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你怎么了？”他吓了一跳，又不敢乱动，整个心都悬起来，有种莫明的恐慌。如果从这个高度摔下去的话，不死也半残了……
他预想中的最糟糕情况没有出现，天澜安全地带他降落到一块无人之地。叶逸双脚落地，心中松了一半，却见天澜的情况更加糟糕了。
这一次天澜冒的险远比他想象中大，身体负荷太重，压得全身骨头都疼痛欲裂。他靠在墙上大口地喘息着，汗如泉涌，仿佛要流干身体里每一点水分。微睁双眼，眼前一阵阵模糊，似乎是叶逸对他说些什么。
“喂！你别吓我！你怎么了？是那什么反噬吗？你不会死吧！”
叶逸焦急万分，又束手无策。双手紧紧地抓住天澜的肩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不知道会不会真如贾父所说，越级施术会死？如果真是，那……他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去。双手在颤，使他分不清是天澜肩膀的颤动还是自己的双手的颤动。
一直以来无忧无虑的他第一次感到心情是那么沉重，这是一份多大的人情啊！他要怎么还啊？
忽然，天澜身体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幸好叶逸伸手将他抱住，然后轻轻将他放在地上。
天澜并没有失去意识，但是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背靠着石墙，盘膝而坐，尽力调整自己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他那目眩耳鸣的感觉才渐渐退去。
他轻轻拨开叶逸的双手，声音微弱地说：“我……没事……”
“你……”
叶逸刚伸出手，却见天澜已经闭目冥想，只说了句：“你先担心一下自己的伤吧。”
经过一场恶战，叶逸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不过他底子好，再加上所有的伤都谨慎地避开要害，所以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惨。只是鲜血流得不少，以至于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毫不可惜地将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把较为严重的伤口简单地包扎一边。以前在望星谷他也经常受伤，所以做这事很习惯了。
他坐在天澜旁边，看他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就在此处歇息了一会儿，一直无人打扰，直到半个时辰后，小棠那焦急的声音传来：
“公子——！你在哪里——？”
听到她的声音，天澜立刻睁开眼睛，“小棠……咳咳咳……”他想回应她一声，但一张口胸口传来窒息一般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棠——！我们在这里！”叶逸担心地看了看天澜，然后向远处那道黄色倩影喊道。
小棠飞快地奔过来，好像完全把叶逸无视了一般扑到天澜身旁。看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少女一阵心疼，水汪汪的大眼睛几乎要滴出泪来。
“公子，你怎么了？”她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此刻她甚至痛恨当时自己怎么就没跟着公子一起。
天澜露出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道：“没事……”话还没说完，心口又是一阵发疼，他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公子！”小棠急忙将玉手放到他胸前轻抚，愁容满面道，“难道你用了五星术法……”
她刚说了半句，就被天澜一个眼神止住了。她瞥了一眼叶逸，终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十一章 天生困扰
天澜刚恢复了一点气力，立刻提出要走。
“现在我们可是将贾家得罪死了，要救的小海也就出来了。趁着追兵还没来，我们应尽快离开。”他如是说。
“不行！我反对！”出乎意料，向来听从他的话的小棠，一反常态坚决反对，“若是平常，公子说的当然对。可是你现在不行，必须要先休息一阵。你现在这样子我们怎么走得掉呢？请千万不要再加重身体的负担了。我刚刚在找你们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间空屋，正好可以拿来休息一下，只要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很快被发现的！”
“小棠……”天澜眉头微皱。
“求求你了，公子。你就听我一次吧……”看着小棠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天澜实在说不出反对的话，只好勉强答应。
这一间废屋看似被遗弃了不久，屋内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小棠稍稍打扫一下便让天澜在内屋休息了。而她自己则是轻手轻脚退到外屋。
叶逸在外屋无精打采地坐着，呆望着屋顶不知想些什么，忽然，颈上一凉，一把墨绿色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棠，你这是干什么？很危险的。”
小棠目露冷光，道：“你说吧，之前你是不是惹公子生气了？要不然公子也不会对你态度那么差的。我真是的，居然还劝公子去帮你。”
叶逸立刻做出投降状，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先把剑收回去。”
小棠瞪了他很久，才缓缓把剑收了回去，道：“你说吧，在公子去追你之后发生了什么？”
叶逸想了想，道：“也没什么，他想劝我回去，但我不听，于是我们就打了起来……”
“什么？！”小棠“叮当”的一声又把剑抽了出来，叶逸赶忙后退，道：“别冲动，我们都没有伤到对方，放心……”看到小棠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叶逸只好乖乖认错道：“我错了好不好？也许真是什么地方惹天澜不开心了，我这就向他承认错误去，行吗？”
小棠严肃地说：“叶逸，你知不知道你的做法带给我们很多麻烦？”
叶逸不解道：“为什么？我只是想帮他们而已。”
“没错，我们也想帮他们，但不一定要用这种方法。帮人有很多种方法，而你选择了最极端的。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用钱将孩子赎回来，贾家也是生意人，他们不会拒绝这样的交易，我们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退一步讲，他们不同意交易，我们也可以暗中接出小海，再送他们到安全的地方。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贾家是不会大张旗鼓的。你明白吗？”
叶逸点了点头。他承认小棠说的都对，可那时的他身无分文，断然不会想到金钱交易这种方法。即使小棠跟他苦口婆心的解释，再来一次，说不定他依旧如此冲动。
天澜在内屋并没有睡觉，而是盘膝坐在床上冥想。对于一般的术士来说，冥想完全可以代替睡眠，甚至效果更好。
越级使用术法而没死，是不是一个奇迹呢？当然不是。除非极为特殊的情况，否则轻易越级自然是难逃一死。而对天澜来说，五星的飞翔术根本不是越级，从灵气等级的状况讲，他本来就是五星的风术士，使用五星的术法自然不存在越级的问题。
但是他不能轻易使用，其原因要牵扯到他另一个秘密，就是他的身体问题。
从原理上讲，术法的使用是调动天地间的元素能量，这样的力量并不完全是施术者自身的力量，那些天地中纯净强大的能量必然会对施术者的身体带来一定的压力，这种压力随术法等级的增加而增加。这种压力并不同于术法失败的反噬，而是术法本身的特性之一。
一般来说，在正常施术的情况下，术法对身体的要求不高，一般人的身体足以适应一星到九星的术法压力，因此术士并不需要特意加强体魄。而九星的终极术法会被称为禁咒，便是由于其压力会对一般体质的施术者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势，甚至死亡，需要特别提醒。
天澜的情况特殊就特殊在：他的身体比正常人要脆弱得多，简单来说就是体弱多病，难以负荷。其中更深的原因太过复杂，这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过一掌之数。
四星的术法压力较小，还能接受，但是五星的术法其压力倍增，已经突破了他的承受极限。今日他不过是用了一次五星的飞翔术，就几乎让自己身受重伤。若是全力施为，恐怕后果难以预料。能用却不敢用，恐怕这世界上只有他会被这个问题困扰。
他耳朵一动，门口似乎有脚步声，因为冥想中习惯保持着一定的警戒心，所以他很敏锐地发现了。有人在门口走来走去，几次三番想敲门，却又不知在顾虑什么。
“叶逸吗？进来吧。”这间废屋里一共就他们三个，天澜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叶逸本来还在门口踌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听到天澜的声音顿时嘴角发苦，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木门。屋里，一身白衣的天澜静静地闭目冥想，似乎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嗯，那个……”叶逸抓了抓头，道，“是我不好，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了。”
天澜依旧闭目，口中淡淡说道：“不知叶兄有何过错？为救人而去，单枪匹马，勇猛无匹，在下佩服得紧，又怎敢有不满之心？”
叶逸被他挤兑得涨红脸，是为救人而去，结果人也不是他救的；是够单枪匹马、勇猛无匹，结果差点有去无回。天澜这番挖苦他，还不是在生气？到底是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了呢？唉，仔细想想，说不定每一句都惹到他了。
他承认论口才方面他是拍马也不及天澜，只好说道：“那个……我为我之前的行为和语言道歉，虽然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总之……下次一定不会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天澜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再说他污蔑师父也只是无心之举，若是再纠缠不休就太心胸狭隘了。这人虽然行事鲁莽，但毫无心机，有着一颗不可多得的赤子之心，比起许多趋炎附势之人要好得太多了吧。
“你也不要在意了……”天澜缓缓睁开眼睛，终于肯正眼看他一眼。但一看之下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恩？等一下！你……别动！”他快速站起身，一步越到叶逸身边，伸手直接抓住他的右腕，同时抬头看着他的面色，眉头紧锁。
叶逸吓了一跳，闻言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说道：“我怎么了吗？”
天澜放开他的手，平静地说道：“你中毒了。”他说这话时神情自然，就像说“你吃过午饭了”一样，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第十二章 性命之虞
叶逸一惊，很快想起来在贾家时有一个四星武者确实对他用毒。不过之后由于没有太大的异样，他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天澜提到，他也想起来了。
“好像是……不过我现在没觉得怎么样啊？”
天澜依旧神情淡定，道：“等你觉得怎么样的时候就晚了。走吧。”
“去哪里？”叶逸下意识问出来。
“抓药。”
路上，小棠好奇地问：“公子，叶逸中的是什么毒？很厉害吗？”
天澜解释道：“是一种还算常见的毒，名叫七日断肠。中毒者开始觉得全身无力，灵气紊乱，而后毒素会潜伏下来，慢慢扩散到肌肉、内脏、骨髓，速度越来越快，身体由内部开始腐烂，而中毒者并不自知。到第七日会扩散到脑部，那时就回天乏术了，中毒者会全身腐烂而死，会见到自己早已腐烂的内脏肠子，痛不欲生。”
叶逸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惴惴不安道：“不会吧。这么可怕的毒？这还叫‘还算常见的毒’？没想到那个人那么过分，竟然想置我于死地，可恶，再见到他决不轻饶。”
小棠听完后也脸色发白，喃喃道：“还好现在中毒不久。”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最近的一家药铺。药铺的大夫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翁，还有一个年轻的助手。老翁眯着眼看了看天澜三人，道：“三个小伙子打算要什么啊？”
小棠一脸郁闷，道：“老伯，你看清楚，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