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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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第3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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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裕心叫“来了”,这肯定不是甚么好差使,只恨自己没有拒绝的资格。忙道:“请统领大人赐示。” 
刘牢之道:“近两年沿海出现了一批凶残的海盗,到处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干尽令人发指的坏事。但因这批海盗来去如风,神出鬼没,官兵一直没法奈他们的何,还吃了几次大亏,折损严重。上个月朝廷派去负责剿匪的大将王式,更被海盗割掉首级,只余无头尸运返建康,震动朝野。所以皇上颁下圣旨,要我在北府军内挑选能人,代替王式。” 
孙无终一震道:“刘爷指的是否‘恶龙王’焦烈武和他那群海贼?” 
竺谦之道:“正是这个畜牲,此人残忍好杀,但武功高强,据传其擅使铁棍,从未遇过敌手。我本来亦不太相信他如此厉害,可是王式名列‘九品高手’榜上,排名仅次于王国宝之后,据目击者言,只是几个照面便被焦烈武收拾了。由此可见此人的武技,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刘裕心叫厉害。从听到的资料,沿海的官兵已被这批可怕的海盗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要自己率领这样的一班不足言勇的败军,去应付纵横无敌的海盗,任自己三头六臂,也难干出甚么成绩来。 
此计既可把自己调离北府兵的权力核心,又可陷害他于劣境与海盗相斗,干不出成绩则可治自己办事不力之罪,且直接由朝廷出手,而刘牢之则可推个一干二净,还有甚 比这更划算的。 
刘裕心中暗叹,自己确低估了刘牢之的手段。旋又心中一动,想到刘牢之或许只是依司马道子的指令行事。刘牢之该想不出这 完美的毒计。 
终有一天,他会和刘牢之、司马道子算清楚这笔账。这些念头以电光火石的高速闪过刘裕的脑海,然后起立施军礼,大声应道:“刘裕接令!” 
孙无终皱眉道:“刘爷町否从北府兵拨一批人手给小裕,以增强对付这群凶残海盗的实力呢?” 
刘牢之叹道:“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天师军已全面发动攻势,实难再抽调人手。” 
刘裕朗声道:“孙爷放心,刘裕必可完成任务,把焦烈武的人头献上朝廷。” 
刘牢之终现出奸险的笑意,道:“谦之会详细告诉小裕有关贼寇的情况。事不宜迟,小裕你明早必须起行。” 
刘裕强压下心中怒火,大声答应。 
第 七 章 天师毒手
         
徐道覆在周胄、许允之、谢缄等将簇拥里,率兵由束门驰入会稽城。 
这是他第二次攻陷会稽城,心情却是完全不一样。 
第一次入城是在起义之初,孙恩振臂一呼,会稽和周遭各郡立即响应,让天师军势如破竹的连取会稽、吴郡、吴兴、义兴、临海、水嘉、东阳和新安等八郡,震动南方,声势-时无两,亦使天师军正式成形,变成能威胁建康司马氏存亡的一股力量。 
不过徐道覆乃深黯兵法的统帅,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成立的军队,仍只是乌合之众,力不足以应付连场硬仗。所以当在边荒集失利退兵,刘牢之的水师从长江出海,沿南岸来讨伐的时候,他断然向孙恩提出暂时放弃八郡,退守翁州,以避北府兵的锋锐。 
现在他又再次攻陷会稽城,南方亦出现有利于他们起义的形势变化,让天师道广披南方的梦想,再不是遥不可及。 
可是他心中兴奋之情,却远不及上一趟入城。 
那次入城他是追随在孙恩左右,现在却连他也不知道孙恩到了哪里去,到底在干甚么?他有个奇怪的感觉,自孙恩决战燕飞回来后,孙恩似乎对争霸天下失去了兴趣,极少过问军中的事,也减少了对天师道信徒的说法传道。 
究竟他和燕飞之间发生了甚么事呢?为何他会说对付燕飞属他个人的事,与任何其它人都没有关系。 
对此他没法理解。 
他同时想起纪千千,生出无奈和失落的颓丧感觉。 
在这一刻,他清楚知道天师车正起步欲飞,再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压制他的扩展,可是失去纪千千的缺陷将永远没法弥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精神集中往争霸的大业去,挥军攻入建康,直至南方完全臣眼在他脚下。 


※ 
谢道韫策马驰出西门,由于官道挤满逃难的军民,只好在李从仁带领下,选择朝西南的丘陵林野逃窜。此时追在她身后除谢方明外,只余十多个亲兵。 
她不敢去想丈夫和儿子的事,怕忍不住掉转头回城去,只希望他们吉人天相,先她一步逃出会稽城。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令她深切体会到兵败如山倒的情况。如果夫君王凝之曾努力抗贼,还可说是非战之罪,可是她却明白降临到会稽的可怕灾难,是她冥顽的夫君一手造成的,为此使她更是内疚难堪。 
如果谢玄仍然在世,是绝不会出现眼前情况的。 
“呀”! 
谢道韫、谢方明和李从仁骇然朝后瞧去,正巧见到跑在最后的亲兵七孔流血的倒坠下马,一个相貌奇特的男子,大鸟般凌空从上方赶过坠马的战士,来到另两名战士的上方,两手探出,抓往他们的头盖。 
谢道酝心神剧颤,心中叫出“孙恩”之名时,李从仁已祭出配剑,离马倒翻,横空向孙恩迎去。 
其它战士纷纷拔刀取剑,为保命而战。 
李从仁狂喝道:“夫人和公子快走。” 
谢道韫始终是欠缺实战经验,正不知该与李从厂共抗大敌,义或听李从仁之言的时候,她和谢方明巳奔出十多丈。 
李从仁的空马仍在往前狂奔,像不知主人已离开了它。 
惨叫声在后方接连响起。 
谢道说终于回过神来,拔出佩剑,猛刺在谢方明坐骑马股卜,娇叱道:“不要停留,回到建康去。” 
谢方明的坐骑吃痛下发足狂奔,载着泪流满脸的谢方明转瞬远去。 
谢道韫再奔出百多步,勒停马儿,昂然跃往地上。 
孙恩正悠然掠至,后方李从仁和众亲兵全遭毒手,伏尸荒郊,只余乱奔的空骑。 
谢道韫临危不惧,剑锋遥指孙恩,平静的道:“要杀便杀我吧!” 
孙恩像未曾下毒手杀过任何人般,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冷冷瞧着谢道韫,好半晌后,忽然眼睛生出变化,射出使谢道韫感到意外的丰富感情,叹息道:“如有选择,本人绝不会冒犯夫人,至于其中因由,请恕本人难以奉告。” 
谢道韫虽然聪慧过人,仍没法明白孙恩这番话的含意。沉声道:“我的丈夫和儿子呢?” 
孙恩淡淡道:“他们没有资格劳烦我出手。” 
谢道韫心中涌起希望,尖叱一声,手中长剑挽起六朵剑花,如鲜花盛放般往这位被誉为南方第一人的绝代宗师展开去,功架十足。 
她却清楚自己,在年轻时代习武的颠朗,她叮以化出九朵剑花,虚实相生,令敌手无法掌握她要攻击的位置,连谢玄也非常赞赏。 
比起当时的自己,她巳大幅退步了。 
孙恩一袖挥出,疾打在其中一朵剑花处。 
剑光立告冰消瓦解,谢道韫踉舱跌退,唇角流出鲜血。 
只一个照面,她便负伤。 
孙恩柔声道:“生死只是一场噩梦,迟点醒来或早点梦消,根本没有相干。现在怎么说夫人都不会了解,可是很快夫人便会明白我说的话。我会给夫人一个痛快的了断,夫人要怨便怨燕飞和令弟的密切关系吧!” 
谢道韫终于立定,厉叱一声,剑化长虹,不顾生死往孙恩直击而去。 
孙恩双目回复先前般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右手从宽袖内探出,一拳往剑锋轰去,拳劲高度集中,不扬起半片落叶、一粒尘上,只有首当其冲的谢道锟感受到其充满死亡气息的可怕威力。 
蓦地剑光一闪,杀气横冲而来,一道剑芒从左方树顶笔直射至,突袭孙恩。 
孙恩像早晓得似的,左手从另一袖探出,撮指成刀,猛劈在偷袭者攻来的剑芒锋锐处,动作如行云流水,神态从容。 
拳剑交击,一股火热的劲气透剑而来,谢道酝全身经脉像被燃烧着了似的,五脏六腑更像翻转了一样,难受得要命时,长剑早脱手堕地,人却被震得离地倒飞,直跌往七、八丈外。 
剑劲真气交击之声不绝如缕。 
谢道韫身躯着地时,第一个念头并不是关乎自己的生死,而是天下间竟有能挡着可怕如孙恩者的人物。 
随即昏迷了过去。 


※ 
“小姐!小姐!” 
纪千千睁开眼睛,入目是小湖在日落前的醉人美景,然后回首朝营地的方向看去,小诗正朝她急步走来。 
虽然没有人告诉她,纪千千却晓得目下所处的位置,就是位于长子和台壁间官道旁的隐蔽林野。密林内这片嵌着一个小湖宽广达两里的小草原,更是罕见的美景。 
慕容垂的目的是突袭慕容永往援台壁的大军,削弱敌人的实力,令慕容永守不住长子。长子若破,慕容永的势力将会冰消瓦解。 
“看你哩!走得这么急,一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小诗喘着气来到她身旁,道:“皇上回来哩!他想小姐陪他吃晚膳、喝点酒。” 
纪千千眼神回到湖面上,有点没好气的道:“这个人的脸皮很厚,他不怕碰钉子吗?” 
小诗道:“传话的是风娘,她还说皇上会在席上告诉小姐,有关边荒集的最新消息。” 
纪千千心中一沉,暗忖难道是燕郎和荒人输了,所以慕容垂要喝酒况捷。叹道:“告诉风娘我不会爽约。” 


※ 
“咯!咯!咯!” 
房内立即传来尹清雅不悦的声音道:“谁敢再来敲我的房门,我就斩断谁的手。” 
郝长亨心中苦笑,硬苦头皮道:“是我郝大哥!” 
“咿丫”! 
房门打开,一身夜行衣装的尹清雅出现眼前,笑意盈盈的盯着他道:“大前天是那甚么半人半鬼的‘俊郎君’,昨天则找批闷蛋来陪我去打猎,今天又是甚么鬼主意?” 
在她澄澈明亮的秀眸注视下,郝长亨生出无所遁形的感觉,差点便要落荒而逃。对甚么人他都可弄虚作假,可是对着这位自小亲如兄妹的娇娇女,他却有技穷的难堪尴尬,因为他从未想过要算计她,更不习惯向她用诈。 
苦笑道:“今天我是特来带清雅去大闹青楼解闷赔罪,想想看多有趣,清雅扮作俊俏的男儿汉,到巴陵最著名的青楼,找最红的名妓陪你喝酒唱曲,令青楼的姑娘对你倾心,是多 的好玩有趣呢?” 
尹清雅“噗哧”娇笑道:“郝大哥是怎么了?这是你想出来的吗?去年中秋我便有过这样的提议,却被你一口拒绝,现在却当作是你自己的主意来哄我。你当我是三岁的无知小女孩吗?” 
郝长亨头都大了,赔笑道:“有这么一回事吗?怎么我忘记了。谁想出来都好,最重要是好的玩意,我给你一个时辰改妆,然后我们扮作世家子弟勇闯青楼,何用把自己关在房内呢?” 
尹清雅忍着笑在他身旁走过,往内听的出口走去,樱唇轻吐道:“我现在没有兴趣了,不去。” 
郝长亨追在她身后,道:“你要到哪里去?” 
尹清雅在门前立定,笑吟吟道:“我要到洞庭泛舟游湖,想点事情,不用任何人陪我。” 
郝长亨叹道:“清雅有心事吗?” 
尹清雅轻俏扭转娇躯,面向着他,道:“门我从边荒集回来后,你和师傅都是古古怪怪的,说话总是欲言又止,是否有事瞒着我呢?” 
郝长亨大感难以招架。顽然道:“清雅不要多心,我们有甚么事会瞒你呢?” 
尹清雅没好气的道:“我就是要你说实话。换过是别人,我还可以拿剑指着他咽喉,喊打喊杀的逼供,但你是郝大哥嘛!你不肯说,清雅能有甚么法子呢?谁想得到郝大哥这么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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