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 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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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红尘梦未醒之三生石 全- 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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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这一夜,谁都没有怎么合眼,但翌日清晨,一干人还是照旧开拔。由于一旦日头升起,沙漠中就酷热无比,而植被又少得可怜,人在烈日下行走,必然支撑不了多时,所以趁着天色尚好,便要多行些路。
  
  根据地图所示,姑获城位于塔马沙漠的腹地,所以要一直向西北方向行走,行程大概在十余日左右,中间还要跨越一个硕大的名叫察哈的盐湖。根据约定,云部的接应之人,将在今日申时,于盐湖前与他们碰头,并带领他们,到达姑获城。
  
  余下的路途都有人打点过了,自然要轻松很多。杜少华最小,喜怒难免形于色,今日脚步便轻快了许多。楚天行照旧不离他左右,今日倒不大回头望了,只是面上却有点藏不住的落寞。欧阳霏与萧宁远走在后头,跟着两个向导,指点着沙漠中一丛丛的红柳、水柏枝和骆驼刺,偶尔还指了丛灌木说叫梭梭,从其根上剥落下一大块俗称“大芸”的肉苁蓉,剥去外皮,食用得津津有味。杜少华好奇,也跟着吃了一块,觉得虽则有点苦,但倒厚实多汁,食来别有风味,拿去递给单君逸,谁知后者今日一直反常得很,对什么人都冷漠得紧,跟在后面负责警卫的张涵真,都自觉离开他一丈开外,看到什么都不感兴趣,淡淡说了不要,看他回转,忽地又唤住他,呆呆向他看了半晌,招呼他走近,突然说了句:“以后若是二哥来照顾你,你可放心?”
  
  杜少华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不觉好笑,道:“一直以来,不都是二哥照顾少华吗?”强把大芸往他口里塞了块。后者听了他的话,嘴角勉强勾了勾,连口中的大芸掉到地上都不知。杜少华连呼可惜,只觉得他魂不守舍,想必是担忧今后的行程,不免开口劝慰他道:“二哥不要担忧,楚大哥和萧大哥都是如此精干的人物,欧阳姑娘更是女中翘楚,张大哥虽然年岁不大,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只有少华无用,一直在拖累大家。”谁知他不说还好,此话一落,单君逸浑身都剧烈一震,星目中陡然寒光大盛,看向他的目光冷冽冰峭,简直像要将他即时吞噬入肚,吓得他浑身一颤,惊呼声:“二哥!”手中大芸都捧不住,尽数跌落于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声响似乎震醒了单君逸,神情惘然,呆呆向地上看了看,才发现了自己的异样,面上浮现了自嘲般的神情,星目饱含歉意,柔声道:“我光顾着自己想事,把你吓着了。”便从骆驼上翻身下来,从地上捧起大芸,也不去吹其上的浮沙,丢了块入口,咀嚼了几下,微微笑道:“味道还不错。”
  
  杜少华见他总算开颜,欢喜非常,道:“二哥,事在人为,你不要太担心了。这死亡沙漠虽然可怖,但我们兄弟齐心,必能安然渡过。楚楚那边也必然无碍,不久便会和我们汇合。其实,能不能得到宝藏,都无关紧要,只要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就最好不过。大哥在西突厥,也能放下心来。”
  
  单君逸静静听他讲完,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一丝嘲讽笑意,淡淡道:“少华说得不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过,这宝藏,二哥志在必得,绝不会叫楚楚失望。”翻身上了骆驼,含笑道:“我且到前面去看看。”果然又赶到前头去了。
  
  张涵真从旁跟过,向他笑了笑,取走了他手里的一块大芸,也跟了上去。杜少华摇摇头,暗叹一声,回头一看,楚天行骑在驼背上,嘴里叼了根杂草,摇摇晃晃行了过来,漫不经心道:“甭管他,反正有我在,必保你无事。”将他提上骆背,吆喝着走了。后面萧宁远,转开了看向这里的目光,笑容满面道:“日头东起西落,倒确实是最可靠的指北针,除了此法和观星之法,两位所说的检查沙丘沙土之法也甚是别致,宁远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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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沙国中议事金殿,位于大兴宫中,以赭石铺砌而就,重檐庑顶,雄伟非常。翔鸾、栖凤二阁分居两侧,蟠龙道拾级直上,宏伟非常。每逢朔、望,便是女帝临殿视朝听政之日。但今日事出突然,百官肃立其间。楚楚跟着月娥女官行至,后面担抬着楼闰,远远便听见铁人凤的慷慨声音:“………………………楼闰当诛,慕纱王难道无过?法患不平,人患不均,陛下一意孤行,先皇地下有知,岂能安心?”
  
  有人随声附和,也有人冷笑道:“铁将军何苦咄咄逼人,难道就一心想置慕纱王于死地?且不说此事毋庸置疑,人证物证俱全,楼闰按律当斩,又与慕纱王何干?陛下与慕纱王手足情深,天下尽知,恐怕只有铁老将军看不过眼,非要看一出宫闱惨剧,才觉心安?”慕纱王坐在右侧,右脚包得像个大粽子,叠放在那里,面无表情,手中鎏金扇一展一展,眼睛似阖非阖,听到精彩处,嘴角便向上一勾,露出两侧梨涡。
  
  铁人凤听得须发俱竖,正要发作,突听一个清丽的声音笑道:“铁将军执法如山,众所周知,自然对案中疑点,不免一一考究。楼闰以下犯上,自然该死,但可惜他犯事的地方不对。深更半夜,又是宫闱禁地,男子寝居。似乎慕纱王,并未得夜探华贵君香闺的特权?总不至于是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啧啧,若是在一般人家,说不定还以为是什么采花大贼呢,棍棒侍候还是轻的,刀剑无眼,慕纱王要是一再推说走错了路,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铁人凤骤得强助,回头一看,喜上心头,女帝低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昨晚搅合一宿的楚侍君,此刻未经通传,竟擅闯而入,不觉粉面生怒,正要发作,却见他手心里若不在意地旋转着一物,锈痕斑驳,非常眼熟,再仔细一看,分明是自己送给华贵君的寒烈,手本已击到龙案上,此刻却不免重槌轻放,欲说什么,想想还是无语。
  
  慕纱王将扇子摇了摇,轻笑道:“来者何人?噢,不是那犯事被囚的楚侍君吗?哎呀,本王倒是忘了,如今已没有楚侍君了。一介待罪宫人,有何资格,擅闯大兴宫?御林军何在?还不速速拿下!”
  
  殿上卫兵都情知这少年乃是新宠,又看月娥女官尾随其后,虽然应声如云,真正动手却并无一人。楚楚微微含笑,见女帝目光在手中匕首上一窒,向她投了个嫣然笑意,将匕首收入怀里,施礼下去,柔柔道:“慕纱王此言差矣,岂不闻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便和。陛下尚未怪罪,又何须慕纱王多事?”竟款步走上前去,挨着銮座下的金阶便坐,向底下展颜一笑,风情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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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帝唯恐是容华的授意,不便就此赶人,见群臣都是一副了然的神情,满面飞红,作声不得。铁人凤哈哈大笑,道:“慕纱王,你总说老臣爱管宫闱之事,看来不确。至少老臣还未曾动过考究楚侍君和陛下昨晚合寝之事的念头。老臣也疑惑得紧了,你自小在锦绣宫中长大,应知道应该避讳,怎么反干起月黑风高的爬墙之事?老臣昨晚守礼,未曾强闯禁宫,故未得亲见当时场景。但想来,未必是楼闰行刺皇亲,说不定是楼闰为保清白,一力抗争,可惜没想到这采花贼还有些身份,诸位,你们以为然否?”
  
  殿上武官均扬声大笑。女帝待要开口,却见下方少年不经意拉了拉下摆,几株银线竹叶在阳光下分外醒目,手法却很稍嫌笨拙,分明是自己亲手制成的绣品。少年看她凝视那方,笑意更浓,将图案对着她,徐徐拉到最大。女帝窘迫不已,思忖容华此意,更觉无言以对。幕纱王面无表情,但其摇扇的手指,都几乎嵌进了鎏金扇内。
  
  殿上大臣均是察颜观色的行家,见女帝今日反常,居然没有出来维护慕纱王,都觉得是风向转换的前兆,越发谨小慎微。唯有刚才那力陈的大臣见势不妙,忙开口解围道:“铁将军此言谬矣。这楼闰乃是乌弋国的余孽,根本就并非什么清白人家。乌弋国中男子,都是天生妖魅,□下贱,吸人精血,祸国殃民,幸亏慕沙王卓有远见,率兵将其剿灭。只怪这厮狡诈,竟然逃出生天,怀恨在心,故在禁宫中作乱,谋害贵胄,祸患非浅。依微臣看来,不但要就地格杀楼闰,还应将漂沙国内潜伏的乌弋余孽,都清剿一空,以免春风吹过,忧患又生。”
  
  慕沙王目光冰彻,蓦地扫过对方,后者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猛然醒悟过来,不觉面色煞白,呆呆立在那里。殿下惊诧声已响成一片,随即,不少人随声附和。突听铁人凤冷笑道:“苍蝇岂盯无缝之蛋,慕沙王己身不正,又何必迁怒他人?老臣正在疑惑,六年前何人如此大胆,未得兵符,竟能私调龙禁军出征,此罪非轻,眼下既然人证俱全,慕沙王,你有何话可说?贺兰箐,你知情不报,与之同罪,即刻革除功名,推出金殿!”一手从袖中将镇国金锏撤出,凌厉的眼光向四下一射,御林军都应声而起,甲胄林立,将金殿团团围定。
  
  那叫贺兰箐的女官身如抖糠,扑通一声,跪在阶前。女帝遽然立起,慕纱王以扇支颐,轻笑道:“铁人凤,你等此刻,已经等了太久。今日一朝心愿得偿,想必心花怒放。好啊,今日正值良辰,风和日丽,母皇在地下,幸能见手足相残。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徐徐扶了拐杖站起身来,一手将头上金冠摘落,投掷于地。
  
  铁人凤冷笑道:“王法条条,岂容你混淆黑白?”将手一挥,御林军一涌而上,将慕纱王双手反扣。那贺兰箐被拖了出去,口吐白沫,已昏迷不醒。
  
  楚楚偷眼一看楼闰所在,看他目中晶莹欲滴,分明百感交集,不觉也代他欢喜。突听女帝厉声道:“且住!”将金案一推,徐步走下阶来,突然掀开龙袍,就欲向铁人凤拜去。
  
  殿上哪料得此情,不觉哗然。铁人凤哪里敢受,抢先一步,跪倒下去,托住女帝。女帝只固执地要向她施礼,泪盈于睫,一字一顿道:“铁将军爱国之心,朕已尽知。朕幼时顽劣,致使月贵君英年早逝,使宁儿幼失慈父,抱憾终生。今宁儿犯错,皆朕教管不力,故她之过,便是朕之过。朕不忠不仁,有何资格,位居九五之尊?愿自禁宫中,日省吾身,还望老将军成全!”
  
  铁人凤努力想将她扶起,又哪里能够,看她落泪,不觉自己老怀凄凉,哽噎道:“陛下何必如此?慕纱王将来必成漂沙国之患,一朝之仁,只怕后患无穷。”
  
  女帝凄然道:“朕情愿以身代之!”慕纱王在旁,蓦地嗤笑一声,冷冷道:“皇姐何必做出这般性状,叫旁人看了,还以为你不知多心疼我呢。”
  
  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这话不对,依我看来,陛下根本对慕纱王毫无感情。”
  
  众人闻言,都是一呆。女帝见得又是楚侍君,不觉气得浑身发颤,怒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突厥小子,信口雌黄,难道真要朕砍了你的脑袋,才能安份些?”
  
  楚楚缩了缩头,向铁人凤身后一躲,半探出头来,笑道:“请问陛下,慕纱王既然是幼失所恃,是否由陛下抚养长大,犹如其母?”
  
  百官皆不解其意,女帝面色柔和下去,点点头道:“是啊,月贵君薨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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