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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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春- 第4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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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乖官这次南下处理云南兵变,内阁应该要给乖官加兵部尚书衔的,起码也要加兵部左侍郎兼右佥都御使,这样才够格去处理云南兵变的事儿,可是,内阁在这儿装糊涂,而乖官又是五军都督府左都督,加之还有爵位,虽然这个爵位也是糊里糊涂的,总之,内阁大约认为,国舅爷是以侯爵兼宣力武臣身份去云南处理兵变之事,这样能够遮掩一下内阁的面子。

这说白了就是掩耳盗铃,内阁大学士们可以装糊涂,哪怕裤裆都漏了,脸上也要保持微笑,但下面人怎么装?像是香山知县,你装一个试试?

所以,香山知县就必须给乖官磕头。

“曾知县,我却是听说过你的名字,你把豪镜奥管理的很好啊!”乖官笑着走了两步,弯腰伸手去扶香山知县起身。

他还真就听说过曾知县,这个曾知县是个读书人里头的愣头青,曾经带着两个衙役就冲进豪镜奥抓人,抓什么人?抓两个佛郎机人,说是在香山县调戏良家妇女,其实就是两个佛郎机人酒喝多了,以为这是在西班牙和葡萄牙联合王国的地盘呢!在一个小酒店摸了一把厨娘的屁股,如此而已。

当时广东广西这些地方还是蛮夷之地,厨娘出来客串店小二也没什么稀罕的,若是在南北直隶,这种事情定然不会发生的。当然了,蛮夷有蛮夷的好处,厨娘一怒之下,就敲了香山县的鼓,说自己被佛郎机人调戏了。

你说说,这要在五百年后,花旗国在冲绳的驻军,甭说摸了当地小姑娘的屁股,即便奸了当地小姑娘,当地政府敢说话么?

可香山知县就敢,他带着两个衙役冲进豪镜奥,就把那两个倒霉的酒鬼抓了,用大枷枷了起来,先游街,然后往衙门门口一站,这就叫做'站枷',是天朝特色的刑罚,这一站,就是七天,老命都要去掉半条,这还是两个佛郎机人身体底子壮实,换了弱些的,早就死了。

此外,这位香山知县还干过很多这类事情,譬如冲进豪镜奥抓捕嫖妓不给钱的佛郎机人,冲进豪镜奥抓捕打破了酒壶不赔钱的佛郎机人……等等诸如此类。

所以后世说大明丧权辱国,真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时候的佛郎机人等若是大明的房客,还是那种被苛待的,你若洗澡洗一半没水了,敢大喊一声包租婆,保管包租婆穿着拖鞋走到你跟前,然后甩你一个大嘴巴子,那真是被欺负的不轻。

乖官听说这位香山知县,是因为当初他抓了菲律宾总督区总督兼军团长何塞·安特里普·弗朗西斯科侯爵的妹妹伊萨贝拉,这位伊萨贝拉偷偷跑到澳门,结果正好瞧见这位香山知县在问佛郎机人收税。

伊萨贝拉差一点儿惊掉了眼珠子,上帝啊!教皇陛下不是说,地球的东半边属于葡萄牙,西半边属于西班牙……怎么居然有异教徒敢于问葡西联合王国的子民收税?

豪镜奥这时候每年要给大明缴纳两万枚银币,伊莎贝拉只见过别人向葡萄牙和西班牙王国缴纳银币,至于上帝的子民给异教徒缴纳银币,却是听都没听过……伊萨贝拉后来被乖官手下抓了,咱们书中没有细表,不代表这位伊萨贝拉小姐没有被国舅爷有滋有味搞一搞,这么一来,伊萨贝拉自然要向国舅爷絮叨她一路上的遭遇。

故此,乖官是听说过这位香山知县的。

可是,被乖官这一搀扶,曾昂曾子重却是膝行一步,一把紧紧抱住了乖官的大腿,“大都督,我香山贫瘠,实在供不起大军啊!大都督,求大都督怜悯……”

他一边喊着,眼眶里头泪水就出来了,那些跪着的士绅,纷纷哭诉,七嘴八舌都是喊大都督怜悯。

这些士绅,都是香山县土著,这种蛮夷地方,虽说是士绅,条件之差就可想而知了,说个不好听的,未必抵得上南北二京的普通百姓人家。

乖官一怔,忍不住就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细细一问之下,顿时就感到啼笑皆非,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民间有一句俗话这么说的,叫做'贼过如梳,兵过如蓖,官过如剃',这个蓖,也是梳子的一种,齿很密,往往是竹子做的,一根紧紧挨着另一根,过去人也是用来梳头,一梳之下,一根头发都不会乱,此外要是长虱子,用这个一蓖,虱子也被梳出来了。

所以说,贼啊匪的,这些一过,不过像是梳子梳头,大军一过,那真就连虱子都给你卷走了,最厉害的是当官的,一过,得,头发全给你剃掉,一毛不剩。

过去大军可没什么不拿百姓一针一线的说法,再则,过去交通不发达,一路上吃喝,只能依靠地方,故此,大军经过的地方,往往会有个不是规矩的规矩,这地方,几年之内,你就再不能走,不因为别的,因为地方上供养不起。

乖官带五千大军登岸,香山知县自诩那也是清干的能臣,他能不磕头哭诉么!

第452章 歪打正着的老瑞

听了香山知县这么一哭诉,国舅爷真是哭笑不得,我郑凤璋像是那种吃干抹净不给银子的人么?要知道他在漠北塞外可是开价40两银子一颗鞑子首级的,几百万两银子都花了,还在乎五千人这点吃喝?

可问题是,这大军过境,历来是这个规矩,说个难听的,即便到了格里高利历二十世纪初,也还是这个规矩,这香山知县如何不担心?五千人对香山县来讲,那真是供养不起啊!

没奈何,乖官只好伸手拽起曾昂曾知县,并且好言安慰,本督过境,绝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大军吃喝供给,更有银子公平买卖,香山县你不必惊慌。

曾昂和那些士绅们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人家大都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若还哭诉不已,岂不是太也不给面子?故此,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脸上堆笑,心里头死的心都有,估摸着这五千大军一过,恐怕比蝗虫过境还狠。

瞧着这些人嘴脸,乖官真是无话可说,他又不是傻子,如何瞧不出来这些人在想什么,但是,大军过境,这自古以来,已经成了习俗了,即便是号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岳家军,岳爷爷也不敢说我带着军队过境不要地方政府的供养。

所以乖官只能用一件事情来证明,就是掏银子。

他正准备叫人拿银子的当口,瑞恩斯坦波拿巴带着一帮子穿半身甲的佛郎机人来了,到了近前,快步疾奔数步,单膝一跪,大声就道:“卑职叩见大都督,大都督,卑职幸不辱命,这次募得精干老练雇佣兵共计四百八十一人……”

乖官瞧见他,说实话还是有些高兴的,老瑞也是他跟前的老班底了,但是,瞧他带着人连推带拉的,后头全是大车,上面堆满了包裹,估摸着就是这老小子在香山县搅风搅雨,这才让香山知县带着士绅跑到自己跟前来哭诉的。

当下他就没好气道:“你在香山县准备粮饷,没给银子?”

瑞恩斯坦波拿巴顿时一愣。

乖官如今走的这条路线,那是早早就想好的,豪镜奥他是必须来的,瑞恩斯坦波拿巴到豪镜奥募兵,那时候还没得到要南下云南平叛的消息,但是乖官招募欧洲雇佣兵,却是早早就有这个打算了,要知道,这时候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确是很厉害的,西班牙方阵更是格外有名,有这种花银子就能雇到的兵,何必不使唤呢?

再则说了,他日后跟西班牙菲律宾总督区难免一战,这时候南洋地区西班牙势力主要是从菲律宾总督区呈线形扩散,那么他募的雇佣兵越多,菲律宾那边就越少,此消彼长之下,他日后就更多几分胜算。

故此瑞恩斯坦前几日得到快船提前到达说国舅爷要到来的消息,那是格外地兴奋,他是前马耳他骑士团的骑士,用大明的话说,那就是打老了仗的,正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天底下的军队,有不消耗粮草的么?故此他就带着人拼命在香山县征集粮饷。

老瑞在离开国舅爷身边出海开始募兵的时候,他已经做到了锦衣卫副千户了?只等这次顺利募兵,那么,一个锦衣卫千户就跑不掉了,他到香山县征集粮饷,锦衣卫的腰牌一扔,香山知县即便是清干的文臣,也要服软了,那象牙腰牌上头,中间是关防两个大字,四周饰以云纹,上头阴刻着'锦衣卫北衙副千户''瑞恩斯坦波拿巴',反面则刻着两行字'侦缉刑事悬带此牌''不许借失违者治罪'。

老瑞是佛郎机人,香山县治下的豪镜奥佛郎机人最多,可是,佛郎机人能懂锦衣卫腰牌?所以老瑞给香山县一抛腰牌,香山县就知道,这不可能是假的。

一个佛郎机人做到锦衣卫副千户,这的确有些奇怪,可是,大明朝用鞑官是传统,蒙古人和色目人在大明朝为官的也不知道凡凡,当然了,现如今是万历年了,没开国初那么多了,但大明上下,对外国人在朝为官这种事情,还是视之为正常的。

被国舅爷一问之下,瑞恩斯坦波拿巴忍不住就分辨,“大都督,卑职打条子的。”

乖官身后十数个姬武士扑哧一下就笑了,乖官听了老瑞这句话,也无可奈何,忍不住摇了摇头。

因为这本来就是他的手段,像是他从扶桑到漠北,一路上大把大把地撒银子,但银子这个东西,并不是后世所想的那么容易携带,譬如后世网络游戏,一个侠客身上有个几百万两银子很正常,买个馒头还要十两银子呢!

可事实上,你一个人怎么携带几百万两银子?一个馒头十两银子,你要出个门,岂不是得用银子铸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银人儿,这才够花销?

所以乖官大抵也是先打条子,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再去结账,若不然,他身边伺候的人什么事情也甭做了,就整天搬运银子罢!

既然老瑞都这么说了,乖官也不好再说,只能埋怨如今大明朝廷公信力不行,当下叫人搬来银子,随即和颜悦色对香山县和一帮士绅道:“香山县,这件事情,却是误会了,本督约束手下,历来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该多少银子,一分一毫也不少,咱们在这儿现结。”

他这个做派,把曾昂和一帮乡绅给吓唬住了,那箱子打开,里头白花花全是银子,再看国舅大都督,满脸微笑,这显然不像是在开玩笑,难道?大都督真给银子?

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有人忐忑,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位国舅爷,莫不是让我们先上去拿银子,然后再翻脸,把我们剁吧剁吧?

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就不敢上去。

但是,总有大胆的,有个乡绅,家里头是开粮店的,也不知道被搬走了多少石粮食走,这要是不给钱,那可就是倾家荡产了,忍不住就麻着胆子上去,“大都督,小人,小人这儿有条子……”他说着,抖抖索索地就摸出一沓白条来。

乖官笑着走过去,伸手拿在手上一瞧,顺口叫道:“宝儿,给爷算算多少钱……”说了一半,这才想起来,宝儿没带在身边,忍不住一笑,旁边菅谷梨沙忍不住就道:“殿下,梨沙也学了些算盘之道,不如让梨沙来算算。”

她得到国舅爷眼神允许,走过来从乖官手上拿过条子,仔细一算,合该多少多少就报了出来,那个粮商心里头账目是最清楚的,忍不住就夸赞,“这位小姐好生厉害的心算,却是一丝一毫也不差池。”

既然这粮商都如此说了,乖官当即就道:“给他银子。”

这边就有人从箱子里头拿银子,一锭一锭的全是足色官铸银子,那粮商还不相信,菅谷梨沙却道:“要不要看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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