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激奏- 第38节

最终，所有的一切如同吹灰一般，化为虚无。

空间……崩塌了。

没有颜色。

不是白色，也并非黑色，当然更非灰色，而是真正的没有颜色。

这就是这个空间的一切。

当大菠萝的宫殿崩溃之后，四周就变成了这样的空间。

无法用语言描述这个空间的形态，硬要说的话，就是无。

这里是无的世界，是什么都没有的世界。

那是一种非常怪异的体验，闭上眼睛当然是什么都看不见，但那样的感觉和这里完全不同，那并不是无，仅仅只是黑暗而已。

而这个空间连黑暗都没有，是一种怪异的无的世界。

在这个无的世界里，仅仅只存在了佟平和椎名这两个有形的物体。

因为什么都没有，因此几乎无法分辨两人的距离，同样因为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没有地面，因此两个人就仿佛漂浮在空中一般，两个人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重新汇聚到了一起。

“怎么回事？”少女开口询问道。

“不知道。”

佟平的身体正在迅速的恢复着，他已经渐渐能够行动自如了。

然后他发现，不知何时，少女的手轻轻的拉住了他的衣角。

和佟平不同，少女从未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因此当然会对未知的空间感到恐惧，而佟平却早就在那个噩梦一般的世界中身经百战了，这种小场面完全不给力啊。

佟平犹豫了一下，然后有点不习惯的握住了椎名的手。

“没问题的。”他说道。

少女的心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一句没问题，令少女的胸口微微有些发热，仿佛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可以安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可以互相依靠的同伴呢，这一点两人都不甚明了，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自从并肩作战以来，这两个人确实在渐渐的产生着变化。

“那是什么？”佟平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在这个无的世界中，不存在任何可以阻碍视线的因素，因此只要是存在的东西，就一定能够被发现，佟平眯着眼睛，眺望着远处的那个光点。

有什么东西存在么？”但是椎名却完全看不见，毕竟她并没有强化过身体，视力虽然不错，但也只是普通人程度的优秀罢了。

不过佟平一再确认，然后认定自己所看到的光点是确实存在的。

然后两个人开始了移动，用游泳的姿势向光点所在的方向前进。

这里是无的世界，因此连时间的流逝也不存在，饥饿感仿佛也变得不翼而飞了，佟平和椎名两人不断的前进着，但那个光点就仿佛天空中的星辰一般，始终处在那个位置，令两个人产生了一种自己似乎正在原地踏步，仿佛完全没有前进过的错觉。

这种想法确实令人沮丧，不过事实上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空间中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因此哪怕是为了消磨时间也好，两个人坚持着向前行进着。

两人不断的前进着，累了就停下休息，就这样重复了50次以上之后，终于，椎名也能够看到那个光点了。

这一点令两人大受鼓舞，这样一来就可以确定佟平看到的并非幻觉，而是现实存与这个世界的东西。

五十一、然后……回归

五十一、然后……回归

战斗拥有一种奇妙的力量。

借着战斗的契机，互不相识的两个人有可能相互结识，毫无关联的两个人将会迅速变得亲密。

在平常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够积累的感情，在战斗之中将会以十倍，百倍的速度迅速增加，并一举突破极限，达到生活在和平之中的人们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地步。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无人可挡，当然也没有人会去抵制这种感情，毕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种战友之情都是一种美好的体验。

佟平和椎名两人在这个无的世界里已经不知呆了多久。

有可能是1年，有可能是10年，当然也有可能仅仅只过了一瞬间。

在这个空间中没有时间的概念，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之所以两人会有【似乎已经过了很久】这样的想法，仅仅只是因为思维惯性罢了。

毕竟无论是佟平或是椎名都曾经长久的生活在拥有时间的世界之中，对于他们而言，时间不断的流逝不但是一种真理，更是一种最为基本的规则，这种规则顽固的驻留在他们的思维中，并不断的和这个无的世界发生着冲突。

比如说，在经过了漫长的时间之后会觉得无聊，明明不存在疲劳的感觉但精神却无比疲倦，身体的机能仿佛停止了一般完全没有肚子饿的感觉，但精神方面却感到异常的空虚，无比迫切的想要吃点什么。

幸好他们是两个人，因此才拼命坚持了下来。

无聊的时候就互相聊天，聊一聊过去的事情，聊一聊活着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大概在第100次休息的时候，两个原本就个冷淡的家伙突然冷场，找不到什么话题了，于是椎名自然而然的说起了自己过去的事情。

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成长的故事，自己的人生破灭的事情，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没有隐瞒，因为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中，隐瞒毫无意义。

“那么说来，我是那个人的替代品么？”佟平一如既往的有话直说，这样说实在是有点伤人，不过在之前就已经习惯了佟平性格的椎名此刻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不满。

“不是的。”椎名看着对面的少年，异常认真的说道：“他是给予了我梦想和希望之人，而你是让我的梦想得以延续之人。”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对我而言是怎么样的存在，我的人生究竟通向何方，那一战让我明白了很多，过去无法想通的事情，在那一战之中，都获得了答案。”

“我想要守护需要帮助之人。”

“恩，虽然这样说有些不自量力。我想要成为你的依靠。”

“……”佟平脸上一热，听到这种近似于告白的宣言，就算是他也不能淡然。

“并不是自不量力。”于是佟平顿了顿，让自己有点发热的大脑冷却了一下，然后挑选着词汇说道：“你确实能够帮助我，有你在真是得救了，我必须感谢你。”

“恩。”少女露出了笑容，那是幸福的笑容。

很久以前，少女曾经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看到过相同的笑容，那一刻，她就无药可救的被那种笑容迷住了。

【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我无法选择其他的道路。】

【抱歉，还有，谢谢你。】

【我的……父亲。】

然后佟平说了自己的事情。

关于那个噩梦世界的事情，以及自己在那个噩梦般的世界之中垂死挣扎，最终死亡，然后机缘巧合进入了死后世界的事情。

“我的人生目标，大概就是活下去吧。”佟平流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淡淡的说道。

“在那个世界里，这是唯一的目标，同时也是所有人向往的目标。”

“一旦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那就死定了，没有坚强的求生欲望，是无法在那个天灾一般的世界里活下来的。”

“换句话说，进入了死后世界之后，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能够在这个世界永远的活下去，直到厌烦为止，我都不会离开。”

“在那之前，你所经历的是怎样的人生呢？”椎名试着询问道。

“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人都在体验着的人生，仅此而已。”佟平平静的说道。

然后两个人又交换了关于死后世界的情报。

椎名所说的当然就是由理那一套，而佟平所说的则是立华奏的版本。

显然立华奏的说法更加接近事实的真相，毕竟佟平已经亲身体验过了某人消失的事情。

不过按照这种理论，两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明显的驳论。佟平希望不死，而在这个死后的世界里，这个愿望从一开始就已经实现了，因此按理说佟平应该会因为人生无憾而就此消失，但如果消失的话就完全违背了不死的愿望，因此佟平无法消失。

而椎名的情况和佟平相同，少女确实在某个时刻守护了对方，因此她的人生也理应释怀，但是守护并非如同冲过终点那样是一瞬间可以获得或完成的事物，所谓的守护，是一种漫长的，持续不断的进行着的进程，因此，直到被守护之物消失，或是这样的理想消失之前，椎名的人生都将会继续持续下去。

那次的交谈结束之后，两个人又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在这个枯燥的世界之中，幸亏拥有彼此的存在，佟平和椎名两人才能坚持的走下去。

若是只有一个人，无论是两个人之中的任何一个，都会在经历了漫长的寂静之后精神崩溃吧。

无的世界，什么都没有的世界，连时间的流逝都不复存在，一成不变，没有任何变化的世界，这是一个比恐怖片的世界更加令人绝望的地方。

幸好两人还有目标，那就是已经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远方的光点，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为自己制定新的目标，有了目标之后的人才能够获得前进的动力，一个失去了目标的人，只能成为行尸走肉罢了。

而正是依靠那个看似遥不可及，仿佛永远都无法抵达的目标，两人才能够抵御无的世界无处不在的同化，不至于变成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思想，没有生气，没有任何目标的活死人。

在不知是第几百次休息的时候，两人终于突破了最后的一步。

说不清是谁先主动，总之，两人相拥而吻，然后互相探寻着对方敏感的部位，最终，两具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自那之后，前进的道路上又多了一个乐趣。

有时候两次，有时候三次，兴致上来的话还会翻些花样，走一走其他道路，对于这种古老而神圣的游戏，两人都乐此不彼。这也是两人除了聊天之外唯一能够获得的欢愉。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原本认为是光点的东西终于近在咫尺。

那绝不是什么光点。

在远处看的时候虽然是如同一点一般极为细小的存在，但是，当两人来到近处，才发现那是一根巨大的光柱。

光柱通天彻地，显得无比壮观，人类在面对它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就仿佛自己正在仰望着整个世界一般。

光柱散发着绿色的光辉，那不是生翠的草绿，当然更不是有毒废料的那种恶心人的绿色，那是一种令人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宁静，深邃而悠远的绿。

在光柱的外围，缠绕着如同烟雾和河流的集合体一般的东西，明明感觉上像是烟雾，但却如同河流一般舒缓的流淌着，并围绕着光柱不断的向上延伸。

无论是佟平或是椎名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东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即使来到了这里，并看到了如此壮观的景象，但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没有咻的一下飞回原本的世界，同样也没有守护着光柱的BOSS可以消灭。

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改变。

佟平看了看一直伴随在自己身边的同伴，然后他发现对方也同样正望着自己。

女孩伸出了手，紧紧的握住了佟平。

“无论如何，都不要放手。”椎名说道。

“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手。”佟平答道。

下一刻，佟平的手贴在了绿色光柱的表面。

瞬间，椎名的身体软了下来，她在和光柱接触的一瞬间就立刻失去了知觉。

而佟平则勉强忍受着无数突然涌入的意识。

仿佛全世界人类的意识容括在一起，一口气闯进了他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