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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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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称越南最具法国风情的大叻旁的芽庄。银色月光照耀下的一片无人海滩，凌辕和彤并肩坐在沙滩上眺望夜晚广阔而深邃的大海。
凌辕觉得这样的时光实在奢侈得近乎虚幻。尽管在来西贡之前他们就辞去了工作，打算心无旁骛的度过这段人生最美好的日子，然后回国创办自己的事业。但是这样的日子终归还是会结束。对于人类来说美好幸福的时光哪怕在延续无数个光年仍会觉得短暂。
也许是因为母亲早逝，从小与父亲相依为命的童年经历，凌辕的内心一直缺乏足够的安全感。在娇妻相伴的西贡时光，满足之余心底仍有一丝无法言说的不安。甚至有时会怀疑这样的日子是不是一个幻觉？凌辕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的拥有这样令人嫉妒的幸福。
但这一切就是现实，不是梦境。身边的彤温柔可人，她身上的幽香熟悉而亲切。想到这里不禁莞尔，心中自嘲实在命贱。
彤发现凌辕心不在焉，担心的问凌辕怎么啦。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像凌辕这样内心细腻敏感的男子实在少见，但也正因此他才会在精神上钻进牛角尖。往事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愿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被任何的意外搅乱。
凌辕抱歉的笑笑说老婆我没事，不用担心。看着美丽的妻子与半年前相比已经没了憔悴，却更添一分成熟的风韵。但4年前那个清丽纯真的女孩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凌辕的心一阵抽搐的疼痛。是的，他欠她实在太多了。1460个日夜一起走过，但真正全心陪伴她的也只有来到西贡的这短短时光。无论如何也要尽力补偿她，在未来的日子让她快快乐乐做自己永远的新娘。
凌辕顺手将妻子搂进怀里。银色月光下，彤安静的靠在凌辕的胸前。海风吹来，撩起彤的长发，悠悠的体香夹杂着海水的咸湿钻进凌辕的鼻子。凌辕看着妻子红润的双唇深深吻了下去。在月光均匀铺洒的白色沙滩上，相爱的人合二为一。白色的丝巾被风撩起却浑然不觉，大海深处的咆哮在临近海滩的时候减缓，变成一波波节奏感极强的冲击。他们相拥着，起伏着，忘我的在这里与西贡一起沉陷。
第六章 蜜月奇遇
一、
回城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多（北京时间凌晨2点）。
街上的摩托车也不似白天的熙熙攘攘。城市在夜幕下逐渐露出了宁静的一面。路过一间还未打烊的时尚小店，落地玻璃里面的越南传统服装AODAI和来自欧洲的各种礼服在暖色壁灯的照耀下显现出在日间无法具有的魅力。彤忽然很想去看一看，于是凌辕塞给司机50000盾请他稍等片刻，矮胖的司机乐开了花，这种好事他正是求之不得。
彤对AODAI很感兴趣，左挑右选对一款由传统AODAI稍作改动而来的白色礼服爱不释手。精明的老板急忙让她试穿。从试衣间出来的彤再次让凌辕有着眼前一亮的感觉。彤的身材本就极为标准，穿上这件衣服更把优美的曲线显露无遗。比起穿AODAI的越南姑娘，彤不止将AODAI玲珑剔透，苗条挺拔的特点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还多了一分中国女人的大气和典雅。
老板懂不多的中文，见的中国游客也多了，但很少见到这样的中国美人。为了生意也为了美女更是汉语、越语、英语轮番上阵赞不绝口。凌辕看着妻子不禁又想起秦秦。不知她在美国生活得怎么样。在凌辕心里始终认定如果没有秦秦恐怕这一辈子都要错过身边的无价之宝。
买下那件礼服回到旅馆两人都感到一丝疲惫。洗完澡躺上床沉沉睡去。
没睡多久，房间的门却发出一声闷响，凌辕醒来拍拍妻子示意不要担心，然后起身查看却被一个身穿越南军队那种草绿衬衣的男人撞个趄趔。
那人强行撞开房门迅速将房间电话线拔下，然后用枪指着床上的彤，示意凌辕将门关好。凌辕刚想说话那男子将枪顶到了彤的头上。凌辕无奈只好将门关上。那男人示意凌辕到床边与彤坐在一起，凌辕又想与其沟通却再次被男人粗暴制止。凌辕只好坐到床上用力捏了捏彤的手，彤看着凌辕冷静的眼神也慢慢冷静下来。
忽然楼下响起两声枪声，接着整个旅馆都乱了起来。男人拉开窗帘看了一眼又迅速坐下。凌辕此时才有机会定下心神仔细观察这个持枪男子发现他的左臂中了枪，整支手袖已经被血染成暗红色。脸上肤色黝黑，汗水把头发粘在了前额，但长得浓眉大眼，脸型棱角分明，左边眉毛旁有一条约2厘米长的伤疤，腰里还插了一枚老式的手榴弹。凌辕心想此人绝非善类，这回凶多吉少了。
二、
凌辕回头与妻子对视了一眼。彤居然很平静，眼中满是对凌辕的信任。凌辕心中一热，暗自下定决心，就是赔上一条命也要让妻子得救。
主意已定，凌辕思量了一下，知道硬拼绝对没有胜算。于是打算先麻痹对方在寻找机会。凌辕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烟，那男人一愣，随后点头表示凌辕可以去取。凌辕拿出烟点了一支，然后对男人示意了一下把烟盒扔了过去，男人抽出一支然后捏了捏口袋，凌辕又把火机扔了过去。男人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神色缓和了一点但枪仍一刻不变的指着凌辕。
凌辕指指男人受伤的手臂，又指指摆着急救包的电视机柜。男人感激的一笑，摇了摇头。然后取出一支烟揉碎，露出伤口将烟丝敷了上去。接着把袖子撕破胡乱缠了上去。
这时门外的嘈杂声逐渐越来越近，并且有人粗暴的吆喝。凌辕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那男人却紧张起来，一手持枪一手拔出了腰间的手榴弹。
凌辕心中暗暗叫苦，如果陪着两伙不法分子同归于尽那才真叫是死于非命了。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是身边的彤，自己的新婚妻子怎么能就这样死呢。
正极度紧张的时候由远及近传来了警笛的声音。门外的人听到警察来了，一阵骚动很快跑得一干二净。
凌辕正暗自庆幸，却看见那男人一点没有放松，一颗心又吊了起来。警察一来那自己夫妻二人不是又成了匪徒的人质。而且凌辕心里对越南警察的素质极无信心，当下把心一横还是决定靠自己。
警察一间挨一间的搜查，就快来到凌辕他们的房间。凌辕情急之下抓起床头柜上的皮夹急切的示意已经把手榴弹拉线拉出来的男人由自己来应付警察。男人犹豫了一下，走到床边将枪指在彤的头上，示意凌辕去门口。此时警察已经在敲门，凌辕看了彤一眼起身走向门口。
凌辕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然后把门打开。两个越南警察站在门口叽里呱啦的对着凌辕说了一通就想闯进房间。凌辕情急之下用身体挡住了警察，同时嘴里蹦出两个英文单词“chinese”“wife”
此时凌辕开始后悔自己对英文歧视并以此为借口拒绝学习英文的行为了。说了个中国人，说了个妻子，接下来怎么办呢？难道有老婆的中国人就可以不接受当地法律的约束以及合法的检查？这连凌辕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两个警察愣了一下接着还是打算进入房间。凌辕一着急喊出句我老婆没穿衣服。没想到其中一个警察居然能听懂中文，立即阻止了同伴，然后用一口夹生普通话告诉凌辕自己也是华裔，并对凌辕表示歉意。然后看了凌辕和彤的护照还很客气的与凌辕道别。凌辕转身关门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了。
三、
回到房间，男人已经坐回了沙发。枪也收了起来。凌辕还在盘算如何脱身。现在那男人应该已经暂时没有了危险，但一个匪徒接下来会做什么凌辕却是一点底也没有。
天已经快亮了，街道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警察在一无所获之后也撤离了旅馆。
这时男人开口问凌辕：“你们是中国人？”一口带点云南口音的普通话。
凌辕一惊，然后说是。
男人笑了笑说：“谢谢你们，我叫阿华，以后有事可以到曼德勒找我”
凌辕心想我能有什么事找你。嘴上还是说：“谢谢。你是云南人？”
阿华说不是。
原来阿华是原国民党93师残军老兵的后裔。93师原是国民党在抗日战争时期派遣入缅作战的一支部队。后来时局变幻几经起落，这支部队分为十几个小部分散落在金三角地区。老兵和他们的后裔曾向中国政府提出过回国的要求，但政府出于多方因素考虑还是拒绝了他们。而民进党上台后台湾方面早就彻底抛弃了他们。结果他们成了一支没有祖国的军队。迫于生计他们靠军火交易以及罂粟种植为生，但随着各国政府针对金三角问题的合作加强他们的生存也日益困难了。
除了著名的美斯乐取得泰国政府的有限认同，开始逐步归化外，还有许多零散的老兵后裔仍然以黑道买卖为生。而阿华就属于后者。
凌辕曾经从一些相关文献资料上对这段历史有所了解，他在心中很同情这些同胞的遭遇。此时了解了阿华的情况后反而开始为他担心起来。
凌辕问阿华为什么不争取取得合法身份。阿华显露出一种神圣肃穆的表情说93师的老兵们其实有很多机会取得别国国籍，但是都放弃了，因为他们始终还是认为自己是中国人，无法接受身份的转变。父亲从小就教导他无论做什么事勿忘自己是华夏子孙。
此次阿华是接受一个组织的委托暗杀一个西贡当地毒枭，没想到失手遭到追杀情急之下才强行闯进了凌辕他们的房间。倒是认出凌辕他们是游客，但开始还以为是日本人。后来凌辕应付警察的时候才发现大家都是中国人。说到这里阿华看了彤一眼戏谑的说还以为是哪个公子哥带女明星出来幽会，没想到却是好心的同胞。凌辕到没什么，却说得彤脸上发烧。凌辕心想还好说了句中国话，不然难说被阿华当成日本人给抗日抗掉那才冤。
凌辕问阿华有什么打算，阿华有些落寞的说93师有句话“在93师的字典里没有失败，因为失败意味着灭亡”现在西贡肯定呆不下去了。唯一的选择是逃回缅甸曼德勒，那里还是他们的地盘。
一会，阿华站起来对凌辕说，大哥，我得走了，在这里时间长了会连累你们。凌辕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因为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凌辕略一思索说大哥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你现在这样很危险，先去洗一下换套衣服再走。阿华一想也是于是急忙冲洗了一下然后换了一身凌辕的衣服。彤也忙着给阿华乔装了一下，这下阿华被打扮得像个中国游客，一般警察不看证件也难辨真伪了。
临走，凌辕让彤把两人身上的现金凑了一下，一共1300人民币360万越南盾全部交给阿华留在路上用。阿华坳不过凌辕把钱收下。阿华说大哥大嫂。。。。。。有点哽咽就说不下去了。索性立正敬了个国军的军礼，虽然有点不伦不类但此时此刻凌辕和彤只觉得喉咙发堵。凌辕忍了一下说兄弟，中国人要帮中国人。你一路小心，要是有机会转正行了到祖国来看看我和你嫂子。
阿华点点头转身要走又折回来，从贴身的内衣里摸出个红布包交给凌辕，说是父亲的留下的信物，送给大哥做个纪念，以后万一真去曼德勒找他也能做个凭证。