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与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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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与深邃-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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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二十年没有见面的父亲打电话给她,舒柏昀恐怕到现在还弄不懂岑子黎想继续维持婚约的用意。说穿了,他到底还是一个以「利」为考量的男人。
    舒柏昀的父亲是百货巨子舒擎峰,母亲费珍珍曾是二线连续剧演员,在青春貌美、花样年华的岁月里,曾经参与过几部脍炙人口的戏剧演出,不过都是演陪衬主角的女配角,始终红不起来。父母很年轻就闪电结婚,却也在极短时间内以离婚收场。
    费珍珍是在离婚之后才知道自己怀孕,拿了赡养费独自生下舒柏昀之后,很快就恢复戏剧演出,直到上小学以前,舒柏昀都是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去世之后,舒柏昀开始跟着母亲过着居无定所和不断更换继父的日子;母亲身边的男人从来没有断过,但关系始终无法维持长久,第三个继父林傲军甚至是舒柏昀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恶梦。
    五岁那一年,她和舒擎峰见最后一次面;那天舒擎峰带她到百货公司九楼的儿童游乐场,她记得那个午后她玩了咖啡杯旋转座、太空船和碰碰车,还拿到红气球、彩色笔等礼物,那是她生命里最快乐的一天,她以为这样的快乐会持续到永远,却没想到会在日后的记忆里褪色成不连续的光影,像一张老照片或是一部老电影……
    之后,舒擎峰离开台湾,带着再婚的妻女到加拿大定居,并且经营连锁大卖场。舒柏昀左心房上父亲的位置就这样永远缺席了,父女唯一联络的方式,变成一张张从国际航空邮寄而来特定节日的卡片,或是一些包装精美却不太实用的礼物。
    岑子黎完全没知会她一声,径自通知舒擎峰他们正式订婚的消息。舒擎峰二话不说,将最近刚买下、专门制作高尔夫球杆的公司送给岑子黎当作结婚礼物。公司老板因为其它投资失利,濒临破产边缘,公司本身的营运倒是非常正常,工厂设在中国大陆,拥有低廉劳力资源,产品一直有稳定的通路行销至世界各国;整体营运数字颇丰,公司经过重整更名之后上市,股票将由岑子黎和舒柏昀两人共有,岑子黎不需花费任何资金,甚至连提供公司改造和技术长才都不需要,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获利,条件仅只是将原来未婚妻的名字「应可柔」改成「舒柏昀」即可。
    这就是岑子黎无意取消婚约的原因。
    想起岑子黎锐利的眼神、冷笑的眸子凝视着她,舒柏昀有一种自己挖了一个陷阱,又逼自己往下跳的感觉。
    舒柏昀正在苦思办法,她必须解除婚约,挣脱岑子黎设下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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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是舒缓人心的,而空气中正飘散着摩洛哥玫瑰、苦橙花、橙花的馨香。
    这是一间十坪大、位在敦化南路国父纪念馆附近巷弄里,芳香诊疗师巫心宁的个人工作室。舒柏昀曾经是巫心宁的心理医生,巫心宁因右脑长了恶性肿瘤,无法开刀处理,因而服用类固醇等药物控制病情,却因此水肿胖了好几公斤。
    长肿瘤的压力加上水肿后的自卑感,曾造成巫心宁重度忧郁。在诊疗的期间,舒柏昀发现巫心宁的嗅觉特别灵敏,甚至可以用气味来记忆人事物,于是在舒柏昀的建议下,巫心宁开始研究芳香精油,不仅成功治疗了自己的忧郁症,还成为专业的芳香诊疗师。
    巫心宁在按摩油里加上五滴摩洛哥玫瑰、四滴苦橙花、两滴橙花精油,可以治疗舒柏昀沮丧的心情。心情沮丧不仅是因岑子黎带给她的压力,还有她对舒擎峰的失望。
    舒柏昀感觉自己像个标上价格的商品被交易了出去,从小缺乏父爱就算了,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不问女儿的感受,只写一封e…mail通知她,三个月后的结婚典礼他会回国参加。
    「放轻松,妳的肩膀很紧绷。」巫心宁边按摩边说。
    舒柏昀半裸上身,背朝上,躺卧在一张长椅上,试着放松身体,维持均匀的呼吸,享受难得的清闲时光。
    结束按摩之后,舒柏昀和巫心宁喝着花草茶边听音乐边聊天。
    巫心宁叹了一口气,忽然说:「我最近开始作化疗了,妳有感觉我的头发比以前少吗?」
    「没有呀。」舒柏昀关心地问:「安德烈怎么说?」
    巫心宁的主治医生是安德烈,他担心肿瘤有蔓延变大的现象,怕是渐渐压迫到她的视神经,有失明的可能。
    上个星期四,她在帮一名女客户做芳疗,莫名其妙眼前一片黑,还差点昏倒。
    「医生建议我开刀,可是开刀的风险不低,成功率只有五成。要是化疗无法控制病情,我才会考虑开刀。」巫心宁说。
    一半的机率等于是将一个铜板往上抛,猜测人头或数字的机率,说来轻松简单,却是一个二十五岁生命继续存活或死亡的机率。舒柏昀凝视着巫心宁平静的神色,忽然问:
    「蔡钧彦呢,妳有和他商量吗?」
    「没有。我们协议暂时分手。」巫心宁似乎不想提起这个比自己小五岁,还在大学念书的恋人,决定换个话题问:「妳呢?冷酷无情的总裁先生这个麻烦解决了没?」
    所谓「冷酷无情的总裁先生」是舒柏昀和巫心宁对岑子黎取的别称。
    「还没。不好处理,他有着难缠的个性。」
    「妳对他解释清楚了吗?他是不是很生气?」巫心宁问。
    「我解释得很清楚,他却把事情弄得更复杂。」舒柏昀将整个情况详细说明。「他竟然完全不想解除婚约,还硬说就当喜帖上的名字印错了。」
    「妳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巫心宁只是随口一问,却令舒柏昀眉头深锁。
    「一点感觉都没有绝对不是正确的说法,岑子黎一直都带给我很强烈的印象,只是里面的感觉不全都是好的,负面的部分也很多。」
    「有好的?说来听听。」巫心宁还以为岑子黎把婚姻当作交易筹码,除了冷酷无情之外就没有别的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优点。
    凝视巫心宁好奇的表情,舒柏昀开始后悔开启这个话题,她略显羞怯地犹豫着。
    「这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喂,快说,不要吊我胃口。」巫心宁追问。
    「他很会接吻。」舒柏昀想起订婚宴那天,她以为岑子黎只会蜻蜓点水地吻她一下,没想到他的吻既深刻又缠绵,还带着说不出的柔情。
    巫心宁瞠大双眼,一副「妳确定?」的神情,只见舒柏昀一脸的懊恼。
    「跳过这个话题,我们换别的。」
    巫心宁不打算放过她,笑着说:
    「那妳还犹豫什么?很会接吻至少可以让爱情持续一段时间了。」
    舒柏昀收敛笑容,正色说:
    「或许吧,不过他要的是结婚,连爱情的边都扯不上。而且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天差地远,我不能因为他很会接吻就嫁给他吧。」
    「说的也是。」
    「我想,换作是妳,妳也不可能靠一个吻就决定结婚,更何况我一开始只是想帮助应老先生。」
    「按照妳的说法,我想我们冷酷无情的总裁先生可能不像他表面上那样惹人厌。」
    「严格来说,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舒柏昀将花茶一饮而尽。「不过,似乎也不需要太深入了解,我很确定他绝对不会是我的心灵伴侣。婚约非解除不可。」
    巫心宁好奇地问:
    「妳已经想到脱身的办法了?」
    「心理学上有一种治疗法叫当事人中心治疗法,也就是说完全站在个案的立场去协助他,尝试从他特殊的状况设想,试着让他成长。」
    「所以?」巫心宁等着她说下去。
    「他要一个能为他带来商业利益的未婚妻,我就帮他找一个条件比我好的女人取代我。」舒柏昀流露得意的微笑。「这是妳刚才帮我按摩时,我想到的办法。」
    「妳是说……」
    「替他物色一个未婚妻。或许我可以帮他找到一个和他人生观一致、思想接近的女人;而且,幸运的话,他们会相爱也不一定。」
    「妳是说找一个女人给岑子黎?」巫心宁挑起眉,笑了起来。「或许这不失是个办法。问题是,妳要上哪里去找?」
    舒柏昀早已想好管道。她母亲费珍珍经常参加时尚派对,照理推算,应该知道不少商界名媛淑女的背景资料。最困难的,就只剩下说服岑子黎接受她的介绍;她没有十足把握可以说服他,但至少这次她是站在岑子黎的立场设想,照理来说,他应该没有拒绝她好意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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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人永远比女儿重要。
    在复兴北路精华地段的巷弄里,费珍珍开了一间名人二手精品屋。舒柏昀走到巷口不远处,透过玻璃窗望见母亲和某个她不认识的男人正亲密地低声交谈,耳鬓厮磨。
    舒柏昀始终搞不清楚母亲复杂的交友情况,似乎随时都在更换情人,至少舒柏昀每次看到的都不是同一个男人。
    从外表上判断,男人大概四十五岁左右,却穿着紧身T恤和图案前卫夸张的牛仔裤。至于母亲费珍珍,岁月的痕迹丝毫没有留在她脸上,多亏了现代医学的进步,抗皱、抗斑的美白针、注射玻尿酸和雷射手术的发明。
    精品屋门上挂着铃铛,舒柏昀推开门时故意用了点力,清脆的铃声回荡在空间内,费珍珍和那个男人仍然不为所动,甜滋滋地腻在一起。
    眼角发现是舒柏昀,费珍珍颇感讶异,稍稍推开男人一下。
    「来买衣服?」费珍珍问。
    「不是。」费珍珍不准舒柏昀在别人面前喊她「妈」,当然是怕被舒柏昀叫老了,舒柏昀简短说一句:「妳有空吗?我有事找妳帮忙。」
    费珍珍打发男人去买饮料,娇嗔地对他说:「天气太热了嘛。」
    男人很识相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眼角偷瞄了舒柏昀一眼,这才走出精品屋。
    「什么风把妳吹来的,怎么这么久没见妳的人,一开口就要我帮忙?」费珍珍话里带着一股酸味。
    舒柏昀凝视着面容姣好的母亲,微微一笑。「是妳太忙,我不敢打扰妳。」
    「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我有个朋友想结婚,托我帮他介绍合适的人选。妈,妳可以列一张家世背景好一点的名单给我吗?年龄最好在二十五岁左右。」
    「是男的朋友还是女的朋友?」
    「男的。」
    「说到结婚,为什么妳订婚了却没通知我?妳是嫌弃妈吗?」提起这个,费珍珍就哀怨起来。「我独自把妳养这么大,妳竟然连订婚宴都不让我去。」
    「妈,妳怎么会知道?」订婚宴女方的亲戚都是应老先生找来的,整个过程可说非常低调,尽量不让其他人知道,舒柏昀也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不过就连范廷桦都发现了她订婚的消息,她母亲会知道应该也不用太意外。
    只是,到底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舒柏昀疑惑起来。
    凝视舒柏昀沉重的脸色,费珍珍指着桌上贴的一张杂志剪报,没好气地说:
    「杂志社不是去拍摄妳的订婚礼服?妳穿的是GIORGIOARMANI的高级订制服,难道妳自己都忘了?」
    舒柏昀凑过去看,她真的不知道订婚现场有杂志社来拍摄这件事,幸好没写出「应可柔」的名字,只说是岑氏集团总裁未来的新娘,要不然舒柏昀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伪装他人身分一事。
    「妈,妳确定这是我吗?」舒柏昀准备抵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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