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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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荒传说- 第6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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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清雅没有说话,一双大眼睛亮了起来。
        高彦怀疑的道:“会否是周绍使诈,想引我们去攻打巴陵?”
        卓狂生道:“可是自黄昏开始,巴陵的荆州军便整理行装,摆出要撤离巴陵的姿态,这可是骗不了人的。”
        高彦道:“真有这样的怪事?教人百思不得其解。”
        尹清雅道:“江陵方面情况如何?”
        卓狂生道:“直至这一刻,仍未接到江陵的荆州水陆部队南下的情报,害得我们白等了多天。”
        高彦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呢?”
        卓狂生道:“那就要看巴陵的荆州军是不是真的撤走,这可是没法骗人的。如果是事实,就代表周绍真的溜了。这家伙见形势不妙,江陵军又不肯来援,更晓得我们绝不肯放过他,故抢先溜掉。”
        高彦道:“我们该怎么办?”
        卓狂生油然道:“当然是静观其变,全面戒备,防敌用诈,也做好随时接收巴陵的准备工夫。”
        尹清雅尖叫道:“不!”
        两人愕然朝她瞧去。
        尹清雅双目涌出热泪,凄然道:“我要亲手斩下周绍的臭头。”
        高彦和卓狂生听得面面相觑,知道说出任何反对的话,她都听不入耳。可是在目前不明朗的形势下,去追搜不知已溜了多远的周绍,是绝不明智的行为。
        高彦向卓狂生打个眼色,示意他离开。
        卓狂生知机的道:“只要是清雅的提议,我们一定会支持,我现在立即去准备。”说毕去了。
        高彦来到尹清雅身前,单膝下跪道:“雅儿……”
        尹清雅打断他道:“你不用劝我,劝也没有用的,我定要为师傅和郝大哥报仇,你不陪我去,我就算自己一个人也要去。”
        高彦大感头痛,道:“雅儿还记得你着我去和江帮主求情,请她放过天叔的事吗?”
        尹清雅一呆道:“那有甚么关系?”
        高彦叹道:“当然大有关系。两军交战,都是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的,甚么卧底反问之计,只要能有效打击对手,便会施用。卧底当然令受骗的一方痛恨,可是他们亦是奉命行事,对指令他的一方来说,不但非是叛贼,且更是大功臣。”
        尹清雅不悦道:“你想说甚么呢?”
        高彦道:“我想说的是,周绍只是个喽啰,罪魁祸首并不是他,而是桓玄。”
        尹清雅怒道:“可是如果不是周绍出卖师傅,师傅怎会遇害?”
        高彦道:“清雅可否换另一个角度去想,周绍只是另一个叫做胡叫天的人,是敌人策略的一部分,我们犯不着为他强行出兵,致乱了全局。”
        尹清雅愤然道:“说到底!你就是不肯陪我去。好吧!我便一个人去寻周绍算账。”
        高彦心痛的道:“当然不是这样,如果雅儿真的要去,我怎都会和雅儿在一起。”
        尹清雅往他瞧去,道:“那你说这么多话来干甚么?”
        高彦苦笑道:“因为我不想仇恨把雅儿彻底改变,我更不想你双手沾上血污。”
        尹清雅呆了一呆,露出思索的神色。
        高彦以衣袖为她揩拭眼角的泪溃,柔声道:“如果你师傅和郝大哥死而有知,定不愿看到雅儿心中充满仇恨。小白雁是最快乐的鸟儿嘛!海阔天高,任你翱翔,生活应是多么的写意。这样你师傅和郝大哥才能含笑九泉之下。我们当然不可放过桓玄,抓起周绍亦不会手下留情,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要让兄弟去冒险,现在莉州军不战而退,是最理想的情况。异日刘裕统一南方,两湖的兄弟和百姓人人有安乐的日子过,如此才不辜负你师傅和郝大哥对你的期望。”
        尹清雅听得沉默了起来。
        高彦坚决的道:“雅儿若仍要去追杀周绍,我高彦绝不会退缩。”
        尹清雅忽然俯下娇躯,双手搂上高彦的脖子,睑蛋紧贴着高彦的脸颊,颤声道:“高彦!”
        高彦心都融化了,唤道:“雅儿!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尹清雅道:“人家甚么都听你的。”
        高彦道:“那是去还是不去呢?”
        尹清雅在他肩上狠咬一口,道:“死小子!人家都说听你的话了,还有甚么好去的。”
        高彦大喜,又心痒起来,只恨清楚卓狂生正等待他劝说尹清雅的结果,若待至明早才去向老卓报告,既不合情更不合理。暗叹一口气,道:“待我去和卓疯子交代几句,转头便回来陪你。”
        尹清雅耳语道:“雅儿困哩!只想好好睡一觉。”
        高彦把她整个人抱起来,朝她的秀榻移动,听着两颗心在剧烈的跳动,一时间天旋地转,不知人间何世。
        尹清雅任他把自己放在榻子上,双眸半睁半闭,玉容像被火灼般又红又热,神态诱人至极点。
        高彦在她香唇上吻了一下,为她盖被子,道:“我很快回来。”
        尹清雅“嗯”的应了一声。
        高彦依依不舍地朝舱门走去,来到门前猛一咬牙,不是推门而出,而是锁上门闩。
        第十一章江乘之战
        大江南岸,黄昏。
        离江乘三十里许处的一座小山岗上,燕飞和刘裕蹲坐草丛之中,目光投往快没入西山下的夕阳。
        刘裕苦笑道:“自离开海盐后,我的日子实在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更搞不清楚是痛苦还是快乐?看着胜利不住接近,但我反而有茫然若失的感觉,有时还不晓得自己在干甚么?”
        燕飞道:“事实上你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干甚么,每一步都显示出你深谋远虑,且每一步都没有犯错,眼前的成就是你为自己争取回来的。”
        刘裕颓然道:“可是我总有身不由己的感觉,像被命运之线摆布的木偶。每一步都是险着,每一步都可令我把赢回来的全输出去,那真是很大的负担,而我完全没有别的选择。”
        燕飞道:“自玄帅看中你的那天开始,你便失去了选择的自由。我明白你的心境,但只要你想想南方百姓的祸福,全系于你身上,那受甚么苦都是值得的。”
        刘裕叹道:“早于玄帅提拔我之前,我便有命运再不属于我的感觉。还记得我们在汝阴城的相遇吗?由那一刻开始,我便注定要走上这条没有得掉头的路。老天爷真残忍,为何让我遇上淡真呢?”
        燕飞说不出话来。
        刘裕满怀感触的道:“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如果不是没有时间去想东想西,我怕我真会发疯。”
        燕飞明白他的心情。
        在手下面前,刘裕必须装出英明神武的模样,以掩饰其脆弱的一面。可是对着燕飞,他却不用隐瞒,可尽泄心中情。
        刘裕道:“你明白我的心情吗?当上皇帝又如何?我永不能得回淡真。我本以为那是永远不能弥补的遗憾。可是当我拥着锺秀的一刻,我生出拥着淡真的滋味。那感觉是没法形容的。为何我会这样,我是不是不知自量呢?”
        燕飞凝望他好半晌,道:“因为对你来说,锺秀等于另一个淡真,且在某一程度上,犯禁的感觉更强烈,因为当安公和玄帅在世时,锺秀的确是建康的天之骄女,身分地位比淡真更显赫,所以打破禁忌的滋味更无与伦比。对吗?”
        刘裕回想着道:“就在我们赴秦淮楼雨枰台之约的那一天,我们见到淡真和锺秀。那时我生出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天星的奇异感觉,只能抬头观看,但永远没办法把她们摘下来。锺秀比淡真更骄傲,有点不大看得起我们,当然!这只是比较而言。淡真临别时的笑容和眼神,令我留下深刻难忘的印象,但却只敢暗中偷偷地想她,不敢告诉任何人,怕被人嘲笑我痴心妄想。但老天爷为何偏要让我再遇上她呢?这算甚娘的命运?”
        燕飞见他双目泪光闪动,知道他正陷于伤痛的回忆里,不过他真的找不到安慰他的话,因为他最明白王淡真之死对刘裕的沉重打击。而刘裕今夜如此黯然神伤,与谢锺秀脱不了关系。
        刘裕仰望转黑的天空,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我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只有两个人能令我完全失控,一个是淡真,一个是锺秀,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爱。这个想法令我对文清生出内疚和歉意,也令我更痛苦,我不但要瞒着文清有关任青媞的所有事,还要向她隐瞒心中真正的感觉。老天爷为何要陷我于这样的处境里?”
        燕飞有感而发的道:“那是因为淡真在你心中造成的伤痕太深刻了。相信我,干掉桓玄后,你的感觉会好得多。好好的去爱护文清,她会是个好妻子。当她为你生下白白胖胖的儿子,一切会改变过来。人是不能永远活在沉痛的记忆中,那不但会摧毁你,还会摧毁爱你的人。任青媞的事你也不用内疚,因为你并非平常人,你肩负的是汉族未来的命运,在这大前题下,个人的一点牺牲并不算甚么。”
        刘裕惨然道:“问题在我并不觉得是牺牲,我不但迷恋青媞的肉体、她的风情,还沉迷于她对我的爱,这使我更感内疚。”
        燕飞道:“我认为这是不必要的。任青媞是任何男人都难以抗拒的美女,便当是老天爷对你的一点补偿吧!但当然是有条件的,所以你必须克服心中的内疚。”
        刘裕默然片刻,沉声道:“为何你不提锺秀?你是否对锺秀的病情不乐观?”
        燕飞叹道:“你该明白孙小姐心病的源头,那也像你心中的创伤般,是没法缝补的。生老病死,人生便是如此,只是时间的问题。你必须坚强的面对任何情况,因为你已成为南方百姓最后的希望,千千万万民众未来的福祉,全掌握在你的手上。”
        刘裕目光投往里许外的官道,听着隐传过来的马嘶声,道:“那是最沉重的负担,我再不是为自己活着,我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说话,都要考虑所带来的后果和影响。我多么希望干掉桓玄后,能随你去与慕容垂作生死决战,然后回到边荒集去,过醉生梦死的生活,过那只有今夕,没有明天的生活。”
        燕飞摇头道:“这样的生活,并非你真心所愿,因为你并不是这种人。好好的爱惜文清,好好的享受任青媞的爱,好好的管治国家,当你见到一切回复安公在世时的繁荣,人人享有安乐的日子,你就会感到甚么都是值得的。”
        刘裕倏地起立,向后方打出手号,守候在岗下的传讯兵,立即把他的命令传往后方。
        燕飞随之而起,道:“兄弟!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路要走,你走的这条路,套用句老卓的话,就是真命天子之路。老天爷从你处取去很多珍贵的东西,但也给了你很多珍贵的东西。人生便是这样有得有失,而我们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针对现实的情况,尽力做好自己本份该做的。”
        此时大批骑兵从后方密林驰出,在小岗两边布阵。
        刘裕双目内伤情无奈的神色一扫而空,取代的是凌厉锐利的眼神,道:“敌人的主力大军经已起行,且戒心不大,故只分两路行军,或许因先锋军没有遇上阻截,故误以为前路畅通。”
        燕飞也目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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