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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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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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格明说:“你错了,大概你还不知道,据江枫介绍,朝旭在深圳华宇房地产公司,是一个仅次于总裁,举足轻重的人物,楚江大桥项目,总裁已授权给他全权办理。”
    代宇庭:“啊!”吃惊地低下了头。
    方格明:“嗳!我就不明白,你们之间,以前到底有什么过节?把我夹在中间。今天叫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哎!真是冤家路窄啊!”
    代宇庭:“谢谢您的关心,其实也没啥,他太狂,眼中没有政府领导。好象世界没有他,这个地球就不转了。”
    方格明笑了笑:“政府领导,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吧!”
    代宇庭不安地:“那您的意思是—”
    方格明:“要见面,要谈,也可能要合作!”他瞟了眼代宇庭“这个事,先给你通通气,我知道,你们之间原来有点情况。”
    代宇庭:“谢谢您给我这么大的面子。”不解地“和他谈,和他合作?”
    方格明:“对,和他合作,还包括你在内。”似乎还有点生气的样子,指着惊疑不定的代宇庭,补充一句:“这项工程再拖,我负不起责任。你呀!我怎么说你呢?可不可以说,两个足够呀!”
    代宇庭一脸通红。
    方格明昂着头,敲着桌子慢慢地:“足够的面子,足够的时间,你介绍的所谓财团,宴会吃了不少,承诺写了一堆,到现在一倒无风。拖了我的时间,我也听了不少闲话,还能拖么?”
    代宇庭无言以对。
    方格明:“江枫已经把朝旭来楚云投资的事,捅到市委、和政府老大那里去了,没有回旋余地。”
    代宇庭:“朝旭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不要以为拉长了自己的影子,就好象成了巨人。我看这种人没有什么好接触的。”
    方格明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他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一个人能够在逆境中奋起,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自拔,本身就不简单。你想想看,才多久?华宇授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你可不要小瞧他唷!他不是影子,当然也还不是巨人,但绝非凡夫俗子”
    代宇庭不服地:“说不定也与先前那些财团差不多,丢几句大话,撮几餐酒饭,也一倒无风,我见得多了。”
    方格明:“那也倒未必,他,我们知根知底,谅他也没那么大胆。这人,据说还比较实在,敢来楚云,就不是贸然行动,必定有备。你也该有些准备了。”
    代宇庭摸了一把脸:“既然如此,我听市长的,您安排。政府对付一个企业,应该没什么难的。”
    方格明:“不存在谁对付谁,他真有钱来投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你也不光听安排,要拿一个象样的主意,他真有实力,那么,既要留住他,又不能给他太多的便宜。”
    代宇庭:“好吧,我琢磨琢磨。”
    方格明:“越快越好,两天之内,包括今天,我要看到方案。记住,虽然是你的老对手,可情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他的工作对象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市委、市政府。过去对于他的做法,你半点都不要用,也用不上。”
    代宇庭:“好吧!”
    代宇庭回到家里,独自一人喝闷酒,总是沉着脸。老婆坐在一边掰手指甲,代政推门进来。
    代政:“爸——!干吗这么早就吃饭啦?也不等等我。”说完,嘻皮笑脸地坐在父亲边上。
    代宇庭:“想吃你就吃呗!啰里巴嗦!”
    代政笑道:“看来,老爸今天又遇到不高兴的事了,头顶上好象扛了块大石头,看把你压得,脸都变形了。”
    代宇庭:“你混蛋!”把筷子重重一放,瞪着儿子吼。
    代政:“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别影响了这杯好酒。吃吧吃吧!”说完,打着口哨,进自己的房间转了一圈出来,又走到父亲身边,笑道“爸——!有啥烦心事,不妨给咱说说,当不住,山人—--可以给您排忧解难哩!”
    代宇庭放下筷子,拿出支烟来,代政立马打燃火机凑上去,代宇庭就着火抽燃,仰靠在椅背上,斜了儿子一眼。说:
    “少给我来这一套,小聪明!”
    代政:“噫——!小聪明,有时可解决大问题呢!曹冲称象,连他父亲曹操都没想到的事,他解决了。不是么?”
    代宇庭笑了:“曹操?你把我比曹操?”
    代政斜了他一眼:“呵呵!野心随时可现!”
    代宇庭:“谁没野心?当官的都和我差不多。就象你做生意,赚了一万想百万、千万,更多更好。”
    代政眉头一转:“您有没有野心与我没关系,哎!您今天到底咋不高兴?”
    代宇庭:“他妈的!朝旭回来了。”
    代政:“哈哈!想不到您有恐高症,还有神经质哪!”
    代宇庭不明白儿子要说什么,他抹了一把脸,怔怔地看着代政。
    代政:“他朝旭回来关您什么事唷!又不是来踹您的饭碗来了,这有啥愁眉苦脸的?”
    代宇庭:“他代表华宇公司来楚云投资,建楚江大桥。方市长说,要我和他好好合作。”
    代政:“嘿——!这是好事啊!您和他合作,我不也可以捞点好处,找点儿事做?好事好事!”
    代宇庭:“好个屁!和他共事那么久,我最了解他,姓朝的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代政:“啥呀?人家来投资,您干吗老想着对付他啊!赶紧改变观念。过去对他的一套,一点用不上,半点也用不上。”
    代宇庭宇许一惊:“你!”
    门开了,代军没精打彩的走了进来,将提包往地下一扔,把自己也扔在沙发上,始终闭着嘴,手捂着头叹了口气。代政见了,横了他一眼,自己端了碗饭吃起来。
    代宇庭:“你这几天干啥去啦?咋见不着你的尸?”
    代军看了弟弟代政一眼,没吱声。
    代政也不理他,吃完饭放下碗筷,对父亲:“爸!公司还有点事,下午我还要给代芸学校送点钱去,我走啦!”对坐在一旁的母亲说:“妈!您快吃饭,菜都凉啦!”
    母亲:“我不饿,等会儿再吃。”
    代政:“等会儿更凉了。”说着,他进厨房乘了一碗饭,在桌上夹了几著好菜,送到母亲面前,母亲接着饭碗,望着儿子“我不饿,给你哥吧!”
    代政:“别管!吃吧吃吧!”又对父亲“爸!我走啦!”
    代宇庭:“嗯!”了一声。
    代政开门走了。
    母亲端着碗走到代军面前,把饭递给他。代军用手挡开了。她只好回到原处自个儿吃起来。
    代宇庭:“一副鬼样,咋啦?”
    代军看了看父亲,突然,从沙发上滚下地跪着,放声哭泣“爸——!我犯罪啦!您救救我吧!”
    代宇庭“噔!”站起来,脸色突然苍白。
    母亲也停止了吃饭,呆呆地看着儿子,又看看丈夫。
    代宇庭:“犯罪!怎么回事?说!”示意老婆关窗户。
    老太婆没明白过来,仍望着他。
    代宇庭压低声音吼道:“窗户!”
    老太婆终于明白了,关上窗户,还拉上窗帘。
    代宇庭走到儿子跟前:“到底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代军:“我想到广州做房地产,动了局里1500万基建款,结果,被会计刘静宜全部卷走了。”
    代宇庭:“你说什么啊!”照着儿子“啪!”地就是一耳光,上前一把揪着他的胸襟,咬牙切齿地“你你!”将他推到地上。“你真是活腻了啊!”代宇庭软绵绵地瘫在沙发上,叹道:“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畜牲啊!”
    代宇庭自组建这个家庭以来,真不知愁为何物。多少年从来就只有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过日子,人说他脸上的绉纹不是愁出来,是笑出来。特别是近几年,人们说代局长家天天都象过年一样,请客、送礼等拜府的人们,常常一拨又一拨,接踵而至,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他自己几次升迁,官越做越大,几个孩子相继上大学,分配到楚云最好的单位,又一次一个大台阶的顺利当官,再加上不断地乔迁志喜,三节(春节、端午、中秋)两生(自己和夫人的生日)等等,真是喜事连连。他只等大公子大婚之时,把代家的喜事推向楚云盛事的最高峰,抱他一个金娃娃呢。
    何其泰极否来,乐甚而悲至。代军广州归来,无异于将一团晦气塞进了这个不幸从不临头的候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代宇庭,听完大儿子那牙齿不关风,然而却令他震颤的陈述,他,这个能在楚云市呼风唤雨的人物,象两脚踩空,迭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眼中的灵光渐渐在消失,脸上的红韵迅速在隐匿,一会儿变青,一会儿变白,一会儿又变成灰色,始终恢复不了原来的那种神采,好象来日不多,已经给他调敲响了丧钟似的,额头上、脸上的绉摺,隐约排成一个象形“罪”字。
    他,第一次住进了高干病室,诊断为高血压引起心率不齐。自此以后,代家虽然仍有不少拜府之人,可再也难以听到过去那种欢声笑语,也很不容易见到以往那种喜气盈庭的景象了。做官比当老百姓好,这是代宇庭根深蒂固的信念。如今官为何物?自从代军回到楚云以后,他第一次陷入了难以言状的困惑之中。
    他为之竭尽了毕生心机,曾跃上几个台阶,到官拜五品,应是平步青云。是谓“创业艰难”哪!代宇庭为个人的名利、家庭的建设,甚是煞费了一生苦心。从一个小小的理发员,挤身于国家高级干部的行例,绝非简单。纵观其发展轨迹,若非歪歪勤磨砺、未经凄凄苦春寒,能获得今日之权重一方的成就是不可能的。从他那秃顶的头颅,如柴的身架,便可看出他所付出的代价。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平生创下如此辉煌的基业,会出现运移汉祚,夜半妖星,毁于代军这个丧门星之手。现在是运交华盖,人悬海空,这一声棒喝,宛如将他端坐的四条腿的交椅打断三条,终日天旋地转,耳鸣眼花。
    代宇庭住在这档次很讲究的高干病室,虽无大病,却并不舒服。如同“吃膏药”般难受。俗话说膏可吃,药可吃,膏药岂可吃?身病有药治,心病怎能医?
    他垫高枕头想了又想:“难道就真的大江东去,看水流舟了么?该如何才能挽救这个败局呢?”这是代宇庭所以要住进高干病室静养的焦点。他告诉局里和家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在住院,并告诫代军呆在家里不要回单位,等他的电话。他要为拖回这艘无底的破船,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深思苦虑,谋求良策,他要豁出老命力挽狂澜,以至于倒行逆施也要尽最后一搏。
    儿子憔悴的形容,悔恨的情态,恐惧的心理,象一把把刀扎进他的胸堂,他的心在流着血。他悲哀地叹息: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啊!骂也骂了,从来没有打过的那一耳光也是够重的了。儿子跪在跟前是向他这个做爹的讨取求生之策啊!罢!罢!!罢!!!纵然是天字第一号,事情也发生了,身为人父,命是儿女的,没有他们,老命何为?他不求,我也得救啊!
    他拿定了主意,用手机挂通了家里的电话,令代军立即赶到医院的病房。
    代军如丧家之犬,低着头走进他父亲的病房,呆坐在沙发上,烟也不敢抽,恭候示下。
    代宇庭问:“拨出这两笔款除了小陈和那个姓刘的女人,还有谁知道?”
    代军答:“再没有人知道了。”
    代宇庭又问:“这个小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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