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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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戎- 第2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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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破辽的威名一时不敢南下,所以花了大价钱买通了挞懒、宗翰以后,这前往西夏的商道本来也还是走得的。可是这次来对付他们的可不是一般的流寇或者小股的游牧民族,而是身经百战的萧字旗!已经贵为一方重将、辽南都统的萧铁奴重操旧业,趁着夜色包围了商队的所在地,喝令他们投降。
    火光中刀芒闪闪,草地上马蹄得得。默巴巴克等人见了这阵势,马上觉察到他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强盗、流寇,而是有严密组织的军队!待得看清了是萧字旗更是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此时谷内商队虽也有不少护卫,但他们哪里敢和萧字旗动手?被萧铁奴一个呼喝便都乖乖投降。萧铁奴也不为已甚,将大部分的财货取了,留下供他们回家的小笔钱财便傲啸而去。
    萧字旗走后,默巴巴克等商人当真是哭得呼天抢地,哈尔桑当场就想跳黄河,幸好被阿里巴拦住道:“这次要我们来买千里马是七将军和阿依木思鼓捣出来的衰主意,我们先去找阿依木思,让他赔我们!若他不肯赔,我们就去找七将军,去找虎公主!去华表坛闹!就是真要跳河,也去永宁河跳!”
    众商人都称不错,当下结伴东归。先前他们畏首畏尾是因为揣着大量财货,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现在他们手里没了钱,也不怕完颜希尹把他们手里的货征为军资了。
    不说商人们东归,却说萧铁奴干了这场抢劫后所获颇丰,原来这个靠近黄河的小谷中聚集的不是四支商队,而是七支——其它三支商队在陈楚走后也来到附近后也聚集在此,结果却被萧铁奴一网打尽。
    萧铁奴将财物分发下去,全军无不振奋。陈楚道:“这笔钱是不少的,只是当得一时,用不了一世!”
    萧铁奴道:“何必一世?度过了这难关,我还怕谁来?”
    陈楚道:“万一宗翰大军压来……”
    萧铁奴冷笑:“大军?他还有大军就不用借夏人之刀来杀我了!他现在忙着经营陕西河东,这次能调来三路兵马已是他的极限了。”
    陈楚道:“但完颜希尹的兵马,似乎也比我们多啊。”
    萧铁奴笑道:“完颜希尹?他手下的兵马确实比我们多些,但也不过一万有余,没有十足把握他不敢和我动手的。这次耶律余睹违命救了我已是一种表态,完颜希尹再要灭我也得忖度忖度!如果不能同时压制住我们两人他就绝不敢动!就是要动,也得等宗翰在大宋的战事告一段落再说。”
    陈楚称是,又问萧铁奴接下来要去何处,萧铁奴笑道:“现在我们的兵马有力气了,自然要去大抢一番,补养补养!”
    “抢?”陈楚问:“往哪里抢?”
    萧铁奴笑道:“宗翰不仁,我便不义!自然是到他身后抢去!”
    当下萧铁奴绕过云内,突入丰州,这里是辽国西南招讨司旧地,位置在后世呼和浩特一带,水草丰美,牧场甚多。萧铁奴大肆劫掠一番后又遁入阴山北麓,忽来忽去,如鬼如魅。他不但劫钱粮马匹,还劫胡汉壮堕离,兵力慢慢移向河套。宗翰唯恐三面受敌,只好暂时咽下这口气,向萧铁奴低头,给了他一个名分,命他镇守云内、天德,以堵西夏。
    陈楚劝萧铁奴见好就收,萧铁奴也怕把宗翰逼急了,当下双方各退一步,宗翰又命完颜希尹和耶律余睹引兵向东,要萧铁奴独承西夏的压力。萧铁奴竟毫不畏惧,在敕勒川与夏兵进退周旋,和西夏的打打杀杀中竟然越战越勇。宗翰一时没余力再往萧铁奴背后捅刀子,夏人也弄不清楚金国内部的虚实,西夏毕竟是小国,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敢太过得罪大金,因此双方竟尔讲和,仍以牟那山、乌梁素海为界。
    萧铁奴安定下来以后陈楚广为打听消息,这才知道宗翰围点打援的策略已经收奇效,大宋西兵援河东者多告溃败,名将种师中战死殉国,姚古兵败遭贬,种师道以病乞归,而宗望东路军又蠢蠢欲动起来。太行山东西两侧,再一次密布战云。
    陈楚打听得这些消息后来见萧铁奴辞归,萧铁奴有意挽留,陈楚笑道:“我是个生意人,胃口又大。现在敕勒川的生意太小,满足不了我的胃口。南边眼见大仗又起,若不趁机发它一把,将来我会后悔的。”
    他说的直接,萧铁奴不见怪反而欢喜,说道:“可惜我现在给不了你什么本钱。”
    陈楚哈哈笑道:“不要紧不要紧,我已经寻访到了千里马,如果不是我一厢情愿的话,七将军那边应该有赏赐等着我的。”
第二一二章 饲野狼(下)
    大宋朝廷在金兵班师后上下恬然,皇帝宰相如鸵鸟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埋在沙下,既不整顿黄河河防,也不整顿京城城防。几个宰执中只有李纲为之忧心,赵桓把这颗眼中钉恨得要死,在种师中战死、姚古战败、种师道以病罢归之后,竟推李纲领兵援救太原!
    此时宗翰在太原周围早布满了陷阱,连种师中、姚古这样的大将都先后战败,何况李纲一介书生?而且宋廷又只拨给李纲老兵弱马一万两千人,李纲请朝廷给银、绢各一百万充军资,宰相又只给了二十万,这等阵势,分明是要他去送死!李纲自知此去九死一生,但形势所逼,不得不行。曹广弼感念李纲忠义,愿随他北上助他整军,却又为廷臣所阻,说他身份特殊不应该擅离京城。
    宋廷的这些表现让它在中原失尽了人心,就连种师道这样的老臣也在种师中阵亡后感到心灰意懒,而那些兴冲冲来汴梁赴难的汉部学生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眼见宋廷行事如此颠三倒四,在愤恨之余又变得更加思念汉部。大多数人在李郁的劝解下纷纷启程东归,他们在汴梁早结交了许多好朋友,所以来时是一百多人,走的时候却带多了三百多人。
    这愿意随汉部学生东归的三百多人里各类人都有,其中大部分是学生,而他们随汉部学生东行的目的,或是想去看看汉部学生所描绘的汉部究竟是什么样子,或是倾慕于管宁学舍的新学而有心前往求学,或是想去津门活动以争取汉部出兵援宋,或是眼见汴梁成为危乱之邦而有意移居避祸。对于愿意东行的学生孔壁书社都尽量提供帮助,不但出钱而且出力,这些举措都让孔壁书社在学子心目中树立起很好的形象。
    不过仍然有十几个学生不愿意东归,他们不愿意回去倒也不是对宋廷还有幻想,而是因为他们决定要继续追随曹广弼:“二将军不回去,我们也不回去!”这些人大多有武艺底子,这些日子历练下来已经称得上文武双全,而在他们身边又团结了几十个同样文武双全的太学生,以及数百志气相投的市民。
    “唉……”曹广弼叹道:“若我能得练兵之权,此刻便能组织起一支三五千人的军队来!”
    此时曹广弼不但有钱,而且有人!在上次的汴梁攻防战中,他手上已经掌握了至少数千个合适当兵的市民的信息,而经过那段时间的磨合,这些人也乐为这个既有才能又有钱粮的曹先生所用。
    “二将军。为什么你还不肯回去?难道你对宋廷还有幻想?”问话的人是李郁,他曾经发誓只要还有一个学生留在大宋自己就不回去,所以也留了下来。
    “没有。”曹广弼道:“但是我还想再看看。”
    李郁道:“为什么?”
    曹广弼道:“我现在回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留在这里,或有可为之事。”
    “可为之事?”邓肃心中一凛,眼见周围没有外人,问道:“对大宋的可为,还是对汉部的可为?”
    曹广弼道:“对华夏。”
    李郁不禁问道:“二将军,你究竟想做什么?”
    曹广弼道:“如今汴梁的人心、两河的人心,都已经产生微妙变化了,难道你们没发现么?我想如果我继续呆在这里,也许对于让这种微妙继续下去有帮助。还有,我在想我有没有可能利用这边的力量救回大哥。”
    石康、邓肃、李郁一起惊呼道:“救回大将军?”
    “不错。”曹广弼道:“如果是在汉部那边动手,那样宗翰宗望会警惕得多。但如果从这边动手……也许能产生奇效也说不定!”
    在场三人心中都是一凛,邓肃问:“二将军,你心中可有计划了?”
    “还没有。”曹广弼道:“只是隐隐觉得我留在这里应还会有用。”转头对石康道:“至于你,找个机会回去吧。”
    石康一惊道:“这怎么行?”
    曹广弼道:“为什么不行?如今我在汴梁已经站住了脚,且不说林翼暗中埋伏的人马,就是留下来的十几个学生也个个都是好手。我有他们相助已不是孤身一人,你留在我身边用处不大。但你若去到应麒身边,对他的帮助会很大。”
    石康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将之才,七将军身边无论武艺还是兵法比我强的人都多了去!”
    曹广弼叹道:“有些时候,你是可以代我说话的,有你在应麒身边,他做起事情来会顺利很多的。”
    石康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李郁道:“二将军既然已有安排,此事可得派个信得过的人跟七将军通通声气才好。”
    曹广弼道:“你肯放下你那誓言了么?”
    李郁道:“我回去一趟后再回来。”
    曹广弼哈哈笑道:“你啊,和你兄长一样扭!”
    邓肃道:“你这次去,顺便带一个人去。”
    李郁便问谁,邓肃道:“胡寅的弟弟胡宏。他奉了乃父家书入京来寻胡寅,这些天就住在孔壁书社,因听说管宁学舍学风与关、洛、川诸学大不相同,有心前往一观,我已经答应他了。”
    李郁心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当下便答应了。但曹广弼却听出了其中的蹊跷,胡寅的父亲胡安国乃是当世举足轻重的大儒,胡宏这次前往汉部,若是出于乃父的示意那事情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几人正在计议,忽然林翼闯进来道:“二将军,种少保有请。”
    曹广弼见他来得蹊跷,惊道:“种少保的病恶化了么?”
    林翼叹道:“早上有一段确实很危险,差点一口气就上不来。但现在已经好多了。种少保经此生死一线以后似乎想起了很多事,失神好好久才回来,便让我来请你过去一趟。”
    曹广弼道:“我这就去。”
    这次援救太原、中山之役种师道虽然挂名主帅,但实际上在前线指挥作战的主要是种师中、姚古,种师道这时已病得相当厉害,再加上前些时候弟弟种师中的噩耗传来,差点就打击得这个老人一病不起。这几日病情虽然小有好转的迹象,但他毕竟已经甚老,随时都可能发生意外,所以曹广弼刚才听林翼说种师道来请才会那样紧张。
    来到种家在京师临时的府邸,门外早已挂起了白灯笼,种洌身着孝子装束,满眼通红把曹广弼接了进去。曹广弼虽已来参过灵,但既进得门仍然先给种师中上香,又悄悄问种洌种师道的情况。
    种洌道:“叔父精神还清醒,就是有些挂念彦崇、彦崧。唉……”
    他这一声叹息曹广弼知道是什么意思,种师道是个先国后家的人,这时国难当头却忽然念起了孙子,其中意蕴并非吉兆。当下安慰了种洌几句,进门来见种师道。
    种师道见到曹广弼,脸上神色竟然甚是平和,既无对国事的忧怀,也无对丧弟的戚戚,林翼见了大为奇怪:“种少保这是怎么了?别是回光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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