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敢生您的气？您把我当猴刷，我还得给您数票子呢！”苏文起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敢说什么，端起茶杯递给我，一本正经的说道：“梅子，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可以说出来。”我立刻抬起了眼睛，仰着头对他说：“好，苏先生，这可是你让我说的。”苏文起一见态度立刻缓和了许多，笑着说道：“对，是我让你说的，你说吧。”我点了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宣德炉，问道：“先生，这炉子是你一直想要的吧？这回，帮我报仇，主要目的也是这个吧？”我冷冷的看着苏文起。苏文起大笑了几声，踱着步子走来走去，走到我身后的时候，他低下头，扶住我的肩膀，凑在我的耳边说道：“一举两得这不是很好吗？”
我一把推开了他的手，低声骂道：“卑鄙！”苏文起立刻抬起了身子，不耐烦的咬了咬牙齿，冷笑着说道：“你也没好到哪儿去！”我冷冷的看着他，立刻起了身。几步走到卧室里，关上了门。随后，大声和他说：“凭什么我出去，要走，你先走！”苏文起急了，使劲的拍了拍门，说道：“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我没理他，过了一会，苏文起在门口说道：“听说了你母亲的事儿了？”我刚要抬手开门，突然意识到，这有可能是苏文起骗我出去的诡计。后来想一想，他又不能把我怎样，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还怕他做什么？于是，我开了门。
屋子里空荡荡的，人呢？我正琢磨着，突然一双手抱住了我。我忍不住的叫了一声，苏文起在身后笑得开心急了。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冷冰冰的看着他，随后，白了他一眼。苏文起看到我的态度，指了指沙发。我瞪了他一眼，几步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生起了闷气。苏文起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隔着茶几，他问道：“是觉得我利用了你，心里不舒服吗？”我冷冷的看着他。苏文起笑了笑，又说到：“没错，我是利用了你。不过，不是也帮你报了仇。所以，你还气什么呢？没错，这只宣德炉是我一直都想要的。我时常帮助梅如海也是这个原因。帮助他，是为了抓住他更多的把柄。只有找到对手的弱点才能用最简单、快捷的方式下手，这个，你不明白吗？”我冷冷的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已经不在是当年疼我的那个人。也许，我一直都是错的。苏文起对我的爱，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深。
想到这里，我不禁的问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我看着苏文起，心里乱七八糟的。苏文起翘着腿，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才缓缓的说道：“难道，我对你不好吗？”我笑出了声，嘲弄的。我问他：“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没错，你是对我好。但是，你对我的这种好，是有条件的。我累了，受不起你好。不愿意在为你做事！”苏文起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想怎么样？”我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想离开你。”说完，站起了身，离开他，走进房间，死死的关上门。我靠在门上，眼泪不断的掉下来。
我听到苏文起在门外的叹息。那一夜，苏文起没有睡。整夜的在客厅里，不是踱步就是叹气。那一夜，我也没有睡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我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想来想去，我还是不想继续过着这种日子。姨太太的日子，并不好过。我想自由一些，可是，过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要抛下一切谈何容易？回承德吗？不，那是让我伤心的地方，我不愿意在回去。当然，我更加不会跟着尚合满天下的宣扬********，我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我不过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粒浮沉。生或死，无人知晓。但是，今天的我，却下定了主意要离开苏文起。他给过我的一切，我都会好好的记得。可是，我不愿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作为他的工具。不可否认，我爱他。我的爱是干净的，不能容忍任何的杂质，包括，他无休止的利用。离开他，我能去哪儿呢？要怎么生活呢？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而当年的问题依旧摆在我的面前。也许，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想到这里，我起了身。看了看屋内的一切。这一切都是我这样熟悉的，比如，苏文起特意给我定做的梳妆台。还有，他给我买的衣服、首饰。抛开这一切，我将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女子。没有他，也就没有骄傲的资本。即使这样，我还是想做曾经的我。不管，是不是要过的清苦。
打开了门，一眼就看到沉着脸的苏文起。他一见我，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没想到我还没有休息吧。或者，是没想到，我能在这个时候打开门吧。苏文起看了看我，立刻又露出笑容，站起了身，丢开手上的烟，几步走了上来，拉住我的手说：“你怎么还不睡？”我看了看他，突然感到，世间的一切都是这样的苍白、这样的无力。我想笑一笑，笑一笑也能让我放松。我却没有笑出来。我看了看他，苏文起也感到我目光中的陌生感。他拉着我的手，说道：“既然不睡，就来坐坐吧。”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走到沙发前。又想起，曾经有一个夜里，苏文起抱着我，告诉我，一切都不要害怕，因为，有他。
我看着他，苏文起垂着头。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这几年，我经历的那些事儿好像都在昨天才发生一样。比如，哈图，比如，李泽平。他们的样子还是那样，没有退色也没有腐蚀。好像还能感受到昨天的样子。比如，哈图太太的眼泪和李太太的画板。当然了，这里面还夹杂着姜玉芝的形象。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是否还迷恋着那个戏子。我，走了两个月，却像是走了两个世纪，没有尽头也没有忘记。
苏文起抬起了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早点休息吧，你也累了。”我看了看他，说道：“先生，我先离开这里。”苏文起点燃一只烟，吸了几口，冷静下以后，他问我：“你想去哪里？”是呀，我想去哪里？我不知道。于是，我摇了摇头。苏文起****的吸了一口，接着，将手中的半支烟扔掉。“你也看到了，外面不太平。”他说。我点了点头，没有回答。苏文起又说：“我最近，没有时间，最近事情很忙。”我点了点头，张了嘴，却有点发不出声音的感觉。喉咙里像是含了什么东西一样，噎的人难受。“我一个人走。”我的声音里充满了异样。苏文起扭了头，不肯看我。我咬了咬牙，下了决心。“我要离开你。”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苏文起猛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走到我面前，坐在我身边的沙发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问道：“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吗？我对你不好吗？”我摇了摇头，眼泪也掉了下来。我是舍不得他的，但是，也不想继续下去。“不是你对我不好。是我不想这样下去了。”我说。
“你能不能不闹？”苏文起的愤怒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我看着他，说道：“先生，我没有闹。只是，我不愿意这样活下去。像一个烂人！”“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告诉我！只要你能说出来，我都尽量的****。”苏文起说道。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只是一味的想要自由。
第九十八章 因果（上）
“你若不愿意交际，就安心在家生孩子。”苏文起又说。我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我笑了。微微的笑着对苏文起说：“先生，我累了。我不愿意在这样下去，我想要自由。”我说完，抬起头看着苏文起的脸，他的脸上写满了失望这两个字。苏文起叹了一口气，****的摸了摸额头，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回答。没有为什么，我只想过自己的生活。苏文起突然急躁了起来，说道：“别忘了，当初，是我救了你。”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是你救了我。我已经尽力报答你了，能做的、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我累了。”“累了可以不要出去，乖乖在家生孩子！”苏文起焦急的说道。我摇了摇头，站起了身，说道：“先生，谢谢你当初救了我。”点了点头，我离开了他，重新回到卧室。身后传来苏文起愤怒的声音：“为什么！”
我不敢回答，关上了门，靠在门上我哭了。这一刻，我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正如当初我来苏家的那种感觉是一样的。我被梅如海推了出来，苏文起帮了我，可是，我丝毫没有感激他。真的，丝毫没有发自内心的感激。我不觉得他救了我，反而认为是他害了我。在他安排的游戏中，我不知不觉的迷失了自己。
第二天一早，我再次打开门的时候，苏文起已经不在了。苏小童进来收拾房间，我问她：“老爷呢？”苏小童看了看我，一面收拾一面对我说：“老爷一大早上就出去了，他说上班了，嘱咐我，一定不让主子乱跑，一切等他回来以后在说。”我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对了，一会，你跟我去姜小姐家一趟吧。”苏小童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说道：“是姜玉芝小姐吗？”我不禁的放下了手中的茶，不好高兴的说道：“里里外外，不就一个姜小姐。”苏小童看着我，说道：“主子，她走了，您不知道呀？”“走了？去哪儿了？”我不禁的问。苏小童又开始了手中的工作，像是发牢骚似的念叨：“原来您不知道呀。年前，和个戏子私奔了。听说，连她娘都不要了，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收拾走了。”“私奔？你说于文海？他到底要了她？”我问。苏小童说道：“好像不是于老板，具体的，我也不太知道。”我点了点头，苏小童回来也没几天，自然不知道这么多。“那她娘呢？”我不禁的问。这时，苏小童刚叠完被子，正收拾我换下来的衣服，说道：“不太清楚，好像还在家里，钱都让姜小姐拿走了，现在穷的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我不禁的在心里骂着姜玉芝，糊涂又混蛋。我看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对苏小童说道：“你去叫刘叔准备一下，一会，让他拿些送到姜家去。”苏小童应声答应了。待她走后，找出一卷钱，能够她母亲生活一段时间的。“造孽。”我不禁的骂出声来。父母养育了你，你就这样对待他们？真是混蛋。我在心里骂道。姜玉芝这辈子算是让男人蒙住了眼，先是丁允，在是于文海，男人、男人，男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男人的爱永远是孩童似的，不肯安定的。姜玉芝明明知道这个道理，却一次又一次的陷入自己为自己画下的圈套。说道丁允，到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收到过警察局的来电。丁允承认了自己是骗子。据说，丁允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原本是口外一户人家的少爷，后来家里败落了，自己又有毒瘾，竟成了地痞小混混。早些年，确实在张大帅手下当过几天兵，因为有毒瘾，偷逃出去买大烟被人发现，罚了五十军棍，赶出了部队。当年，他流落街头，在这个戏班子跑几天腿、到那个茶园子帮几天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某家的少奶奶混上了，骗了不少钱以后，得了甜头就正式开始四处招摇撞骗。丁允还是有些手段的，专找一些少奶奶或黄花闺女骗。得手以后，立刻威胁对方。这些大姑娘小媳妇自然不敢张扬，乖乖的花钱消灾。丁允得了便宜又卖乖。这回，他是真想和那位胖胖的姑奶奶安定下来，据说，那位姑奶奶是及有钱的，又是寡妇，刚好符合他的口味。他说，他对姜玉芝一点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