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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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媚缠身-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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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今,何必再去江州呢?”

凌玉问道,“小姐的未婚夫,岂不就是江州庆王之子么?”

张宁儿目光一黯,幽幽叹息:“若是有选择,哪怕天涯海角走遍,我也是不愿去江州的。”

“宁儿小姐太过愁苦了。”

凌玉道,“令尊虽然将星陨落,可功名尚在,自然也有一份家产留下,宁儿小姐若是想求个安心,不如住到京都去,虽然锦衣卫会找你麻烦,但必不敢轻易动你。又何必受这一路的尘土之苦呢?”

“凌少说的是。宁儿若到京都,也有几个亲戚可以投奔,聊度余生应当没问题。”

张宁儿却话锋一转,“可我父亲深埋黄土之下,又怎么闭眼呢?”

“原来……”

“让凌少见笑了。”

张宁儿淡淡道,“我这趟顶着谣言也要去江州,实在是为我的老父亲。”

“令尊不是已经……”

凌玉奇道。

张宁儿的父亲张辅,乃是云朝四朝老将,号称统领全军,现在的名将诸人,都是张辅的门下弟子。但在天木堡一战中,张辅却兵败而死,在北疆时,凌玉听人提起张辅,多有不屑之意,仿佛说这老将是沽名钓誉之辈,临老却丧了道行。

张宁儿见凌玉的表情,心知他在想些什么,漠然道:“我父亲几次三番要求致仕,颐养天年。可内阁中总有人为了牵制五大名将,而苦苦留我父亲在军中。此次天木堡之变,原是大太监王岗唆使小皇帝御驾亲征,五大名将早就看出此战必败,故退而避战。只有父亲大人一心效忠皇上,咬牙披甲上阵,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人人都以为,我父亲是三军统帅,驾驭五道大军,但实际上,这一战却是大太监王岗在背后指挥,小皇帝年幼,事事都听王岗的话,我父亲几次三番想要退兵,却屡屡被驳回。”

张宁儿的这番话,却是天木堡大战中的秘辛,那一战里,云朝大军溃败千里,文武官员死伤数百,之后传闻四起,却都没有张宁儿说的详细。

“父亲大人是四朝名将,这次领兵,遇到的对手却是蛮族名将大皇子,才一交手,父亲便感觉有败相,再加上朝堂不合,王岗太监又屡屡背后作祟。所以天木堡一战前,父亲曾苦苦上奏,要求退兵怀来镇,休养生息,等待五大名将到后再战。”

凌玉听到此处,频频点头:“这不愧是以图将来的稳妥战法,怀来一直是北疆军事重镇,防御森严粮草又足,三十万大军一旦退入,进可攻退可守。而蛮族大军善于野战不善攻城,一时也不可能击溃云军,等到五大名将的军队一到,便可出击合围,将蛮族人一举歼灭。”

张宁儿欠个身道:“凌少不愧少年英才,连行军打仗的事情也这么精通,归林城外杀败上万蛮军,枭首金狼卫,将来也是一代名将。”

凌玉摆摆手,示意张宁儿说下去。

“凌少看明白的这番劝戒,实在是我父亲老成谋国。可恨大太监王岗一心贪胜,又不懂兵法,竟以为我父亲胆小怕事,是窝囊之辈。王岗仗着有数十万大军,兵马远超蛮族人,故在天木堡与蛮族大皇子展开野战。”

张宁儿落下一点清泪,“那夜里,天木堡外惊雷阵阵,据传有九天雷电降下,蛮族人趁着夜黑雷声隆隆,向云朝大军发动突袭,数十万大军在蛮族铁骑冲击下一败千里,父亲本可逃生,可却折回去救小皇帝,最后死在蛮人的十多把弯刀之下,数十年沙场征战,却连全尸都落不下来。”

凌玉看见张宁儿的泪珠子犹如珍珠串般掉落下来,忙抽出白丝绢递过去。谁料张宁儿之前的淡定模样全是苦苦忍着,今天被凌玉一番话勾起伤心来,再也忍不住,竟扑在凌玉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凌玉愣了下,便知这女人是压抑太久,好不容易才释放出来,便叹口气,轻抚对方的肩头。

虽说张宁儿年纪有二十出头,比凌玉大上几岁,但凌玉个子极高,又生的清秀挺拔,故张宁儿伏在凌玉怀中,不过是到凌玉肩膀位置,反倒象是小女人一般。

张宁儿的脸全埋在凌玉身上,柔弱的肩膀不停抽搐,哭泣的声音却不响亮,只是眼泪哗哗流出,让凌玉感觉到胸前的温热。

暗香透过张宁儿的发梢,落在凌玉的鼻子中,不过这时候,凌玉怎会有别的遐想,搂着她一会,暗暗运起灵力,让张宁儿身上可以更暖和些。

哭了有一炷香的功夫,凌玉和张宁儿就在这张家官船的甲板上,顶着风搂做一团,竟象是情侣一般。张家的人有几个看见,却远远躲开,他们早知凌玉有风流之名,可这次明明是自家小姐投怀送抱,又哪里敢管。

张宁儿的抽泣声收住,却埋在凌玉胸前一动不动,这回可不是伤心,而是羞怯。张宁儿身为大家闺秀,平日学的都是男女授首不清的教诲,今天一时情至,居然跟个不熟悉的男人搂在一起,早就已经出了女人的本分。她醒过神来时羞愧难当,哪里还敢抬头。

更要命的是,凌玉这妖狐压根就没什么男女礼数的道德,有软玉温香投怀送抱,自然是接纳不妨,反而一双手将张宁儿搂的更近,十足跟搂着花舞月时一样。

张宁儿身子越发僵硬起来,场面也一时凝滞住,仿佛风住水停,一切都不再动弹。

凌玉忽然叹口气,吟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这句话,实实在在的救了场,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僵局。

张宁儿猛然从凌玉怀中拔出来,表情又是漠漠然,转身到船头,倚着栏杆,迎着风道:“中兴诸将,谁是万人英。身草莽,人虽死,气填膺,尚如生。年少起河朔,弓两石,剑三尺,定襄汉,开虢洛,洗洞庭。北望帝京。狡兔依然在,良犬先烹。过旧时营垒,荆鄂有遗民。忆故将军,泪如倾。”

一阕词,将张辅的一生都说了个明白透彻。张宁儿冷笑道:“家父死后,竟被人称之晚节不保,反而将天木堡大败,将小皇帝的生死都怪罪到父亲身上。可怜父亲一世英明,到晚年时却尽付流水,一心效忠皇帝,但却被人陷害至此。若是父亲知道天下人都说他沽名钓誉,乃是云朝第一废物,在九泉之下又如何闭眼呢?我这一趟历经生死,就是要替父亲洗刷污名。”

张宁儿声色俱厉,跟平时淡定沉着的神态不同,可见心中悲愤已经到了极致。

可凌玉听着,却不免眉头微皱,摇头叹道:“天木堡大战中,云朝三个首脑。小皇帝如今下落不明,不是死了就是被蛮族抓去;大太监王岗也已失踪,生死未卜;而令尊张辅大帅却是唯一死在天木堡,也是唯一的大军统帅,若说这一战张大帅没有过错,天下人怕都不信。小姐这趟想洗刷令尊的污名,真是不容易。”

说到这时候,如果是平常女子,一定会凄凄哭泣,面色惨然。可张宁儿却反而显出一脸的豪气,纤手猛拍栏杆,扬声道:“宁儿虽然是小女子,却也有一颗豪迈之心。父亲上沙场杀敌,宁儿不能跟随,今日就替父洗刷冤屈,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后退。”

凌玉望着张宁儿娇弱身躯中散发出来的浩然壮志,心中也是跌宕起伏。想多日前,凌玉见着老银山的地宫后,也是有这样的浩然壮志,想要为妖兽们争得一个天下。那番志气,跟张宁儿又何等相似。

而张宁儿为了洗刷父亲冤屈而投奔江州的未婚夫家,凌玉为了夺到天启录去投奔江州的凌家老宅,在冥冥中,他们两人一直从北疆到江州都是一路而行,这种缘份若说不是天注定,恐怕也没人肯相信。

张宁儿素手拍尽阑干,罗江卷起千层雪,令她显得更愁苦怅然。凌玉叹口气,问道:“就为这事情,却要投身龙潭虎穴,真值得么?”

“值得与否谁来定?”

张宁儿轻轻道。

凌玉沉思不言。

“天注定?”

张宁儿冷笑。

凌玉抬头道:“人心定。”

“那就是了。”

张宁儿点头,“那就是了……”

一时间,两人又无言,并肩站在风里,看船前行,茫茫前路笼罩薄雾中,犹如天道循环里的迷蒙。

亦不知过了多久,官船收下两张帆,速度减缓下来,河道也逐渐宽阔,似是出了罗江,听船工们的号子,这似乎进了登山湖。

然后两边群山从雾气中透了出来,这些山原本毫无踪迹,但到眼前时,却突然拔地而起,群峰罗列,如屏如障。从半山腰起,乳白色的烟云就形成了一片云海,将群峰的顶端笼罩住,让人看不清全貌。

凌玉见这群峰挺拔俊秀,而且其中蕴藏着惊人的灵力,知道是见着名山洞府了。对于修炼之人而言,一座名山,一个能够孕育灵力的洞府是极为要紧的,在妖山中,就有三十六洞府之说,而玉鸯山洞府因灵力充沛而常常被人觊觎。但相比起来,这片山峰中隐隐透出的灵气,丝毫不比玉鸯山逊色。

凌玉抬头望,漫漫云海之中,群峰隐匿不见,唯有前方不远处,一座山异峰突起,竟然穿破厚厚云层,傲然独立空中,犹如是矗立半空的一支火把似的。

凌玉突然感到心中一动,而金丝袋开始散发出阵阵热量。

“万丈祝融拔地起,欲见不见轻烟里。”

张宁儿看凌玉一直盯着那山峰,便随口吟道。

凌玉正感觉金丝袋中焰赤狐燥热不安,似有想跃出来的动静,乍一听张宁儿吟诗,随口问道:“这是何处?”

张宁儿却大吃一惊:“凌少难道不知,这里是南岳衡山么?”

这回,轮到凌玉哑口无言了。原来这就是赫赫有名的南岳衡山,难怪灵力如此充沛,简直犹如神仙之地。

云朝中有五岳,号称摩天劈地,传说是混沌时代,盘古身体所化百岳千山中唯一留存的五座。既然衡山是盘古大圣所化,其中自然灵力无限。故数百年来,无论道、佛、儒都曾在此建造道场。

衡山下有道教第三洞天朱陵洞,号称朱陵太虚小有之天。而衡山上又有佛家寺院几十座,森罗密布。在不远处的岳麓山上,岳麓书院更是儒教古圣地。

一座山,却被三教盘踞瓜分,可见修炼者对于上古大神所留下的灵力有多看重。

云朝中有五岳,号称摩天劈地,传说是混沌时代,盘古身体所化百岳千山中唯一留存的五座。既然衡山是盘古大圣所化,其中自然灵力无限。故数百年来,无论道、佛、儒都曾在此建造道场。

衡山下有道教第三洞天朱陵洞,号称朱陵太虚小有之天。而衡山上又有佛家寺院几十座,森罗密布。在不远处的岳麓山上,岳麓书院更是儒教古圣地。

一座山,却被三教盘踞瓜分,可见修炼者对于上古大神所留下的灵力有多看重。

凌玉初见衡山,原本为里面泻出的几丝灵气而颇为余悦,但偏偏金丝袋里面的焰赤狐跃跃欲动,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见凌玉没什么反应,更是开始发出炎热的火气,简直要将整个金丝袋给烧起来。

金丝袋里面炼制的都是妖兽的魂魄,理应只听主人召唤而没多少自己的智慧,焰赤狐从来都没这样躁动过。凌玉心中疑惑,便将心神往衡山上放去。

似乎有个幽幽的声音,在凌玉脑海间打转,听不清那声音在说些什么,却始终挥之不去。凌玉心知衡山上,必然有什么与他关联的地方,又问张宁儿道:“那座山峰,叫个什么名字?”

凌玉所指,正是唯一戳穿云层,显得桀骜不驯的衡山最高峰。

张宁儿道:“别的山峰我不知,这座却是知道,它名叫祝融峰,山顶上还有一座祝融庙,正是供奉着祝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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