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侄女不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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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侄女不好嫁- 第5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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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连乔嫣然也是这般想的。

被一箭穿心的前一刻,乔嫣然正漫步走在千层青石阶上,石阶两侧的枫树,再无深秋时节的锦绣嫣红,树梢上甚至连一片叶子也没有,只有光秃秃的树枝伸展着,乔嫣然收回仰望的目光,迈着姗姗莲步,一层一层行在石阶,流光溢彩的裙摆,似柔波一般轻轻荡漾,耳边有寒山寺的钟声,悠远绵长的荡着,可静神凝思的檀香之味,飘飘又袅袅的徘徊在鼻尖。

一切都是神圣庄严且安详的。

二月的头一天,是个无比晴朗的天气,天空澄澈的好似一汪碧玉,连阳光都是银白色的灼眼,映照着乔嫣然胜雪的肌肤,凝水的眼眸,有着光彩照人的绝世容光。

乔嫣然的脑子里尚在想着,春来还复发,用不了多久,这些枫树便该抽出细细嫩嫩的绿叶,为再一次的霜林染醉,慢慢燃烧殆尽那一抹青翠的绿,绽放出凋落之前的极致美丽,就像杜鹃泣血一般的殷丽华美,可她却再也见证不到,寒山寺这年复一年,却又依旧美好无比的景致,下个月的初一,天气再好,她也不能再踏出府门了。

那时,想必这些枫树,已然挂满青嫩的翠芽,〖Zei8。Com电子书下载:。 〗生机勃然。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本就是因为,它常常发生在人的意料之外,就像很多年前的某一天清晨,那也是一个平凡的一天,如果非要说道说道,那一天有什么不平凡之处,那也不过是离乔嫣然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越来越近而已,大多人都不会这么想。

甚至连乔嫣然也没有想过,她竟会到了古代。

那一天是个周末,她漫无目的在街上行走,城市的街道总是车水马龙,人行道也是人潮涌动,后方有异常的骚动时,她还没来的及回头看去,已不知被谁大力推了一下,直愣愣扑跌到马路中间,刺耳的摩擦碰撞声中,她轻飘飘的飞起,又再重重的落地,意识最迷离的那一刻,耳边响起无数的嘈杂声,却离她越来越远,只有血花缓缓绽放开来,晕眩了她的眼睛。

她的世界就此黑暗下来。

这一天本是月初,她一如往月的来寒山寺进香,寒山寺的辉煌殿阁,依旧气势宏大,巍峨华丽,每次必行的千层青石阶梯,依旧被清扫的干干净净,就连迎接香客的小沙弥,依旧脑袋锃光瓦亮的秃着,一切如寻常的宁静之景,谁也不知,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潜伏着一触即发的尖锐萧杀。

一切都来的那么突然。

常青惊恐的声音响起时,箭矢似夏夜漫天的流星一般,密密麻麻的团射而来,坚硬冰凉的箭头没入胸口的那一刻,那一声脆利的轻响,就像梦中心碎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许多年前,那种轻飘飘飞起的感觉,无处着力,无处可依,无处挨靠,那是一种惶恐到极处的可怕感觉,一如许多年的那一天。

待再度重重落地时,又会有那种濒死的疼痛,漫天匝地的袭来,乔嫣然尚清晰的记着,死亡来临前的最后感觉。

好似粉身碎骨了一般。

漫天匝地的痛感已然席卷而来,却依旧没有重重摔落在地,模模糊糊中,似乎有人接住了她,终于有处着力,有处可依,有处挨靠,乔嫣然突然不再那么惶恐,日头那样的温暖明亮,她却像全身浸泡在冰雪中一般,寒冷彻骨。

冷到心头好似被重重冰雪掩埋,几乎再无法呼吸。

她依旧在空中飘着,那感觉好像乔庭然背着她,将他得意洋洋的轻功,发挥到了唯美的极致,好似穿行在风中的鸟,自由自在的飞翔在天空,吃力得偏过眼去,入眼只有浓墨的黑,不是银雪的白,不是乔庭然,乔庭然最爱穿雪一样干净的颜色,也不会是盛怀泽,他的衣裳除了象征帝王的明黄色,最喜爱穿明紫之色。

周围仍有流星似的箭矢,紧紧逼来。

这样大的刺杀阵势,盛怀澹,是不是又是你。

似乎只是一瞬那样的短暂,又似乎过了一世那样的漫长,等尘埃落定时,已然垂目的乔嫣然被轻轻放下,尖锐锋利的箭端当胸贯穿,衣襟上一团殷殷的黑红血迹,已缓缓氲散开来,胸口凉凉的,好似有一抔寒冷的冰雪掷入心头。

乔嫣然只觉疼到浑身发冷,嘴角却溢出热热的血来,费力睁开眼睛,眼前却是薄雾一般的模模糊糊,耳边哭哭嚷嚷又吵吵闹闹,她却一句话也听不清。

前世今生的一幕一幕,如浮光掠影一般迅速划过,最后只凝固在当下的这一刻。

朦朦胧胧中,乔嫣然终于望到那一张脸,近在咫尺,冷若寒霜的严肃着,原来竟是他啊。

嘴唇只剩了哆哆嗦嗦的力气,声音轻若一丝羽毛,低若一缕尘埃,春日湖面的最后一层薄冰般,有着一碰即碎的涣散融化,乔嫣然只能艰难的问出一句话:“我……是不是……快要死啦……”

初春的风乍暖还寒,轻轻拂过山林。

乔嫣然的目光终于黯淡寂灭,头无力偏歪在了骆承志的臂弯。

第67章 ——第67章 ——

金身灿灿的佛像,宝相庄严;神色悲悯;不论在何时,又被供在何处;它的眉眼总是温暖的;慈悲的,却又是不染一丝凡世尘埃的。

佛说:于诸众生,视若自己,一切善本;皆度彼岸。

当庄严佛寺变成修罗血海;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漫天神佛,还不是袖手旁观的高立云端;看尽人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苦海从来无边,又何曾有岸可靠。

初春的风乍暖还寒,轻轻拂过山林,也拂闭了乔嫣然的眼睛,那一瞬间,乔嫣然的头,也软软歪在了骆承志的臂弯,唯有颈间亮如银丝的蓬松风毛,在浅浅的风中,漱漱细动。

乔嫣然的气息,极度微弱,像燃着的一缕飘烟,只要轻风一吹,似乎就能中断。

城门失火,向来殃及池鱼,乱箭之下,香客伤亡难数,呼天抢地的痛哭哀嚎声,凄凄惨惨又戚戚,令耳闻者心伤,目睹者泪落。

骆承志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寒颜霜脸不作改变,只垂落着目光,捏开乔嫣然的牙关,将一粒药丸送入她口中。

乔嫣然双目紧闭,嘴角又有涔涔的血丝,缓缓流下。

骆承志不作迟疑,双手抱起乔嫣然,足尖轻晃间,飞身跃至寒山寺大殿。

越来越远的人群中,常青被射成了筛子,直接中箭身亡,怒眼圆睁,死不瞑目,许阳肩腿各负一箭,再动弹不得,箭头淬了剧毒,性命危在旦夕,那个曾代乔嫣然还凝雪膏的丫鬟,躺在血泊之中,已然踏上阴间的黄泉路,另一个曾为他引路红脸偷笑的丫鬟,混乱之中滚下重重石梯,生死不知,其余的乔家随从,庄严巍峨的寒山寺,已成他们这一世的亡命之地,葬身之所。

受伤中毒的人很多,而解毒救命的良药,骆承志却只有一颗。

很久以前,那个大雪初霁的寒冬,他躺在寒凉的冰雪之中,几乎冻结成一团冰渣子,她曾出言救他一命,或许那只是她的无意之语,可没有乔嫣然,他早已是死去的周启泰,又何来今日的骆承志。

他欠她一条命。

所以,你不会死,我会救你。

寒山寺的住持方丈,法号慧圆,是个爱笑眯眯的老和尚,如今,佛家净地,生灵惨遭屠戮,闻此惊讯的慧圆,再笑不出来,在弟子的搀扶下,才踉踉跄跄出了大雄宝殿,却见一道鬼魅似的身影,从山下快速掠来,慧圆眼前一花,一个冷冷的黑衣人影,抱着一个雪裘贵重的少女,已近在身前。

黑衣人,他不陌生,黑衣人怀中抱着的少女,他更是熟悉。

慧圆第一次见乔嫣然的时候,她只有四岁,粉粉嫩嫩的惹人怜爱,被陪同夫人前来还愿的乔大人,一路抱着登上寒山寺,当时,她手里捏着一朵艳丽的海棠花,捻在指尖,自个转着玩儿。

不想草木流转,彼时的海棠之花,如今却盛开在了她的心口。

骆承志声似寒霜,快而不乱道:“我要水,火,布,快去准备!”说罢,脚下已大步迈开,行向禅院厢房,骆承志足过之处,有鲜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慧圆年岁已大,自然见多识广,听得骆承志之言,已知他要替那位乔小姐拔毒箭,当下伸手拍一巴掌身边的小秃脑袋,大声吆喝道:“还不快去!”

小弟子应声而去,慧圆咬一咬牙,脚下步履嗖嗖如飞,将收藏许久,还未偷饮的一坛酒,也一并搬给骆承志,刚将酒坛放下,已被骆承志冷声使唤道:“将门插好,不许再放人进来,你留下帮我扶着她。”

态度实在不够好,不过,救人如救火,于是,慧圆照做。

骆承志的指尖,滑出随身的最后一柄小刀,薄而锋利,寒光闪闪,飞刀凝力掷出间,夺人性命,取人首级,只在须臾倾刻,他随身暗藏二十柄,其余的十九柄雪色刀刃,皆已穿透在刺客的体内,凡击必中,中者必死。

这一场暗杀,本是蓄意安排,却不想精密的安排之外,还会有这样的意外,正如高高兴兴前来览寺的香客,又何尝知道,今日会遇到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灾难。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刀锋漫入酒坛片刻,骆承志取出之后,拿净布稍拭,而后丝毫不再耽搁,也未有任何犹豫动作,只小心的将乔嫣然伤口四周的衣裳割裂。

慧圆瞪了瞪眼睛,而后偏过脸去,低声提醒道:“她可是黄花大闺女,又身份特殊,你纵然救了她,可知后果会如何……”

骆承志手下纹丝不乱,只冷声打断道:“我只知道,人命最重要。”

见慧圆的脸使劲外撇,丝毫不配合拔箭治伤的进度,不由皱眉道:“她后背的伤口也要处理。”

慧圆极其尴尬,忙撤出足够的空隙,供骆承志割裂乔嫣然背后的衣裳,待露出完整的伤口,骆承志将干净的布浸入酒坛中蘸湿,擦拭清理着箭伤四周,又摸出一扁平的小玉盒,正是凝雪膏,在伤口四周先涂抹些许。

做完这些,骆承志将小刀在燃着的火苗上烧炙好,左手按压在伤口旁边血脉,右手执刀划开伤口处的皮肉时,左手已然握着箭杆略一提力拔出,伤口处迅速蔓延涌出血液,骆承志挥手扔开箭羽,将凝雪膏挖出一大团,快捷敷涂在蔓血的伤口。

凝雪膏是治外伤的极好良药,止血之效尤其显著。

血很快止住,乔嫣然的呼吸虽清淡到浅薄,却依旧断断续续的可闻可见,一直冷静无比的骆承志,终于轻轻吁出一口气,额头滚动汗珠无数,却不自知,若是乔嫣然支撑不住,中途断气,一切皆是枉然。

慧圆也紧张了个半死,若是乔嫣然真死在了寒山寺,他这一寺的和尚,说不准都得给她陪葬。

骆承志再拿一块干净的纱布,认真地包扎着乔嫣然的伤口,血色尚暗红,意味着毒素未清,毒血不可能任之流尽,血流尽时,人却会先死。

他能做的,也只到这一步。

骆承志包扎伤口的时候,乔嫣然有片刻的转醒,痛得眼前模糊,连低吟的声音也难以发出,她只知道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难以想象的疼,朦胧之中,眼前只望到一团黑色的人影。

疼到极致之时,便又晕了过去。

一切处理妥当,慧圆被放了出去,骆承志将沾着血的雪裘,盖到乔嫣然身上,霜寒着脸,守在一旁,眼睛凝视着明晃晃的窗户,耳内却在聆听着乔嫣然微弱的呼吸声,只要呼吸在,她便活着。

寒山寺出此大案,朝野俱惊。

彼时,盛怀泽正在御书房,与朝中重臣商议国事,获知此事之时,一改御下温和之面,龙颜大怒间,摔飞了手中茶碗,乔庭然刚垂头丧气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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