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底牌
“过得很好？哼，你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一直以来，你可是万般挑剔和讲究，只要吃的菜里有一点肥肉就要全盘换过，开的车上有一点灰尘就要立刻清洗……”
“你的儿子确实是那样的，可我已经不是你的儿子。”冷雪殿静静地、清晰地再次打断她的话。
全场肃静，连知更都不呼出一点点声音。
他的话对于高高在上的冷夫人，简直就是响亮的一记耳光，她的面子绝对是挂不住了。
冷夫人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难堪半晌后，她突然冷冷地笑起来，一脸的鄙夷：“你的翅膀还没硬，就已经学会耍威风了！别忘了，是谁生下你……”
冷雪殿比她还冷酷：“如果可以选择，我拒绝被你生下来！已经造成的既定事实，我不想去追究你生下我的责任，但至少请你不要再提这种丑事！”
冷夫人的脸又变黑了：“很好，我也觉得这是丑事，不提也罢。但你从小享尽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这一切是谁给我？你享受完了，如今却说我没有权利打扰你，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冷雪殿淡淡道：“你花在我身上的抚养费，我都记着，十年之内，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还清这笔费用！”
又是石破天惊的发言！
所有人都被剧烈地震动了一次，冷雪殿——说的是真的？
冷夫人死死地盯着他：“就凭你？”
“是的，就凭我！十年之内，我一定会赚到足够的钱还清冷家的抚养费和利息。只不过区区几个钱，就想买下我的人生？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虽然他只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但是，他那初显王者之风的气势，并非盲目自大。
知更丝毫不怀疑，他完全能做到，别人也知道他能做到。
冷夫人冷笑几声后，似乎不想再自讨没趣了：“我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相信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我再给你一天时间，只要你回来，为人父母绝对不会计较你的过去。否则，你这一辈子就真的没机会了。”
谈判又失败了
冷雪殿立刻道：“您好走，不送。”
冷夫人努力保持着优雅，上车，离开。
直到车子消失，知更才收回目光，看向冷雪殿：“看你们的对话，感觉你跟你的亲生母亲是仇人似的，你就那么恨她吗？”
“恨？”冷雪殿冷笑，“我对她没有什么感情，何来的恨？”
“为什么呢？你们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呢？”
“不为什么。”冷雪殿打开房门，拎东西进屋，“从我有记忆开始到10岁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母亲就是我的亲生母亲，而且是我唯一的母亲，我是她养大带大的。10岁之后，这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带走，还把我从小认定的母亲赶得远远的，让我再也见不到她。你认为我能对这个拆散了我的家庭的人，有什么感情？”
“……”
“不提这种扫兴的事情了，做饭吧。”
“好——”【﹕。qisuu。】
两个人分工忙碌起来。
傍晚五点多钟，他们做好了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每一道菜，都散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三尺。
他们留出分给母亲的部分，然后没有任何矜持地开怀大吃，大笑。
知更第一次完全不在乎浪费和节省的事情，吃了很多很多，几乎是平时饭量的两三倍。
她不敢停下来，她怕她停下来后，会胡思乱想然后心里无法安宁。
隐隐的……她有种预感，说不定……说不定他们不会再有这样一起开怀吃饭的机会了，说不定……说不定这是最后一餐……随时有可能是最后一餐……
她忘不了……冷夫人坐车从她前面经过时，盯着她的眼神——冷酷，鄙视，怨恨，警告——那双眼睛仿佛在对她说：“你竟敢抢走我的儿子！你不会得逞的！”
她一想到，就全身发冷。
吃饱以后，她肚子圆滚滚的，动都不能动了。
冷雪殿只能放下身段，亲自收拾碗筷，洗碗。
知更眯着眼，看他在洗手台洗碗的样子，舍不得眨下眼。
这是告白吗
冷雪殿什么时候最迷人？不是他坐在宝马里的时候，不是他穿着高级订制时装的时候，不是聚光灯聚在他身上的时候……而是他扎着围裙、拿着铲子在炒菜的时候，一边擦汗一边洗碗的时候……
只有她能看到他的这种样子，只有她能占有他的这种样子，她想永远地占有这样的他啊！
收拾完了以后，冷雪殿拎着饭盒出去了。
出去之前，他忽然摸了摸她的头，第一次明白地告诉她：“我去我养母家里，今晚可能不回来了，你晚上去看你妈时要注意安全，晚上别回来得太晚，记得锁好门窗……”
他好啰嗦啊，知更摆摆手：“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没有色狼会打我这种丑女人的主意。”
“丑女人？”冷雪殿上下打量她，“喔，我都忘了你其实是长得很丑的。不过近朱者赤，你跟我呆久了，已经被我的完美基因感染，现在没那么丑了，再过一阵子，你说不定会长成一个美人。所以，你也不用太自卑，更别想着去自杀。”
知更忽然有点想哭：“长成美女又怎么样，说不定到时得卖身养家……”
“不会的。”冷雪殿忽然倾身，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我保证不会的。”
然后，他就在她的震惊中走出去了，最后的一句话是：“知更，好好照顾你的母亲，我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地爱你的母亲。”
知更彻底呆了，他……这是在告白吗？
然而，她的幸福并没有持续多久。
第二天中午，知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昨天晚上，病情稳定了一段时间后，母亲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医生又下了病危通知书。
好在医生抢救有效，母亲再度从死亡线上活着回来，她整夜守在床边，直到母亲的病情稳定了，再回来。
虽然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次母亲病危的情况，可她每次遇到，她仍然无法冷静面对，每一次都怕得天崩地裂，那种恐惧亲人离开的心情，折磨得她几乎心跳停止。
大BOSS又来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
可以和母亲平静生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她……到底能不能等到这一天？她无法想象失去母亲的生活，无法想象……
屋里冷冷清清，雪殿还没回来，更让她觉得凄凉。
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分钱了，昨晚的抢救，花光了她所有的钱，连一分都不剩了。
她连搭公车的一块钱都没有，只能走路回来，她必须要回来，因为她没钱在外面吃饭，而家里还有昨晚剩下的饭菜，她得回来吃。
草草热了剩饭剩菜，草草地吃过了，她就坐着发呆。
接下来，怎么办呢？医生说必须要动手术了，几十万元的费用，她能去哪里筹？
也许，真的只能走上绝路了……
她早就想过无数种可能，并不觉得牺牲自己有什么不好，只是，只是雪殿……雪殿是个意外，因为这个意外，她不想那样对待自己……
真难啊，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人生……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心里一喜，站起来，是雪殿回来了吗？
一个人光彩照人的人走进来。
看清这个人后，她的心，直直地坠落无底深渊——不是冷雪殿，是冷雪殿的亲生母亲！
才过了一天，只过了一天而已，对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了吗？
虽然对方还没有开口，可她，已经感到了绝望！
她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因为，在这个强大气派的女人面前，她显得如此渺小和卑微。
“尹知更，我万万没想到你这么有手段，居然把我那个骄傲的儿子给牵得这么牢，他宁愿跟你过着这种低作的生活，也不愿跟我回去，我承认，你嬴了前半截。”冷夫人说。
知更告诉自己，不要怕！这个女人也只是个人！她只是比她穷，并不比她低微！
于是，她终于保持了最低限度的镇静，道：“夫人，这并不是战争，这是雪殿的选择。”
要爱人还是要母亲？
“这是雪殿的选择？说得很好，你确实是有几分能力，我认可你的能力。”
冷夫人打量这间屋子，道：“那你的选择呢？”
什么选择？知更看着她。
“你要选择我的儿子雪殿，还是你的母亲？”
母亲——知更晃了一晃，胸口痛得厉害。
这是她最大的弱点，也是她的致命伤！而她，对母亲的事，虽然已经用尽一切心血，其实无能为力。
“雪殿作出了他的选择，我也作出了我的选择，我决定要儿子。”冷夫人，“现在，该轮到你作出选择了。”
知更脸白了：“什、什么意思？”
难道，她想把她的事情告诉妈妈吗？妈妈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在父亲去世以后，她妈妈和她相依为命，吃了那么多苦，还常常说不想活了，只是为了她，妈妈才努力活下去。
她不想，让妈妈受到任何刺激！
这个女人，彻底抓住了她的要害，她毫无反抗之力。
冷夫人完全胜券在握，胸有成竹：“我不想欺负人。我要你永远离开我儿子，这辈子都不再和他来往，作为交换，我给你最需要的东西。”
“什、什么东西？”
冷夫人优雅地从提包里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放在简陋的饭桌上：“这是20万元的支票。”
知更的目光移到那张支票上，又移到冷夫人的脸上，身体在瑟瑟发抖。
她该怎么说？她该怎么做？她觉得她就像垂死前的老人，如此虚弱，一动就倒。
“我不认为你离开我儿子的代价值20万元，我甚至完全不需要这么做，就能让我儿子永远地离开你，我相信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一定知道我能做到。”
“但是，我还是希望能采取大家都能接收的、平和的方式处理。不管雪殿怎么想，我仍然是他的母亲，我不希望他恨我，所以，我希望能由你亲自向他提出分手，并说服他回家里。”
知更开始打哆嗦：“这、这种事情……只有、只有雪殿能决定……”
残酷的现实
他说过，他的人生由他自己决定，她不能、不能这样……
冷夫人冷笑：“但是，你的事情由你自己决定，那么，告诉我，你要雪殿还是要母亲。”
知更只是不停打哆嗦，像个被抛弃深夜荒郊的小孩子，惊恐无助。
“你的母亲，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吧，如果这一两个月再没有救，就真的没有救了吧。如果你有能力挣到手术费，又怎么会让你的母亲受这么多苦？她那种病，活着一天就痛苦一天，你还想让她承受多久？”
“哦，你的母亲的病情对你来说是天大的负担吧，你本该像其他女孩一样每天好好打扮自己，跟着朋友打打闹闹，被男孩追逐，享受花季的乐趣，但你却不得不放弃这一切，每天只是拼命地捡垃圾、挣钱、省钱，甚至出卖自己的尊严。如果你的母亲就这样死掉，于你反而是种解脱吧……”
知更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但这次还掺杂了愤怒。
“别——把我说得跟你一样！我跟你不一样！我的母亲从来就不是我的负担！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只要她活着，就是我不可取代的财富！你根本不懂得这些！你没有资格说那样的话……”
她有些了解了冷雪殿的双重性格，他曾经被当成负担而被抛弃，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是这样吧……
“哦，你不必这么激动，现在，我可是把机会送到了你面前。我还可以告诉你，我是一定要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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