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了。看来在天上的信号要比在地下好的多，毕竟在山里，一个基站建在山的南面，很可能不远的北面就完全没有信号。而飞往天空的信号，就不会收到那么多的阻拦。
“喂，您好，我是郭令明，请问你是？”听起来也好笑，如果这样的话是接电话的人说的那一点都不奇怪，可是一个主动打电话的人先问对方是谁，听起来就不那么自然了。
“您好郭书记，我叫陈可羽，是李书记要你给我打电话的是吧？”
“是的，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我现在在容新县城里，你呢，现在能过来吗？”
“哦，刚才李书记来电话以后，我已经把手头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你就直接吩咐我干什么吧？”听的出来，这个郭令明也是一个干脆的人，两句话没说完，就不想再兜圈子了。
“呵呵，吩咐不敢当，如果郭书记方便的话，现在就到容新县城里来一下，这里恐怕有一个案子需要你处理。当然，我估计可能还需要多带几个人，也许事情的牵涉比我想象的还要广呢。”
“哦，那我马上要他们准备一下，然后就出发。不过能不能请你先大概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也好有个底。这样事情也会比较好安排。”
“当然。事情是这样的”陈可羽用最简洁的方式大体介绍了一下案情，“我想问下你，郭书记，从你那里到容新县城，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呢？”
“恩，我没去过容新，不过我想现在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到了吧。”
“那，那你们不要马上过来，到今天晚上晚饭之后再出发吧。快到这里的时候，你再给我打个电话，我告诉你我在哪里。还有，请你注意保密，要来容新的事，不要惊动当地政府，你们来这么一大群人来，要是把人家都吓跑了可就不好办了。”
“明白，你就放心吧，处理这样的案子我们有的是经验的。去之前我还会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我一个人这两天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下去视察，这样即不会吓跑他们，还可以让他们县里的几套班子的人全部等在哪里，免得到时候找起人来麻烦。”
“那好，那这些就你自己安排吧。”陈可羽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确实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纪检了，也就不再和他探讨细节。“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我让我的一个朋友回去福州了，让他今天晚上买点东西，明天就给后山村这里送过来。不过他们都对福州不熟悉，所以需要你派个人帮下忙，免得他们不知道东西该在哪里买，还有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把东西运到后山村来。”
“好的，那请你把你的朋友的电话告诉我，我马上派我的秘书过去陪着他。他是土生土长的福州人，应付这样的事应该没问题的。”
“那好，就今天晚上容新县城见了。再见。”
挂了电话的陈可羽才想起，自己这次恐怕要搜索三个方向，才能找到容新的县城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比如他可以给刚才那个国安局的负责人打个电话，可是堂堂超人，打电话问路，想来想去，陈可羽还是觉得这实在太丢脸了，算了，还是辛苦自己了。好在自己已经知道来的那个方向肯定不是容新县城，这样就减少了四分之三的工作量了，不是吗？陈可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这次花了半个小时，陈可羽在附近兜了好几个圈子，才总算是找到了容新县城，要不是他在空中看到县城的一座大桥上写着“容新大桥”。恐怕他还不敢确认这里就是他要找的容新的。因为这里在他开来实在太小了，说是一个县城，可是面积恐怕还不如北方的一个小镇那么大。
不过也是陈可羽不了解这里，福建因为多山，而所有人类聚居的地方都是从山中好不容易找出一点稍微大些的平地。所以县城比较小一点都不奇怪。
第十九章 僵卧孤村10
走在这个县城里，陈可羽才算真正对南方人，或者说福建人的生活有了一点点的感触。容新县城几乎只有平行的两条主路，而这两条路又同时平行于穿过县城的一条河。
从那座容新大桥开始走，陈可羽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走到了闹市区。但是就算这里是这个县城最主要的一条路，依然是窄的可怜。陈可羽站在路的中间，转身就能看见旁边的山。
很容易的就找到了这个县城里最好的宾馆，因为这个宾馆就在城中心县政府的旁边。而且那个宾馆的名字就叫“容新宾馆”。陈可羽订好了房间之后，走出了宾馆。站在县政府的门口往里看了一眼之后，拦住了一辆三轮车——容新县城里的主要代步工具就是它——朝宁兵的家去了。
似乎他的家住在山上，当然，并不是一般想象的那种人迹罕至的山上，实际上，容新县城里有很大一部分的住宅都发展到了城里的一座山的上面。再把这里称作山已经不太合适了。海拔高一点，这里其实已经完全被一栋栋的楼房所占据。
三轮车到了山的下面就没有办法再上去，显然陈可羽也不可能坐在三轮车上等着车夫将他送到宁兵的家里。只是向他问清了纸条上的地方该怎么走之后，就开始动用自己两条腿。
虽然三轮车的车夫已经说了纸条上的地址大概在什么地方，但是这里门牌号码的混乱还是超出了陈可羽的想象。也许是这里经过了太多的变迁，陈可羽甚至在三号的旁边找到了四十号，而四号却无论如何不知所踪。没办法，陈可羽只要一路走，一路拿着纸条问路。好在这里的人还算热情，听到他找的是宁兵之后，给他指出了宁兵的家到底该怎么走。
好不容易来到了宁兵的家门口，和这里大多数的建筑一样，这是一栋两层带独院的小楼。陈可羽确定这是纸条上标示的地方后，敲响了大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您好，请问宁兵在家吗？”
“在，你等等，我这就来给你开门。”这次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想来应该就是宁兵本人了。
随着他的声音，二楼的走廊上探出一个头来，三十左右的年轻人看看站在门口的陈可羽，踢踢踏踏的走了下来。门是隔栏式的铁门，宁兵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站在里面看着门外的陈可羽，“你找我吗？”
“是的，你就是宁兵吗？”
他看了看陈可羽的脸，最后还是缓缓的打开了门口，“请进吧，”之后带着陈可羽往里面走去。
两人坐在了中堂之中，“我就是宁兵，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宁兵刚刚坐定就直奔主题。
“我叫陈可羽，是福建省纪委副书记郭令明的秘书。”陈可羽并不想说谎，可是要是说自己是来管闲事的，那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而且也无法取得宁兵的信任。
宁兵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是省纪委的？那你来容新是？”
“呵呵，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到这里来的目的。据我了解，你原来应该是在容新县检察院工作的，我到这里的原因和你离职的原因是一样的。都是为了那个化工厂，为了容新县的这些蛀虫。”
听了陈可羽的话，宁兵显得特别高兴。“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你到我家来是需要我的配合吧？说吧，你们需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提供的。”
“不着急，我们先聊聊。”陈可羽摆了摆手，示意宁兵不要太激动。
“我想问下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后山村和化工厂的事的？”
“嗯，应该是后山村的人第一次来县政府的时候吧。他们围在县政府的门口的时候，我正好要到县政府里面去办事，看到围了那么多老百姓，就上去问他们到县政府来干什么，就是他们的支书高德孝告诉我后山村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次他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警察驱散了。”
“出于职业习惯，我后来还稍微调查了一下。发现那家化工厂本来是没有通过环境评价的，可是被连富买了以后，却偷偷的又开工了。我就问了下相关的人，才知道那个连富是县委书记的小舅子。”
“后来呢？”
“后来其实我还想查的，不过我一个小公务员，这件事又没有上级的支持，所以也没查出什么东西了，只是在和旁边人的交谈里大概的知道县里都还有什么人参与这事情。至于细节，我想恐怕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可是我听说你往上面写过举报信？”
宁兵苦笑了一下。“是啊，开始我手里没有什么证据，而且我朋友也对我说我斗不过他们，让我不要管。所以只好一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可是后来又一次看见后山村的人到县政府的门口找县长。这次我看见那些后山村的人，一个个都病入膏肓的样子。那天晚上又喝了酒，就没忍住，给市纪委写了一封信。没想到，没扳倒他们，倒把自己弄回家了。”
从他的话中，陈可羽明白，宁兵对这件事的了解也比较有限，其实也是，像这样的事，当事人自己都恨不得把所有的事烂在肚子里，又怎么可能弄的街头巷尾无人不知。宁兵单凭自己的力量，当然是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了。
“那我想问下你，对于怎么去查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宁兵想了想，却反问陈可羽，“你是指我来查还是你们查？”
“你，和我们一起查。”陈可羽指指宁兵，“我们会做你的后盾，但是你也要明白，我们对容新的状况毕竟没有你那么了解，所以在很多事情上，还是需要你的帮助，否则就难以做到除恶务尽。”
“好！”宁兵喊了一声，“如果有省纪委的支持，我相信能够拿到足够的证据，把所有参与的人一网打尽。”
“至于说到怎么查，我还是想先问下你们是怎么想的，毕竟我只是配合你们。”
“我们还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现在连富已经被监控，如果能够顺利让连富开口，我们会马上把所有连富提到的人都先控制起来。但是如果只有连富的口供，而查不到实质的证据，这样会让事情变得非常被动，所以我想问问你有什么看法。”
宁兵冷笑了一声，“你恐怕太看的起他们了。他们的事情的隐蔽只是相对的，据我所知，除了连富的那个姐夫，其他几个相关的人都有好几套房子，甚至在福州和厦门都有房产，就凭这一项，双规他们都不冤枉。”
陈可羽摇摇头，“这恐怕不够，况且那个县委书记怎么办？”
第二十章 僵卧孤村11
听了陈可羽的话，宁兵又陷入了思考。其实以前他不是没有想过怎么去查，只是一直由自身出发，所以不得要领，可是现在有了直接的支持，他相信事情会好办的多。
“我想有三个主意可以考虑。第一是如果把他们控制起来，我建议分开审问。不过这个办法可能作用有限，因为他们很可能已经形成了攻守同盟。”
“第二是从他们家人那里入手，这样可以在他们本人已经松口的情况下，可以得到最为充足的证据。但是这个办法对县委书记恐怕就不那么好用了，因为他的妻子本身也可以算是案件的参与者之一，想要让她开口可不那么容易。”
“第三个办法，就是据传言，这几个人都在外面有一个甚至多个的情妇，甚至牛东民也不例外，如果能找到他们的情妇，我想应该能有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