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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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 第3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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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这时候的朝鲜,绝没有人敢于举起牌子说'长白山是我们的',真要有人这么干了,保管朝鲜国王先把这么干的人男的砍脑袋女的脱光洗干净了一起送到大明去请罪。

如此毕恭毕敬的好处就是,大明上下对朝鲜都极有好感,这也是为何历史上朝鲜被丰臣秀吉侵略,大明二话不说立马派兵帮朝鲜复国的缘故所在,这么听话的小弟上哪儿找去。

李如柏提醒乖官,就是要表达这么一个意思。而且,这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譬如扶桑,虽然从唐开始便自称藩属,可他大多数时候是不朝贡的,关起门来成一统,这时候的扶桑战国记载,动不动就说永禄多少多少年,元龟多少多少年,有自己的皇帝年号,像是越南也是如此,虽然越南也是大明的宣慰司之一,而朝鲜呢!从来用的都是天朝年号,大明太祖规定的大明三个节假日,元旦、冬至和皇帝诞辰,朝鲜都会派遣使臣前来称贺,这样的小弟,的确让人感觉到倍儿有面子,甚至历史上大明灭亡,朝鲜把崇祯皇帝的年号用到二百多年去,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乖官微微一笑,双手一摊,“这些我也知道,可是,我也做不了老泰山的主啊!”李如柏顿时脸上一僵,接着就苦笑起来,“凤璋,跟我何必还说这些虚的,你在扶桑带甲二十万,这些甭说我了,很多海商都知道,九州岛,日后还不是你和那位公主生下的儿子的。”

关于这一点,其实知道的人太多了,可乖官自己绝对不会承认的,不过,刚跟人家结拜,却一句真话也没有,那也的确说不过去,当下乖官就道:“如柏哥哥,其实,这对你们李家也有好处啊!”李如柏忍不住双眉一动,心说这有什么好处,很多买卖都要做不成了。

“女直人一直在和朝鲜做生意,难道你不知道?”乖官这是在给女直下眼药了,李如柏闻言有些不信,这时候的女直,说是李成梁养的狗绝不为过,女直人怎么会这么大胆呢?不可能。

乖官看李如柏不信,当下就说:“我还能骗了哥哥不成?我在九州的时候,九州有个豪商就曾经说过,女直跟朝鲜甚至扶桑都做买卖,什么都要,盐、茶,最关键是铁器,给付的都是上好的貂皮、人参、大东珠……哥哥还记得上次给我的一匣子大东珠么?那东西我真不稀罕,我在九州的时候,九州豪商给我送的东珠是拿装米的箩筐挑来的,全都是跟女直人做买卖来的……”

一边说着,乖官一边不疾不徐就看着李如柏,果不其然,李如柏闻言就大怒,“果真有这事?好大狗胆……”他怒骂了一句,就反省了这不是在自家府上,赶紧给乖官道歉,乖官笑着示意无事,接着继续说道:“女直拿出来的人参貂皮大东珠,这不都等于是如柏哥哥你家的么,这就像是戏文上说的,刁奴欺主啊!”他继续煽风点火,“对付这样的奴才,应该多杀一些,依小弟我来看,身高超过车辕者斩……”

这话说的也没错,作为被李成梁养的狗,女直的东西,那还不就是李家的东西,女直拿这些东西出去买卖,那就是剜李家的肉,李如柏能不愤怒么,只不过他到底是家世渊源,又是徐文长的入室弟子,受过良好的教育,倒是能克制得住怒气,只是脸上脸色不好看,而乖官越说越兴奋,宅男的根性彻底发作,何以抱怨,以直报怨啊!

李如柏听了乖官许多话,突然醒觉过来,不对啊!似乎先前讲的不是这个啊!说的是出兵朝鲜,怎么讲到女直去了?当下赶紧打住,“凤璋,这暂且不提,方才咱们说九州老大人要出兵朝鲜的事儿,这怎么对我李家有利了?”

乖官哒巴哒巴嘴,说的有点口干了,就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敲打了朝鲜,让他们不许跟女直做买卖,这不是对李家有利么?再说了……”

他诡秘一笑,低声道:“哥哥就不想捞个爵位什么的?”

李如柏的老爹李成梁是如何坐上宁远伯的位置的?奏十次大捷,用女直人的脑袋换来的爵位,有这先例,李如柏能不动心么!他虽然继承了老爹的世袭铁岭卫指挥使的位置,可那个伯爵的位置,却是他哥哥李如松的,乖官之前称呼他小伯爷,不过客气而已。

一时间,李如柏怦然心动,沉吟不已,乖官继续添柴加火,“我姐夫,就是皇上啦!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正是个好面子的时候,之前他被张叔大压抑得很,张叔大也是混蛋,自己的床上用金帐钩子,让我姐夫用铜帐钩子,当真混蛋得紧,若是如柏哥哥能砍上个万把女直人首级,奏个大捷,岂不是说明我姐夫为政要胜过他老师张叔大么?他肯定喜欢,到时候,还怕没爵位?”

坐在南官帽儿椅上的乖官俯着半截身子,脸上循循善诱,而李如柏搓着下巴,一脸的挣扎,至于朝鲜,去他娘的朝鲜罢!与我何干。

封侯,这种事情,谁不热心,谁不上心。

李如柏犹豫了好半天,这才低声道:“可是,雪月儿就是建州女直……”乖官一愣,谁?没听说过,赶紧追问,李如柏颇不好意思,吞吞吐吐把话说了,乖官差一点跌倒,没曾想,自己这个结拜的哥哥还是情圣,喜欢的居然是努尔哈赤的妹妹。

他眼珠子一转,腹黑道:“如柏哥哥,不是我说你,这件事儿,你错了。”李如柏双眉一翘,睁大了眼睛,就等着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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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我奉恩主老公公差遣而来

乖官腹中编织瞎话,咳嗽了两声,正色道:“不是小弟我自吹自擂,我那也是博览群书的,这女直人么,崇拜英雄,譬如你杀了她爹,再抢了她做女人,她反倒喜欢你……哥哥不信?我来给你说道说道……”说着,就举了几个例子,这本不稀罕,历史上女直就是靠杀人和联姻起家的。

不得不说乖官的嘴炮功夫日渐深厚,把李如柏说的心摇欲动,乖官看他脸色变化,赶紧添柴,“哥哥以为她是咱们汉人家小姐?爱慕个知书识礼温文尔雅?哥哥若不信……”他说着,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拍着胸脯大声道:“我随哥哥往辽东走一趟,你瞧我杀她爹,对了,她没爹是罢!那你瞧我杀她哥哥,保管她喜欢上我,不过到时候如柏哥哥你可别后悔……”

好男儿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激将法,李如柏面红耳赤一下就站了起来,“凤璋,你别说了,我明白了,这次我回去就把她抢到房里头……可是……”他说到此处,略一犹豫,就有些颓然,“我爹他……”乖官赶紧接口道:“俗话说儿大不由娘,何况爹乎!你瞧我爹,我抢了一堆扶桑公主,连王锡爵王阁老家闺女也抢了,他不也没说我什么。”他振振有词好像抢人家闺女天经地义一般。

尽管宁远伯李成梁积威慎重,可李如柏还是被乖官撩拨得胸腔中一股热血沸腾,美人、封侯,这两样东西又有几个男人不喜欢的,一张还算得白净的脸膛被热血冲得通红,鼻翼翕张,鼻孔放大,热气也腾腾地喷出来,好像是一头瞧见了红的公牛。

乖官瞧了他这副表情,觉得自己措辞还算不错,看来基本是说通对方了,忍不住就笑,“如柏哥哥,到时候美人在抱,权势在手,正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岂不快哉!”

“凤璋说的好。”李如柏砰一巴掌就拍在身边的茶几上头,真是把乖官视如知己,“我能跟凤璋结拜为兄弟,真是老天爷垂青……”

两人正说着,外头王启年匆匆进来,“大都督,那个……”

瞧他欲言又止,乖官就道:“又没有外人,直说无妨。”王勤尴尬看了李如柏一眼,这才道:“那樊玉衡求见,说是……有极重要的事情。”

乖官腾一下站了起来,“快让他进来。”

没一忽儿,樊玉衡被带了进来,乖官仔细听他一说,原来,这数日从都察院下属的刻印坊刻了一期人民日报特刊,上头连篇累帧抨击徐阶,甚至用又粗又大的字体写上了'徐少湖,四十万良田肥沃否?',把徐阶的家底儿掀了一个底儿掉,末了就说,当年严阁老死在义庄无人收尸,许阁老不知如何矣!

严嵩当初被抄家不过两万多亩良田,当然了,此外还有金银无算,可文人的笔杆子么,向来是'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是'的,不提金银只对比严嵩和徐阶两家的良田,这对比顿时就巨大了。

大明如今虽然商业繁茂,但终究还是农耕民族,衡量一个人有多少钱,自然先看对方有多少地,徐阶家的良田几乎是严嵩的二十倍,这个并不是没人知道,可却没人当真拿这个来做文章,毕竟天下投献土地的事儿太多,数不胜数,你拿这个说事儿,那你自家呢?

可乖官不怕,让樊玉衡就掀开这个井盖子,结果徐阶徐少湖好歹也是做过阁老的,一下脸面上挂不住,而且年纪的确也老迈了,气血衰退,瞧了报纸后一口气没喘过来,'哏儿',给气得咽气了。

“徐阶被气死了?”乖官睁大了眼睛,而李如柏直接目瞪口呆,这可是朝廷的不老松啊!被称之为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人物,连张居正当朝的时候也不敢怠慢,如今就这么被气死了?

乖官哈哈大笑起来,“死的好,这不是挺好的么,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儿,他不死,怎么敲山震虎,杀鸡骇猴。”这句话一说,轮到樊玉衡目瞪口呆了,甚至乖官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夸他说:“古有武乡侯骂死王朗,今有樊玉衡气死徐阶……”也毫无知觉。

好歹也是三朝元老,十数年的内阁阁老,今年万历还特意颁下了谕旨褒奖过,这会儿被气死了,徐家不依了,他家四十万亩良田,手下佃农之多可想而知,徐家人组织了佃农,就涌到松江府讨说法,松江府不敢受理,说你们还是找苏松巡抚衙门罢!

徐家人不干,偏要松江府受理,两厢扯皮了几天,徐阶之子徐б膊恢昧耸裁锤呷酥傅悖鸵锤嫒嗣袢毡ㄖ鞅嘌丈脚┘耙韵乱桓扇说龋山环ㄗ樱畹愣靶飙'亲爹了,您老人家去苏松衙门去告不成么?我这儿衙门小哇!

前文说过,南直隶是被浙江山东等四个省托管的,他本身没有行政机构,而松江府就隶属于浙江布政司,徐家人大骂苏松巡抚梁文儒贪鄙,说要告到浙江布政司使李少南大人那儿去,而且当真就告了过去,随后,浙江布政司使李少南快马加鞭到了苏州,甫一进城,就被数千人围住了,徐阶死的时候也八十岁了,做了十数年的阁老,门生故吏无算,自然有无数人要给他喊冤。

李少南进苏州的时候带了浙江都指挥使司的兵马,明显来者不善,在苏州城外好生安慰了那些人,然后堂而皇之就进了苏州府衙门,苏州知府钟茂山顿时只能乖乖做到旁边去了,而李少南第一件事情,便是威风凛凛一根签子下去,“来人啊!给本官把人犯樊玉衡等数人带到。”

樊玉衡人在都察四院的刻印坊,万万没料到会有官兵抓他,也得亏他机灵,溜到了隔着一条街的都察院衙门,浙江都指挥使司的人马想抓人,那就得问问都察院院堂大人了。

那江防参将周林辉是海瑞一手提拔起来的,当即把浙江都指挥使司的人拦在外头,海瑞听下面人报了这事儿,他对大明律烂熟于心,直接轻描淡写就说,让他滚,徐少湖死了不假,不过死人么,布政司使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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