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侄女不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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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侄女不好嫁-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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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怀泽眼中有留恋,亦有不舍,却还是道:“嫣然,朕要忙去啦,不能再陪你继续用膳,你若吃好了,就在这等着朕,日落前朕就回来,咱们一起回康和宫。”

乔嫣然颔首笑应,道:“好。”

盛怀泽离去后,乔嫣然让人撤了午膳,在院中摆了一张睡椅,躺在上面晒太阳,天气依旧极好,连半丝风声也无,灿滟的阳光如数倾泻在脸颊,满是温温的暖意,被亮光照了许久,乔嫣然眼睛困乏的很,只得慢慢闭合上,渐渐隔绝了明朗的日光,也终认命般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

乔嫣然与太后姑姑、盛怀泽一起用过晚膳,同坐宽榻之上絮着闲话,乔嫣然亲密的贴坐在太后身侧,太后怜爱的搂抱了乔嫣然倚在怀中,日常相处宛若亲生母女一般,正如多年之前,二人曾相依相伴,度过许多漫漫黑夜的悠长时光。

入了夜,太后已卸去繁丽沉重的珠饰,只发间簪了一只翡翠步摇,垂下三串长长的珠链,绿滢滢的圆珠镶接成串,流目婉转轻动间,珠串相互碰撞,有如碎玉之音般悦耳至极,没了白日高高在上的尊贵难及,只有与亲人共处时的其乐融融,晃了晃怀中的小侄女,含笑轻问道:“嫣然,你上次送皇上出门,一晃半日未归,今日送你爹爹回去,怎么又一日不回哀家这康和宫,给姑姑说说,都做什么去啦,竟如此意兴难归?”

做什么去啦……被生气的盛怀泽拎上了龙床……与真龙天子差点不纯洁的睡了一觉……盛怀泽因意外而逗乐捉弄,被刘全禄瞅了个正着……中间还穿插着各种涵义深远的对话……如此荒唐至极的一天,就算搁到她上辈子,乔嫣然也断然讲不出实话,更何况观念封闭的这辈子,脑中已飞速转动开来:“姑姑,我去……”

乔嫣然谎话还没编造出来,盛怀泽已出声替乔嫣然解围,熠熠的烛辉明光下,盛怀泽的脸部线条极为柔和,凝视着乔嫣然略显尴尬的神色,心中泛起迷醉的波浪,一层又一层悠悠的荡漾开去,轻笑道:“母后,朕和嫣然一起回来,她自是一直陪着儿子,嫣然脸皮薄的很,您何必故意逗她取乐。”

太后不禁有些失神,儿子那种真爱入骨的神情,真像极了他的父皇,唇角间弯弯掠起弧度,曾是他最眷恋的莞尔一笑,叹道:“哀家才问嫣然一句,皇上就这般心疼,果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盛怀泽脸不红气不喘,丝毫不讲含蓄的明言朗朗,笑道:“怎么会,儿子有了媳妇,也断不会忘了亲娘,这几日天气极好,朕刚才还和嫣然说,等明日散朝之后,要陪着母后一同到御花园赏菊,嫣然,你说是不是?”

明明不是……

乔嫣然与盛怀泽认识这么久,早习惯了你一唱我一和,自然不是猪一般的队友,自也随声附和道:“是的,姑姑,菊花全部都开着,远远望着跟菊花海一般,可好看啦。”

太后目光温暖,望着两个最亲近的晚辈,笑着道:“哀家以为皇上早忘了,前几日讲过的话。”

盛怀泽端起眼前的茶盏,有热意蔓透在指尖,又顺流入心里,亦笑着答:“朕虽繁忙,承诺母后的事,却是从来不会忘记的。”

儿心贴着娘心,太后自然满怀欣慰,欣慰之余,也不忘紧了紧手臂间另一贴柔柔的女儿心,问道:“皇上,哀家原本就是小恙,如今已病愈安好,嫣然在宫中已住了小半月,皇上准备什么时候放她回去?你外祖母和舅父舅母,也念她的紧哪。”

盛怀泽正端了茶杯,慢慢啜饮香茶,闻言微微一怔,先前宣乔嫣然入宫,是以侍奉太后的名义,如今太后已身体康泰,外臣之女久在皇宫逗留,的确已不妥当,总不好再让母后故意装病,看了乔嫣然一眼,发觉人尚未离去,心里竟已生出不舍之念,略沉吟了片刻,突然说道:“母后,朕今年就下旨娶嫣然入宫,行不行?”

乔嫣然脸色微惊,太后神情微愣,随即不容置疑的拒绝了,道:“自然不行,皇家祖制宫规有定,天子宫嫔只可从每三年春选中择出,素日不可私纳,你岂可随意违逆,更何况册封一国之母,亦是国家大事,皇上就不怕饱受群臣非议,这些浅显道理,皇上早就知晓,又何必再多此一言?”

盛怀泽有些烦躁的丢下茶盖儿,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清脆的瓷碰音,垂落了眼睫,掩去眸中恼意,低声咒怨道:“这些个破规矩……”

太后正了正神色,缓缓开口道:“前朝灭亡,皆因末代君王广纳嫔妃,日日沉溺于美色寻欢作乐,以至荒废了朝政民不聊生,我朝先主得天下后,深以为诫,特立此规矩,作为警谕,皇上,这规矩再破,也是祖宗订下的。”

无规矩不成方圆,盛怀泽自小熟记各项礼章,自知凡事必有道理,他不是荒淫之君,更不会因美色误国,只是想让心爱的女人早日陪在身边而已,偏偏被这些烂规矩拘着,若非此故,他早在乔嫣然及笄之年,将她娶入宫中常伴左右,何苦还要朝思暮想这一年之久,静了一静,还是不死心的又说道:“话虽如此,可父皇当年不也为了母后,违了这破规矩……”

“你这孩子,非要把你父皇学个全乎么……”太后轻轻一叹,眉间掠过一道念怀悠往的神思,道:“明年春选之时,你光明正大封嫣然为后,谁会说你一句不是,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皇上就这般等不急了?”

盛怀泽自感失言,放下了杯盏,讪讪笑道:“母后放心,朕只是说说而已。”

太后望着儿子丰姿俊逸的脸,与他父皇的面容恍然重叠相映,过往种种,似乎一瞬间又浮现在眼前,轻声笑道:“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第一次见嫣然时,嫣然只有四岁,你见了她后,抱上就不撒手,一直让她唤你哥哥,最后竟哭红了眼圈,嫣然问你为什么流泪,皇上可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忆起往事,盛怀泽神色略显尴尬,毕竟男儿有泪不轻弹,却又有些黯然神伤,那曾是最令他愤怒伤心的时光,也是母亲最难过欲绝的过去,不由轻声道:“母后,何必再旧事重提……”

“好好好,母后不提。”太后目中已有泪光闪动,盈然间摇摇欲坠,慈爱的摸着乔嫣然的脸庞,轻声道:“嫣然,姑姑待你视同己出,只盼你和皇上成亲后,好好过一辈子。”

乔嫣然将手心覆在太后的手背,低声道:“姑姑别难过,我知道,姑姑一直把我当成女儿疼爱,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表哥。”

太后抱紧了乔嫣然,终于落下泪来,哽咽道:“乖孩子。”

盛怀泽眉宇之间,浮现浓烈异常的阴郁之气,声音放的极低极缓,暖色的声调出奇的冷漠,含了刻骨嗜血的杀意:“若不是父皇遗命,我定然早杀了他,岂容他在这世上苟活……”

一时华屋沉寂无声,许久后,太后拿手帕拭干眼角,终于笑道:“好啦,时辰已不早,你们都回去吧,哀家要歇息了。”

出得正殿之外,空中悬着一轮明月,月光皎皎,如霜如雪,纵然白日晴空朗朗,格外的暖人心怀,到了晚上,依旧寒意刺骨,冷冷侵面。

那轮尚不完美的缺月,遥遥挂在天际,盛怀泽凝目注视了一会,轻声叹道:“嫣然,月亮将圆,而你却要归家啦。”

乔嫣然也抬首望着月亮,不管过了多少年,它总是这般高高挂着,冷眼旁观着人间,不管有几家增了欢意,又有几家添了忧愁,静默了片刻,只低声道:“表哥,月有圆缺,人有离合,我们还会见面的。”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干净的就像清水洗过一般,盛怀泽拉过乔嫣然的微凉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将温暖传递给她,柔声问道:“还冷么?”

乔嫣然幼时体弱多病,更是极畏惧寒冷,一到隆冬冰季,只想窝在屋子里冬眠度日,心里盼着早一点能花开春暖,可到了这一年,她却希望春天若是能永远不来就好了,可是,时间的脚步,又有谁能阻止的了,春天总是要来,轻声回答盛怀泽:“不冷了。”

盛怀泽伸手将乔嫣然揽抱入怀,将下颌压在她的头顶,发丝极为柔软,带着顺滑的凉意,低低耳语问道:“嫣然,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乔嫣然乖静的伏在盛怀泽肩头,搂着他的腰,汲取他身上的暖意,声音有极奇特的意味,却半真半假的轻笑道:“我全部都记得,表哥信不信?”

“朕来考考你,就知道啦。”盛怀泽目中有沉湎过去的哀意,低低问道:“假如表哥眼里被风吹进了沙子,你要怎么做?”

乔嫣然亦低音答道:“自然是帮表哥把沙子再吹出来。”

盛怀泽拥着乔嫣然良久,终于说道:“待过了明后两天,你就回家吧。”

第20章 ——第20章 ——

正是秋菊繁盛的季节,菊园之内,团团簇簇的花朵肆意怒放,呈现出万千姿态,又因菊之颜色甚多,实可谓姹紫嫣红,浓黄浅绿,美不胜收,半丝不逊春景之时,百花齐开的热闹。

远远望着,确如色彩斑斓的菊花海。

乔嫣然执了画笔,在华美亭内画一簇紫重菊,太后赏花走的已有些累,便坐在椅中晒起了太阳,盛怀泽见乔嫣然作画正认真,也不出声打扰她,只握了一卷书册坐在旁侧,神情悠闲的翻着纸页。

如此温馨静好之景,与盛怀泽想象中的几乎一模一样。

许久之后,盛怀泽偏过头,看乔嫣然已画的差不多,自己阅书半晌,眼睛也有些犯困,于是,远放出目光舒缓疲劳,当视线扫过石桌上的一碟苹果时,忽而记起什么似,微微勾唇笑起,伸手拿过一只红艳艳的大苹果,又拎了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小刀,在刘全禄几乎全程瞪眼的目光中,垂眉削开苹果皮,一圈又一圈,一圈再一圈,却总是长而不断的垂绵下来。

盛怀泽削尽苹果皮时,乔嫣然的画恰好新鲜出炉,正提笔自我审视间,忽听盛怀泽含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道:“嫣然,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观赏去了皮的苹果,长什么模样?”

闻言,乔嫣然掂着画笔,诧异的扭过脸来:“哎?”

盛怀泽将刚削好的苹果,单手举在乔嫣然脸前,一脸我已满足你心愿的微笑,道:“就长这模样。”

本是艳红外装的大苹果,如今只余了白嫩嫩的果肉,汁水欲滴一般的盈润,那一身光溜溜的果皮,已化作盛怀泽另一只手中,拎着的一条垂落的长红带子,见此颇为眼熟的景状,乔嫣然不由噗嗤一笑,道:“表哥,我那日的胡话,你怎么还记着啊。”

盛怀泽见乔嫣然喜笑颜开,剑眉浅浅掠起出鞘的弧度,将苹果放在空盘子中,果皮长链丢在桌面,伸手拿起一方手帕,问道:“朕削苹果的刀工,比之庭然如何?”

乔嫣然搁下手中画笔,轻快的笑答:“自然是表哥更胜一筹,比三哥削的可整齐好看多啦。”

盛怀泽捏了柔软的手帕,一点点拭净指尖的粘腻汁液,笑道:“你净净手,把苹果吃了吧,朕来给你的画,题首词。”

乔嫣然让开位置,净了手后再擦干,随后拿起苹果咬在嘴中,果真是蜜糖似的甘甜爽口,站到盛怀泽右边,看他在画的右侧题下词句,曰:“寒花尽,蕊盈枝,细叶抽翠,重瓣簇芳,时光荏苒不负,独垂盈袖在栏,宁肯抱香枝头老,不愿舞随秋风落。”

太后静静看着亭中二人,一人悬腕提笔书写,一人浅笑倚在一侧,郎才女貌恰如一对光彩夺目的璧人,不禁遥遥忆起旧时光景,正回顾往事之际,已见儿子与侄女捧了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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