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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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 第3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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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

针对李孟的这个做法,或许可以通过一些做法来迟滞他的行动,毕竟而今大明仍然是天下人眼中的正统所在,在大明体制内的文臣武将,除却李孟这个横空出世的不合常理者,其他人还是要维护这个体系。

马士英希望自己的行动,能够迟滞李孟的进程,那地方上其他的实力或许可以重新的布置反应,群起合力阻止。

换句话说,马士英所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期望这个形势能够发生变化,很无奈的行为,所做的一切都是指望所谓的天意而已。

自行动开始,李孟率领的大军就可说是顺风顺水,一幅众望所归的场面,地方上、官府中,都是纷纷来投靠支持。

但山东兵马到宿迁之后,地方上终于是传来了杂音,本来在李孟出兵南省之后,江南士林是集体失声,民间的声音只有山东文坛的鼓噪,说是李孟此举乃是忠义第一,天下无双的举动。

而素来指摘朝政,评点天下人物的东林和江南各党则是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不敢写一个字。

这些文人在太平时节,所谓不杀士大夫的时候,人人肆意妄言,不以公义当先,唯一私利为主,互相攻讦,党争不休,凡是自己一党的不管如何奸佞昏庸,也是一等一的清廉名士,不是自己一党,不管多么勤勉有能,也是一等一的祸国奸臣。

张溥组织复社,号称是东林领袖,天下名望,可以凭借舆论之力把周延儒抬进内阁,变成首辅,这样的人物,在世的时候,江南士子无不以能登门拜见为荣,甚至见面之后自称为过龙门。

可张溥横死之后,人人都知道这突然暴死和内阁首辅脱不了干系,可素来以不畏权贵,敢于抨击朝政的东林名士们,都是纷纷噤若寒蝉,无人敢发一言,甚至连葬礼都是比较疏远不属于东林的马士英主持。

原因无他,周延儒为首辅,仕途前程还得这位大佬说话,谁也不想去惹这个麻烦……

仕途前程尚且能让这些文人如此,李孟大军南下,这可是不讲理的武夫,手中拿着刀剑,要是真秉承什么忠义良心的讲话,到时候要是局势有变化,这帮武夫可是直接要动手杀人的。

所以山东大军南下,天下士人失声,这也让某些对所谓士林风骨有期待的人们好好的上了一课。

只是这局面却有些怪,大军南行,天下皆知的时候没有人言语,反倒是进了南直隶,越来越近,居然开始有反对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个奇怪的现象,却正是巡抚颜继祖那晚对李孟谈到的,既然发生,也有应对的方法,巡抚颜继祖不再跟着大队行动,在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人员的陪同下,带着大笔金银直接去往南京。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六,胶州营设置在兖州府鱼台县的驿站之中,三名信使疯狂抽打着马匹来到了门口,马匹口吐白沫,明显已经是跑脱了力,一名信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驿站伙计去扶,却听到那信使嘶声地喊道:

“快换马,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第380章 士无良,夜行船,蛮兵骄

阮大铖是明末着名的东林党人和反东林党人,这么说并不是个笑话,当年是东林干将,也是朝廷内外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

后来因为东林内部分肥,本来要落在他头上的吏部都给事中却换到了另外一名东林党人魏大中身上,他只是落了个工部的差事,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分别,这阮大铖恼羞成怒,花钱重新把这个位置夺了回来。

当真是意气使然,做了一个月,他这等不服分配的举动已经是东林公敌,因为传闻是阮大铖走了魏忠贤侄子的门路。

他倒也是洒脱,索性是一个月后辞官不做,回到了家乡安庆,整日间奔波在安庆和南京之间,阮大铖家中豪富,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尽管不属于东林党,却仍然是交接广阔,声威赫赫,也算是江南士林影子领袖之一。

这阮大铖在艺术史上有他的地位,因为他对戏曲研究颇深,在安庆和南京都蓄养戏班,要知道这戏曲在这个时代是和那风月之事分不开的,江南士人多好风月声色,有这个戏班自然又是笼络了一大批人。

别看每日间清流浊流什么的分得明白,而且言语文章上都是势不两立的模样,但在喝酒看戏玩女人上,江南士人还是不分党派彼此的。

花他的银子,喝他的酒,又在一起玩,自然是嘴软手软,阮大铖登高一呼,下面呼应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就是突然出现反对李孟声音的根源,攻击山东兵马是趁国家危难捞取利益,攻击李孟心怀叵测,有不臣之心的。当然,也有人把当年这强抢秦淮两美的旧事重提,来说这总兵李孟目无法纪的历史根源。

马士英、阮大铖是江南士林的两个异数,一个是做事不按照规矩来,还有一个是不听东林内部号令,一向是靠得很近,这次马士英着人给阮大铖带去亲笔书信,就是让阮大铖鼓动江南士林,发动舆论攻势,迟滞李孟的行动。

得到了贺一龙的投靠之后,马士英的兵力也在悄悄的膨胀,击破淮杨军和青州军虽然不可能,但与卢九德合兵一处之后,保全大部的实力从容撤出来却还是能够做到。

但颜继祖和李孟所谈的,正是这件事,颜继祖能做到吏部都给事中,所谓廷臣腹心,那阮大铖当年争的头破血流的位置。自然也是东林核心人物,对其中的内情心知肚明,不过颜继祖所推测却稍有不同。

山东大军沿河南下,最先能感受到要大变,要进行投机赌博的就是这些江南士人,李孟这种大将行事,自然和流贼不同,最起码原本大明要优待的,他也不能刻薄了。士人们却也不为今后的前途担心。

可士人之所以被称为士人,那是因为这些人不是寻常的黎民百姓,他们是国家的上层,要在政权分配中拿到大头的。

眼看就要变,如何能在这变中赚到最大的便宜,这才是士人们所关心的,那歌颂奉承鼓吹的事情,山东的兖党和莱党已经是做的风生水起,再等到自己做已经是价值不大,如何让李孟注意到,并且做出让步?

而今李孟做法大家都能看出来,虽有逆而夺取的能力却要顾忌舆论,在百姓眼中,不是他镇东将军李孟要做什么,而是在朝廷的命令,天下的形势中不得不做,到时候求的是一个顺理成章。

既然你想一切都顺风顺水,那我们偏要给你来点麻烦,大明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咱们士人都是精英,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此时发些慷慨激昂的言论也是应该的,也是显出这忠义的态度。

当然了,李大帅布置了这么久,一次次煞费苦心的行动不就是为了民间安静支持吗,让我们不说话也不是不行,银子要给点,当然,也不要以为这银子就能买通大伙,大变之后,这官爵地位是不是要优待下。

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是北四南六,将来若是有变,是不是来个三七、二八什么的?

刀笔刀笔,有时这笔杆子力量颇大,在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变成勒索敲诈的工具,能为自己带来富贵荣华。

就算是李孟这边的事情没有成功,那我江南文人在天下失声之际,慨然陈词,怒斥逆贼,这不是大大的忠义,大大的铁骨铮铮吗。

算来算去,这真是有赚无赔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颜继祖深知这些江南士人的劣根性,所以提前和李孟做了个报备,这就是他的投名状,文人要投靠李孟,自然就要拿出文人能做的事情来。

对于颜继祖和李孟的关系来说,颜继祖能不能拿出一个有分量的投名状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他能做出一个姿态来,李孟就会欣然接纳。

毕竟颜继祖是整个山东的行政首脑,并且有在中枢和地方上极其丰富的行政经验,这些可是无比宝贵的财富,对目前武重文轻的胶州营来说,实在是太需要了,至于当年在朝廷提过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的话语,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等到江南言论大起,更显出来这颜继祖的远见卓识,这直接就是一份功劳,不过事情的起因却稍有不同,这事情是阮大铖鼓动的,他只是在南京散出一些消息,恰到好处的点醒诸位书生,此时骂娘,非但没有坏处反倒是大大的好处。

这让那些慑于兵威的书生文人们顿时是恍然大悟,然后就是蜂拥而上,先狠狠的说上几句,然后就等着李孟这边来收买了。

颜继祖的判断是自发,但实际的情况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也就是这等小小的区别,事情的结果完全没有区别。

所谓江南文士因为资本主义萌芽和商业传统产生的自由风气,所以敢于直言,对天下事发表意见的话不过是妄谈,整个舆论完全是被几名大佬操控在手中,为了某些私利的目的,可以借助种种手段来影响。

比如说此时的风潮,就不过是阮大铖在南京城中小小的推手,就立刻是有了这样的局面,江南文坛的风气不光是此时如此,上溯下推,都可以依稀见到影子,只不过手段略有变化而已。

巡抚颜继祖贡献上这个计策,自然也有相应的对策,他说的也很简单,自然是武力威慑,金银接纳。

下面那些走卒不用理会,只需要把那几位幕后的推手理顺,万事迎刃而解,颜继祖当年也是天下闻名的东林高士,在南京城中人头熟悉的很,自己请命活动,很有信心马到成功,大不了做个中人和阮大铖谈谈条件,看看他想要些什么。

颜继祖出发之后,李孟心中却有些烦躁,他在南京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和眼线,可这次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从前胶州营在南京的活动和舆论,都是通过那位南京兵部侍郎吴嘉卫来运作的,可这吴嘉卫的身后却是福建的郑家,自从李孟收回兵船,并且在沿海港口大肆修建要塞之后,尽管双方的生意做的很顺利,可暗处却回不到从前那种友好的状态了,大家彼此提防。

这兵部侍郎说话自然也就不那么不偏不倚了,让李孟控制南直隶,进而控制江南,那郑家的势力范围和生意地区大部分不是在山东兵马的威胁之下,就是在其控制之中,那样的话,郑家的命脉差不多都是被李孟握在手中了。

本来双方都是参将的级别,地方上几府的势力,而今李孟已经可以撼动天下,可郑家仍然是个海寇招安的参将,你让郑芝龙心中怎么能高兴。

此次天下文人失声,最先跳出来的正是南京兵部侍郎吴嘉卫,那时候阮大铖还没有暗地里面策应。

这吴嘉卫的如此表现,倒是让很多人的怀疑烟消云散,本来吴嘉卫的几次建言表态,虽说最后的确是达到了目的,可始终是山东兵马得了最大的便宜,是不是故作直言反倒是鲁地的暗桩,已经有这个传言。

可这次的表现,却让大家的疑虑烟消云散,看来这吴嘉卫还真是个二愣子,说话直来直去,有这么高位的人起头,又有阮大铖的运作,自然是言论如潮。

不过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以言语要挟,以图将来富贵的想法,外人可就说不清楚了……

巡抚颜继祖前脚带着金银先走,后脚李孟就叫来了南直隶山东盐帮的分舵统领,李孟布置下去一个很简单直接的命令,如果颜继祖活动不利,那就立刻放手杀人,南京城从外面打进去很难,可是在内部搞风搞雨,却是简单。

越是大事在即,李孟就越是感觉到莫名的烦躁,这些人螳臂当车一般的聒噪,让李孟愈发的愤怒。

在李孟所了解那些粗浅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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