罢起立道:“不用担心,司马道子已好景不长,只要刘爷登上大统领之位,何谦能否 保命也是个问题,小裕你暂忍一时之气吧!” 
接着低声道:“以盐换马的交易必须办妥,刘爷愈倚仗你,你愈安全。好好干吧!”
拍拍他肩头,径自去了。
刘裕坐回位子内,暗下决心,自己若想活命不负谢玄所托,只有抛去妇人之仁,不择手 段地继续斗争。
帐外夜枭呜叫。
燕飞坐起身来。
庞义一呆道:“甚么事?”
燕飞把蝶恋花挂到背上,微笑道:“仍在担心小诗吗?”
庞义道:“去你的!是否要我动手揍你。嘿!这么晚到哪里去?”
燕飞答道:“是小珪唤我,你好好睡觉。” 
说罢揭帐而出,拓跋珪已恭候帐外,一身夜行劲装,名著北方的双戟交叉挂在背上,戟 长三尺七寸,衬得他更是威猛无比。
燕飞泛起既温暖又伤情的感触。年少时每当拓跋珪来找他去玩耍,便像刚才般学鸟鸣枭 叫,这成为他们约定的暗号。而燕飞闻讯后会千方百计溜出去与他会合,现在回想当时的情 景,娘亲早明白是拓跋珪在装神扮鬼,只是不忍阻挠他们两人的玩意。
拓跋珪凑到他耳旁道:“开心的时候到哩!” 
这正是每次拓跋珪偕他去玩说的话,不同的只是今次以汉语说出来,忽然间,逝去了的 童年岁月又似重现眼前。
拓跋珪怪叫一声,领头奔出营地。
燕飞如影附形地追在他身后,两人迅如流星的直驰出营地,遇林穿林,逢丘过丘,绕个 大圈朝平城的东北方掠去。
他们有时会跳上树梢,又连续翻几个觔斗回到地面,像一对爱嬉闹的小孩子,谁想得到 他们一个是有机会问鼎天下的一方霸主,另一个则是有机会成为天下第一剑手的超卓人物。 
一口气下,他们走了近三十里路,来到平城东北方里许近处的一座小山岗。
两人不约而同的蹲下来,俯瞰平城。
他们对视而笑,因此为他们儿时的惯常动作,只不过看的或许是平原的野马,又或邻营 的美丽女孩。
拓跋珪叹道:“占领平城是我自小以来的一个梦想,不论对我们或汉人来说,平城都是 必争之地:塞北有哪一座城池,位于汉胡交界之冲,内外长城之间。长城就是在其北面的高 山峻岭之间婉蜒起伏。”
燕飞点头道:“平城西界黄河,北控大漠,东连倒马,紫荆之关,南踞雁门、宁武之险。 境内山峦起伏,沟壑纵横,形城无数天然开塞,进有依托,守有屏障,确是兵家必争之地,我 真不明白燕人怎会如此疏忽,任你大军南来,几近没有设防。”
拓跋珪笑道:“怎会没有设防呢?慕容垂在平城北面长城关防长期驻有一支约三千人的 部队,为的就是要阻止我们南下。不过我们今次藉辞进献战马,大概成功混了二千人进来吧!” 
燕飞一呆道:“你们只有二千人混进来?不是说这二千人只是先锋部队吗?”
拓跋珪苦笑道:“确是先锋部队,不过我们只能凭此支部队攻陷平城,还要在一天内完 成,否则若让慕容详把驻守长城的三干人调来,我们势要全军覆没。”
燕飞骇然道:“你不是说笑吧?长城外竟没有大军牵制对方在长城的部队?你究竟是来 送死还是攻城?”
拓跋珪道:“这已是我能抽调的人马,我们正和赫连勃勃处于对峙的险峻形势,又要镇 压贺兰族仍在负隅顽抗的部落,能有二千多战士来攻打平城,已相当不错。”
燕飞颓然道:“亏你还说要兵不血刃攻下平城,真不知该好气还是好笑。”
拓跋珪没有赧色的微笑道:“当然要兵不血刃地去智取才成,假如是诉之勇力,二千多 人不消一个时辰全要伏尸城墙之下。明白吗?我的小燕飞。” 
第六章 料敌如神
       拓跋珪凝望平城,从容道:“慕容垂的几个儿子慕容宝、慕容详和慕容麟,表面看去精诚团结、威风八面,其实只是仗着父势,更怕失父宠,所以装出这个样子。事实上人人各为己利,明争暗斗,我早把他们看透。”
燕飞明白他的个性,深谋远虑,早在少年时已着手部署复国的大计,对于一直在暗裹支持他的慕容垂,当然是了如指掌。
拓跋珪淡淡道:“慕容宝最擅收买人心,故能在慕容垂的手下重将里赢得良好声誉,也最得慕容垂重视。慕容垂自立为燕王后,便以慕容宝为太子。”
又哑然失笑道:“慕容宝或许是沙场的猛将,不过为人刚愎自用,只顾眼前之利而缺乏远见,最大的缺点更是沉不住气。只要能针对他的弱点,不论其所率之兵如何强大精锐,仍是有可寻之隙。”
燕飞心忖这番对慕容垂儿子们的看法,该一直深藏在拓跋珪心底内,到此刻方找到自己这倾诉的好对象。
拓跋珪也不是兴到闲聊,而是藉与自己谈话,整理好对付慕容垂的全盘战略。知己知彼, 始有击败此超级霸主的可能性。
拓跋珪对攻陷平城显然已有周详计划,亦不是因要重温小时乐趣和他到这里看平城的风 光,而是在耐心静候。
点头道:“对他们你确下过一番工夫。” 
拓跋珪道:“慕容麟狡诈多变,轻情薄义,曾出卖长兄慕容令,累得慕容令兵败惨死,一 直不为慕容垂所喜。到淝水之战后,仗点小聪明立下军功,方再得慕容垂重用,被任为抚军大将军。不过其奸诈反复的性格始终难改,现在是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但终有一天会成为燕国内争的祸源。”
又微笑道:“至于慕容详,更只是庸才一个,好大喜功,却从不发奋图强,慕容垂远征军去后,天天饮酒行淫,不但不爱惜士民,还刑杀无度,以高压统治平城和雁门,尽失人心。你也有眼看到的,昨天他竟被我以诈兵吓走,更可知他是瞻小如鼠之辈,纵然有坚城可持,如何挡我拓跋珪呢?”
燕飞心中一动道:“你是想把他再次吓走,对吗?”
拓跋珪探手搭着他一边肩膊,笑道:“小飞该知我从来是谋定后动的人,自我踏足长城内的一刻,整个争霸天下的行动已告展开,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拓跋珪,即使是慕容垂也辨不到。”
燕飞沉声道:“城内是否有你的伏兵?” 
拓跋珪答道:“很快便有答案。”
燕飞皱眉道:“朔方帮的人不是已被后燕盟连根拔起了吗?”
拓跋珪冷然道:“岂是如此轻易?朔方帮有数千徒众,经营多年,早在平城、雁门区域落地生根,深得我们被苻坚强徙到这里的族人支持。帮主叔孙锐更是机灵多智的人,我在边荒集回来时早知会他,在慕容垂出征之后,或有不测之祸发生。”
又叹道:“慕容详事实上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燕飞皱眉道:“我不明白!”
拓跋珪道:“道理很简单,慕容垂是识大体的人,故能善待这区域内我族的人民,让他们可安心耕种,供应食粮,且容许朔方帮和我们进行贸易买卖。人民安居乐业,当然不会有异心。可是慕容垂把中山交下予慕容详打理后,他却因恐惧而纵容后燕盟,对我族人民敲诈勒索,无恶不作。只有官才可以逼民反,于是人民的心朝向盛乐,否则即使我得到平城又如何?民心不向,早晚会回到慕容详手上,你说我该否感激他?是他逼朔方帮完全投到我这边来的。” 
燕飞审视城防的情况,沉声道:“你是否想潜入城内,希望在朔方帮幸存者的协助下,号召城内的族人起义呢?”
拓跋珪没有直接答他,道:“你看有慕容详坐镇的平城防卫多么森严呢?他正军的力量只有二千人,加上后燕盟的乌合之众;总人数也不过五千,要形成如此严密的防守必须全体出动,于此不但可见他的胆怯,更可知他的愚蠢,不晓得让手下好好休息,以养精蓄锐。到了天明,没合过眼的防军已成疲惫之师,还如何应付城内城外的突变?”
燕飞道:“他的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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