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记·晏然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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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记·晏然传- 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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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煮个土豆……”这是个偷懒的让汤不那么咸的法子①。

一个土豆洗净削皮切两半,扔进锅里,我忽地笑出了声。从小到大第一次给兄长做饭就做砸了,这什么事儿……

但又似乎不是因此发笑,好像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开心,又与多日来的忧愁掺杂着,委实是复杂的心境。

再端了汤回去,他碗中已空,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吃饱了……”

“……”我放下汤,兀自盛了一碗,带着几分赌气说,“我自己喝。”

汤盛好,刚搁下碗,他却很是自然地顺手拿了过去。我挑眉:“你不是吃饱了么?”

“嗯,帮你尝尝还咸不咸。”

“嗤”的一笑,心里一阵酸楚。这样毫无芥蒂的与人随口说笑,是我这些年来鲜少享受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①【汤做咸了就把一个土豆切两半扔进去煮一煮】——微博上看到的办法,今天试了一下……管用!

今天更了七千四百多字耶快夸夸我……

谢谢mikibaby、u酱、刀刀妈、鸢尾、妍子扔的地雷_(:з」∠)_

【眼泪汪汪看鸢尾&妍子】我不分手!不分手不分手!

正文 157

霍宁每隔一两日便会登门拜访;兄长总给我一种“来无影去无踪”的印象,但回来时总不忘给我买些东西;生活简单宁静。我时常在想;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也很好。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兄长就会成亲,我会多个嫂子。

然后呢?最好能找到芷容,只是委屈了独自留在宫里的芷寒……

院门被叩响;我从屋里出去打开门;一笑道:“将军。”

他走进来;环顾四周:“晏公子又不在?”

我摇了摇头:“游侠的性子,行踪哪有个准?今天他出去的时候我大概还没行呢。”

霍宁无奈而笑:“真服了……”

“将军有急事?”我问。霍宁笑道:“算是吧,有些事……急需他走一趟。”

“什么事?”我追问。我知道霍宁是个好人;正人君子;可我委实不愿兄长和他、和朝廷扯上关系。江湖险恶是刀光剑影,涉及政事却往往是吃人不吐骨头。

霍宁却是摇头,轻描淡写道:“跟你说不清楚,我晚上再来。”

他提步便走,我想了想说:“若不然……我让他去见将军?”

“不必。”他摆了摆手,“但他若回来,你告诉他先不要再出去了,我要尽快见到他。”

推门而出,又回身阖上了门。空荡荡的院落突然让我有点恐惧。

晚上兄长回来的时候,我转告了霍宁的话,他点头应下,我问他究竟是什么事,他却也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思忖片刻,又说,“左不过是些军中想办又不好出面的事,时常会有,我没办法提前知情。”

时常会有?我略微放宽了心,既是他做惯了的事情,应该无甚危险。

将近亥时末刻霍宁才来,仍是我去开的门,他隐有歉意地笑道:“打扰。还不睡?”

“半点不困。”我轻笑着耸了耸肩。兄长走出来,两人相对一揖,霍宁说:“我们里面说。”

他们去了正厅,我回了房。想着做些什么打发时间,最后仍是寻了本闲书来看。油灯光线不足,看了一会儿便觉双目发酸,轻轻一叹,早点睡了也好。

向外看了一眼,正厅的灯还亮着,不知他们还要谈多久,就想着送些茶水进去。沏好热茶,端到门口,却陡然停住脚步。

兄长的声音沉沉的,似竭力克制着怒意:“我寻了十三年才找到这个妹妹,你叫我扔下她自己走?”

“她在锦都是无碍的。”霍宁似有一声沉重的叹息,“陛下并不知她被节奏,锦都认识她的人也不多。但你不一样,陛下下了密旨四处找你,你在锦都太危险了。”

宏晅在找兄长?我悚然一惊,屏息继续听去。

“我不管这些,若是要走我带阿宸一起走。”屋内兄长的身影一晃,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他若非要逼死我们,我也不怕鱼死网破。”

“晏宇凌!”霍宁一声断喝,“不是陛下要逼死你,但你如此会逼死阿宸。你我都清楚陛下的旨意是什么,若让他在锦都找到你,很容易顺着就找到阿宸。她不在煜都旧宫,这个抗旨的罪名她就背定了。”

好安静,安静得我心里都空了。

兄长他要走,要离开锦都,那我怎么办?

又一声沉重的叹息,我听到兄长说:“容我想想,会尽快给将军答案。”

悄声躲回自己房里,心中一片死寂。为什么总是这样,旁人家的兄弟姐妹都能好好相处着,即便女孩子出嫁了也还能时常回娘家呢;我呢?与芷寒团圆不足两年被贬出了宫,和兄长相聚几日他又要走。

我还不能拦他,这关乎我们两个人的性命。

第二日清晨,照旧吃早饭,相安无事。兄长以为我还不知道,我也装得还不知道。如常说笑着,却是实在难有胃口。瓷匙在碗中搅了半天才舀起一勺粥来,刚咽下去,心中忽地翻腾起一阵恶心,忍了一忍毫无缓解反倒更加强烈。我捂嘴别过头去,一阵又一阵的干呕。

兄长一惊:“阿宸?”

什么也吐不出,取出帕子擦了擦嘴,他又问我:“你身体不适?”

心底蔓延出一个想也不敢想的想法,我浅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兄长还是找了大夫来,我忐忑不已地看着他给我把脉。一会工夫,他站起向兄长一揖:“恭喜,夫人有喜了。”

兄长惊住。

我无声叹息,抬了抬眸强自微笑着,取下镯子递给他:“多谢大夫,请开些药为我调养。”

大夫理所当然地应下,出去写方子,片刻后回来交给兄长。

“你……”兄长怔怔地看了我半晌才回过神来,视线在我小腹上一触,道,“他的?”

我轻叹反问:“还能是谁的?”

兄长默然,俄而又问:“你要这孩子?”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是,我盼了这孩子很久。没了元沂,他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要好好照顾他。”

兄长沉默一会儿,在我榻边坐下,握住我的手微一笑:“你好好休息,我去抓药。”

他拿着药方出了门。我依次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院门关闭的声音。继而是瞬间的悄无声息。

我突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哭,似乎并不受我的控制。这个孩子,我盼了几年的这个孩子,终是来了,却来得这么不是时候。脑海中一次次划过各样的景象,宏晅他也那么盼着我有个自己的孩子——至少曾经是如此;瑶妃害我小产后那么凶险,他又犹豫地对我说:“以后不要孩子了吧”……

我到底在哭什么,竟是为他么?

恍然一噎,贝齿死要住手背不许自己再哭了。他不值得,不值得我这样在孕中痛哭伤了自己的孩子。

院门响动,是有人来了。我慌忙地擦了眼泪,看到推门而入的人却不禁一愣:“将军?”

他看着刚哭完的我也愣了一愣,走进来在榻前不远的席上坐下,直言问我:“你什么打算?”

“我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我说,“这是我的孩子。”

他点了点头:“要回宫吗?”

皇裔为重,凭此回宫不是不可以。

“绝不!”我断然道,心底一阵恨意,“这个孩子跟皇宫没有关系,他只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他回宫去的,不管他本该是皇子还是帝姬。我要他在民间平平安安长大,宫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可他也是陛下的孩子。”霍宁这样说。我有些吃惊,他从来都把夺妻之恨记得那样清楚,曾主动说过要带我离开皇宫,现在竟然反过来劝我回宫。

我用手抹着眼泪笑了一笑:“是,他是陛下的孩子。但将军觉得皇宫那个地方适合他长大么?每天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不小心就是性命之虞。我不怕再受一次,却不想他经历这些。”

霍宁沉吟着,我的面容冷了几分,徐徐又道:“再者,陛下已不喜我,若是连带着不喜欢他,他在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还不如不回去。”

“晏……”他脱口而出又立即改口,“阿宸,关于陛下,有些事……你不知情。”

“将军是指让兄长离开么?”我衔笑看着他,他身子一震:“你听到了?”

我点头:“是,我听到了。我知道将军是为我们好,我也不会拦着兄长离开。但这个孩子我照旧会生下,生在宫外,一辈子也不回去。若他日后问起来,我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死了。”

在我心里贺兰宏晅确实是死了。那个与我说笑、在我生病时逼着我吃药的贺兰宏晅不会这样连一面都不见就废了我,他至少会愿意听我一句解释。

“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我再次坚决地告诉霍宁。

门被人撞开,我们都是惊然抬头望去,却是朵颀公主。她喘着气,看上去怒不可遏,在门口看了我们良久,不可置信地看着霍宁:“居然是她?为什么是她!”

什么?

朵颀扬声笑着:“怨不得堂堂骠骑将军在外面置了外室不敢带回家里,我听了还奇怪为何,想不到竟是宫里的婕妤娘娘!”

我惊住,忙道:“夫人误会了……”

“误会?孩子都有了你告诉我是误会?!”她虽是恼怒着,却犹带着两分笑意,看向霍宁泪盈于睫,“我在你心里就比不过她了是不是?因为我是靳倾人就比不过你们大燕的女儿了是不是?霍宁……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陛下若知道你和她……你会没命。”

正文 158

“朵颀……”霍宁愣了一会儿,一阵无奈;哭笑不得地站起身扶住她的肩膀;“你误会了,我和宁婕妤没有……”他歉然看了看我,坦然地向她解释着;没有丝毫心虚之意;“我来此;只是因为她是晏公子的妹妹;至于她腹中的孩子……那是陛下的。”

“是陛下的?”朵颀微怔,看向我,仍有不信地问我;“真的?”

“是。”我苦笑颌首,“夫人;我出宫刚几日,怎会有将军的孩子?夫人如是不信,待这孩子生下来自有分晓。”

朵颀显得很是尴尬,滞了滞道:“对不起……我还以为……”她觑了霍宁一眼,“我先回去了……”

便是忙不迭地离开了。霍宁放松一喟,自言自语地轻道了句:“这都哪儿跟哪儿……”

“夫人是好心。”我凝神笑着,“她是担心将军的安危。”

“我知道。”霍宁缓笑,“等晏公子抓药回来,让他去找我一趟吧……既然你有孕在身,他是走是留只怕还要再议。”

我点头:“好,我知道。”。

兄长拎着药回来,几包药捆在一起,他放在桌上解着系绳,我告诉他:“将军来过……说让你去一趟。”

他手上一顿,漫不经心地说道:“知道了,我一会儿去,先给你把药煎了。”

“他说要再商量商量你走的事。”

他回过头:“谁说我要走了?”

“哥,我知道了。”我扯起笑容,“昨天晚上我就听见了。没事,你听将军安排吧,总不能为此搭上命。十三年都熬过来了,还怕日后会见不到么?”

“阿宸……”他怅然一叹,“你有着孕,我不能留你自己在这儿。”

“哥……你知道么?陛下下的密旨,是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道的。将军知道这道密旨,接旨的人大抵就是他,你若留在锦都,他假作寻不到你,也是抗旨的大罪。”我凝视着他,从他平静的表情中寻到一些动摇,“我们不能害死将军。”。

我们各自在自己的屋里思索了一下午,我在努力的去想有没有万全的法子,我猜他也是。

傍晚时分,有人叩门。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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