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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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上南下- 第2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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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会儿的成分划定,当然,那场搞笑运动,依靠的工人、贫下中农,但主打的还是打下江山的那些自己人,政治斗争需要嘛,可以同患难,对不起,谢绝和你共富贵。
    改革开放,尤其是总设计师上台以后,为无数曾经被错误镇压的地富分子平反,发还财产,恢复名誉,正是**人拨乱反正、重新正视现实、实事求是的结果。但是,解放初的那场运动,却让全国死了几十万人,有几百万人被罚没财产,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地主,看看字面意思就知道,相对于土地私有化的时代,有了自己的土地,同时对外出租,依靠收租来维持自己生活的人,就是所谓的地主,其实,这都是那个荒谬年代的特有现象。现在,大批工人都在帮私营企业、民营企业打工,甚至帮外商资本家干活,那你怎么不去镇压私营老板和外商啊,资本家不是都要剥削,党的口号不就是要消灭剥削解放全人类吗,怎么还要对外开放招商引资求爷爷告奶奶竞相邀请老外来“剥削”。
    光从这点讲,总设计师对中国的影响更大,毛伟人影响了中国几十年,但是毕竟,那些极端的荒唐的做法,已经随着风吹雨打全香消玉殒了,中国人还是重新了一条正常的发展之路,人变成了人,而不再是政治符号,人与人之间不再是互相斗争,而是合作,不是动辄打砸抢,而是开始**律,不是你死我活,而是彼此共存,不是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一句顶万句,而是又是大家商量了。
    安东县对待地富分子的残酷打击,并非特例,前面说过,乔向文的父母,如果不是因为老战友许世友的出面保护,估计也下场不妙。
    梁亮,这个爱动脑筋的年轻人,在疾驰的汽车里,给乔向文讲述了很多关于富农的知识,并且结合自己的调查,得出了与安东县委完全不同的结论。
    他介绍道,“富农”一词完全是一个舶来语,来源于苏联老大哥,第一个用的是列宁,不久以后,把他彻底从苏联字典里铲除的,是斯大林。
    按照字面理解,富农嘛,富裕农民,有了点土地,自己种不过来,付钱请人帮忙。
    但是,斯大林不是这样想的,正因为不是这样想,几十万苏联富农被他铁腕镇压。
    依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通过出租土地换取农民的劳动成果,就是剥削行为,通过放贷或雇工获取利息或收益,同样也是剥削。
    因此,创造出富农这一概念的俄国人,自诩是正宗的布尔什维克,所以坚决以消灭剥削为目标,为此理所当然,在斯大林拿下政权个人威望走向巅峰的时候,开始对准他认为的剥削分富农开火。
    1930年,斯大林代表苏共中央,发出了著名的“消灭富农”的最高指示。
    苏联把富农分成了三等,区别对待,但只是方式不同,阶级属性一个样:
    第一等,反**的富农活跃分子,全部关进集中营,让从**上完全消灭,主要指的是,仇视苏共,有恐怖行为、反**暴动的一部分人。
    次一等,主要是政治消极,但还没啥反**举动的富农活跃分子。对策是 “把他们驱逐到苏联边远的地方和该边疆区范围内的遥远的地方”,这主要就指西伯利亚。
    再次一等,就是所谓的一般富农,办法是没收土地财产,把他们驱赶到原居住地以外难以形成势力的新环境。
    中国**,始终是向老哥看齐。在土地问题上,毛伟人亦步亦趋。
    刚拿下政权的这群人这样想了,很快就这样干了。
    但实际上,再一次犯下了令人震惊的错误,是盲目跟随老大哥所至,也是不联系实际,不深入当时的中国社会现实所至。
    苏联人打击富农,是因为其有“剥削”行为。可是,苏联直接从沙皇社会,进入社会主义,没有民族资本,中国却从半封建半殖民脱胎而来,有一个特殊阶层,那就是民族资本主义。
    那么,毛伟人一边嬉笑怒骂皆文章,要下面的人跟资本家做朋友,在不涉及国计民生的行业和领域满怀热情帮助和扶持民族资本主义,有趣的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没注意到资本家也有“剥削”行为,而且远比农村的富农“剥削”行为大得多。为此对一种剥削采取扶持的政策,而对另一种程很轻的剥削却要施以残酷打击,是伟人的悲哀,也是一干人盲从的结果,要知道,翻翻历史,富农,曾几何时,就被这位伟人称之为“农村资本家”。也许,政治就是需要,十年动乱的荒唐启幕,早在建国之初的这场划成分、斗地富中就有苗头了。
    自称山沟沟里出来的一代伟人,走上岗位以后,忘了一个最基本的农村现状,那就是,中国的地主和富农,和苏联大大的不同,苏联人少,所以地富分子主要把土地租给农民,收租获利,形成所谓的剥削,而中国,尤其是江南地区,情况远非如此。
    根据梁亮的调查, 安东县的一部分人,尤其是领导干部,对待富农问题出现了很大的偏向,完全不从实际出发。因为在安东,不仅雇工者未必是富农,就是所谓富农也未必雇工。
    对安东县3个区12个村统计显示,地主、富农、贫农的概念,原本在这里十分淡薄。
    为什么呢?
    第三四0 安东出大事了
    【】()
第三四一章激烈的对抗
第三四一章激烈的对抗
    第三四一章激烈的对抗
    安东县的情况,与其他的地方完全不同。
    首先,很多地主不靠租地为生,而是使用雇工,就像城里的资本家雇佣工人干活一样,只不过干活的内容不同而已,但是给的是一样的工钱。梁亮调查的48户地主中,竟然有36户使用雇工,占地主总户数的75。而出租土地者仅12户,不过四分之一。
    富农130户,113户使用雇工,占富农总户数的86。
    如果按照政策,租地收钱剥削,坚决镇压,那么雇佣别人帮自己打工,这与民族资本家完全一个性质,为何就不被准许呢?
    其次,雇工不只是地富分子所特有,中农贫农也这样干。
    梁亮走访了大量的中农贫农,发现了一个上层决策者根本没注意的现象:
    中农490户,69户使用雇工;
    贫农909户,34户使用雇工。
    “梁亮,你这些数据准确吗?经不经得起推敲?”
    听着两人的介绍,乔向文的心情十分沉重,如果情况属实,那么这种不深入实际不实事求是的政治运动,将会起到多坏的作用啊。
    “乔副主任,您尽管放心,来,我给你看一份临江大学老教授的采访。”
    梁亮说完,递了一份采访笔记过来。
    原来,这位专门研究土地发展历史、在全国具有一定影响的教授,在接受c采访时也证明了这一点,那就是江南富庶地带,不少地方从明清以来就“没有租佃的习惯,地主阶级多数雇工经营”。
    梁亮的调查报告最后强调了一点。
    “乔头,就像不少人进厂打工,你说那是资本家强迫的吗?当然不是,我们在调查中也发现了,相当一部分的雇工,那是自己自愿的,让他租地他也不干,为啥呢,这里的农民很精,自己种地,靠天吃饭,收入不稳定,可是,帮别人打工种地,一年平均可以拿到三十块大洋,而且吃住都在雇主家里,这是最经济的一种方式。”
    刘一凡补充道:
    “我们走访了不少地方,这种雇工劳动市场,在安东已经很多年了,不但地主富农雇人干活,一到农忙,一般贫农、中农,自己忙不过来时候也会雇几个日工帮忙。”
    中央部署,那是因为对基层的情况不了解,所以把是否出租土地收取租金和雇人种地作为剥削的基本属性,安东县委片面机械地执行上级政策,不从本地事情出发,是不是一种典型的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呢?
    再则,关于雇工,如果把拥有雇工作为给地主富农划分成为的一项标准,那么,这样的标准无疑会激起民怨,因为,城里的资本家雇佣工人为自己的工厂商店干活,农村的资本家同样这样做,为何就要被坚决镇压呢?雇人打工,在安东多个县镇,绝不仅仅是地富分子才享有的权力,调查报告显示,在农忙季节,中农、贫农都会因为人手不够,请来雇工帮忙。
    以是否收取租金来衡量成分,那么安东地区真正的地主很多人会侥幸过关,而如果以有无雇工做标准,则会严重伤害许多中农贫农的感情,张家店乡的这起重大政治事件,其深层原因可能正在于此。
    “乔副主任,据我们了解,安东县这样的做法,在临江其他地区也都存在,一些农民意见很大,加上他们对党的政策不够了解,一听说工作组要进村,对聘请雇工的人进行统计清算,心里都意见大的很。”
    汽车在崎岖的小路上疾驰着。
    乔向文的心情十分沉重。
    党的一项好政策,为何在安东的执行过程中会走样?本来为广大农民谋利益的大好事,为何却遭到了大家的反对和如此激烈的抵制?
    安东土改工作组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一连串的问题压在他心头。
    “给你们最后半小时,如果顽抗到底,我们将立即强攻,到时候发生任何伤亡,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一堵不高的围墙,把对持的人们分成了里外。
    这里正是张家店乡的乡政府。
    一块崭新的新政府的牌子,此刻已经被砸成了碎片,院子里,院子门口,里里外外站满了激动的人群。手里都持着家伙,有木棍,有铁棍,有锄头,有耙子,有羊角锄,有扁担。中间还有不少抱小孩子的妇女。
    举着喇叭喊话的,正是安东县委的李书记。
    在他身后,几十名持枪的公安人员和民兵,荷枪实弹,把枪口瞄准了十米开外的人们。
    十多名县乡工作组的队员,已经被愤怒的人群绑了起来,几名农民拿着菜刀砍刀押着他们。
    当头的有两个人,一胖一瘦,一老一少。
    老的很瘦,浑身看起来就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可是那脸却分明保养得挺好,跟一般农村的老汉截然不同,背有点驼,胡子、眉毛都花白短短的。
    一个年纪轻一些的,估计三十来岁,中等个子,穿着一条蓝布便裤,腰间扎着一条很宽的牛皮带;上身一件短衫,一看就体格强健,看人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露出一道凶光。
    指听了李书记的喊话,年纪轻的,呸了一口,手里的砍刀一扬:
    “乡亲们,你说我们能听他的话吗?现在如果放下家伙,马上一个个死的很惨,**整人,你们谁没见过,我家老爷子十几年前,不就被红军给整死了。对不对?”
    乡亲们跟着应和着,群情激奋。
    干瘦的老头挥挥手,人群静了下来。
    “我来说几句,李书记,你们工作组找人谈话的事情,我们已经全部知道了,你们**太不仁义,不但要我们的土地,还要我们的命。你们口口声声为了群众利益,可是,我们这些土地都是世世代代祖辈传下来的,这些乡亲帮我们干活,我们从来不克扣工钱,谁家有个事情,我们不是互相帮助啊。”
    李书记手指一指,火气冲天:
    “黄鸣人,你不要猖狂,现在的江山是**的,你如果还抱着你的老黄历。新社会就是要把你们这些人坚决镇压,把你们的土地分给老百姓,乡亲们,我们是为了你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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