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坡坡屋出来的女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从坡坡屋出来的女人- 第1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第四章 现在的标准
    16
    重庆坡坡屋有句老话,说人比人气死人。最近项茹梅就经常不自觉地拿牛德望跟自己的丈夫欧阳健比较。比较的结果让她非常沮丧,因为她不得不承认,如果按照现在的标准,欧阳健跟牛德望已经不在同一个档次上了,并且档次的排列顺序与他们在广阔天地的时候正好相反。那时候,欧阳健与牛德望也不在一个档次上,当时那时候是欧阳健在高一个档次上,牛德望在低一个档次上,现在正好相反。所谓“现在的标准”还不单单是指钱,如果单单指钱,那么也未免把项茹梅想象的太俗气了。项茹梅没有那么俗。项茹梅所谓的现在标准是指一个人的整体状况,包括精神面貌,包括对最新事物的认识与把握程度,或者说是与时俱进的精神与能力,还包括大方与大气,包括自信与豁达等等。当然,所有这些都与金钱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金钱的全部。
    这么一比较项茹梅就有点害怕。项茹梅自己知道,她是一个热爱英雄的女人,并且敢于追求超越的目标,而且常常是在超越目标的引导下真的达到超越的水平。项茹梅当初热爱欧阳健并且追求欧阳健,是因为欧阳健是当初那个时代的英雄,至少是项茹梅当初心目中的英雄,今天欧阳健已经不是英雄了,至少在项茹梅的心目中已经不是英雄了,今天牛德望是时代的英雄,这不单是项茹梅的看法,也是整个社会的看法,连国家的主流媒体都开始说他们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先进生产力的代表难道还不是时代的英雄吗?前两天牛德望还跟项茹梅商量一件事,说有关方面准备让他出任政协委员,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接受还是不接受,想听听项茹梅的意见,项茹梅虽然也拿不出什么具体的意见,但是她知道,牛德望已经是个人物了,不是在当年的延安人民公社是个人物,而是在今天的深圳是个人物。项茹梅现在替自己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经得起诱惑。所以,项茹梅现在格外小心。
    项茹梅在欧阳健面前是小心的。比如跟欧阳健在一起的时候尽可能不提牛德望,比如说话尽量注意不要伤害欧阳健的自尊心,比如尽可能照顾好这个家,不管工作多忙都尽可能早点回家,特别是周末,总是早早地做好欧阳健和欧阳渝丽喜欢吃的菜。而且,由于自己的收入比欧阳健高,所以她还尽可能保持低调,从来不提钱的事,更是回避钱多钱少这个话题。如果自己想买什么东西了,总是先想着给欧阳健买,然后才给自己买,并且每次买东西回来总是说处理品,便宜。
    至于在牛德望那边,项茹梅则更加注意,首先就是尽可能不单独跟牛德望出去应酬。但是这一条也是很难做到的。
    牛德望手下现在有三个主要助手,一个是主管工程赖副总,一个是管公共关系的黄副总,还有一个就是项茹梅,管资金的财务总监。赖副总原来是建筑设计院的高级工程师,现在在公司里是副总兼工程部经理,基本情况别人应酬他的时候多,他应酬别人的时间少,他自己基本上不存在需要陪着老板出去应酬的问题。黄副总的姐夫就是市里面一个分管城市建设的领导,他所谓的公共关系主要就是攻他自己的姐夫,只要他姐夫的关过了,其他的人几乎就不是“关”,因此他虽然是专门负责公共关系的,按道理应酬最多,但事实上也几乎不要牛德望操心,基本上不存在跟老板出去应酬的情况。剩下就是项茹梅这一块了。尽管项茹梅已经由财务经理提为财务总监,相当于公司分管资金的副总了,但是真正涉及到重大的公关活动,一定要牛德望亲自出马,否则对方就觉得老板拿他不重视,甚至说老板看不起他。没办法,有时候是项茹梅求着牛德望单独跟她去应酬。牛德望不去,项茹梅的钱算是白花了,说不定还适得其反。而做房地产跟做别的生意不一样,与资金打交道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当遇到银行税务或者是应付债权债务的时候,项茹梅就不得不跟牛德望一起去面对。因此,不管项茹梅怎么注意,她跟牛德望单独出去应酬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好在牛德望还蛮正人君子,或者说牛德望的头脑里面一天到晚想的主要是怎么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润,所以项茹梅跟牛德望之间还没有发生过任何因男女之间的事情而引发的尴尬或不愉快。但凡事都有例外。
    这一天,项茹梅和牛德望一起请行长吃饭。牛德望看好了深南大道竹子林旁边的一块地,牛德望打听到未来的深圳地铁的总编组站就在竹子林,因此这块地的对面就不可能在地铁编组站的上面再建高层,这样一来,这块地将来不仅交通特别便利,而且是将来深南大道上唯一的一块望海地,升值潜力不可低估。由于这是一个意外的商业机会,牛德望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储备金,所以必须求行长开恩。
    事关重大,牛德望知道项茹梅搞不掂,项茹梅也知道这事不比夜闯野狼坡,凭的是勇气和胆量,项茹梅还知道这事不是去人才市场应聘,靠的是忍辱负重加运气,项茹梅经过这段时间的摔打,也明白这里面一定会有更大的学问,但不管是什么学问,老板跟行长之间建立信任是必要的,而建立信任的第一步是他们在一起吃喝嫖赌。
    那天牛德望显得兴致非常高,高到他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他约行长出来是干什么的了。喝酒,讲笑话,揭露自己的隐私,以自我腐败的方式骂那些比他们更腐败的人。
    那天牛德望喝了不少酒,项茹梅也喝了不少酒。项茹梅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能喝,看来人的身上确实存在许多自己并不知道的潜力。比如项茹梅的酒量。既然牛德望和项茹梅都喝了不少酒,那么行长也就喝了不少酒。因为牛德望和项茹梅的每一杯酒都是敬行长的。
    边喝酒边讲笑话。牛德望说他们公社原来有个妇女主任,外号叫“睡觉”,有一次公社书记问她:为什么我们的工作老是得不到上面的肯定?妇女主任说:我们是寡妇睡觉,上面没有人。后来书记听取她的意见,经常往县里面走动,但是工作还是没有得到上面的肯定,书记又问妇女主任是怎么回事?妇女主任说:现在我们遇上了表子睡觉,上面老是换人。
    行长笑过了之后,问:那么我们现在是怎么睡觉?


    牛德望指着一个小姐说:你跟她睡,我跟我的老同学睡。
    行长听了眼睛一亮,因为这是牛德望在向行长暴露自己的隐私呢。
    行长听了这话像是又喝了一杯酒,既获得了一种掌握别人隐私快感,同时也为自己跟小姐睡觉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于是看看牛德望,又看看项茹梅,然后开心地笑了。是男人之间那种坏笑。行长这样坏笑着说:“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回避,我回避。”一边说,一边领着刚才叫的那个小姐到里面“回避”去了。
    牛德望是当着项茹梅的面说这番话的,但是项茹梅并没有生气,她知道牛德望这样说是为了让行长更开心,要是牛德望在行长面前假正经,再漂亮的小姐也不能让行长尽兴。就好像你请别人喝酒,而你自己不喝,客人能尽兴吗?事实上,以往没有项茹梅在场的时候,遇上这种情况,小姐通常是来两个,既要给行长放松,牛德望也要给自己放松。只有自己也跟着尽兴了,行长才能彻底尽兴。但是今天情况例外,今天有项茹梅在场,有项茹梅在场牛德望就不可能也要一个小姐,牛德望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让行长开心和尽兴,另一方面也是尊重项茹梅。
    行长进去之后,牛德望说:其实我讲的也是真话,你一直都是我的梦中情人。
    “你喝多了。”项茹梅说。
    “喝多了才敢说真话。”牛德望说。
    项茹梅知道牛德望说的是真话,牛德望现在是什么人呀,哪有时间跟你玩感情游戏?像牛德望这样的大老板,用不着费心来骗她,他要是想“色”,马上就可以找一个十八岁的来满足。门外大把的小姐正等着呢。项茹梅因此就发现男女之间其实是非常奇怪的,以她自己为例,在老公欧阳健的眼里,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女人,平常到如果项茹梅今天晚上一夜没有回去,第二天欧阳健可能问都不问一声,平常到如果项茹梅不主动,欧阳健十天半个月可能都想不起来碰她一下,就是碰了,也就真的像自己的左手碰到右手,一点激|情也没有。怎么同样还是自己,到了牛德望这里就成了梦中情人了呢?有那么一刻,项茹梅甚至想象出如果是牛德望碰到她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种反应,但是仅仅是想了一下,项茹梅不敢多想,不仅没有多想,而且还极力不让自己刚才荒唐的想法从脸上表露出来,于是赶紧把话岔开。
    牛德望见项茹梅这时候故意转移话题,也就点到为止,并没有得寸进尺。后来项茹梅想,在那个远离城市的度假村,如果牛德望真要对她有什么企图,她好意思喊吗?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了,如果指责牛德望强Jian,恐怕会被别人当作神经病。
    晚上回去,欧阳健已经入睡。项茹梅把自己收拾干净,躺在欧阳健的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没有过去,还是被牛德望“梦中情人”搅得没有办法入睡。本来欧阳健并没有真正睡着,这时候经项茹梅一折腾,也完全清醒了。醒来之后,先是去了趟卫生间,然后非常体谅地看着睡不着的项茹梅。看着项茹梅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样子,欧阳健终于想到了自己作为丈夫的责任,于是善解人意地主动与项茹梅亲热。项茹梅本能地想解释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一想到如果欧阳健问“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自己该怎么回答呢?于是尽管一点兴趣没有,还要假装着正中下怀的样子,给予积极迎合。好在女人要装起来比男人要容易,即使心不在焉,一般也不会明显地影响迎合的质量,不像男人,一旦思想走神,马上就暴露无遗。
    欧阳健在她上面例行公事地动作的时候,项茹梅在下面想:这就是夫妻,不管自己有没有这个想法,也不管自己愿意不愿意,只要其中的一方需要了,另一方就必须“迎合”,哪怕对方的那种“需要”本身就是误会,也是如此。惟有这样妻子才是贤惠,惟有这样丈夫才是好丈夫。这合理吗?
    大约是太没有激|情了,欧阳健竟然这样动作了很长时间,中途甚至还出现过两次危机,好在欧阳健不想让项茹梅失望,又努力着起死回生。而项茹梅在欧阳健的长时间动作的过程中,最后也不知不觉地有了反应,反应的方式是把上面的人想象成了牛德望。而一旦想象成牛德望,竟然莫名其妙地爱如潮水。因此,项茹梅在后半截的表现得就比平常更有水准。欧阳健还以为是自己连续作战的功劳,或者纯粹是项茹梅体内酒精的作用,但是项茹梅却被自己的臆想吓出一身汗。欧阳健把项茹梅的汗水也理解为她内在激|情的外在表达。
    事后,欧阳健马上到卫生间去清洗自己,而项茹梅躺在床上自责了半天,甚至有一种罪恶感,想着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这样了。
    从此以后,每当项茹梅和欧阳健做这种事情,项茹梅都要事先告戒自己:千万别再想着牛德望。然而事与愿违,每次一旦欧阳健进入自己的身体,项茹梅马上就闭上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