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娑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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娑罗- 第1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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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非抬高即莫寻,武功可与苍秋势均力敌之人,本便屈指可数。我怀孕一事,自然能瞒则瞒,免生枝节。故而送亲途中,须得即莫寻随侍左右,令闲杂人等不得近身。且……
  望了眼神色复杂的男子,我怒己不争。即使自欺欺人,一再对他言明,我生养的是茈家皇嗣,皇位的后备继承人,与他无关。可想到今后与这孩子相隔千里,不知何时才能团圆,便动恻隐之心。既已独断专行,夺了他生父的资格,至少不令错过女儿的出生,让他看一眼自己的亲骨肉,便是我予他最后的宽宥。
  “皇兄若是真心关切臣妹,请您收回成命。免得到时当真遇上性命交关的险事,臣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即使轻描淡写,心平气和。可于他而言,我仍是为了其他男人忤逆他,目露寒光。冷望彼此,因是如出一辙的面庞,我渐敛冷漠,微微苦笑,却令之如中魔蛊,死死盯住我眸中的苍凉,须臾不甘痛苦,终是松了口:“梅儿所求,朕岂有不应之理。”仿是告警,他冷然睨向即莫寻:“望即卿不负朕之期许,尽心事主,保梅儿平安。”
  只是这男人向来睚眦必报,因是我又次忤逆,话音刚落,他蓦咬向我下唇,撬开我的唇关,紧拥深吻。我使力捶打,可瞥见两道寒厉目光,两手蓦滞。如非吴嬷嬷抱住他的胳膊,那个向来克己的男子许已冲上前来。闭紧了眼,不令骤然汹涌的心潮愈渐澎湃,垂手任身前已臻癫狂的男子予取予求,可听一声忿忿的稚斥,立时睁眼。
  “妈妈痛痛!”
  不知何时,旻夕挣脱未央的钳制,对着茈尧焱又抓又咬。许是以为这个喜怒无常的皇伯故技重施,如待彼时的吉卓一般,欲要置母亲于死地,即使未央上前来拉,仍是紧扯茈尧焱的衣裾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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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夕听话,不可对你皇伯伯无礼!”
  见帝王眸中隐怒,我忙是向即家兄妹使去眼色,即莫寻从后虚恍一招,未央侧身规避,令萤姬窥到空隙,眼明手快,强行抱过空蹬着小腿仍要为我出头的小娃儿。
  “郡主今日屡受惊吓,你们先带她下去歇息。”
  先发制人,我佯作冷淡,朝即家兄妹挥了挥手,趁茈尧焱对旻夕不利前,令他们赶紧带走孩子。深望了我一眼,然见惶恐厚积薄发的旻夕凄声尖叫,即莫寻自胞妹手里接过竭力哭喊的小娃儿,疾步出外。许恐茈尧焱识穿我身体的异样,萤姬和吴嬷嬷神色凝重,可事已至此,只有听天由命,朝只手遮天的帝王福了福身,一老一少黯然离去。待他们走远,我抬手拭唇,淡望沾在指腹的血迹:“皇兄当不会计较一个尚不更事的孩子无心僭越吧。”
  显是余怒未消,直待良久,冷漠一嗤:“和她爹一样,令人生厌。”
  毫不掩饰对孪生弟弟的厌恶。见我眸中凝冰,不以为然,探手到我膝下凌空抱起:“夜深该歇息了。”
  旁若无人,他垂首与我耳鬓厮磨。冷睨他眼里炙灼的情欲,我忖了忖,不恼反笑:“瞧你这猴急的模样,哪有一国之君的威仪。”
  依他的个性,就是令这宅子的男主人难堪,对我亦是志在必得。嫣然一笑,我凝住渐然失神的男子,抬手缠上他的脖颈:“你这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晌午挨了你一掌,脖子到现在还疼得慌,你若有心向我赔礼,就耐着性子,等到哪天我有求于你,你自会如愿。”
  知我不过伪笑奉迎,他怔然良久,终是自嘲一嗤,俯首吮吻,眼中那丝欲火渐然湮灭,取而代之一抹柔滟:“夕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虽是作罢,将我放下地去,可十指紧扣,不令我抽手,命木立在旁的未央在前带路,径自寻到即莫寻的寝居。笑望了眼烛影轻摇的纸门,朝未央递去眼色,后者会意,漠然上前将屋主唤出门外:“皇上和德藼殿下要借你寝居安置。”
  佞人在旁冷言冷语,却是恍若未闻,即莫寻目不转睛,凝住我的面庞,眸渐沉黯。安静的隐忍,安静的忧伤,每见他如此,我便焦躁,现下亦然,侧眼看向别处:“本宫略感不适,你们便代本宫好生劝劝郡主,让她别太闹腾,早些安置。”
  虽是不甘,可也无奈,忧睇我一眼,他躬身朝君主施礼告退。望着孤清背影渐远,我五味杂陈,恍惚间,忽感攥在帝王掌心的手痛楚骤剧,淡瞥了眼近旁面寒若水的男子,懒得和他多费唇舌,反手牵他走进清雅宁适的寝居,铺好被褥,和衣侧躺下身。
  “不必这般提防。”
  倒是不介意睡地板,有失皇帝尊严。一番拉锯,厚被仍是被他强掀了去,我叹了口气,翻着白眼,无奈任他将我搂在身前,听他信誓旦旦:“除非你心甘情愿,朕不会再强求于你。”
  可适才所言,显是口是心非,微凉掌心拂过面庞,顺着颈侧游移而下,终是滞在我心口,流连不去:“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把它给朕?”
  彷徨渴切,可也心知肚明,此生无望。听背后的男子一声叹息,我冷笑:“你应该清楚,我心里只有你最看不过眼的亲弟弟。”
  横在我身前的猿臂微是一僵,即便语气冷淡:“我们只是一母同出的双生妖孽。”
  若是撇开仇怨。因是足以毁他前程的不堪身世,对手足寡情相待,勉强算是情有可缘。若非机缘巧合,邂逅怪师父,苍秋许亦可能变成第二个茈尧焱,半生孤幽。可想起往事,不免忿恨交加:“至少你是在淑妃娘娘身边长大,可秋到死才见母亲一面。就算你再怎么折磨他,你在他还是他的亲哥哥。”
  他轻嗤,不屑冷笑。奉在心底的亲情被人嗤之以鼻,我为情所累的丈夫终是天真。我使力挪开覆在心口的手,却为他愈箍愈紧:“六岁那年,朕第一回牵到母妃的手。”
  我微怔,滞了挣扎,听他淡说自己不满周岁,母妃带发出家,自闭宫所,晨暮诵经,即使自己亲出的骨肉,亦不待见,直待宠妃归氏平安诞下一女,天降祥云,枺吵抢锖菲肟渤鐾獾南鹊勐手阱首油叭缮缕砀#讶肟彰诺氖珏讲抛叱鼍彩遥油
  “托皇妹之福,母妃总算正眼瞧了朕。”
  他轻哼,不无讽刺。
  同为皇嗣,天之娇女众星拱月,他却孤身独居景泰苑,乃至六年被拒静室之外,即使得见生母,不过三两句冷淡的问候,其后未再正眼看他一眼,俨然避之不及。直待远道而来的舅父常居枺常阅且旌跹俺5囊笄胁熘四撸晌瓷闲模允乔Х桨偌疲帜稿断病J昴悄辏稿剑净匙詈笠凰肯<剑壮募覆烤槌矢稿晌聪胪等刖彩遥刺烁溉澳稿顾祝钏宰约旱那锥獍愎亚椋璺ㄓ氐弁趸缎模酝际滴约呵锥亩ㄍ醯钕氯俚谴蟊ΑA⑹闭鹕遄约翰⒎歉富仕觯酥谅页6谩;炭纸患樱虼嗣髁四盖自岛味运绱死涞
  因地生果的罪孽,相见便是煎熬,只有拒他于千里,方可谋己良心安宁。
  “知道何为提心吊胆,度日如年吗?”
  他悠声笑着,云淡风轻。
  原本母亲疏漠,自然而然,祈望父怜,不求对幺妹那般青眼相加,偶有嘘寒问暖,便已心满意足。可父亲沉迷那个绝代风华的女子,爱屋及乌,独厚她所出的三个子女,乃至过去甚得君心的愨妃之子亦然疏远,毋说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子嗣。如此这般,被双亲和势力宫人视若无睹,在深宫之中日渐沉寂,从不甘到木然,原本已如止水,波澜不惊,却在得知身世,知晓自己乃是不容于世的孽种,惊涛骇浪。
  “朕反是庆幸皇考不曾垂怜,免得付情诸多,为情所累。”
  似是讥诮,似是自嘲,紧攥住我的肩,强行将我扳过身去,几无间隙地拥紧,“和你相遇,许亦是朕命里的劫数。”
  我不语,心中复杂。为情所苦,确是不如孑然一身,逍遥自在。在我借尸还魂之前,他心藏不可对人道的隐秘,在朝不保夕的宫廷熬过漫漫四载,直到十六岁那年,出宫建府,方才如释重负,且走极端,四处玩乐,宣泄心中苦闷。可孽缘使然,往昔嫉羡的皇妹身中巫术,亲手弑母,乃至不堪恶果,割腕自尽。先帝迟疑如何处置爱女,念淑妃已是红尘外人,待茈承乾亦是极好,亲去芳霓宫,恳其指点迷津,却逢幺子进宫问安。旁敲侧击其意,顺道试探闲云野鹤的幺子可有夺储之心。他自是不露声色,替皇妹说情,可初衷并非手足情深:“朕不过想令皇妹一辈子不得安生罢了。”


  轻柔摩挲我的面庞,眼神渐深。这张沉鱼落雁的面庞,他本视若丑恶蛇蝎,比起落井下石,怂恿父亲斩草除根,不如留她性命,一生背负大逆不道的弑母重罪,犹胜一死百了。可待他奉命前去开解幺妹,却是始料未及,竟成孽缘之始。
  “初时以为是皇考已然偷梁换柱,寻来代罪之人。”
  仿若印证拥在怀里的确是幺妹的身体,制住我的手,轻揭开雾碧色绣花罗襦,连同单衣褪至肩下,探身吻上梅花胎印,流连轻啄:“你是上天赐给朕的女子。除非朕死,今生今世,朕绝不会放开你。”
  想起苍秋亦曾如是道,我紧皱起眉:“我不曾做过引你遐思之事。”
  不过一面之缘,为何这般执拗于我。往日费解的万祸之源,现下深究,却只换来一个啼笑皆非的回答:“你叫了我的名字,对我说了「谢谢」。”
  柔望向我,他孩子气地笑着,像极了他一母同胞的弟弟。
  一切的一切,竟然只因我好奇,问了生母不曾亲口唤过的名讳。只因他落井下石,换来一声挚诚的谢谢。只因我淡看生死,勾起他的猎奇心……
  无可承受这荒诞到几近残忍的祸始,我瞠大了眸,可想起临别前,我那傻瓜丈夫曾为加害自己的孪生哥哥说情,紧闭起眼,痛郁交加。这个冷酷的男人确实不过对爱蒙昧的孩子,从未有人予他爱,也未有人告诉他如何去爱,反是生养他的宫廷教会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因是渴求而执着,因是执着而残佞,即使挡在他面前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血脉相连的手足,亦无犹疑,除之而后快……
  我无意识地摇首,悲极反笑:“你可知道,最后你把他逼到那般境地,他还是叫你尧焱。”
  即使苍秋的身边尚有默默关切的母亲与亲如手足的挚交,可一直以为自己身负天咒的骨血,和眼前的男子一般,寂寥入骨。欲恨,却是恨之不得,一旦我回到他身边,便止干戈,宁弃性命,亦未与兄长反目成仇。
  “你弟弟是个天真的大傻瓜。”
  抚摩相同的脸廓,我凄凉一笑,却见幽瞳骤厉,覆唇在我双眸,硬是迫我闭眼:“不准看他!”
  俯首耳畔,他声声低吼,他是尧焱,不是他一母双生的弟弟。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即使他是我在这世界邂逅的第一个男子,即使进宫后他搜罗天下奇珍异宝,博我展颜。可一步错,步步错。
  “就算并不乐见我抛头露面,他仍对我放任自如,不若你一心将我囚在你身边。单凭这点,你便无胜算。”
  虽是个傻瓜,可待自己离经叛道的妻子甚是高明,知她时常任性妄为,囚她的心,放任自由身,即使去到天涯海角,最后归去的地方,只有他的身边。他震慑,怔默良久,说:“往后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待倦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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