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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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宠- 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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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兴司朝浅草扬了扬下巴,浅草便朝着牛皮信封走过来,伸手要取时,被唐鹤雍压制住。

“我要看到她的人。”

季兴司看到他眼里的坚持,朝广田挥了挥手,广田不动,只是站着,抬手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

三人背后的巨大背景墙上,投放出影像。一个女子屈膝坐在房内的木桌旁,有人进来,是个老妇人。端着木制的托盘,行至桌边,将托盘内的白粥和精致小菜放好。

女子对她笑,轻声用汉语道谢。

小巧的梨涡,素颜苍色,瘦的几乎皮包骨头。

她拿起筷子,伸向小菜,慢慢的品尝着,意兴阑珊。

唐鹤雍慢慢的松开压在牛皮信封上的手掌,仍凭浅草将信封取走,递给神木季兴司。

季兴司冷冷的瞟了一眼还死死盯在背景墙上的人,打开信封,取出文件。白纸黑字,硕大的标题印着:股权变更书。

那晚,就在季幸步将苏桐的行踪告之唐鹤雍的那晚,唐鹤雍打电话约他见面。

唐鹤雍找他要人,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鹤雍,既然你这么想要回妻子,哪就拿唐家来换,如何?可当时的唐鹤雍是怎么回答的?他说这种要求,他季兴司自己想想就行了,提出来,未免可笑。而唐鹤雍若答应,就是更可笑了!

“一纸文书,整个唐家换取红颜。唐鹤雍,你现在不觉得自己可笑?”

唐鹤雍没有理他,双手撑住会议桌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像是要将他生生烧死一般。

“你若看完了,那就签字吧。”

季兴司冷哼,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股权变更书,股东变更通知函等等,所有的文件一应俱全,只要对面的男人签下字,就都是他的了。

他望向唐鹤雍,唐鹤雍也望着他。

时至今日,那双桃花眼里,依然是毫不锐减的凌人傲气,就算是在那样黑暗的日子里,他自己都差点因为身世而被自卑击垮时,这个男人依旧目光如灼,高傲如猎豹。有的时候,他真是很好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看到他狼狈惨败、一蹶不振的样子。

“唐鹤雍,你果然比我狠,既然你心甘情愿,那就签字吧。”

季兴司将一式两份文件全都签上自己的署名,戳章,盖牢后,由浅草送至唐鹤雍面前。

唐鹤雍仍旧是双手撑在桌沿上,静静的看着面前摊开的文件,这几份文件中,他将他名下所有的股权和经营权悉数交出,换而言之,他交出的,就是整整一个唐氏王国。

一个历经三代,努力经营下来的企业王国。只要他戳了章,签上名字。自这一刻起,都不在属于唐家了。

眉心微隆,唐鹤雍墨黑的桃花眼里,深色晦暗不明。

季兴司看到他的神情,心中突然一阵畅快,下意识的,他不想他去签署这份文件,如若他不签署,那他和苏桐就……

所有的如若带来的后续断送在唐鹤雍离开桌沿的手里,他取过签字笔,果断的在文件右下方签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取出那枚紫莹莹的印章,狠狠的戳了上去。

摁在印章上的指节,因为用力,渐渐泛白。

季兴司看向他的眼,冷的如三九天的冰块,眼底一片阴霾之色。

“嗯,也就是说,唐家现在是我神木季兴司的了,很好,非常好。”他看着文件,笑问前方的男人。

“把苏桐带出来!”唐鹤雍微微眯眼,看着季兴司。

椅中的男人望着他,眼神里渗进了几丝怜悯,那几丝怜悯一下子让唐鹤雍寒了心。

“苏桐?你妻子?哈哈,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出门了。她昨晚没告诉你么,她今天就要离开日本了。”

唐鹤雍慢慢直起身,看着三米开外的季兴司,那个男人眼神阴鸷,带着癫狂。

“我说过,不要耍花样。”

唐鹤雍一把声音冷的能挤出冰块来,他一手撑在桌面上,一个借力便翻过会议桌,手刀快如闪电般朝着最近的一个黑衣人敲去,另一只手探向黑衣人的腰间。黑衣男子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他腰间的枪已握在唐鹤雍手里。

“嘭!”子弹出膛的声音,那颗子弹从唐鹤雍的手枪里冲出,直直射向季兴司。

电石火光间,所有的人都动作了,季兴司屈腿奋力一蹬会议桌,椅子向后倒去,险险避过那一枪。可他左后方的黑衣人却因此遭殃,子弹堪堪射进他的心脏。浅草抢在大岛袭击黑衣人之前,飞身从桌上欺向大岛,一把将他压制在地上,枪管抵着他的后脑勺。他身后的广田双手执枪,右手瞄准唐鹤雍,扳机扣下,被唐鹤雍躲过,左手正要向中村开枪,却在下一秒顿住。中村利落的夺过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刚□的抢,一把将黑衣人挡在自己前面,抬枪指着季兴司。

“让你告诉我苏桐在、哪、里?”疼唐鹤雍的枪指着季兴司,眼角都是肆起的狠辣杀意。最后三个字,他一字一顿,说的清晰极了。

“唐鹤雍,你觉得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人快?”季兴司躺在地上,仰望着他,有些玩味的问道。

唐鹤雍怒极反笑,薄唇微扯,刹那芳华。

“我不介意试试。”

他如今,早已都不在乎了。修长手指搭在扳机上,缓缓地向后扣动。

“绿川,你去,让小姐把苏桐带过来!”

季兴司卡在他扳机扣动的最后一秒,朝那个端枪指着唐鹤雍的黑衣人说道。

“是!”

黑衣人旋身出去了,一屋子人,就保持着这种姿势,静静的等待着。

唐鹤雍侧耳倾听,眼神却是一秒都不离开季兴司,修长的食指搭在扳机上,随时准备扣动。

若他,胆敢骗他,那今日,就是同归于尽!

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门外响起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有门锁转动声传来。

“啪嗒!”

门被从外推开,首先进来的是去而复返的黑衣男子,男子身形高大,以至于紧随其后的人被遮挡住,直到进了屋内,才被人发现。

“苏桐!”

最先看到她的,是被压制在地上的大岛川秀,从他的角度,将隐藏在黑衣人身后的娇小人影一览无余。

他喊她,亦是在告之唐鹤雍,他要的人,来了。

“社长!”

黑衣人先前垮了一大步,终于将身后的人整个曝露在众目之下。

那个女子,长发落肩,低眸微垂,看不清表情。她贴在身侧的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捏得死紧。

“唐鹤雍!”

尖锐的喊声隐含着凄厉,走在最后的高挑女子冲着唐鹤雍喊道。墨黑的短发,艳红的薄唇,她手上的枪正抵在长发女子的后脑勺上。

季幸步站在苏桐身后,比苏桐高了一个头,更映衬的她娇小无比,季兴步的一双眼淬了毒的望着桌上的文件。

“唐鹤雍,你竟然放弃了整个唐氏。”

她不敢置信的喊道,视线在文件、唐鹤雍和苏桐身上来来回回扫视着,为了这个女人,他竟然放弃了整个唐氏帝国。腿肚子一软,季幸步差点站不住。

“只要我在,下一个唐氏指日可待。”

男人看了一眼季幸步身前的长发女子,倨傲的说道,他的自负是与生俱来的优越烹制而成的。

一个唐氏,若他肯,千千万万个唐氏也不再话下。而那个女子,世间只有一个,他丢不起。

“是么?”季兴步的枪抵在了苏桐的后脑勺,“到底是什么,能让你自负成这样。唐鹤雍,一个历经三代的产业,就因为她,你就拱手送给我哥哥了?”她的枪带着满腔的怨气,恶狠狠的点着苏桐。

而那个女子至始至终,未说一句话,像个木偶一般,被季幸步掬在手中玩弄着。枪口点在后脑勺上,使得她的身体随着季幸步的动作晃动着,她不哭也不喊,就连丝毫的挣扎都没有。她只是垂着长睫毛,余光定在那份文件上。

那份摊开的文件右下端,签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字:唐鹤雍。

为什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可以演变成这样?他们不是说好了么,就这样分开,他放她一条生路。彼此各安一隅,或相爱,或相忘,或思念,但唯独不需相守。

他曾经为了唐氏,给她注射安眠药水;如今为了她,又将唐氏拱手相送。

他就是这样,让她不得安生!

“桐桐!”不远处的男人慢慢放下枪,缓缓朝他走来,他喊她,声音暗哑。

她从进门到现在,没有抬头看过他哪怕一次,他们之间,竟然已经生疏到如此地步。一个多月未曾谋面,于她而言,大抵是都没有意义的。

她恨他,而他也强烈的感应到了。

“唐鹤雍。”

她抬头看着已然走到面前的男人,轻声喊道,黑曜石般的眸瞳里一片清冽。

“我要走了,下午三点的飞机,去伦敦。”

有些事,结局早已注定,不论他最后是否驻守在她心里。可是,他却让她原本轻松地步伐背上沉重的十字架。他拿整个唐氏换她,可他换到的,不过是她和他当面辞行。

他执拗的牵起她的手,转身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季兴司,可季兴司却只看着他身侧的人,冰冷的眼里有着一小簇微弱的光,闪闪烁烁。

苏桐看着桌上的那份文件,又抬头看向季兴司。

她原本以为,他们之间,尤其是在后来,多少是单纯的,没有掺杂什么肮脏的东西。可面前的事实却叫她无比自嘲,原来她竟然还保留着所谓的天真,去相信一个待她好的人,不会利用她。

她虽回报不了他的感情,但只是于她而言,对他是心存感激的。

如今,这一点点感激,最终也随着那份文件一起,被埋葬了。

季兴司看着她自嘲的笑一点点攀上嘴角,眸中微弱的光终究是熄灭了,恢复成原有的一片死寂。

“你们走吧!”

季兴司大手一挥,转身背对众人,不再言语。

季兴司都已发话,谁还敢强留他们?

中村和大岛走在前面,唐鹤雍牵着苏桐,跟着前面两人一步步朝着门边走去,在越过季幸步时,苏桐几不可见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本能的,害怕靠近季幸步,她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怕是穷其一生也是不能忘记的。

唐鹤雍紧紧的将她揽在怀里,大掌贴在她的腋下,温热,坚定。

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这样带着那个如蝼蚁般下贱的女人从她身边走过去。季幸步红了眼,歇斯底里的吼道。

“哥哥答应你走,我还没有答应呢!”

她吼完,手臂一抬,扣动扳机。

“嘭!”

“嘭!”

两声枪响,苏桐被人飞快的自右朝左揽进怀里,压到了地板上。她清晰地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什么东西嵌进肉里的声音,还有男人压制住的闷哼声。

身后的季幸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膝盖处鲜血汩汩的流淌着,片刻便在脚边积了一滩血渍。

早在季幸步喊出声时,唐鹤雍就已机警的转身,堪堪来得及将苏桐护进怀里,反正握着的枪朝季幸步射去,毫不留情。

“季幸步,谁准你开枪的!”

两声枪响,屋内的人都已处在警备状态,所有人的枪都端了起来,瞄准了门口的四人,季兴司朝着季幸步怒吼,几个跨步奔到被压制在地上的人身边,一边拉开唐鹤雍,一边探手想要去检查被压得人是否受伤。

苏桐没有察觉到季兴司,她获得行动上的自由后,飞快的回头,审视着身后男人的身体。身上没有一点异样,她伸手要去碰触唐鹤雍的胸膛,却被人一把握住。

苏桐的视线顺着那只手向上移,然后,看到他苍白着一张脸,冲着她笑。

“我不像哥哥,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季幸步忍着疼冷笑道,看着面前的两男一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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