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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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相国- 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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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奇听了,知道肯定是京城半仙祖泽深在这儿。祖泽深如今名声可是越来越大了,就连王爷、阿哥都请他看相。

安图让高士奇和陈廷统在门外稍候,自己先进去。不多时,安图出来,说:“明大人有请哩!”

高士奇刚躬身进门,就听得明珠朗声大笑,道:“啊啊,士奇来了啊!快快上座!”

高士奇忙走到明珠面前,正儿八经请了安:“士奇拜见明大人!”

明珠又是大笑,说:“士奇就是太客气了,你我整日价在一处,何必多此一举?咦,这位是谁呀?”

高士奇忙回头招呼陈廷统上前,引见道:“陈廷敬的弟弟陈廷统,在工部做笔帖式,想来拜见明大人,我就领他来了。”

明珠忙站了起来,拉过陈廷统坐在自己身边,说:“啊呀呀,原来是廷统呀!我早就听别人说起过,还向您哥打听过您哩!快快请坐!”

陈廷统面红耳赤,说:“廷统区区笔帖式,哪值得明大人挂记!”

明珠摇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今日在座各位,好些就是从笔贴式做起的。这位萨穆哈大人,户部尚书,他在顺治爷手上,就是个笔帖式!”

陈廷统忙起身请安:“廷统见过萨穆哈大人!”

萨穆哈正手把烟管吸烟,哈哈一笑,咳嗽几声,说:“我们满人,读书不如你们汉人,肚子里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心直口快!”

明珠半是嗔怪,半是玩笑:“萨穆哈,你如今都是尚书了,还改不了这个性子!”

高士奇也笑道:“萨穆哈大人性子就是好,用不着别人去琢磨他。”

高士奇说话间,向在座列位大人点头致意。他刚才只知道屋子里坐满了客人,眼睛里却是茫然一片。直等到给明珠请安完了,才看得见别的人。果然看见祖泽深也在这儿,都是老熟人,相互点头致意。这时,两位丫鬟低头进来,给高士奇和陈廷统打扇子。陈廷统这才看见,每位大人身后都有位打扇子的丫鬟。

明珠指着一位客人,介绍道:“廷统说起笔贴式,在座从笔帖式做成大官的还真多!这位科尔昆大人原先就是老夫吏部的七品笔贴式,如今是户部清吏司。”

陈廷统又是请安:“见过科尔昆大人。”

明珠又指着一位手摇团扇者,刚想开口介绍,祖泽深打断他的话:“明大人,您不妨待会儿再介绍,容在下看完相再说。”

明珠笑道:“啊啊啊,我倒忘了,祖先生正在看相哩!廷统,这位是京城神算祖泽深,他相面,不用你报生辰八字,只需你随意指一件东西,便可说准,号称铁口直断!”

祖泽深便向陈廷统点头致意:“布衣祖泽深!同令兄陈大人有过面缘!”

陈廷统坐下,只见那人用团扇指着桌上一方端砚:“我以这个砚台面相,你如何说?”

祖泽深看看端砚,又端详着这位摇扇者,说:“这方砚台石质厚重,形有八角,此乃八座之象。世人称六部为八座,可见大人您官位极尊!”

众人皆叹服,唏嘘不已。这人面呈得色,摇起扇子来更加姿态风雅。

祖泽深转眼望着明珠:“明相,既然是面相,祖某可否直言?”

明珠望望那人,说:“自然是要直言,您说呢?”

《大清相国》第二部分《大清相国》第九章(5)

那人听祖泽深似乎话中有话,脸色早变了,却硬着头皮说:“但说无妨!”

祖泽深点头道:“如果祖某说了直话,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您见谅!砚台虽是读书人的宝贝,终究是文房内的物件,非封疆之料!大人这辈子要想做总督、巡抚只怕没戏!”

听祖泽深如此说道,众人都尴尬起来,不好意思去望的脸色。这人面有羞恼之色,却不好发作。明珠突然大笑起来,众人也都大笑了。

明珠笑道:“这位是内阁学士,教习庶吉士,《古文渊览》总裁徐乾学大人。祖先生还真算准了,徐大人正是文房内的物件,皇上跟前的文学侍从啊!官位极尊!”

徐乾学自嘲道:“终究不是封疆之料啊!”

祖泽深忙拱手致歉:“徐大人,得罪得罪!”

高士奇见大家都毕竟有些不好意思,就凑上来打圆场,拿话岔开:“祖先生,二十年前,高某在白云观前卖字糊口,是您一眼看出我的前程。今日请您再看看如何?”

祖泽深摇头道:“高大人,你我已是故旧,知道底细,看了不做数!”

明珠却极有兴趣,说:“只当好玩,看看吧。”

高士奇正掏出手巾擦脸,说:“就拿我这手巾看看吧。”

祖泽深点头片刻,说:“要说这手巾,绢素清白,自是玉堂高品。世称翰林院为玉堂,高大人蒙皇上隆恩,以监生入翰林,甚是荣耀。”

高士奇忙拱手北向:“士奇蒙皇上垂恩,万分感激!”

祖泽深嘿嘿一笑,说:“祖某可又要说直话了。绢素虽为风雅富贵之人所用,但毕竟篇幅太小。”

明珠含笑问道:“祖先生意思是说士奇做不得大用?”

祖泽深也自觉尴尬,说:“祖某依物直断,未假思索,不可信,不可信!”

高士奇倒是不觉得怎么难堪,说:“不妨,不妨。士奇在皇上面前当差,不过就是抄抄写写,甚是琐碎。做臣子的,不管如何大用,都是区区微臣,只有咱皇上才是经天纬地。”

明珠却道:“士奇可不是小用啊!他眼下在南书房当差,终日面聆圣谕哪!”

这时,萨穆哈敲敲手中烟管,说:“祖先生就拿这烟管给我看看相!”

祖泽深望着烟管,略加凝神,笑道:“萨穆哈大人手中烟管三截镶合而成,大人做官也是三起三落。不知祖某说对了吗?”

明珠拊掌而笑:“祖先生,你可真神了!”

萨穆哈忙抢过话头:“我入朝供奉三十多年,的确是三起三落!”

徐乾学旁边有位满人早坐不住了,站起来说:“我也拿这竿烟管看相,看你如何说。”

祖泽深不再看烟管,只望着这位满人说:“恭喜大人,您马上就要放外任做学政去了!”

这位满人吃惊地望了眼明珠,又回头问祖泽深道:“如何说来?”

祖泽深笑道:“烟是不能饱肚子的,就像这学政差使,不是发得大财的官。而且烟管终日替人呼吸,就像学政终年为寒苦读书人鼓噪吹嘘。这不是要去做学政又是如何?”

明珠惊问:“这就神了!这位是阿几拜大人,和徐大人同为礼部侍郎。皇上这回点了几个学政,阿几拜大人正在其中。满官做学政的实在不多,阿几拜可是深得皇上器重。可此事还没有在外头说啊!”

科尔昆来了兴趣,也道:“既然两位大人都拿这烟管看相,又准,我也拿烟管看看。”

祖泽深望望科尔昆,忙拱手道:“恭喜大人,您马上要做个发财的官了。”

科尔昆问道:“真是奇了,阿几拜大人拿烟管算命是个清寒的官,我如何就要发财呢?”

祖泽深笑道:“这烟管原为老根做成,却用白银镶合。根去木而添金,是个银字,想必科尔昆大人是要去管钱法了。”

科尔昆望望明珠,又望望萨穆哈,惊得目瞪口呆。明珠早笑了起来,道:“神,真是神!萨穆哈大人保举科尔坤去做宝泉局郎中监督,皇上已经准了!”

萨穆哈忙道:“都是明相国成全的!”

科尔昆朝两位大人拱手不迭,道:“明相国跟萨穆哈大人,我都是万份感激的!”

“既然如此的准,我也拿这烟管算算。”说话的原是吏部侍郎富伦。

祖泽深还没开言,明珠先笑了起来,道:“今日这烟管倒是食尽人间烟火,什么人都做了。”

祖泽深望望富伦,道:“恭喜大人,您马上得下去做巡抚。”

明珠先吃惊了,问道:“这如何说呢?”

祖泽深说:“富伦大人到哪里去做巡抚我都算准了。您是去山东!”

富伦朝祖泽深长揖而拜,道:“我真是服您了。只是这如何说?”

祖泽深道:“烟管原是个孔管,山东是孔圣之乡,您不是去山东又是去哪里呢?”

这时,陈廷统悄悄儿拉了拉高士奇的袖子。高士奇明白他的意思,便说:“祖先生,您给廷统也看看?”

祖泽深打量一下陈廷统,说:“还是不看了吧。”

陈廷统说:“拜托祖先生看看,也让廷统吃这碗饭心里有个底!我也拿这竿烟管看看。”

祖泽深说:“既然硬是要看,祖某就铁口直断了。烟管是最势利的东西,用得着他,浑身火热,用不着他,顷刻冰冷。烟管如此,倒也不妨,反正是个烟管。人若如此,就要不得了!”

陈廷统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浑身冒汗。明珠忙打圆场,问:“祖先生,为何同是拿烟管看相,怎么变出这么多说法?”

祖泽深诡秘而笑:“其中自有玄机,一两句话说不清。明相国,给您说件有趣的事儿。索额图还没出事的时候,找我看相。看相原是有很多看法的,索额图抽出要间的刀来,说就拿这刀来看。我听着就跪下了,怕得要命。”

明珠也吓着似的,问:“为何了?”

《大清相国》第二部分《大清相国》第十章(1)

祖泽深道:“我说不敢算,说出来索大人您肯定杀了我。索额图说,你只说无妨,我命该如何又怪不得你。我便说,你饶我不死我才敢说。索额图道,老夫饶你不死。我这才说着,刀起索断,大人您名字里头有个索字,您最近可有性命之忧啊!”

明珠听着眼睛都直了,问道:“他如何说?”

祖泽深道:“索额图当时脸都吓白了,却立即哈哈大笑,只道自己身为领侍卫内大人,一等伯,皇恩浩荡!我只道,老天能够保佑大人,自是您的福气。但依在下算来,您有些难,当心或许好些。索额图只是不信。结果怎样?大家都看到了。”

原来索额图同明珠争斗多年,终于败下阵来,现已罢斥在家闲着。明珠叹道:“索额图依罪本要论死的,我在皇上面前保了他啊!”

大家只说明相国真是老话说的,宰相肚里能撑船。明珠忽见陈廷统仍是尴尬的样子,便向各位拱手道:“诸位不必在意,在我家里,不比衙门里面,各位请随意,说什么都无所谓。廷统呀,我同令兄在皇上面前时常会争几句的,私下却是好朋友。令兄学问渊博,为人忠直,我很是敬佩呀!”

陈廷统说:“明大人,我哥他性子有些古板,您别往心里去。”

高士奇拍拍陈廷统的手,说:“明相是个宽宏大量的人。”

科尔昆是个颟顸的人,他本想讨好明珠,又奉承高士奇,可说出来的话就很是糊涂了:“大会儿说了,明相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就说这高大人,谁都知道他是索额图门下出身,而天下人也都知道明大人同索额图是水火不容。你看看,高大人不照样是这明府的座上宾?”

满座都忍住笑,望着高士奇。高士奇倒是谈笑自如,道:“如此说,高某还真惭愧了!”

明珠摇摇手说:“哪里的话。我明珠交友,海纳百川。只要各位看得起老夫,随时可以进门。”

科尔昆问道陈廷统:“廷统,也不知令兄每日出了衙门,窝在家里干什么?从不出来走走。”

明珠说:“人家陈大人是个做学问的人,皇上可是经常召他进讲啊!”

科尔昆不以为然,说:“朝中又不是陈大人一个人要向皇上进讲,就说在座的明相国、徐大人、高大人,都是要奉旨进讲的。”

明珠摆摆手,道:“科尔昆,不许你再说陈大人了。我同廷敬可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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