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会劝樱井君放弃比较好。”黑子平静地叙述着。
“呵，还真是直接呢。”再次仰起头，樱井唇角咧开不小的笑意，“你就是这么拒绝向你告白的人的么？”
——没有那些“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你太优秀，我配不上你”之类的糖衣炮弹来铺垫一下么？
“抱歉，樱井君，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盯着樱井那扬起的面孔，黑子继续陈述，“我喜欢的人，是火神君。”
“……”
“喜欢到，我自己都不能控制的地步。”
“……”
——不用火神挥拳，樱井已经感到足够痛。
再次陷入长长沉默，他慢慢正了正头。
望着对方那挂满雨水的脸，黑子有一瞬错觉樱井仿佛在哭泣。
努力保持着唇角微笑，樱井耸肩，侧首瞄了眼场边和高桥站在一起一脸阴霾的火神：“怎么，这些话不打算说给他听么？那家伙这会儿一定胡思乱想得紧吧？”
“不会的。”一脸静然，黑子启唇，“我相信火神君，他也相信我。”
“呵。”笑，樱井垂眸，“现在这种情况，你指望他冷静么？”
——情敌和自己喜欢的人单独在一起，是个人都不可能一脸平静吧。
然而片刻后，捕捉到黑子那仍然十分淡然的脸，樱井不禁长长叹了口气，侧开眼眸，不打算再看着黑子，“不过呢，既然本人都已经拒绝地这么清楚了，再纠缠下去，我是不是也太可悲了？”
说完，不打算再在原地停顿一秒，樱井利落转身，踱向篮架拿起篮球。
片刻后，转头目色复杂地望了眼黑子，他面容挂着抹刺眼的苦笑，张了张口。
一瞬间，天际闪电雷声，将樱井一句话牢牢盖住。
望着对方惨淡的脸，黑子皱眉。
踱向篮球边场，樱井目色凝然地盯着火神，渐渐靠近。
望着对方那一脸不悦，樱井挑着眉，唇角挂着戏谑：“怎么，等得心都焦了？”
“……”
“你的黑子说他很喜欢我呢。”冲火神眨了眨眼，樱井畅笑着。
“……”攥了攥拳，火神咬牙。
“确实挺晚了，就不陪你们胡闹了。”转头望向旁边一脸惊诧的高桥，樱井扬了扬下巴，“喂，站着干什么？不老早就想走了么？”
“是、是！队长！”僵硬地睁大眼眸，高桥愣了愣，头点得像拨浪鼓。
将篮球草草扔给高桥，樱井没再看火神和黑子一眼，便径直步履稳然地向远方教学楼踱去。
手忙脚乱地接住篮球，高桥勉强捏着被刮得东倒西歪的伞，草草冲黑子嚎了句“谢谢黑子君！”便匆匆赶着樱井身影而去。
目送两人远去，黑子静默原地，回忆着方才樱井离开前冲他说的那句话。
虽然没听到声音，但黑子却清晰地辨识出对方口型——
喜欢你，哲也。
**
墙角边，两个男人静默地望着篮球场上渐渐散去的几人。
“喂，哲也，你不打算过去和凯一说说话么？”
“千叶，说了几遍你才能记住？”背靠着墙垣，一个男人静默地点了支烟，无言地望着远处樱井和高桥离去的身影，“‘哲也’这个名字，我早就不用了。”
“哦、哎，改了这么久，果然还是不习惯你现在的名字。”
“走吧。”
“喂，哲……呃……悠，你真的不打算等凯那小子么？”缩了缩肩膀，千叶摊手，“好不容易回来了，让他高兴高兴，不是很好？”
将烟头放在唇角长长吸了口，男人单手顺入口袋，仰头抵上墙垣，唇角勾着深意的笑：“呵，再让那小子自在两天吧。”
——见面的时候，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轻松了。
作者有话要说：
☆、023
**
——樱井君，你的腿现在这种情况最多还能再撑两个月。为了保证你的基本行动能力，麻烦你放弃篮球。——
脑海……好多声音。
好吵。
沉默踱入教学楼，樱井面容盘旋着一抹读不清的情绪。
——啊？队长……为什么要挑战城凛？！他们是这次WinterCup的冠军啊！——
别说话，很吵。
水珠顺着颜线一点点滑下，他草草伸手覆上脸颊，力道十足地蹭着。
——喂喂樱井，练这么积极干什么？又不是最后一次打球了。——
闭嘴。
——樱井！能不能认真点，你腿是断了还怎么，跑快点啊！——
——樱井君，我喜欢的人是火神君。——
——凯，来，我教你打篮球。——
——凯真的很温柔呢。——
——凯，抱歉，我不能接受你。——
都给我闭嘴！
湿漉漉的鞋子踩在空荡长廊的冰冷大理石地板发出黏腻声响。
银色发梢服帖地吸在脸上，腿隐痛着，樱井继续面无表情地挪步，眼神飘渺地望着黑洞洞长廊尽头。
“队长！”
身后传来高桥由远及近的追赶声。
樱井没有停步，转身闪入一条黑漆漆的楼道。
背靠墙垣，他双手顺入潮湿的口袋，仰头抵上冰冷墙壁，眼眸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队长！你在哪儿？！”
外廊高桥快要喊破嗓子。
樱井却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
“队长！你这样实在是太自私了！”
“……”
“你知道队友们有多担心你么？！”
“……”
“队长！麻烦你出来好么？！”
樱井顺着墙壁缓慢滑坐地面，单膝支起，闭上双眼。
“队长！为什么你要把大家推开呢？！拜托你振作起来！不要这样子啊！”
唇角滑过一抹苦涩，樱井伸手捏上眉心。
——推开？
他……把大家推开？
呵，开什么玩笑？
平日里，难道和他们在一起嬉皮笑脸还不够多么？
“队长！……”
高桥的声音渐渐远去。
樱井伸手扯了扯湿漉漉的领口，烦躁地将整个球衫脱下，草草甩在一边。
赤着胸膛，他弓着脊背，垂首盯着地面，任方才球场上拼命掩饰的苦涩和挫败疯狂肆虐而上。
整个楼道，只有窗外疯狂雨声扑打玻璃的刷啦声。
——凯，你打算就这么放弃么？——
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脑海响起。
颤了颤肩膀，樱井皱眉，苦笑。
呵，在这种时候想起那个人，还真是可笑。
单手蹭入发梢，樱井五指扣着头皮，力道凶狠地收紧。
明明发过誓，再也不会在任何时候想那个人。
长长吸了口气，樱井终于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慢慢涌上思绪。
片刻后，脑海缓缓闯入另一个身影——
黑子哲也。
对方，像极了那个人。
相似的表情，相似的语气，相似的……
名字。
重新后靠上墙壁，壁面的冰冷感立刻钻入皮肤，他忍不住颤了颤肩膀。
腿部的痛感还在继续肆虐着。
忘了……那个人？
哈。
樱井，你在骗谁？
你自己么？
感受着那不断包裹他的黑暗，樱井下意识蜷起身躯，双臂紧紧环住双腿，头颅埋在双膝。
不知为何，一抹恐惧感正一点点侵袭他的神经。
自己最在意的东西，正一样一样崩塌。
他像个孩子一样拼命想要捉住那飘去的尾巴，却跌倒在地，摔得遍体鳞伤。
——为什么要挑战城凛？
——为什么不等到正式的InterHigh或者WinterCup？
——为什么这么在意一场普通挑战赛的结果？
——为什么？
手掌狠狠收紧，樱井咬牙，胸口从方才开始便盘旋的苦涩愈加鲜明起来。
为什么？……
呵。
因为，不在这两个月内挑战，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直面上届WC冠军城凛了。
手掌覆上腿面，手指微微扣紧。
——为什么不再多给他一点时间？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不公平？
愈加抱紧身躯，他任那暗潮汹涌着将理智一点点带走。
——凯，我在。——
骗人。
——凯，别害怕。——
别说话……
别……再来……
干扰我的心。
“凯。”
……
好清晰的声音。
呵，樱井凯一，你还真是可悲。
居然自暴自弃到幻听的地步了么？
可笑么你。
那个人早就离开了。
不辞而别。
毫不犹豫地击碎你所有的梦想和骄傲。
——还有，那最初的爱恋。
“凯。”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荡楼道里，超越窗外肆虐的雨声。
——仿佛近在耳畔。
“……”迷茫地缓缓抬头，樱井动作僵硬地向声源方向望去。
片刻后，视野中，楼梯转角处出现一个深黑身影。
窗外闪电不时漏进的光线自对方背后打来，让樱井辨识不清对方表情。
然而，那沉静的身型，却莫名让樱井感到神经隐隐突跳起来。
来人静默地低着头，自楼梯上方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楼梯最低端的樱井。
即便看不清对方眼眸，樱井也明白，对方正犀利地打量着自己。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还裸着上身，他草草抓过球衣，自地面迅速撑身而起，面容恢复凛然。
皱眉，他眼眸犀利地抬首望着上方静默的人，眯眼努力辨识着。
——已经很少听到有人和那个人一样唤他“凯”。
樱井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两人对峙着，时间似乎就要在那沉默中静止。
片刻后，微微攥紧手中球衫，樱井低沉地盯着上方人，打破僵局：“谁？”
闻言，楼梯上的人儿微微动了动肩膀。
紧接着，樱井听到黑暗中一阵轻微的嗤笑。
片刻后，黑暗中零星光点一闪，一缕细碎的青烟徐徐升起，来人浅笑着，慢慢自楼梯顶端向下踱来。
鼻腔闯入一阵烟味，樱井皱眉。
“才两年而已，你居然把我忘了么？”
两人间距离越来越近。
对方步履沉缓，一步步敲击在地面上，把空荡楼道晕染得愈发深邃。
听着对方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樱井生然感到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
错愕地望着那不断向自己靠近的人，他下意识向后退着，赤裸的胸膛起伏渐烈。
“不、不可能。”喃喃自语着摇头，他咬着牙，不断否定。
“本来打算过两天再来看你，不过……”顿了顿，来人已经走到樱井面前，利落的乌色发梢完美地勾勒黑暗中英挺的颜线，犀利凤眼正凝视着他，“现在的你，还真是让我失望地没法再等下去了。”
望着那记忆中的英俊面孔，樱井已然被错愕夺去声线。
再次慢慢向樱井靠近，男人眯起漂亮的眼，唇角勾起一抹晕染玩味的笑：“怎么，想我么？”
言毕，伸手便要探上樱井发梢。
“别碰！”狠狠挡开对方伸来的手掌，樱井触电般向后退了一步。
意外地挑了挑眉，男人眯眼：“呵，球技没什么长进，性格倒恶劣了不少。”
“……”咬牙，樱井死死皱眉。
“凯。”紧盯着樱井那被糟乱肆虐的脸，男人耸肩，再次向樱井靠来，“这两年，我可是很想你呢。”
被对方逼着退到墙角，樱井后仰着，身躯无奈抵上墙垣。
胸膛慢慢向樱井靠来，男人单手撑在樱井脑侧，垂眸瞄了眼樱井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