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明天下一根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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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明天下一根钉-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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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佑礼直觉地感到,以陈海平的心胸,目标当然是整个蒙古高原。
  像王佑礼这种豪门公子,大都有长袖善舞的本事,现在他不仅没有了豪门公子的傲气,更有了此等认知,他自然是招待这些蒙古勇士的最好人选。
  虽然领着将近三百人参观,但没人觉得自己受了冷落,这个年纪和他们仿佛的汉人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每一个人,另外,这个汉人一口纯正的蒙古话也让他们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倍感亲切。
  一路上,王佑礼的神态始终亲切又从容,他不着痕迹地让所有人都轻松下来。但很快,这些人轻松下来的神态又开始慢慢变得肃穆起来。
  营里闲下来的人不论男女,他们的神态都和王佑礼类似,都表现的从容而亲切,目光对上就会抱以微笑。但是,那些持刀伫立负责警戒的人则不同,这么多人从眼前走过,他们却好像没看见一样。
  当日在山羊谷里,他们就已被那些伫立不动的大汉好好震了一回,不管他们有多么骄傲自己的勇武,但面对这些人,他们几乎都是同一种感觉:气馁。
  他们当中很多人还不理解一动不动伫立两个时辰有什么用,可一旦面对,就会有一种如山峰倒下,向他们直直压过来的感觉。
  人都有一个适应过程,何况其他人都那么友善,很快地,众人又都轻松下来。
  又走了一会儿,众人远远望见湖边围起了一大片白色的帷幔,在帷幔四周有三十几个女兵持刀肃立。
  “还有女兵吗?她们在干什么?”一个十七八岁、身高体壮的小伙子惊奇地问道。
  小伙子叫纳兰吉,王佑礼道:“她们都是少爷买来的穷人家的女孩,她们现在在湖里洗澡。”说着,他瞄了纳兰吉下身一眼,笑道:“纳兰吉,你要是没忍住,上那边去溜达,那我敢保证你溜达回来,身上一定会少点什么。”
  纳兰吉吓的一缩脖,众人都笑了。这时,又有人说道:“水这么冷,她们真的在洗澡吗?”
  虽然现在已经快到五月,但草原上还是很冷,尤其是到了晚上,那水里就更不用说了。
  王佑礼道:“水再冷对我们这里的每个人都不算什么,十冬腊月,我们不仅用凉水洗澡,而且在训练时穿的都是单衣。”
  纳兰吉嘴巴张的老大,他问道:“那些女的也是?”
  王佑礼道:“我们那儿,不论男女,没人例外。”
  纳兰吉也有点搞笑的天分,他把嘴巴揉了揉问道:“老大,她们漂亮吗?”
  王佑礼笑了:“当然漂亮,你小子要是有本事,就能在她们之中娶一个回家当老婆。”
  所以人的眼睛都是一亮,纳兰吉立刻问道:“是不是我要是立了大功,少爷就会给赏赐给我一个?”
  竖指先赏了一个脑嘣给纳兰吉,王佑礼道:“我们和你们这儿不一样,那些女孩虽然是少爷买来的,但她们不是奴隶,少爷也不能把她们当礼物送人,你小子要是想抱得美人归,那就得去勾搭。”
  “勾搭就行?”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表情。
  转过身来,面对着众人,王佑礼严肃地说道:“我们这儿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有人都是兄弟姐妹。你们是蒙古人,我们是汉人,但这丝毫也不会影响你们。我们这儿看重的是人,是你这个人本身,只要努力,你们和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同等的机会,包括勾搭她们。”
  王佑礼最后这一句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影响已经开始,从这些人的笑容里,王佑礼看到的只有明朗和温暖,而没有猥琐和残忍。
第七十七章 交心
  夕阳如金,晚风似水。
  湖边的白幔已经收起,马儿散落在远处的草地上,悠闲地啃啮着青草。在离湖边稍远的草地上,有两处聚集了很多人。那里的蹄声如雷,男男女女声嘶力竭的呼喊声山摇地动,此起彼伏。
  陈海平陪着三个大喇嘛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木夏楚克格摇着头道:“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老衲还从未听说过有女子打马球的。”
  陈海平笑道:“大师,这才哪到哪儿,只要三位不离开,我保证你们还会见着很多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新鲜事儿。”
  吉坚占布图刚要接着问都是什么新鲜事儿,但忽然看到右前方有群人很奇怪,于是转而问道:“他们在干什么?”
  陈海平道:“他们在接受惩罚。”
  图噶图布看了看,问道:“他们好像在练习写字?”
  陈海平笑道:“是的,他们是在练习写字。”
  木夏楚克格疑惑地问道:“写字算什么惩罚?”
  陈海平道:“大师,他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正是好动好闹的年纪,那边玩的热火朝天,他们却在这儿练字,而且,他们不仅仅是在练字,更是在练心。”
  图噶图布若有所思地问道:“练心?”
  “是的,大师。”陈海平道:“如果他们静不下心来,就完不成任务,那么他们就要一直炼下去,既不能参加比赛,也不能去看热闹,直到过关为止。”
  三个大喇嘛眼中都隐现惊容,木夏楚克格问道:“施主打算把贵属下都培养成什么样的人?”
  陈海平道:“我要他们每个人都能上马横刀可杀敌,下马提笔可治民,我希望他们一半是将才,一半是干才。”
  这时,王佑礼领着那群蒙古勇士正远远向这边走来。
  抬手指了指前方,吉坚占布图问道:“施主又打算把他们培养成什么人?”
  陈海平郑重地道:“敢问三位大师,天下百姓图的是什么?我想百姓图的不过是安居乐业,不分汉民还是蒙民藏民,莫不如此。以前中原汉地和北方游牧民族兵连祸结,千载不绝,究其根本原因,还是游牧之民贫苦所致。这方面,中原王朝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有自隆庆议和之后,近几十年来才算走上正途。”
  抬眼望着那群蒙古勇士,陈海平肃然说道:“三位大师,将来真正统治草原的就是他们,我现在不仅要培养他们成才,更主要的还是要他们明白,与中原王朝合作才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三位大喇嘛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木夏楚克格试探着问道:“施主,我们三个老家伙可能还有点用,不知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陈海平微微躬身,郑重地道:“大师,佛法是化解戾气的不二法门,实不相瞒,大师就是不说我也是要拜托的。”
  虽然知道陈海平答应的可能性极高,但这对他们太重要了,难免有患得患失之心,现在见陈海平的态度,他们彻底放心了。
  合作是要以力量作为后盾的,现在陈海平既然答应此事,那今后就断没有过河拆桥的可能,双方可以放心合作了。
  三位大喇嘛齐都双掌合十,躬身谢道:“那就谢谢施主了。”
  陈海平也躬身还礼,然后道:“三位大师,我的这些人原本都是普通的农家子弟,他们在我手下接受训练最多也不过三年时间。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模样,他们所受的苦不是亲身经历的是不可能知道的,今后对这些蒙古勇士,我打算用同样的方式严加训练,这方面还需要诸位大师多多帮忙。”
  三个大喇嘛又齐齐躬身,道:“没问题,施主放心。”
  陈海平笑道:“现在是对他们进行现场教育,三位大师,我们这边走,暂时避开他们。”
  ―――――
  现场教育的效果很好,一路上,根据所见所闻,王佑礼深入浅出地给这些真正的愣头青讲解训练营的各种规矩,以及犯了规矩的后果。
  一开始,这些人还有点嘻嘻哈哈,但在王佑礼讲解了前面的那些人在干什么,以及今后他们之中很多人也必定会这样,他们的脸都有点发苦。
  上刀山下火海,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可这等软刀子他们实在是受不了。等到王佑礼领着他们来到女兵打马球的场地,见识了女兵打马球的风采,他们对那个软刀子就又有了立竿见影的不同体会。
  太狠了,这么缺德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王佑礼告诉他们,想出这么缺德法子的那个人叫少爷,以后他们也得这么叫。王佑礼还告诉他们,千万别想着跟少爷做对,一丝一毫这样的想法都不要有,因为结果无一例外地将极为悲惨。
  这些个蒙古勇士都十分正确地理解了“悲惨”的含义,因而也就更挠头。这个“悲惨”同样还是软刀子,不见血,却疼得你死不得也活不了。
  马球在漠南蒙古很盛行,尤其是土默特部,对马球更是狂热异常。每年的那达慕大会,马球比赛更是压轴的大戏。
  蒙古人的个性本就热情奔放,这些个蒙古汉子陡然处在这样一个狂热的环境里,热情被迅速催化,他们的呐喊声别具一格,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女球员的飒爽英姿,看得人人目眩神迷,把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嗓子都喊哑了。
  夜晚,熊熊的篝火燃起;饱餐之后,又拉响了马头琴。
第七十八章 感怀
  晚会当然不可能天天开,要是开,当然得有个名目。今晚的名目是欢迎会,欢迎新入伙的弟兄。
  论跳舞的天分,老兄弟可比这些新兄弟差远了。看着新兄弟们随心所欲跳舞的样子,老兄弟们眼中大都有羡慕之色。
  一队队蒙古小伙子跳到姑娘们面前,他们跳着优美的舞步,唱着动人的情歌,一遍又一遍地邀请美丽的姑娘入场。
  虽然已经疯过了两次,但姑娘们还是面嫩,尤其是今晚又有了新的猛料;动听的情歌。
  “你去。”“你去。”……
  姑娘们羞涩又幸福地笑着,她们相互推搡着,但还是没人迈出这第一步。
  “少爷,要不要我去督促她们一下?”远处,向彩英站在陈海平身侧低声说道。
  轻轻摇了摇头,陈海平笑道:“不用。”顿了顿,他又道:“你没有看到吗?那些鬼丫头早都跃跃欲试了,现在只要有一个人出去,那就水到渠成了。”
  果然,不一会儿,不知怎么地,一个姑娘被一个蒙古小伙子拉进了漩涡的中心,接着就是一串,然后就是欢乐的海洋。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去,气氛越来越热烈。
  “少爷,会不会出问题?”陈启立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陈海平道:“对绝大多数人而言,现在这一刻,拉着姑娘们的手跳舞要远比把姑娘们压在身下感到的幸福多得多,我想这一刻很少会有人动这样的心思。”
  “少爷说的对。”王佑礼接着道:“我们这里最吸引人,最让人感到幸福的就是这种氛围,我想没人会愿意破坏。何况扎营后,我对他们做了现场教育,效果不错,想必没人会昏头。”
  陈海平道:“还有一点,没人喝酒。”
  王佑礼笑了,道:“对,没人喝酒。”
  对这些蒙古好汉而言,在训练营所有的规矩中,不让喝酒是他们意见最大的,但大也没辙,这些地方没有他们说话的余地。
  转头看着王佑礼和向彩英,陈海平道:“你们不去跳吗?”
  王佑礼眼中闪过一丝炽热,向彩英低声道:“我还不习惯。”
  陈海平道:“什么年纪做什么事,等再过几年,便很难再有这样的心情了。”
  陈海平说的老气横秋,仿佛他已经七老八十似的,向彩英抿嘴一笑,问道:“那您不去吗?”
  陈海平有些遗憾地道:“我天天想事,想的心都老了,没这个心情了。”
  向彩英问道:“您不喜欢,那又为什么非要我们跳?”
  神色郑重了些,陈海平道:“发乎情,止乎礼,这才是人性。什么存天理,灭人欲,那都是狗屁。我们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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