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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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 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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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的习俗,在房间内抽刀,是很危险的举止,有两个侍女当即满脸惊色,有一个发出了看见裸体男人在自己面前晃悠的那种尖叫声,另外两个侍女却是顿时从怀里面摸出小臂长短的怀刃来。

这时候,呼啦一下,从外面一下涌进来无数的立花家家臣武士,乖官握着剑,扭头很惊讶看着这些家伙,誾千代瞪大了眼睛,圆溜溜的极为可爱,忍不住呵斥那个尖叫的侍女,“小初,太失礼了。”

很显然,这四个侍女里头,有两个是真正的侍女,应该是家臣的女儿,另外两个显然就是女忍者。

那些涌进来的家臣们也很尴尬,明显,誾千代公主和郑茂才坐得很近,两人几乎贴在一起,虽然郑茂才手上拿着剑,可是,依照誾千代公主的武勇之名,两人论剑却也合情合理,何况誾千代公主脸上毫无惊惶之色,再说了,郑茂才也没有道理对公主拔剑啊!

所以,众人赶紧全部拜倒在地请罪,乖官哭笑不得,干脆一手拎着剑,一手就拽着誾千代,腰间一挺,就站了起来,誾千代被他一拽之下,不得不也站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只是跟你家公主论剑,你们要是好奇,也可以留下来。”他说完就不去管那些家臣和赶紧跪下来的侍女,转首对誾千代说:“我大约六岁的时候开始练习剑术,剑术老师是家里面的老管家,嗯,你可以理解成家道败落但却不离不弃的笔头家老……”

他把老管家单赤霞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众人一听,这位明国剑豪一生杀人数百,未尝一败,唯一一次受伤就是被流矢射中大腿,忍不足都惊叹,有些机灵的,就推算认为,郑茂才和宁波八卫关系如此交好,想必就是因为郑茂才家中重臣单老爷的缘故。

“……单叔黯然以百户致仕,这个百户大抵等于你们扶桑的正六位弹正大忠,单叔隐居家中,就传授我剑法。”乖官把单赤霞生平大概说了说,那是要告诉这些立花家家臣,我的老师也是一代宗师,我是文武双全。

所谓各花入各眼,乖官万万没有料到,他说了一遍单赤霞的生平,却是把屋子里头涌跪着的二十来个立花家家臣感动得泪流满面,为首的孙右卫门年不过二十多岁,满面涕泪,“这位单弹正大人真是我等武士的楷模,义理如谦信公,武勇又如剑圣大人,真是一位毫无缺陷的完人啊!”说着,深深拜倒在地,其余众家臣也都双掌按地,把脑袋深深埋了下去。

这孙右卫门的意思是说单赤霞讲义理就好像扶桑的上杉谦信,武力又好像冢原朴传,上杉谦信在扶桑战国极有人气,史传谦信的老对头武田信玄家中缺盐,他就派人送了很多盐过去给武田信玄,可这并不妨碍两人三番五次在战场上杀的死去活来,五次川中岛合战上万人的规模,在扶桑的确算是了不起的大战,这一则逸话传遍整个扶桑,当时普遍的观点是上杉谦信人品第一。

义理这个词,就好像《水浒》里面写的:那厮暴得作个都头,知道甚么义理。

可见不管是大明朝还是扶桑岛,大家都还是讲究这个东西的,即便自己不讲究,也希望别人讲究。

当官的都黑,这不管在明国还是扶桑,估计都是定论的,可是,黑麻麻的一群里头有个白乌鸦,却显得是那么显眼和珍贵。

杀人盈百,又能做到正六位弹正大忠,那当真是显赫天下的知名武士了,却因为讲义理而毅然做回庶民,这样的人品,是多么的珍贵啊!所以,这些武士忍不住被感动了,这个时代的人泪腺普遍都比较浅,被一个人的一生所感动,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

原来郑茂才的老师是如此义理的武士,志向高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当真是了不起的人物,怪不得能教出郑茂才这样的人。众家臣是如此想的。

乖官有些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单叔的事迹还能把人感动哭了,虽然他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泪腺比较浅,可毕竟还是很哭笑不得,正所谓灯下黑,他已经习惯了单赤霞如父亲、如叔叔、又如老仆,尤其是这数年来郑老爹得病,家中当真全靠单赤霞支撑着,但任何东西,一旦习惯了,就根本察觉不出珍贵,就好像被父母宠惯了的孩子,根本看不到父母的辛苦。

干咳了两声,郑乖官转首看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的誾千代,说道:“现在相信我也是剑术好手了罢!”说着,下意识就抖起手上的村正,越抖越快,村正顿时抖成一蓬剑花。

第115章 剑

这一招洗剑术绝对玄妙,既是练习手腕局部力量又能感受剑本身的重量,培养与剑之间的默契,过去的剑客喜欢抱着剑睡觉可不是什么笑话,即便是后世,那些神枪手狙击手也无一不对自己的爱枪了如指掌。更加关键的是,洗剑术本身就是一招绝对防御,防的是刺剑,只要你是刺过来的剑,无论你怎么刺,肯定就会刺进来,而刺的力量因为是走直线攻击一点,很容易被外部力量歪曲,导致想刺某一点却最后刺到了爪哇国,这就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的道理,放在剑术上也是通用的。

不得不说,乖官这一手洗剑术已经练的很是有些名堂,这些日子被单赤霞硬逼着练剑的效果还是很可观的。

不过,这里头又有个问题了,扶桑剑术重视砍劈,欧洲剑术才重视刺击,而大明朝的剑术呢,则比较中庸,又可以刺又可以砍,但砍的效果肯定没有扶桑剑术强,而刺的效果也比不上为了刺击甚至牺牲了剑刃的欧洲刺剑,这种剑基本就是一个圆锥体或者三棱体,如果用来砍人,效果跟木棍子没什么区别,但是用来刺人的话,甚至可以破甲。

正常的心理误区就是欧洲剑术太花哨,刺击没威力,碰上全身甲胄的铁罐头更是老虎咬刺猬没处下嘴,可实际上,此刻欧洲剑术最大的效果就是为了破甲,所以剑体是没有剑刃的,只有剑锋,我们可以理解成一根一头磨尖了的工程钢筋,这玩意儿拿在高手手上,破甲绝对没问题。

而扶桑剑术很不重视刺击,基本都是砍劈,那么,乖官的这一手洗剑术落在人眼中未免就有些太花哨,没有任何实际用途。

所以,刚才还在心里面赞叹那位明国单弹正大忠大人的义理天下无双的立花家家臣武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这……就是那位杀人盈百的单弹正大忠的绝世剑法?

这个前后对比差距未免也太大了,这些武士们忍不住,眼神中就流露出不屑的意思来。

郑乖官那是什么眼神,顿时就看出了这些武士们眼神中的意思,当下就有些恼怒,泥马,你们这些倭人,我这一手,相当于你们扶桑剑术流派里面的口耳相传的秘剑,偏你们还不识货,真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浪费小爷我的感情。

他忍不住说道:“怎么?认为我这一剑是中看不中用的花哨剑术?”扶桑并非没有花哨剑术,但是那种花哨剑术基本流落为舞蹈,武士们是绝对不可能去练习那种玩意儿的。

为首的孙右卫门左右看了看,鼓起勇气说道:“如果大人的剑法技止此耳,那么……”他一顿,却是不说了,不过下面的意思却是很明白,根本不需要说出来。

说话的当口,乖官都没停止洗剑,剑花在屋子里面搅得雪练也似,他此刻站在那儿,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人如玉剑如龙,卖相极佳。可是,扶桑这个民族或许因为岛国多火山多海啸的缘故,崇拜暴力却不甚欣赏华而不实的东西,而现在,乖官的洗剑术在他们眼中就是华而不实的剑术。

看众人跪在地上不说话,但眼神中的意思非但不去而且更加深邃,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何况乖官,他忍不住大骂,这些不识好歹的土鳖,要不是看在你们都是誾千代姐姐的忠心家臣,说白了,以后那也是我的奴仆,我管你们的死活,等你们碰上欧洲剑客,就知道刺击的厉害了。

不得不说,劈砍和刺击各有玄妙,刺击虽然快速,但由于捅人的致死效果没劈砍快,所以,真实的欧洲剑法对扶桑剑法的结果是,欧洲剑客一剑刺进扶桑剑客体内,扶桑剑客临死的劈砍一刀把欧洲剑客砍成两半,同归于尽。

后来的扶桑历史上出过一个以刺击闻名的剑豪大石七太夫,以一招突刺打遍扶桑无敌手,当然,由于那个时候的扶桑已经是江户时代,不流行真剑决斗,用的都是木刀,大石七太夫喜欢用一把长度超长的木刀,基本都是一剑解决战斗,不过这个所谓解决战斗,因为是木刀的缘故,刺中即为胜。如果真剑决斗,除非刺中咽喉这些一击即死的部位,不然的话估计打遍扶桑无敌手早就跟人同归于尽了,这也深刻说明了和平时代的剑豪和乱世的剑豪没有可比性。

这个时代的剑豪为什么要四处流浪,有一些生来就是武士家臣,却宁愿俸禄都不要也要出奔流浪去,说白了,也就是要开阔眼界。闭门造车的行径,即便是粗鄙的武夫也是知道不行的,可有时候,粗鄙武夫都能明白的道理,那些饱学的文人偏偏就不懂,或者说懂了也不屑与那么做,认为自己坐在家中拍拍脑袋也能想出更加高明的主意来。

因此乖官心中痛骂这些土鳖,整天缩在九州岛没见过世面,我给你们瞧的可是一等一的秘剑,你们居然还一副嫌弃的表情,要不是因为你们是我未来儿子的手下,我才懒得跟你们说呢!

所谓说一万遍不如练一遍。乖官不想跟他们解释,直接松开誾千代的手,迈出几步走下台阶,然后慢慢走到了屋子中间的火塘旁边,这些跪在门口的武士们纷纷匍匐着往两旁散了散。

“你叫什么名字?”他低头看着为首的那个年轻武士。

“小人十时孙右卫门。”年轻武士毕恭毕敬,以额贴地后说到,不管如何,这位明国茂才老爷以后很可能就是隐形的家督,礼节不可缺。

“十时连贞?”乖官有些不太确定,这好像也是后世通称立花家四天王之一的,最年轻的一个,八十一岁还参加剿灭天草四郎时贞领导的天主教徒起义,也就是岛原之乱,八十一岁的高龄还以武士身份参加战斗,不得不说有些人他真不是人。

“正是小人。”孙右卫门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位茂才老爷还知道我的名字,这位以后可是站在誾千代公主身边的隐形家督,不管如何,能给对方留下印象是一件好事。

乖官略一犹豫,说:“孙右卫门,这样,我们可以切磋一下,你就知道眼睛确实看见了,也不代表就是你理解的那般。”

后面在上面的誾千代闻言顿时皱眉,这也太不合适了,要知道,她六岁就做立花家的家督,如今再过几个时辰十五岁了,虽然从身体上讲还是孩子,可在这些家臣心目中,那是非常有威严的。事实上,她略一皱眉,下面的那些武士顿时就留意到了,这似乎代表着誾千代公主极为不高兴。

想想也是,自己这些人身为家臣,怎么能随便质疑主上呢?

所以,哗一下,二十几个家臣武士又全部匍匐在地,孙右卫门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他也是有武勇之名的,可看周围全部以额贴地,心中一惊,再看看上面站着的誾千代公主脸色不愉,顿时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小人不敢。”

乖官看这些家伙的动作表情,就猜到了背后誾千代估计做出了什么不高兴的表情之类,别看人家十五岁的小姑娘,人家当了九年的家督,这种小女孩身上的威严绝对不是后世人能够体会的。

有些哭笑不得,看来,这位誾千代姐姐还真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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